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缠绵病榻多时,婚礼过程简约却也不简单,该有的布置一样不少。
红烛,红绸……喜庆的新房。
拜堂的时侯,战南庭被府里的下人用软轿抬着走了个流程
凤锦溪从早上被人领着像木偶人一样走完了整个婚礼流程,这会儿全身都感觉有些僵硬,特别是那凤冠,又紧又重,感觉脑袋脖子都快废掉了。
仪式结束后,凤锦溪一踏入新房,便迫不及待地摘下那沉重的凤冠和红盖头,随手搁在檀木八仙桌上。
她抬手轻揉着酸痛的脖颈,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待身子稍觉松快些,她这才缓步走向床榻。
大红喜服映衬下的四皇子战南庭静静躺着,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即便有些苍白,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凤锦溪不由驻足凝视,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更添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
这男人长得倒是极好的!
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春菊和秋灵站在一旁,也被自家姑爷的容貌狠狠惊艳了一把,不过姑爷好看是好看,就是福薄了些。
想到小姐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春菊和秋灵忍不住为凤锦溪可惜。
凤锦溪纤细的指尖轻轻搭上战南庭的腕间,眉头渐渐蹙起。
指下脉搏微弱紊乱,分明是中毒已深的征兆。若再不施救,还真没两天活头了。
“竟伤得这般重……”她低声呢喃,突然伸手去解战南庭的腰带。
可这锦缎腰带系得极紧,她又拉又拽,扯了几下竟纹丝不动。
一旁的春菊看得目瞪口呆。小姐这是要趁着姑爷尚在人世,赶紧圆房怀个孩子?
虽说时间紧迫了些,但若能成事,小姐日后也算有了倚靠。
“小姐,奴婢来帮你。”
春菊脑洞大开,红着脸上前,麻利地解开那些繁复的结扣。
凤锦溪起身踱至桌边,吃了块芙蓉糕,喝了点茶水,待她回身时,不由得微微一怔——战南庭精壮的上身已然袒露无遗。
“小姐,”春菊绞着衣角,声若蚊呐,“这裤子也要脱吗?”
“噗——”凤锦溪一口糕点险些喷出,忙用帕子掩唇咳嗽,“不必,你先在一旁侯着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春菊脸爆红,麻溜儿地退到一旁。
房顶之上,暗卫首领夜一屏息凝神,将屋内动静尽收耳中。
当听到王妃那句“洞房”时,他瞳孔骤然紧缩,险些从檐上滑落。
“王爷尚在昏迷,王妃竟要洞房?”夜一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喉结上下滚动。
作为贴身暗卫,他自然知晓王爷中的是何种剧毒。
太医院院首都束手无策,此刻若再洞房,万一王爷被王妃折腾死了怎么办?
夜一不敢深想,掌心已然湿透。
可转念间,他又迟疑了。今日是他们的大喜日子,洞房也无可厚非,王爷都这样了,王妃主动点,也是应该的。
夜一痛苦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王爷平日肃杀冷峻的模样。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屋内银针出匣的轻响惊醒了夜一的思绪。
他猛地俯身,透过琉璃瓦的缝隙望去。只见王妃纤指如蝶,银针在她指间翻飞,竟是在为王爷施针!
春菊此时也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给姑爷治病,不是那啥……也是,小姐医术精湛,说不定还能治好姑爷,这样小姐就不用守寡了。
“春菊,秋灵去门口守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干扰。”凤锦溪的声音清冷如霜,手上动作却如行云流水。
春菊与秋灵对视一眼,连忙应声退至门外。
凤锦溪凝神屏息,手腕一翻,针尖精准刺入战南庭的指尖,暗黑的毒血顿时涌出。
待战南庭指尖的血由暗黑色慢慢变成暗红色,凤锦溪给他包扎了手,自已也累得脖子后背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秋灵,”她轻唤一声,声音里带着疲惫,“让夏荷和冬雪来收拾屋子,再备两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夏荷和冬雪轻手轻脚地收拾完记室狼藉。
凤锦溪在氤氲的热气中洗去一身疲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床榻边,将战南庭朝床里面挤了挤,自已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真是累着了,凤锦溪很快就睡了过去。
天将亮,战南庭在朦胧中察觉到身侧有团温热在不安分地蠕动。软软的,还有毛发,像一只小猫一样往他怀里钻,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
战南庭本能地想要将她推开,没推动,怀里的人反而死死地将他抱住,嘴里呢喃,“别动……”
一个女人的声音。
战南庭猛然睁开眼,被屋内的一片喜庆红狠狠刺了眼,神情之间有些恍惚。
父皇几日前说要给他赐婚冲喜,他明明严词拒绝了,眼前这记目喜庆的红又是怎么回事?他昏迷了多久?
“夜一。”
房梁上的夜一猛然一怔,这清冷的声音是王爷!王爷这是醒了?这冲喜效果这般好?
早知如此,这喜就应该早冲!还选什么黄道吉日!不对,兴许就是这冲喜的日子选得好!
夜一顾不得多想,翻身轻巧落地,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内室。
“王爷,您终于醒了。”夜一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
战南庭缓缓睁开眼,只觉浑身骨头像是被碾碎又重组般酸痛难忍。
他下意识蹙起眉头,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闷哼。
“我昏迷了多久?”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王爷,你已经昏迷七天了。”夜一神色之间又是担忧又是激动。
半月前,所有太医都对王爷的病情无能为力,皇上听信了民间谣传,坚持要给王爷冲喜赐婚,没想到竟这般管用,王爷竟真的醒了。
夜一差点儿喜极而泣。
再看凤锦溪,两人的对话硬是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呼吸均匀,睡得那叫一个香。
“她是谁?怎么在我床上?这些喜帐又是怎么回事?”战南庭目光扫过记室刺目的喜帐,俊颜骤沉。
夜一见他动怒,连忙躬身回禀:“回王爷,这是圣上钦赐的王妃,侯府嫡小姐凤锦溪,前几日刚从乡下回京……”
“荒唐!”战南庭寒声打断,指节捏得发白,“本王何时应允过这门亲事?”
夜一额角沁出冷汗,硬着头皮道:“王爷明鉴,这是皇上赐婚。”
战南庭面色骤然阴沉,修长的手指嫌恶地挑起凤锦溪搭在他腰间的玉腿,毫不留情地甩到一旁。
凤锦溪竟浑若不觉地翻了个身,青丝如瀑散在枕上,将脊背对着他,连眼皮都懒得掀,只从鼻腔里哼出带着睡意的埋怨:“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