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灌篮高手:意难平 > 第一章

>公司上市庆功宴上,电视突然回放我们高中决赛的决胜球。
>慢镜头显示裁判黑哨,葬送了我们的全国冠军。
>助理递来匿名信:裁判当年收了钱。
>我动用一切资源调查,线索指向当年对手球队的王牌。
>找到他时,他已是渐冻症晚期,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U盘...在...奖杯...他艰难吐出几个字。
>我狂奔回母校荣誉室,却在奖杯底座摸到冰冷U盘时被保安按倒。
>发布会当天,我高举证据冲进现场。
>大屏幕亮起,受贿者竟是我最敬重的已故恩师。
>聚光灯下,我成了栽赃恩师的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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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了。
香槟塔折射着宴会厅顶灯过分热情的光芒,金黄色的气泡在杯壁里不知疲倦地向上窜动。西装革履的人们端着酒杯,脸上挂着经过精确计算的微笑,嘴里吐出的恭维话像宴会厅角落里那个小型弦乐队演奏的背景音一样,圆滑、流畅,却没什么真正的温度。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雪茄的淡蓝色烟雾和女士香水甜腻的后调。
林总,恭喜上市!
林董,这一步走得漂亮!
我,林燃,站在人群中心,脸上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商业笑容,一一颔首回应。指尖捏着那只冰凉的高脚杯,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手腕内侧滑下,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这感觉熟悉又遥远,像极了当年比赛前更衣室里,汗水顺着紧绷的小腿往下淌时的冰凉触感。十五年,足够把一段少年热血熬成商业版图上的一个坐标点。公司成功上市,市值一路飘红,我站在这座城市最昂贵酒店的顶层,脚下是璀璨如星河般的万家灯火。成功了或许吧。只是心口某个角落,总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剜走了一块,空落落地漏着风。
林总,看那边!助理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突兀地插了进来,打断了又一个上前敬酒的供货商。他的手指指向宴会厅一侧墙壁上巨大的液晶屏幕。
原本循环播放着公司宣传片和股票走势图的屏幕,画面猛地一跳,雪花点闪烁了几下。接着,一幕无比清晰的、烙印在我骨髓深处的影像,粗暴地撕开了眼前这片虚伪的繁华——
黑白色泽,带着那种老式录像带特有的颗粒噪点。镜头剧烈地晃动着,聚焦在一个穿着红色7号球衣的身影上。那是我,十七岁的我。汗水浸透了球衣,紧贴在后背上,勾勒出少年单薄却充满爆发力的背脊线条。时间只剩下最后七秒。比分牌冷酷地显示着:80:81。落后一分。队友一个几乎失误的传球,球歪歪扭扭地飞向边线。我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身体完全失去平衡地飞扑出去,指尖在球即将出界的最后一刹,勉强将它捞了回来!球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反弹而起。我甚至来不及调整重心,凭着肌肉最原始的记忆和本能,在身体即将摔出底线的瞬间,拧腰,屈膝,起跳!篮球在指尖拨离的刹那,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弧度,飞向篮筐。
时间凝固了。整个喧闹的球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摄像机的镜头,都死死地锁定在那颗旋转的橘红色皮球上。它划过一道短暂却漫长的抛物线,空心入网!球网向上温柔地扬起。
嘟——!!!
刺耳、尖锐、撕裂一切的哨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也瞬间刺穿了宴会厅里所有的喧嚣。屏幕里,那个穿着黑白条纹裁判服的矮胖男人,手臂像一把生锈的铡刀,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狠狠劈下——进攻犯规!进球无效!
画面定格。慢镜头残忍地一帧帧回放。我的身体在失去平衡的边缘飞扑救球,指尖触球,踉跄着捞回来,拧身跳投……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我的脚,在起跳前,稳稳地踩在三分线内至少半尺的地方。我身后那个试图封盖的蓝色10号球员,他的手臂,离我还有至少一个拳头的距离。犯规从哪个物理维度看出来的
哐当!
我手里的高脚杯脱手坠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粉身碎骨。香槟和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像一场微型而惨烈的爆炸。金黄的液体迅速洇湿了我锃亮的皮鞋鞋面。周围那些精心修饰过的笑脸瞬间僵住,窃窃私语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噼啪炸响。无数道目光,惊愕的、探寻的、幸灾乐祸的,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脸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带着铁锈般的钝痛,挤压着喉咙,让我几乎窒息。十五年前那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体育馆,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啪嗒声,队友们绝望的嘶吼,对手们劫后余生般的狂喜,还有那漫天盖地砸下来的、印着黑哨字样的纸团和饮料瓶……所有被我强行用时间和所谓成功封存的屈辱、愤怒、不甘,如同被这该死的慢镜头彻底激活的火山,轰然喷发!滚烫的岩浆瞬间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和这些年精心构筑的体面外壳。
林总!小张急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挤开人群,脸色煞白,一个箭步冲到我身边,不由分说地将一个冰冷、方正的硬物塞进我微微颤抖的手里。触感很薄,像一张卡片。
我低下头。是一个最普通的白色信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封口用劣质的透明胶带潦草地粘着。
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指甲几次才抠开那劣质的胶带。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照片。
一张翻拍的老照片,边缘有些模糊发黄。照片上,是那个矮胖的裁判。地点像是在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卡座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只拍到小半边肩膀和一只戴着昂贵腕表的手。那只手正把一叠厚厚的、用银行捆钞纸带扎好的百元钞票,推向裁判的方向。裁判那张油腻的脸上,堆满了令人作呕的、谄媚而贪婪的笑容。
嗡——
一股冰冷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退潮,留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片空白。照片无声,却比任何指控都更清晰、更致命。当年那个葬送我们所有梦想的哨声,不是误判。是交易。是赤裸裸的、用金钱买断青春的肮脏买卖!
