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生意失败欠下巨债,连夜卷着最后一点钱跑路。
只留下一个濒临倒闭的小超市和一堆供货商的催款单。
债主们找不到表叔,顺着户口本上的关系找到我家,说表叔早留了话,这店和债务都归我管。
爷爷奶奶抹着眼泪劝我：都是一家人,不能看着你表叔家彻底散了。
我心一软接了过来,从此每天起早贪黑进货、看店,硬生生把烂摊子盘活,还帮表叔还清了债,超市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连锁分店。
就在我准备开第三家分店的剪彩仪式上,表叔回来了,身后跟着他新娶的年轻老婆,一身名牌。
他指着我骂道：你个白眼狼,趁我不在霸占我的家产！
更让我心寒的是,我一手带大、表叔留下的儿子,此时站在表叔身边。
冷冷地说：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你只是个看管的。
他们联合起来伪造证据,说我侵占财产,把我告上法庭,还在背后散播我坏话,让我名声尽毁,最终一无所有。
弥留之际,我眼前闪过当初接手超市时的场景,再睁眼,正好看到债主们堵在我家门口的那一刻。
……
1
我猛地睁开眼。
客厅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贺志国跑了,他侄子贺清不能不管！
就是！当初他可是拍着胸脯说这店以后给侄子,现在出了事想赖
我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大脑宕机了足足半分钟。
墙上的日历显示着五年前的今天。
我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表叔贺志国跑路,债主找上门逼我接盘那个烂超市的这一天。
爷爷奶奶挤在我身前,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债主连连作揖。
各位行行好,我家小清刚毕业,哪有钱还啊……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
爷爷抹着老花镜上的水雾：再宽限几天,我们一定想办法……
债主里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一把推开爷爷：想办法贺志国留的字条写得清清楚楚,店归贺清,债也归贺清！今天不把话说明白,这门谁也别想出！
我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
上一世,就是此刻。
我看着爷爷奶奶被推搡,听着他们哭着求我,心一软就应了下来。
然后呢
我放弃了城里的工作机会,留在这个破落的小超市里。
每天凌晨四点起来进货,晚上十点才能关店。
供货商的催款电话追着我打,邻里街坊指着我背后说我是接盘侠。
我啃了三年馒头,穿了三年地摊货,硬生生把一个濒临倒闭的超市盘活,还还清了表叔欠下的二十多万债务。
我以为日子总会好起来。
2
直到表叔贺志国带着新老婆风光归来。
他在我开的第三家连锁超市剪彩仪式上,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白眼狼。
我当初只是让你帮忙看店,你竟然据为己有！
这些年你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贺家的！
而我一手带大的堂弟贺磊,那个我供他读完大学,给他买第一双名牌鞋的孩子,站在他爸身边,冷冷地说：超市本来就是我家的,我爸回来拿回去,天经地义。
他们伪造了股权转让协议,联合当初那些债主反咬我一口。
说我用不正当手段侵占财产。
街坊邻居们忘了我当初有多难,跟着起哄。
怪不得贺清这几年发财了,原来是占了人家的店啊。
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心这么黑。
我被起诉,败诉,名下所有财产被冻结。
爷爷奶奶气得住进医院,没多久就相继去世。
我成了孤家寡人,名声扫地,最后在一场意外中不明不白地死了。
临死前,我看到贺志国和贺磊站在我病床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要怪,就怪你太蠢。贺志国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
哥,下辈子机灵点吧。贺磊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3
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小清小清你说话啊！奶奶的哭声把我拉回现实。
债主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领头的男人抱着胳膊：贺清,给句痛快话,这债你接不接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接
接个屁。
我往前走了一步,把爷爷奶奶护在身后。
不接。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奶奶拉着我的胳膊：小清你疯了不接他们能放过我们吗
爷爷也急了：都是一家人,总不能看着你表叔家……
一家人我打断爷爷,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笑,
当初贺志国借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他卷钱跑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现在他惹下的麻烦,凭什么要我来扛
领头的男人皱起眉头：贺清,你这话什么意思贺志国的字条……
字条我看向他,谁知道那字条是不是他被逼着写的就算是真的,他有什么资格把债务转嫁给我
我是他侄子,不是他儿子,更不是他的担保人。
法律上,我没有任何义务替他还债。
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各位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报警,或者找律师来评评理。
看看是你们有理,还是你们这伙人上门逼债,寻衅滋事有理。
债主们的脸色变了。
他们本来就是仗着贺家没人,想找个软柿子捏。
没想到我态度这么强硬,还提到了法律和报警。
领头的男人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你别想耍花样！这店……
店也不是我的。我直接打断他,营业执照上写的是贺志国的名字,你们要搬东西抵债,我没意见。
只要你们不怕贺志国回来找你们麻烦,尽管搬。
我侧身让开：门在这儿,里面的东西你们随便拿。
债主们面面相觑。
他们想要的是现金,不是这堆卖不出去的过期零食和破货架。
真把东西搬走了,卖不了几个钱,还得担着贺志国回来报复的风险。
领头的男人犹豫了半天,狠狠瞪了我一眼：贺清,你有种！
我们走！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
4
奶奶捂着胸口,一脸后怕：小清,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要是真把店砸了怎么办
爷爷叹了口气：你表叔虽然不对,但贺磊那孩子是无辜的啊,他还在上学……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上一世,就是因为他们这无底线的善良,才把我推进了火坑。
