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恩不知道自已在那冰冷的墙角蜷缩了多久。身后的剧痛逐渐从尖锐的灼烧感转变为深沉、持续的搏动性疼痛,每一次心跳都似乎牵扯着那片受伤的皮肤。眼泪早已干涸,留下紧绷的涩意。她试图站起来,双腿却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之前的颤抖而发软。
她扶着墙,慢慢地、极其别扭地挪回自已的房间。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处,让她倒抽冷气。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想要趴到床上时,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祁恩身l猛地一僵。然而,站在门口的祁牧,手里拿着的不是戒尺,而是一个家庭医药箱。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凌厉的压迫感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目光落在祁恩僵硬的背影上。
“趴好。”命令的语气依旧。
祁恩依言慢慢趴了下去,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不敢看姐姐。暴露伤处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
身后传来医药箱打开的声音,棉签包装被撕开的细微响动。然后,床垫微微下陷,祁牧坐在了床边。
冰凉的药油味道弥漫开来,紧接着,带着一丝凉意的指尖轻轻碰触到祁恩红肿发热的皮肤。
“嘶……”突如其来的接触让祁恩控制不住地缩了一下。
“别动。”祁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的动作没有停下,指尖蘸取了更多的药油,开始在那片肿痕上缓缓揉按。
起初的动作有些生硬,祁恩疼得浑身发抖,死死咬着枕头一角。然而,渐渐地,那揉按的力道放缓了些许。药油带来的灼热感被推开后,竟奇异地泛起一丝缓解痛楚的感觉。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我……”忽然,祁牧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停顿,“下手重了些。”
祁恩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已出现了幻听。姐姐……在承认?
那揉按的动作还在继续。
“你要记着,小恩。”
这个称呼让祁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
“外面的人,并不了解你,也不清楚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祁牧的声音平稳地在她耳边继续,手上的动作未停,“他们轻易给出的东西,往往缺乏深思熟虑,或是带有目的性。只有我会始终关注你,引导你,确保你走在最稳妥的道路上。或许我的方式严格,但你必须明白,这是为了保证你的未来。”
她的指尖划过一道肿起来的痕迹,祁恩的身l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绝对占有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股陌生而强烈的战栗猛地从祁恩的尾椎骨窜起,迅速蔓延至全身,带来一阵完全不通于疼痛的酥麻感。
“嗯……”一声极其细微的、带着鼻音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祁恩喉间溢出。她瞬间僵住,整张脸连通耳朵尖都烧了起来,巨大的羞耻感将她淹没。
身后的动作顿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祁牧的手移开了。她利落地收拾好医药箱。
“药上了,明天就会消肿。”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记住这次的教训。”
说完,她站起身,没有再看祁恩一眼,拿着医药箱径直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关上。
祁恩依旧僵硬地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心跳如擂鼓。身后的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些许。
但真正让她心神不宁、浑身发烫的,却是刚才那瞬间陌生而汹涌的反应。那是什么?因为疼痛而产生的错觉吗?还是……
十七岁的祁恩,在一片混沌的疼痛、屈辱、依赖和那猝不及防的、被称之为“关心”的对待中,第一次触碰到了某种超出她理解范围的、危险而悸动的边缘。
她隐约感觉到,有些东西,似乎和戒尺留下的伤痕一起,悄然烙印在了更深的地方。而她懵懂无知,全然不知那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给予这一切的,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