十五年的隐忍,在这一刻被这张薄薄的照片彻底点燃,烧成了燎原的复仇之火。我猛地攥紧照片,坚硬的边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奇异地让我濒临失控的大脑冷静了一丝。
查!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砂石,动用一切资源!不管花多少钱!给我查清楚!照片里的这只手,这只表!还有,当年蓝海高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他们那个王牌——楚云飞!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冰冷的目光扫过小张惨白的脸,也扫过周围那些或震惊或探究的脸孔,立刻!马上!
宴会厅的穹顶水晶灯依旧璀璨,映照着一地狼藉的香槟和玻璃碎片,也映照着一张张凝固在错愕中的面孔。我站在那里,像一尊骤然冷却的青铜雕像,周身散发的寒意让试图靠近的人下意识地后退。所有的喧闹、恭维、纸醉金迷,都成了背景里模糊的噪点。那张翻拍的、模糊的老照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也烫在我的神经末梢。
林总……小张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迅速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像呈递一份关乎生死的密报,我们……查到了楚云飞。
我一把夺过那张纸,指尖冰凉。目光迅速扫过打印出来的几行字,每一个铅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心脏:
**楚云飞,男,35岁。**
**确诊:肌萎缩侧索硬化(ALS,渐冻症)晚期。**
**当前状态:完全瘫痪,依赖呼吸机维持生命。**
**所在:仁爱安宁疗护中心,特护病房A-107。**
纸张在我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渐冻症晚期……完全瘫痪……呼吸机……这些冰冷的医学名词构筑出一个绝望的牢笼,将记忆中那个在球场上叱咤风云、如同矫健猎豹般的对手形象,碾得粉碎。那个曾经用一次次精准跳投和闪电突破,将我们逼入绝境的天才分卫如今竟成了一具被禁锢在病床上、连呼吸都无法自主的躯壳荒谬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备车。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现在就去仁爱。
小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也许是关于那个至今没有头绪的匿名信来源,也许是关于公司即将开始的重要路演——但最终,他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迅速转身拨开人群,脚步匆忙地消失在通往电梯的方向。
引擎低吼着撕开城市粘稠的夜色。霓虹的光影在车窗上飞速流淌,变幻不定,像一出混乱荒诞的皮影戏。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交替闪现:照片里裁判贪婪的笑容,楚云飞当年在球场上高高跃起、球衣飞扬的矫健身姿,还有那刺耳的终场哨……以及现在,那张A4纸上触目惊心的诊断。命运这双翻云覆雨的手,到底在下一盘怎样残酷的棋楚云飞,这个当年球场上最强大的对手,如今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人,会是那只戴着手表、递出钞票的手的主人吗还是……他也只是被卷入这场肮脏交易中的一个祭品疑问如同冰冷滑腻的蛇,缠绕着我的思绪。
仁爱安宁疗护中心,名字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深夜的大厅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回声,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掩盖了所有生命的气息,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等待终结的沉寂。走廊的灯光惨白,映照着墙壁上那些关于尊严离世的抽象画,显得格外讽刺。
特护病房A-107的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口,手放在冰冷的金属把手上,竟需要凝聚起全身的力气,才能将它轻轻推开。
病房里的景象,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我的视觉神经上。
一盏孤零零的床头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了病床周围一小圈区域。床上的人,被洁白的被单覆盖着,瘦弱得几乎看不出轮廓。一根粗大的透明管子从他的口鼻处延伸出来,连接到床边一台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嘶…呼…嘶…呼…声响的冰冷机器上——那是维持他生命的气息。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耸,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黄,紧贴在骨头上。曾经那双在球场上锐利如鹰隼、燃烧着好胜火焰的眼睛,此刻半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神浑浊得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胸膛随着呼吸机强制送入的空气,极其微弱地、几乎看不见地起伏着,证明这具躯壳里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生命火花。
这就是楚云飞那个在篮球场上风驰电掣,让所有对手都闻风丧胆的云中之龙我喉咙发紧,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几乎要呛出泪来。愤怒、复仇的火焰,在这具被病魔彻底摧毁的躯体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深夜闯入这里的意义。一个连眨眼都困难的人,还能告诉我什么真相
我一步步走近病床,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楚云飞穿着蓝海高中的蓝色球衣,意气风发,高高跃起,正完成一个漂亮的扣篮。笑容灿烂,充满了整个青春。照片和床上这具躯壳的对比,残忍到令人心碎。
我在他床边站定。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那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以一种令人心焦的速度,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目光终于极其微弱地聚焦在我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或者说是……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疲惫。
楚云飞。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在呼吸机单调的噪音里几乎微不可闻,是我,林燃。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呼吸机持续着那规律而冰冷的嘶鸣。
我拿出那张被我攥得有些发皱的匿名照片,举到他眼前,尽量让声音平稳,但尾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十五年前,决赛。这个裁判……他收了钱。照片里的人,是你吗
