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楞——
碗摔到地上骨碌碌转了个圈,要死不活半躺在地上,白花花的饭粒洒了一地,露出几根还藏在碗底的香,短短地斜插在成团的饭粒中间,周边散着一些稀碎的香灰。
一种难以描述的恶心从心底溢出,林冶胃里一阵抽搐,直接撒开腿奔去卫生间狂吐了。
奈何他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吐完顺着食道涌出来的酸水后,依旧捂着胃趴在马桶边上干呕了半天。
他浑身都发软,埋藏在皮肤下的血液像缓慢流动的熔浆,整张脸都在发烫。
好像又重新烧起来了。
林冶艰难撑起虚弱得像空心瓶子的身体,扶着浴室玻璃门把手挪到盥洗台前漱口。
流水哗啦啦冲刷着瓷白色的台盆,一滴血冷不丁掉进台盆,很快又被流水冲走。
一滴,两滴,三滴
血液飞快溅落。
林冶抬手揩了下鼻子,一道腥红的血迹染在手背上。
流鼻血了。
他飞快伸手抽纸塞住鼻子,然而鼻孔里的纸团迅速被染红,血顺着纸张又继续缓慢地滴落下来。
他手忙脚乱又重新换纸塞住鼻子,周而复始几次,血依旧止不住,像阀门坏掉的水管,堵住了上面,又从嘴里流了出来。
整个呼吸道都充满了血腥味。
用了半抽纸都没能止住血,林冶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扶着洗漱台,低着头任由鼻腔里的血液流进下水管里。
好在血流了一会儿,终于自己止住了。
整个台盆都被飞溅的血液染得像案发现场,白色的瓷盆上到处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迹。
林冶对这个画面并不陌生。
小学的时候,他经常这样流鼻血,在课桌旁边流的血堆积成了毛血旺,同学被吓得一路护送他去医务室,医生换了好几个棉条,用顶入天灵盖的劲塞进他发痒的鼻子里,疼得他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就算这样,回到教室后血也会从要命的棉条里继续滴落下来。
从此之后他就有了毛血旺的外号。
有时候鼻血也会在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流出来,林冶用纸止不住,干脆淡定地拿了个垃圾桶放在下面接着,等它自己流停了再擦擦鼻子回去睡觉。
第二天父母起来被垃圾桶里满满的血迹吓得直接带他去医院检查。
然而也没查出什么原因。
不过小学以后,他好像就几乎没有流过鼻血了。
林冶打开水龙头,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冲掉,收拾好一切后,门被敲响了。
他擦了擦手,虚弱踱步过去打开门。
一个捧着盒饭的十多岁小伙子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老板,久等了。”
看样子应该是老板儿子。
林冶接过饭,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一个给自己送饭的人的身影。
当时他刚睡醒,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门也没开全,连给自己送饭的人具体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事随时招呼前台就行。”说罢,小伙就转身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