爷爷,奶奶,我握住他们的手,贺磊有他爸,有他妈,轮不到我们来管。
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贺磊。
他背着书包,脸上带着泪痕,一进门就扑通跪在我面前。
哥,求你了,你帮帮我爸吧。
那些债主说,要是不还钱,就去学校找我,让我读不成书……
他哭得撕心裂肺,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上一世,我就是被他这副样子打动,觉得他可怜,才咬牙接下了所有事。
可后来呢
他拿着我赚的钱,在学校里炫耀,说那是他爸给他寄来的。
他看着我被债主堵门,躲在房间里假装看不见。
最后,他还帮着贺志国,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贺磊,眼神冷得像冰。
起来。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贺磊愣了一下,哭得更凶了：哥,我知道我爸不对,可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说,起来。我加重了语气。
贺磊被我的气势吓到,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你的事,我管不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爸欠的债,你让他自己回来还。
你要是怕债主去学校找你,就去找你爸,让他别躲了。
贺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笑了,你爸跑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你拿着我赚的钱买游戏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贺磊的脸唰地白了。
他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些。
我……我没有……他慌忙辩解。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再跟他废话,从今天起,你爸的事,你的事,都跟我没关系。
你走吧。
贺磊咬着牙,眼神里充满了怨恨：贺清,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转身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后悔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上一世对他们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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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债主们没再来找我,大概是觉得捞不到好处,去找贺志国其他亲戚了。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城里入职。
那是上一世我放弃的公司,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
爷爷奶奶虽然还有些担心,但见我态度坚决,也没再劝。
出发前一天,我去超市附近转了转。
超市大门紧闭,玻璃上积了一层灰,看起来破败又凄凉。
几个街坊邻居聚在门口议论。
听说了吗贺志国那侄子,根本不管这事儿。
我就说嘛,现在的年轻人,哪有那么傻的
可怜了贺磊那孩子,听说债主去学校找过他,吓得不敢去上课了。
要我说,还是贺清心太硬,毕竟是亲戚……
我听着这些话,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心硬
比起贺志国一家的自私,比起这些街坊的是非不分,我这点心硬,算得了什么
我上了去城里的火车。
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后退,像极了我正在告别过去的人生。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是表婶,贺志国的原配妻子。
贺清！你个没良心的！你就眼睁睁看着贺磊被人欺负吗
你表叔是不对,可孩子是无辜的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告诉你,要是贺磊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我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事找贺志国,别找我。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这个号码。
上一世,这个女人在贺志国跑路后,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然后也消失了。
贺磊没人管,是我把他接回家,管他吃穿,供他上学。
可她回来后,不仅没说一句感谢,反而帮着贺志国和贺磊指责我。
说我占了她家的店,毁了她的生活。
这种人,不配得到我的同情。
6
到了城里,我顺利入职。
公司的工作很忙,但很充实。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
偶尔给家里打电话,爷爷奶奶说,贺磊后来被他姥姥接走了。
债主们找不到贺志国,也找不到其他亲戚,最后不了了之。
那个超市,因为长期没人管,被房东收回去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我和贺志国一家,再也不会有交集。
可我没想到,命运的齿轮,还是在不经意间,再次转动。
7
三年后。
我凭借出色的业绩,升为部门主管,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
爷爷奶奶也被我接到了城里,一家人生活得平静而幸福。
这天,公司来了一个新的合作方代表。
会议室里,当我看到那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男人时,愣住了。
是贺志国。
他显然也认出了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小清真没想到是你。
他热情地伸出手,仿佛我们是什么久别重逢的亲人。
我没有握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贺总,幸会。
贺志国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旁边的同事看出了不对劲,打圆场道：贺总和我们贺主管认识
贺志国立刻恢复了笑容：认识,当然认识,小清是我侄子,我们可是一家人。
真没想到,小清现在这么有出息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他拍着我的肩膀,语气亲昵,仿佛我们之间从没有过那些不愉快。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贺总,我们还是谈工作吧。