我紧紧盯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试图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病房里只有呼吸机单调的嘶…呼…声,像是死神在耐心地读着秒。就在我几乎要放弃,以为他根本无法理解或者已经丧失反应能力时——
他那双死水般的眼睛深处,极其极其微弱地,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痛苦是嘲弄还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哀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紧接着,他那被呼吸机管道占据的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我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屏住了呼吸。
一个极其微弱、破碎、带着气管被强行撑开的摩擦音,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挤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破碎的风箱里拉扯出来的:
U…盘…
我的心猛地一跳!U盘证据
在…在…他的嘴唇继续艰难地嚅动,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在哪!我急迫地追问,声音压得极低,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艰难气流声,似乎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对抗那束缚他呼吸的管道。眼神里闪过一丝强烈的挣扎和痛苦。几秒钟的沉默,如同酷刑。
终于,他用尽残存的生命力,从齿缝里极其艰难地、一字一顿地挤出最后几个模糊的音节:
…奖…杯…
奖杯
U盘在奖杯里!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蓝海高中的冠军奖杯当年他们击败我们后捧起的那个金光闪闪的玩意儿它在哪里蓝海高中的荣誉陈列室!
蓝海高中荣誉室我急促地确认。
他的眼睛极其微弱地眨动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但那浑浊眼底深处掠过的一丝微弱的光芒,像风中残烛的最后一下跳动,瞬间点燃了我所有的希望。是确认!
谢谢!我直起身,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床上那具被病魔彻底摧毁的躯体,猛地转身,像一道离弦的箭,冲出了病房。皮鞋踩在寂静的走廊地砖上,发出急促而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上。
U盘!在蓝海高中的冠军奖杯里!楚云飞用尽最后力气传递的信息!这一定就是扳倒那个黑哨的关键证据!十五年的冤屈,十五年的隐忍,终于要迎来彻底清算的时刻!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复仇的火焰重新熊熊燃烧,将刚才病房里的沉重和悲凉瞬间烧成灰烬。我冲下楼梯,撞开疗养中心沉重的大门,一头扎进冰冷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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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蓝海高中!快!我几乎是吼着对小张下令。
车子在空旷的午夜街道上疯狂疾驰,引擎的嘶吼如同我胸腔里沸腾的血液。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带。小张紧握着方向盘,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一边开车一边紧张地操作着手机:林总,蓝海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值班的保安队长老陈,他儿子在我们集团下属公司,他答应破例给我们开一下荣誉室的门,就五分钟!但他很紧张,说千万不能出岔子!
知道了!我盯着前方,感觉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奖杯!U盘!真相!这三个词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着我的神经。楚云飞那艰难吐出的奖杯二字,和他眼中最后那点微弱的光芒,不断在眼前闪现,既是动力,也像一种无形的催促和压迫。
车子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停在了蓝海高中紧闭的黑色大铁门前。深夜的校园死寂一片,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寒风中摇曳,投下幢幢鬼影。一个穿着臃肿保安制服、缩着脖子的中年男人立刻从旁边的小门里探出头,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
林总他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是我!快!我推开车门跳下去,寒风瞬间灌进脖子,但我感觉不到冷,只有一种灼热的急切。
老陈迅速拉开小门,手里攥着一大串哗啦作响的钥匙,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明显的惶恐:林总,您千万快着点!就五分钟!监控我……我暂时……唉,您快跟我来!他语无伦次,转身就朝着校园深处一栋黑黢黢的老式建筑小跑过去。
我和小张紧随其后。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草木和尘埃的味道。脚下的石板路在寂静中发出格外清晰的脚步声。绕过几栋沉睡的教学楼,老陈停在了一栋挂着校史陈列馆暨荣誉室牌子的建筑侧门前。他手忙脚乱地在一大串钥匙里翻找,钥匙碰撞的金属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快点!我忍不住催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是是是……老陈额头冒汗,终于找对了钥匙,哆嗦着插进锁孔,用力一拧。
咔哒。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股混合着灰尘、旧木头和金属奖杯特有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里面一片漆黑。
手电!我低喝一声。
小张立刻打开手机电筒,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瞬间照亮了荣誉室内的景象。高高的玻璃陈列柜像沉默的巨人,沿着墙壁排列。柜子里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各种奖杯、奖牌、锦旗,在手机光柱的照射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正对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一个比其他奖杯都高出一截、擦拭得锃亮的金色冠军奖杯,被单独放置在玻璃柜顶层的中央位置!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第X届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总冠军——蓝海高中**。正是十五年前,从我们手中夺走的那一座!
