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冶愣住了。
他和张帘分别遇到的不是同一座菩萨庙，但都在不同事件影响下，一同被引进这个看似密闭的空间里。
这里像一个提前布置好的陷阱，等着闯入的外来者掉进来，然后被残忍蚕食干净。
林冶蹲下身，从胖男人身上扯下一截干净的衣服，蹲下身对张帘道：“条件有限，忍着点啊。”
布条才刚覆到伤口上，张帘就“嘶——”的倒吸一口冷气。
听见他的呼痛声，林冶又陷入了新的困扰：“你这样等会儿怎么爬上去？”
通往上方的爬梯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度不高，但张帘现在的情况，别说爬楼梯了，就是走路都很艰难。才刚到弯桦村，连王诚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幻境搞得这么狼狈。
他和张帘这次突然折返回来的行动很隐蔽，但似乎一切早就被预料好一样。
张帘龇牙咧嘴地回复他：“不，我们不上去。”
闻言，林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起头问：“什么意思？”
“出口不在菩萨像身上。”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思考，张帘的神情有些扭曲，在这个灰扑扑的密室里显得有些惊悚。
林冶继续低头帮他系好包扎伤口的绷带，蹲得有些发麻的双腿站起来，不过好在自己背后的伤口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疼了。
他有些不太明白，于是问：“什么意思？”
张帘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说：“你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
林冶被他搞得有点慌，他往后退了一步，又重新打量起四周，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哪里不对？”他问。
张帘举起手，伸出食指指向他身后的某个地方：“你不是被塞进了那个柜子里了吗？”
林冶瞬间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毛骨悚然，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什，什么？”
他很希望张帘此刻正在恶作剧吓自己，但他脸上的神情实在太严肃了，林冶甚至有些不敢回头看他指的方向。
自己被塞进那个柜子里，是什么意思？
好奇心短暂胜过心底的恐惧，他僵硬地转过头，顺着张帘的手指看过去。
后面是满满一整墙的柜子，刚才那个缩着垂头小女孩的柜子里，此刻却躺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林冶瞬间就炸毛了，这是什么鬼？
他浑身都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这是，怎么回事？”
张帘的声音在他身后，沉着地响起来：“我在上面的寺庙看见你晕倒在菩萨面前，因此才被地上这个人趁虚而入偷袭了，再次被抓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被塞进了对面那个柜子里。”
林冶听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不对”
他嘴里喃喃分析着：“我在回到菩萨庙的过程，也看见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不过是个纸扎人。”
也就是说，他们分别在不同时空看见了不同的对方。
假的张帘已经被他用打火机一把烧死在了那个纸屋里，但现在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林冶感到前所未有的荒谬。
现在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吗？
他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脑袋中翻江倒海，他什么都抓不住。
可是，如果自己是假的，那又是怎么和身后的张帘相遇的，并且还帮他包扎了伤口？
想到这里，他本能地想转身看张帘的情况，但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缥缈的声音。
“林冶，好好回想一下。”
林冶头痛欲裂，周围的一切变得不再真实。
他猛地转身，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张帘不见了。
天旋地转，躺在地上的男人像夏天里掉落在地面的冰淇淋一样开始融化起来，但林冶却感到一种难以描述的寒冷，他冲上去将男人一直埋在地上的脸转过来，却看见了一张已经被融化了的五官搅乱的脸庞。
黏腻恶心的触感从手上源源不断传过来，腥臭的红色液穿过他的五指，从手掌中滴落到地面上。
他抬起头，再往柜子上面看去，却发现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