整个会议,贺志国都表现得格外热情。
时不时地提起我们的亲戚关系,暗示我们之间有多亲近。
我只当没听见,公事公办。
会议结束后,贺志国叫住了我。
小清,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给你介绍介绍我现在的生意,说不定我们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了,晚上还有事。
小清,贺志国拦住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们毕竟是亲戚,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
他假惺惺地道歉,眼睛里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我听说,你这几年混得不错,买了房,买了车
真是厉害啊,比贺磊那小子强多了。
对了,贺磊也来城里了,在一家公司实习,回头我让他跟你多学学。
我看着他,心里冷笑。
他这是看到我现在混得好了,又想攀关系了
贺总,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工作上,我们是合作方,按规矩办事。
私下里,我们没什么关系。
至于贺磊,我顿了顿,他是你的儿子,该由你教,不用来跟我学。
说完,我转身就走。
贺志国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喊道：贺清！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你现在混得好就了不起了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
我没回头,直接进了电梯。
当初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跑路,要不是他留下烂摊子,我上一世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本以为拒绝得这么干脆,贺志国会知难而退。
可我低估了他的无耻。
8
接下来的几天,他频繁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一会儿说想请我吃饭,一会儿说贺磊想拜访我。
我一概不理,把他的号码也拉黑了。
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我家。
那天我下班回家,刚走到楼下,就看到贺志国和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站在单元门口。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后来娶的新老婆。
贺磊也在,他比三年前高了不少,穿着一身名牌,头发染成了黄色,眼神里带着一股傲慢。
看到我,贺志国立刻迎了上来。
小清,你可回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
他那个新老婆也跟着笑：这就是小清吧果然一表人才,志国经常提起你呢。
贺磊站在一边,撇着嘴,连句哥都没叫。
我皱起眉头：你们来干什么
贺志国搓着手,一脸讨好：小清,是这样,我最近想做点生意,还差一点启动资金,你看能不能……
果然是为了钱。
我打断他：不能。
贺志国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小清,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嘛。
我知道你现在有钱,就借我五十万,等我赚了钱,马上就还你。
五十万
他还真敢开口。
贺志国,我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着一堆债没还
当初你跑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贺志国的脸瞬间涨红了：我那时候是一时糊涂！再说了,那些债不是都……
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大概是以为,上一世那些债是我还的,这一世也应该由我来还。
真是可笑。
我的钱,不会借给你这种人。我冷冷地说,你们走吧,别再来骚扰我。
说完,我转身就要上楼。
贺清！贺磊突然开口了,语气很冲,你拽什么拽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我爸跟你借钱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我有没有钱,跟你没关系。
你爸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还想借钱做梦。
欠你的贺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爸欠你什么了当初要不是我家那破店,你能有今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占了我家的便宜,才有本钱在城里立足的！
这番话,和上一世他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刻薄的脸,突然觉得很悲哀。
上一世我掏心掏肺对他,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世我对他不闻不问,他还是这么认为。
9
果然,骨子里的自私和忘恩负义,是改不了的。
看来你和你爸一样,都喜欢活在自己的幻里里。我懒得跟他废话。
保安,把他们赶走。我对着楼道里的监控喊了一声。
小区保安很快就赶了过来。
贺志国还想撒泼,被保安厉声呵斥了几句,只能灰溜溜地带着新老婆和贺磊走了。
走之前,贺志国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
我知道,这事没完。
以贺志国的性格,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几天,公司里就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我的谣言。
说我当初是靠着侵占亲戚的财产才发家的,说我人品有问题,忘恩负义。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贺志国搞的鬼。
他大概是想败坏我的名声,逼我就范。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
有几个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的,也私下里来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懒得解释。
清者自清。
而且,我知道贺志国的目的,我越是解释,他越是得意。
我只是更加专注于工作,用业绩证明自己。
领导似乎也听到了风声,找我谈了一次话。
小贺,外面的传言,你不用太在意。领导看着我,公司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只要你把工作做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谢谢领导信任。我心里一暖。