目标就在眼前!我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血液冲上头顶,几乎能听到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就是它!
林总!时间!小张急促地提醒,手机光柱紧张地扫过门口,老陈正焦躁不安地搓着手,不断探头向外张望。
来不及了!我几步冲到那个玻璃柜前。柜门锁着!透明的玻璃映出我因急切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钥匙!我猛地回头看向老陈。
老陈脸色煞白,慌忙又在钥匙串里翻找:有有有!荣誉室的……他手抖得更厉害了。
来不及了!我低吼一声,目光瞬间锁定了旁边墙角倚着的一把用来清理高处灰尘的金属长柄鸡毛掸子!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把抄起那冰冷的金属长柄,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
林总!别!小张惊恐地低呼。
我充耳不闻。后退半步,深吸一口气,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当年在球场上蓄力起跳。手臂抡起,将那金属长柄像标枪一样,带着积蓄了十五年的全部愤怒和力量,狠狠砸向陈列柜的玻璃!
哗啦——!!!
刺耳欲聋的爆裂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碎了校园死一般的寂静!无数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炸裂开来,四处飞溅!在手机电筒晃动的光柱下,折射出无数道惊心动魄的寒光!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陈列馆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老陈吓得嗷一嗓子,直接瘫坐在地上。小张也惊得手机差点脱手,光柱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完全顾不上飞溅的玻璃渣,甚至感觉不到手上被划破的刺痛。眼中只有那个金光闪闪、近在咫尺的冠军奖杯!它像一个沉默的、沾满罪证的战利品,静静矗立在破碎的玻璃柜中央。
我猛地伸出手,穿过尖锐的玻璃断茬,一把抓住了奖杯冰凉的金属底座!触手沉重而冰冷。就是它!我用力将它从陈列架上拽了下来!奖杯入手沉重,冰冷的金属感透过掌心直刺神经。
U盘!在哪里楚云飞说在奖杯里!
我急切地翻转奖杯,底座是平的。杯身是实心浇筑的金属,只有顶部那个象征篮球的圆球和下方连接杯柱的部分……我手指急切地摸索着杯柱和顶球的连接处,果然,有一圈极其细微的缝隙!不是一体成型的!
小张!光!我低吼。
小张立刻将颤抖的手机光柱聚焦在我手上。
我用指甲死死抠住那圈细微的缝隙,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一拧!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簧弹开的声音!
顶部的篮球圆球,竟然被我硬生生拧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个隐蔽的、小小的圆柱形空腔!
就在那空腔底部,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物体——U盘!
找到了!真的在这里!楚云飞没有骗我!十五年前的肮脏交易,裁判受贿的铁证,就在这个沾满我们血泪的奖杯里!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我!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冰冷的、小小的U盘从奖杯的空腔里抠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金属外壳硌着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却让我感到一种近乎战栗的真实!
有了它!一切都可以翻盘!那个黑哨,那个幕后黑手,都将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然而,就在我将U盘死死攥在手心的下一秒——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数道刺眼的强光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猛地从门口和破碎的窗户外面射进来,瞬间将我和小张,还有瘫在地上的老陈笼罩其中!光束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只能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身影堵在门口,气势汹汹。
放下手里的东西!我们是学校保安!一个严厉的声音吼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林总!糟了!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老陈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刺眼的手电光束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在我的视网膜上。我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只看到几个穿着深蓝色保安制服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堵在破碎的门口和窗户处,手里举着橡胶警棍,脸上带着一种抓住现行犯的、混合着紧张和凶狠的神情。
把东西放下!手抱头!蹲下!为首的保安队长,一个身材魁梧、脸色铁青的男人,用警棍指着我,声音洪亮得震得破碎的玻璃窗都在嗡嗡作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围捕的窒息感。U盘冰冷的棱角死死硌着我的掌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证据!真相!就在我手里!我不能让它被夺走!
误会!我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尽管每个字都带着微微的颤音,我是林燃!林氏集团的林燃!我和你们校董……
我管你是谁!保安队长粗暴地打断我,警棍又向前逼近了一步,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深更半夜,砸烂学校荣誉室的陈列柜,偷盗贵重奖杯!人赃并获!有什么话,跟警察说去!把东西交出来!他身后的几个保安也纷纷围拢过来,形成合围之势。
瘫在地上的老陈哆嗦着,想开口辩解:李队,李队你听我说,这是林总,是……
老陈!你闭嘴!李队长厉声呵斥,目光如电般射向老陈,擅离职守,私放外人进来破坏公物!你的问题大了!老陈被这一吼,顿时面如土色,瘫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小张挡在我身前,声音发颤但还在努力解释:队长!我们是来找东西的!很重要的证据!不是偷……
证据李队长嗤笑一声,眼神充满嘲讽,拿着学校的冠军奖杯说是证据我看你们就是贼!立刻把赃物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他晃了晃手里的警棍,橡胶棍头在强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空气凝固了。冰冷的夜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玻璃碎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保安们虎视眈眈,包围圈在缩小。U盘在我手心里,像一块滚烫的炭。交出去落入他们手里,证据可能瞬间消失,真相将永沉海底!不交硬闯面对这几个手持器械、明显不会善罢甘休的保安,我和小张几乎没有胜算。
电光火石间,我瞥了一眼身后——破碎的窗户!窗外是浓重的夜色和低矮的绿化带!
