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狗咬狗。
在两人互相推诿、撕咬的咒骂声中,一桩桩令人发指的丑事被当众抖了出来。
原来,在我离家第二年,王猛就和柳蓉勾搭在了一起。
我每年从牙缝里省下来、用命换来的军饷,一多半都进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的口袋,被他们拿去吃香喝辣,甚至去镇上赌钱。
他们不仅合谋卖掉了我的亲生女儿,还一直用我寄回来的钱,养着他们自己的孽种。
整个公堂鸦雀无声,只有他们两人不堪入耳的咒骂和哭嚎。
村民们听得目瞪口呆。
我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直到他们骂累了,哭哑了,瘫在地上喘着粗气,我才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
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叠被汗水浸透、早已泛黄的家书。
我展开其中一封,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九年前,我收到柳蓉的信。信上说,我们的女儿莺儿,得了重病,高烧不退,快要不行了。”
“我当时正在与北狄血战,身中三刀,差点死在战场上。”
“可我看到信,还是将圣上赏赐的、我用命换来的全部军饷,托人送了回来。”
“此后三年,我节衣缩食,在军中啃着最硬的干粮,穿着最破的甲胄,把省下的每一文钱,都寄回了家。我只求,我的女儿能活着。”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开始颤抖,眼中布满了血丝。
我猛地将手中的信砸在他们脸上,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可我的钱,没有一文用在了我的莺儿身上!”
我指着王猛,又指向柳蓉,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全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拿去挥霍了!”
“你们不仅卖了我的女儿,还用她的救命钱,心安理得地养大了你们自己的孽种!”
这最后一层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彻底剖开了他们伪善的画皮,露出了里面最肮脏、最恶毒的内里。
柳蓉不仅是不贞,是贪婪,更是恶毒到了骨子里。
皇上霍然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铁青,龙颜大怒。
“来人!”
“将这对狗男女,给朕当场拿下!”
在皇上的雷霆之怒下,亲兵们将瘫软如泥、哀嚎不止的王猛和柳蓉当场擒获拖入大牢。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而是翻身上马,对着亲兵队喝道:“所有人,跟我走!”
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钱扒皮的府邸。
府邸的后院,在一间堆满杂物的柴房里,我一脚踹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内的角落里,一个瘦小枯干的身影瑟缩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拼命地往更黑暗的角落里躲。
她衣衫褴褛,头发枯黄,脸上布满了污垢,只有一双眼睛,大而惊恐地望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我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她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我蹲下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尽管它依然沙哑得厉害。
“别怕爹爹来了。”
她愣住了,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我伸出手,轻轻拨开她粘在脸颊上的乱发,露出了她小巧的耳朵。
在她的耳后,那颗我亲手点上去的朱砂痣,依旧鲜红,像一滴凝固的血泪,灼伤了我的眼睛。
是她。
是我的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