有了领导的这句话,我心里更踏实了。
贺志国见谣言没起到作用,又开始动别的歪心思。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我爷爷奶奶的电话,天天给他们打电话骚扰。
一会儿哭穷,说自己有多不容易。
一会儿又威胁,说要是不帮他,他就去我公司闹,让我丢工作。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很快就病倒了。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奶奶,我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贺志国,你真的太过分了。
10
我拿着手机,拨通了贺志国的电话。
这一次,他很快就接了。
小清啊,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帮你表叔一把了
贺志国,我的声音冰冷,你立刻停止骚扰我爷爷奶奶,否则,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把我怎么样贺志国嗤笑一声,小清,我可是你长辈,你敢对我不客气
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把钱打过来,不然我明天就去你公司,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你去试试。我平静地说,我这里有你这几年骚扰我、威胁我的录音,还有你当初跑路欠下债务的证据。
你要是敢去我公司闹,我就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和媒体。
到时候,看看是你身败名裂,还是我丢工作。
贺志国的声音瞬间变了：你……你敢录音
我为什么不敢我冷笑,对付你这种人,就该用这种手段。
贺志国,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打我爷爷奶奶的主意,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我们鱼死网破。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贺志国会不会听进去,但我知道,我必须强硬起来。
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天,贺志国没有再打电话骚扰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的病情也渐渐好转了。
我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贺志国这次会消停一段时间。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合作项目上。
我们公司和贺志国的公司合作的那个项目,进展一直很顺利。
可就在项目即将完成的时候,贺志国突然单方面宣布暂停合作。
还放出话来,说我们公司提供的产品有质量问题,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要求我们赔偿。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产品在合作前已经经过了严格的检测,根本不可能有质量问题。
贺志国这么做,明显是故意的。
他是想用这个来要挟我,逼我就范。
公司高层震怒,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贺志国这是明显的敲诈！销售总监拍着桌子,我们绝不能妥协！
可是,如果项目暂停,我们的损失也很大。财务总监皱着眉,而且,要是他到处宣扬我们产品有问题,对公司的声誉影响也不好。
大家议论纷纷,一时拿不定主意。
最后,领导看向我：小贺,你和贺志国是亲戚,你觉得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是想逼我给他钱。我直接说,他之前向我借钱被拒,就想用这种方式报复。
卑鄙！领导骂了一句。
领导,我觉得我们不能妥协。我看着大家,如果我们这次妥协了,他以后只会得寸进尺。
而且,他说我们产品有问题,根本没有证据。我们可以公开进行检测,用事实说话。
同时,我们也可以起诉他违约,让他承担相应的责任。
我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领导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小贺,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放心吧,领导。我郑重地点头。
11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得脚不沾地。
一边联系权威机构对产品进行检测,准备相关的诉讼材料。
一边还要应对贺志国那边的各种小动作。
他到处散布谣言,说我们公司产品有问题,还试图拉拢项目组的其他成员。
但他的这些手段都太拙劣了,根本没人相信他。
产品检测报告很快就出来了,结果显示,我们的产品完全符合标准,没有任何质量问题。
我们把检测报告公之于众,狠狠地打了贺志国的脸。
同时,我们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贺志国的公司承担违约责任,赔偿我们的损失。
贺志国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强硬,一时有些慌了。
他又开始给我打电话,语气软化了很多,说愿意和解。
小清,都是亲戚,没必要闹到法院去。他叹了口气,项目我们继续合作,之前的事,就算了,好不好
晚了。我淡淡地说,贺志国,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你……贺志国气得说不出话来。
法院很快就受理了我们的案子。
开庭那天,贺志国和贺磊都来了。
贺志国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名牌西装,看起来有些狼狈。
贺磊则是一脸不耐烦,好像来这里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法庭上,我们提交了充分的证据。
包括产品检测报告、合作合同、贺志国单方面宣布暂停合作的通知,以及他之前骚扰、威胁我的录音。
证据确凿,贺志国的公司明显违约。
贺志国的律师还想狡辩,但在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法院判决贺志国的公司败诉,需要赔偿我们公司一大笔损失。
听到判决结果,贺志国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贺磊则是猛地站起来,指着我骂道：贺清！你这个小人！你故意陷害我们！
保安,把他带出去。法官冷冷地说。
贺磊被保安强行拖了出去,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
我看着他们父子俩的惨状,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种解脱。
上一世的债,这一世,终于以另一种方式还清了。