小张!跑!我猛地大吼一声,同时将攥着U盘的手闪电般缩回口袋里,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发力!不是冲向门口,而是猛地转身,朝着身后那扇被我砸破、布满了狰狞玻璃断茬的窗户,狠狠撞了过去!
哗啦啦——!!
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玻璃碎裂声!锋利的断口瞬间割破了我的西装外套和衬衫,在手臂上划开几道火辣辣的口子。但我完全顾不上疼痛,借着冲势,整个人狼狈不堪地从窗户破洞中翻滚了出去,重重摔在窗外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尘土和碎玻璃渣瞬间沾了一身。
站住!
抓住他!
身后传来保安们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急促追赶的脚步声。
林总!小张带着哭腔的喊声也从窗户破洞传来,紧接着是扭打和呵斥声——他被保安按住了!
我咬紧牙关,忍着身上多处传来的刺痛,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朝着校园围墙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狂奔!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身后手电光柱疯狂晃动,脚步声和叫骂声紧追不舍。我像一头慌不择路的困兽,在深夜死寂的校园里亡命奔逃。矮冬青的枝条抽打在脸上,脚下的碎石和泥土不断打滑。
围墙!三米高的铁栅栏围墙就在前面!
我没有任何减速,借着狂奔的惯性,在距离围墙还有两步远时猛地蹬地跃起!双手死死抓住了冰冷的铁栏杆顶端!手臂肌肉贲张,伤口撕裂的疼痛尖锐地传来,但求生的本能和对U盘里真相的执念压倒了一切!我闷哼一声,引体向上,同时一条腿奋力跨过栏杆顶端的尖刺!
别跑!追赶的保安已经逼近,警棍挥舞带起的风声就在脑后!
我不管不顾,身体奋力一翻!整个人从围栏顶端重重摔落在围墙外的绿化带里!松软的泥土和灌木缓冲了冲击,但巨大的震荡还是让我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我挣扎着爬起,踉跄着冲上人行道。小张的车就停在几十米外的拐角!我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拉开车门,一头栽进驾驶座!钥匙还在!我哆嗦着发动引擎,一脚油门到底!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像离弦的箭般猛地蹿了出去!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几个保安气急败坏地追到围墙边,对着我疾驰而去的车尾灯挥舞着警棍,身影在夜色中迅速变小、消失。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了后背,混合着伤口渗出的血,一片黏腻冰凉。
我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狂跳不止。左手死死握着方向盘,右手却下意识地伸进口袋,紧紧攥住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金属U盘。它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伤口的嫩肉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让我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虚脱的踏实。
拿到了。终于拿到了。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西装被玻璃割破,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狼狈不堪。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我低头,看着安静躺在掌心那枚小小的黑色U盘,它冰凉坚硬,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这小小的金属块,此刻重逾千钧。十五年的屈辱、不甘,十五年被强行压抑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闸口。我仿佛已经看到那个矮胖的裁判在铁证面前面如死灰,看到幕后那只递出钞票的手被彻底曝光在阳光下,看到当年被玷污的冠军之名得到昭雪!
林总,您没事吧副驾驶上的小张惊魂未定,他是在我撞窗逃跑的混乱中,趁保安注意力被吸引才挣脱出来的,此刻脸上还带着擦伤和惊惧。
没事。我的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回公司!立刻!通知所有公关部和市场部核心人员,还有我们长期合作的那几家核心媒体,半小时后,顶层大会议室集合!准备发布会通稿!
我顿了顿,补充道,标题就叫——‘迟到的哨声:十五年前篮球决赛黑幕,铁证如山!’
是!林总!小张立刻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起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车子一路疾驰,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但在我眼中,它们仿佛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审判而点亮。回到公司总部大楼,深夜的大堂依旧灯火通明。前台和几个加班的员工看到我衣衫破损、手臂带伤的样子,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我无视所有目光,像一阵风般冲向直达顶层的专用电梯。
大会议室里,接到紧急通知的核心人员已经陆续赶到,脸上都带着困惑和紧张。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睡的城市轮廓。
林总,您这是……公关总监看到我的样子,惊得站了起来。
别问。我打断他,径直走到会议桌主位,将那枚小小的U盘啪的一声,用力拍在光滑的桌面上。清脆的声响让所有人都瞬间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小小的黑色物件上。
这里面,我环视一周,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装着足以引爆整个体育圈、甚至震动整个社会的证据!十五年前,我们输掉的那场决赛,是彻头彻尾的阴谋!裁判被收买,冠军被盗窃!现在,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和我的决绝姿态震慑住了。几秒钟后,压抑的议论声才如同潮水般涌起。
立刻准备新闻稿!按照我刚才说的标题框架,内容要硬核,措辞要犀利!重点突出证据来源的可靠性和我们的决心!我下达指令,技术部!立刻准备电脑和投影设备!确保半小时后能顺利读取U盘内容!媒体组,联系所有到场的记者,发布会准时开始!我要在聚光灯下,亲手把这份证据,砸在所有肮脏交易者的脸上!
