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明轩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
“疯子!你这个疯子!”
沈明轩想走,陈浅却紧紧地抱着他,往他胸口又捅了两刀。
巨大的出血量下,沈明轩反而冷静了。
“陈浅,老子活不了了,你也得跟我一起死!”
他反手抓住陈浅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地撞向旁边的医疗柜。
“哈哈我们俩,都该死”
陈浅吐出这句话,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冲进去的时候,她还有最后一口气。
她终究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血脉里那点微弱的牵绊,让我停住脚步,看着她。
我想问她,后悔吗。
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看着我,瞳孔似乎重新聚焦了一瞬。
“姐姐”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蹲下身。
“对不起”
“对不起,害了你”
“对不起,没有知道你,对我的好没有理解你,想带我走”
她又费力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女孩虚弱地抓着姐姐的手指,颤抖得快要握不住她。
“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我永远陪着你,你不要怕医生,医生来了!快,医生,求你救救我妹妹!”
女孩四处呼救着,陈浅看着她们,声音好轻好轻,像随时都会散掉。
“我最后,有没有、稍微弥补一点”
“我做过的、错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姐姐满脸泪痕,伤口崩裂了也毫不在乎,只顾着和医护人员一起,把妹妹送上担架。
她一直一直紧紧抓住妹妹的手,叫她别怕。
就像很多年前,我们还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住在乡下,陈浅贪玩却又怕黑,一但忘了时间,要紧紧地抓着我,才敢走夜路。
我就这么走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走上那条快被我们走烂了的小路,一遍又一遍。
“浅浅,别怕。”
“姐姐在,姐姐带你回家。”
我压下一声哽咽,别过头,声音嘶哑:
“我不会原谅你,陈浅,那对不起我自己。可是,”
我顿了一下,分不清自己的声音是在哭,还是在笑:
“你保护了一对姐妹。”
陈浅遥遥地看着救护车红色尾灯,车门合拢前,那个小小的姐姐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嘴唇翁动,好似在说谢谢。
引擎发动,那两个小小女孩渐渐远去,在陈浅飘忽的视线里,模糊成我们的身影。
小小的,走在乡间的田野上。
萤火虫聚散在她眼前,姐姐要为她抓来一颗星星。
“姐”
“我想、回家”
我们差一点就去到的,没有爸爸的,我们的家。
终于,她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我的妹妹死掉了。
我咽下一口哽咽的喘息,最后一次,握了握她那只已经开始变冷的手。
没有时间再难过。
我擦干眼角的水汽,和沈玉一起,投入到后续的救援中。
我们救下了所有被困的人,为她们联系家人,安排最好的医疗资源,帮她们疗养身体,然后,送她们回家。
沈氏集团中所有与黑色产业相关的链条,被彻底清除。
所有涉案人员,无一漏网,都受到了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将陈浅下葬后,我用所有的钱,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专门帮助那些像我们一样,被原生家庭推入深渊的女孩。
偶尔我也会用我的技术,帮助机关单位,去破除一个又一个像沈明轩那样的地下基地。
至于我们那个赌鬼父亲。
早在我断绝联系后不久,就因为还不上新的赌债,被人追债上门,打断了四根手指。
他只能去更黑的赌场,借更高利息的钱。
最终输红了眼,被人砍断了手脚扔在街上,最后活活饿死,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我站在基金会的阳光下,看着一群女孩在草地上奔跑。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不小心摔倒了。
另一个稍大一点的立刻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拍掉她身上的草屑,然后牵起她的手。
“别怕,有我呢。”
我看着她们,笑了。
眼泪,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