走出法院,阳光有些刺眼。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贺志国因为赔偿不起损失,公司很快就破产了。
他那个新老婆见他没钱了,也卷着他仅剩的一点东西跑了。
贺磊失去了经济来源,又没什么本事,只能在城里打零工,日子过得很是落魄。
据说,他后来去找过爷爷奶奶,想求他们帮忙。
爷爷奶奶这次没有心软,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他们终于明白了,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12
几年后,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再次见到了贺磊。
那是在一个菜市场,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正在给人搬运货物,满头大汗,看起来和以前判若两人。
他也看到了我,眼神躲闪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我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今天的下场,都是他自己和他父亲咎由自取。
而我,早已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我和爷爷奶奶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工作顺利,家庭和睦。
偶尔想起上一世的经历,我还是会有些唏嘘。
但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自己重生了,庆幸自己这一世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
人性的自私和贪婪,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但只要我们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被亲情绑架,不被道德裹挟,就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至于那些丑恶的人,丑恶的事,就让他们随风去吧。
我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日子像流水一样淌过,转眼又是五年。
我在公司做到了副总,手里管着好几个大项目。爷爷奶奶身体硬朗,每天早上去公园打太极,下午在家侍弄花草,活得比我还滋润。
这天我开车路过老城区,突然想绕去以前住的那条街看看。
街道变化不大,只是更旧了些。以前表叔那家超市的位置,现在开了家早餐店,热气腾腾的蒸笼里飘出肉包的香味,很是热闹。
我停下车,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早餐店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
是贺志国。
他头发花白,背驼得厉害,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手里拎着一个装满空塑料瓶的蛇皮袋,步履蹒跚。
和几年前那个油头粉面的贺总判若两人。
他似乎没看到我,低着头,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不知道在乐呵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谈不上恨,也谈不上怜悯。
就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13
正要转身离开,巷子里又走出一个人。
是贺磊。
他比以前胖了不少,穿着廉价的T恤和短裤,脚上趿着一双拖鞋,脸上带着宿醉未醒的疲惫。
看到贺志国,他皱起眉头,语气很冲：爸,你又去捡破烂了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去了,丢不丢人
贺志国停下脚步,嘿嘿笑了两声：捡点破烂,能换瓶酒喝。
喝喝喝,就知道喝！贺磊上前一把夺过蛇皮袋,扔在地上,要不是你当年瞎折腾,我们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好了,工作找不到,老婆娶不上,你满意了
贺志国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贺磊越说越气,要不是你跑去跟贺清作对,我们至于连最后一点本钱都赔光吗
贺清贺清,你就知道贺清！贺志国突然来了脾气,提高了音量,当初要不是你说他占了我们家的店,我能去找他吗
那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店！贺磊梗着脖子喊道。
是个屁！贺志国啐了一口,那店早就被我折腾黄了,要不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我这边。
大概是这时候才发现我。
贺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看到我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忙脚乱地想把皱巴巴的T恤拽平整。
我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贺志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低下头,捡起地上的蛇皮袋,默默地往巷子口走。
贺磊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最后也低着头,灰溜溜地跟在贺志国身后走了。
父子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只留下一地散落的空塑料瓶。
我转身上车,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早餐店的热气还在升腾,老街依旧人来人往,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手机响了,是奶奶打来的。
小清啊,晚上回家吃饭吗我给你炖了排骨汤。
回,妈,我这就往回赶。我笑着说。
好嘞,路上慢点。
挂了电话,我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老街。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知道,贺志国和贺磊的人生,还会继续在泥泞里挣扎。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毁掉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的自私、贪婪和愚蠢。
而我,早已在另一条路上,走出了很远很远。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未来还有很多美好在等着我。
至于那些阴暗角落里的人和事,就让他们永远留在那里吧。
我的人生,早已和他们无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