是!
明白!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会议室里瞬间充满了紧张的忙碌气氛。键盘敲击声、电话沟通声、纸张翻动声交织在一起。技术部的同事小心翼翼地将U盘接入一台专用笔记本电脑,开始做读取前的准备工作。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感觉自己的血液也在随之沸腾。快了,就快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我预定召开紧急发布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公司的中型发布厅里已经人头攒动,得到风声赶来的各路媒体架起了长枪短炮,闪光灯不时亮起,嗡嗡的议论声充满了整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躁动感。
我站在发布厅侧面的准备室里,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镜中的男人,西装破损,手臂上缠着临时包扎的纱布,脸色因为失血和一夜未眠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亮得惊人。小张快步走进来,低声道:林总,媒体都到齐了,技术那边也准备好了,投影测试正常。U盘里的文件……技术说看起来是加密的图片和文档,需要密码,但等您上去再输入。
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这枚小小的金属块,此刻仿佛拥有了生命,在我掌心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皱了皱眉,在这种关键时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几秒钟后,就在我准备挂断时,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器处理、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响起:
林燃,收手吧。真相,未必是你想要的。它只会烧死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起。又是匿名!和那张照片一样!他们知道了他们一直在盯着我
你是谁我压低声音,厉声质问。
回答我的,只有电话被挂断后的忙音:嘟…嘟…嘟…
林总小张看着我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担忧地问。
我用力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塞回口袋。恐惧威胁去他妈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这一步,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我!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把那些魑魅魍魉拖出来晒晒太阳!
走!我猛地转身,推开准备室的门,大步流星地朝着发布厅灯火通明的主席台走去!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发布厅里密集的闪光灯瞬间如同狂风暴雨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咔嚓!咔嚓!咔嚓!快门声连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台下黑压压一片,是攒动的人头和无数双充满探询、兴奋甚至贪婪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高级摄像器材的塑料味、记者身上混杂的香水味和一种名为大新闻的紧张气息。
林总来了!
林先生!看这边!
请问您手臂上的伤……
各种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我充耳不闻。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主席台中央那个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技术部主管站在旁边的控制台前,对我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就绪。他手边放着一台连接着投影仪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输入密码的提示框。
我一步步走上主席台,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聚光灯的温度灼烤着我的皮肤,汗水从额角渗出。走到讲台前,我停下脚步,面对着无数镜头和话筒。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相机快门的咔嚓声还在零星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我缓缓从西装内袋里拿出的那只手上。
我摊开掌心。那枚小小的、黑色的U盘,静静地躺在那里,在强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各位媒体朋友,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发布厅,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却依旧能听出颤抖的沙哑,十五年前,一场被操纵的高中生篮球决赛,葬送了一群少年的梦想,也玷污了体育的公平精神。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追忆伤痛,而是为了揭开一个被掩盖了十五年的、肮脏的真相!
我举起U盘,将它高高举起,让每一个镜头都能清晰地捕捉到它。
这份证据,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十五年的悲愤和此刻即将释放的决绝,就保存在这个U盘里!它清晰无误地记录下了当年那场交易的黑幕!记录下了那个吹响黑哨的裁判,是如何被金钱收买!记录下了一场冠军是如何被无耻地盗窃!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掀起!
证据!真的是证据!
快拍!特写!
林先生,来源可靠吗
我不理会任何提问,转身,大步走向旁边的控制台。技术主管立刻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我,输入密码的提示框闪烁着光标。无数镜头立刻推近,对准了我的手和键盘。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就是这一刻!十五年的等待,一夜的亡命奔逃,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将在这指尖落下后,彻底清算!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楚云飞……那个躺在病床上、用尽最后力气指引我的对手……这密码会是什么决赛日期他的球衣号码还是……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我凭着直觉,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串数字:决赛结束那天的日期,加上当年我们两队的最终比分——**2008XXXX8181**。
指尖重重落下回车键!
滴——
一声清脆的确认音!
控制台前的技术主管立刻操作鼠标。巨大的液晶屏幕瞬间切换了画面!不再是密码输入框,而是开始读取U盘内容!
来了!真相!
全场死寂!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镜头,都死死地聚焦在那块巨大的屏幕上!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屏幕上,一个文件夹图标迅速被点开。紧接着,一张高分辨率的老照片,瞬间被放大,占满了整个巨幕!
照片的冲击力,如同万吨巨轮迎面撞来!
光线昏暗,依旧是那个酒吧卡座。矮胖的裁判那张油腻、谄媚的脸,清晰得连毛孔都看得见。他正贪婪地伸手,去接对面推过来的那厚厚一叠百元钞票。
而这一次,照片的视角更完整,清晰地拍到了递钱那只手的主人!
不再是模糊的肩膀和手腕!
而是完整的上半身!
一张我熟悉到骨髓里、敬重到灵魂深处的脸庞!
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深刻的皱纹里刻着岁月和威严,那双总是充满睿智和鼓励的眼睛,此刻在照片里,却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令人心寒的精明和……冷酷!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被一股极致的冰冷瞬间冻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战栗!
是赵立仁!
我的高中篮球队教练!那个在我父亲早逝后,像父亲一样教导我、鼓励我、一手将我培养成球队核心的人!那个在我比赛失利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篮球是圆的,人生也是,下次赢回来的人!那个在三年前,因突发心梗溘然长逝时,我为他扶灵、在他墓前发誓要将他正直、拼搏的精神传承下去的人!
怎么会是他!
递出那叠肮脏钞票的手,竟然……是他!
巨大的液晶屏幕,像一块巨大的墓碑,冰冷地矗立在我面前,也矗立在所有惊骇莫名的媒体镜头前。赵立仁教练那张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脸,在刺眼的聚光灯下,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道皱纹,每一根花白的发丝,都清晰得如同刀刻,而那张脸上此刻凝固的贪婪和冷酷,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入我的眼底!
世界在旋转。脚下昂贵的地毯仿佛变成了流沙,正疯狂地将我吞噬。耳畔所有的声音——媒体的惊呼、快门疯狂的咔嚓声、台下掀起的巨大声浪——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水,模糊而遥远。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擂动,每一次撞击都带来窒息般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是假的!一定是伪造的!是陷害!有人要陷害赵教练!有人要陷害我!
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猛地冲上喉咙!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死死抓住冰冷的讲台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眼前阵阵发黑,那张巨大的、如同墓碑般的照片在视野里扭曲、晃动。
林总!旁边传来技术主管惊恐的、变了调的声音。
我猛地扭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关掉!立刻给我关掉!这是伪造的!假的!
技术主管被我狰狞的样子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去操作鼠标。但已经晚了。太晚了。
台下的媒体在经历了最初的、死一般的震惊后,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彻底炸开了锅!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天啊!是赵立仁教练!
他不是林燃的恩师吗三年前就去世了!
林燃在指控自己死去的恩师还拿出了照片!
这……这太荒谬了!证据来源可靠吗
林先生!请解释!您指控自己已故的恩师收买裁判,证据何在
这照片来源是什么如何证明真实性
林先生,您是否在利用已故之人转移视线或者掩盖您自己商业上的某些……
无数尖锐的、充满怀疑和猎奇的问题,如同淬毒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那些曾经带着期待和探寻的镜头,此刻冰冷地对准我,像无数黑洞洞的枪口。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昼,无情地灼烤着我脸上每一寸血色褪尽的皮肤,捕捉着我此刻最狼狈、最失控、最无法置信的瞬间!
伪造陷害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声音在我脑海深处尖叫:楚云飞!那个躺在病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的楚云飞!是他!是他给了我U盘!是他指引我找到了这个证据!是他!!
巨大的被愚弄感和背叛感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想起他浑浊眼底最后那一丝难以捕捉的光芒……那不是确认!那是……嘲弄!是复仇!
不……不是这样……我张开嘴,试图发出声音,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砂纸堵住,只能挤出嘶哑破碎的音节。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我昨夜为了这个证据所付出的亡命代价。多么讽刺!
就在我陷入这灭顶的混乱和绝望风暴中心时,发布厅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了!
一个身影,在门口保安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聚光灯和所有镜头的焦点,瞬间被这个闯入者吸引了过去。
是陈墨。
我的合伙人,林氏集团的联合创始人,也是赵立仁教练的远房外甥。他穿着一身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震惊、沉痛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目光先是沉重地扫过巨大屏幕上赵立仁教练那刺眼的照片,然后,缓缓地、如同慢镜头一般,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震惊,有失望,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怜悯
他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说。
但就是这种沉默,这种沉重的、带着审判意味的注视,比任何尖锐的指控都更有力量!
整个发布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的目光,在我、在屏幕上赵立仁的照片、在门口沉痛站立的陈墨之间来回扫视。无声的猜测和定罪,如同瘟疫般在空气中疯狂蔓延。
是他陈墨他为什么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里带着这种表情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猛地缠住了我的心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死死盯着陈墨那张写满沉痛的脸,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地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巨大的屏幕上,赵教练凝固的影像如同一座冰冷的墓碑,压得我喘不过气。台下是无数双写满质疑、鄙夷甚至猎奇的眼睛,那些黑洞洞的镜头,像无数个瞄准我的枪口。
陈墨的沉默,比任何控诉都更致命。他站在那里,像一尊活体的道德丰碑,无声地将我钉死在栽赃恩师的耻辱柱上。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铁锈味。
林先生!请您回答!一个女记者尖锐的声音刺破死寂,带着咄咄逼人的亢奋,您如何解释这张照片的来源您指控自己已故的恩师,是基于确凿证据,还是……另有隐情她刻意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门口脸色沉痛的陈墨。
隐情这轻飘飘的两个字,瞬间点燃了更多猜测的火焰。台下的议论声再次嗡嗡响起,汇成一股充满恶意的暗流。
是啊林总,U盘是您提供的,密码是您输入的,现在照片上出现的却是赵教练……这未免太巧合了
是不是您公司上市后遇到什么麻烦,想转移公众视线
或者,您和赵教练生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
陈总!您作为赵教练的亲属和林总的合伙人,对此有什么看法有人直接将矛头抛向了门口的陈墨。
陈墨深吸一口气,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聚光灯立刻追随着他。他面向媒体,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艰难的克制:各位媒体朋友,首先,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我感到非常震惊,也非常痛心。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沉重地扫过屏幕上那张照片,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显得无比沉痛。
赵立仁教练,是我的舅舅,更是我一生的榜样和引路人。他正直、热忱,把一生都奉献给了篮球教育事业,培养出了包括林燃在内的一代又一代优秀球员。他的突然离世,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巨大的损失。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瞬间赢得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至于今天林燃展示的这张照片……陈墨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射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背叛的愤怒,我无法确认它的真实性!更无法理解,林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将如此严重的指控指向一个已经无法为自己辩解的逝者!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义愤填膺的质问:林燃!我们是并肩奋斗十几年的合伙人!舅舅更是待你如子!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照片是哪里来的你所谓的‘铁证’,就是对一个逝者进行如此恶毒的污蔑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在我的心口,又巧妙地引导着舆论的风向。他把一个被蒙蔽的合伙人和痛失亲人的家属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台下的记者们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从质疑彻底变成了鄙夷和愤怒。
无耻!
为了转移视线,连死去的恩师都不放过!
林氏集团刚上市就搞这种下作手段
必须给个交代!
愤怒的声讨如同海啸般扑来。闪光灯疯狂闪烁,捕捉着我脸上每一寸苍白和狼狈。我成了众矢之的,一个为了不可告人目的而亵渎逝者、恩将仇报的小人!而陈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扮演着受害者和正义的追问者。
伪造陷害
看着陈墨那张在聚光灯下显得无比正义凛然的脸,一个更清晰、也更冰冷的念头刺穿了我混乱的思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是那只自以为是的螳螂!而陈墨,才是那只一直在阴影里,等着给我致命一击的黄雀!
楚云飞的U盘……陈墨的恰到好处出现……还有那个匿名电话的威胁……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一个针对我的杀局!
陈墨!一定是他!是他伪造了照片!是他利用了楚云飞的恨意和即将消亡的生命!是他操纵了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林氏的控制权抹黑我,让我身败名裂,他好独吞整个集团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我浑身都在发抖。我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陈墨!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伪造了照片!是你……
林燃!陈墨厉声打断我,脸上充满了痛心疾首的失望和愤怒,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还要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吗舅舅尸骨未寒,你就这样诬陷他!现在又想来诬陷我你拿出证据来!证据呢!
证据我唯一的证据,就是口袋里那个被调了包的、装着致命陷阱的U盘!它此刻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大腿!
我……我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我能说什么说U盘是楚云飞给的一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渐冻症晚期患者谁会信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人,如何证明这不是我为了脱罪而编造的谎言说陈墨陷害我动机呢证据呢在所有人眼里,陈墨此刻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和仗义执言者!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我看到陈墨的嘴角,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极其短暂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悲伤,不是愤怒。那是一丝冰冷的、转瞬即逝的、属于胜利者的嘲弄。
各位,陈墨不再看我,转向媒体,声音沉痛而恳切,鉴于林燃先生目前的精神状态和他对逝者极其不负责任的指控,严重损害了林氏集团的形象和声誉,也伤害了所有关心篮球、尊敬赵立仁教练的人的感情。作为集团联合创始人和大股东,我在此宣布,将立即启动紧急程序,召开董事会特别会议,提议暂时冻结林燃先生的一切职务和权限!我们必须彻查此事,给逝者一个交代,给公众一个真相!
冻结职务!
董事会特别会议!
这无异于公开的夺权檄文!而且是站在道德和正义的高地上发起的!
台下的媒体彻底沸腾了!这剧情反转再反转,简直比电影还精彩!
陈总!您是否认为林燃先生此举是为了掩盖其个人或公司在财务上的问题
陈总!您会考虑收购林燃先生的股份吗
林氏集团股价开盘后必定暴跌,您有何应对措施
林先生!对于陈总的提议,您作何回应
无数问题再次淹没了我。但这一次,我已经听不清具体内容了。耳朵里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声。聚光灯的光晕在我眼前扩散、模糊,陈墨那张沉痛又虚伪的脸,屏幕上赵教练凝固的影像,台下无数张或鄙夷或亢奋的面孔……全都扭曲、旋转,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漩涡。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手臂上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我踉跄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讲台上。口袋里那枚小小的U盘,像一个烧红的秤砣,死死地坠着。
完了吗
就这么……完了
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身败名裂,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不!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我心底最深处咆哮!不能就这么认输!就算要下地狱,我也要拖着陈墨一起!
我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穿过刺目的灯光和攒动的人头,死死锁定在陈墨那张虚伪的脸上。用尽全身力气,我挤出一个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笑容。
陈墨,我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陈墨脸上的沉痛表情微微一僵,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