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血腥夜
重生血腥夜,我果断扑向曾抛弃我的母亲。
十年艰辛打拼,母女终成豪门新贵。
庆功宴香槟开启刹那,寒光闪过——选父亲的妹妹笑吟吟捅穿我心脏:
谢谢姐姐,集团归我了。
再睁眼,我竟回到命运抉择夜。
母亲卑微伸手,父亲冷笑睥睨。
这一次,我还没动,妹妹却尖叫着扑向母亲:我选妈妈!
她眼底的狂喜与野心,和我上一世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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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混着昂贵的香水,还裹着香槟塔倾倒后甜腻的泡沫气息,粘稠地糊在空气里。颈侧动脉大概是被切开了,温热的血一股一股往外喷,带走了力气,也带走了温度。视野糊成一片晃动的红,只能看见许薇——我亲爱的妹妹,鞋尖优雅地避开地上漫开的酒液和血泊,俯下身,那张和我有三分相似的脸上,笑容甜得发腻。
一路好走啊,我亲爱的姐姐。声音贴着耳廓,气音丝丝缕缕,淬着冰凉的毒,谢谢你,还有那个蠢女人,这十年……辛苦了。
她指尖轻轻一点,我向后仰倒。
水晶吊灯碎裂的光斑在天花板上旋转、下坠,最后凝固成一片黑暗。
2
命运抉择夜
意识沉浮,尖锐的痛楚还烙在灵魂深处,猛地又被更尖锐的喧嚷撕开——
……跟谁说!立刻选!
男人不耐烦的咆哮,女人压抑的啜泣,玻璃砸碎的脆响,还有窗外闷雷滚过天际。
我猛地抽了一口气,肺叶炸开一样疼。眼前光影混乱交织,逐渐清晰。
猩红的地毯,父亲许建国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他脚边是一只摔得四分五裂的玻璃烟灰缸。另一边,母亲林婉缩着肩膀,脸色惨白如纸,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微微发抖,指尖嶙峋,眼里是某种近乎摇尾乞怜的卑微期盼。
这个场景……刻入骨髓的耻辱和痛楚。
我又回来了回到十岁这年,这个我被逼着选择跟父亲还是跟母亲的夜晚命运的分叉口,鲜血和背叛的开始
巨大的荒谬和狂喜还没涌上喉咙,一道尖利到破音的女童嘶喊抢先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妈妈!
一道纤细的身影炮弹一样从我身侧冲过,带着决绝的、孤注一掷的气势,重重扑进林婉怀里,撞得那个女人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是许薇!
她死死抱住林婉的腰,仰起脸,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声音却清晰无比,甚至带着一种夸张的、表演般的哭腔:我选妈妈!我跟妈妈走!爸爸坏!他打人!我害怕!
全场死寂了一瞬。
许建国脸上的暴怒凝固,转成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
林婉更是彻底僵住,低头看着怀里突然投诚的小女儿,手臂无措地张开着,忘了该不该落下。
而我,站在原地,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住,又在下一秒被烧沸!
我看清了。
看清了许薇那张埋在林婉怀里的脸,眼泪是真的,嚎哭也是真的,但那双眼睛——那双和我一样遗传自父亲的、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懵懂
只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滚烫的狂喜!是野兽看见猎物跌入陷阱的兴奋,是赌徒押上全部身家后开出血红骰点的癫狂!那野心勃勃的光,几乎要在她眼底烧出两个洞来!
我太熟悉了。
那和我上一世,扑向林婉时,心底翻涌的、死死压住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也回来了。
抢先一步,抢了我选择母亲、选择那条浸满汗血和阴谋、最终通向死亡和背叛的路!
心脏骤然缩紧,又被冰冷的恨意撑开。
许薇还在卖力地表演,哭得浑身发抖,字字泣血: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会很乖很听话……我以后赚钱给你买大房子,给你买好多漂亮衣服首饰……我们离开这里,我们过好日子去……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前一世模糊的记忆上——那一年,我似乎也是这样,抓着林婉的衣角,许下类似稚嫩而虔诚的诺言。
林婉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那双麻木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些话唤醒了,一点点亮起晦暗的光。她迟疑地、慢慢地,收拢手臂,抱住了怀里这个选择了她的女儿。
许建国彻底反应过来,暴怒化为一声嗤笑,带着极致的轻蔑:好好好!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滚!都给我滚!抱着你们的赔钱货梦,一起睡大街去吧!他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沙发,转身不再看我们。
成了。
许薇的哭声瞬间低了下去,变成压抑的抽噎,肩膀细微地颤动,但抱着林婉的手,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缓缓侧过一点头,目光越过林婉的手臂,精准地捕捉到我。
脸上泪痕未干,嘴角却极其细微地、控制不住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洋洋。
她在告诉我:你的路,你的功劳,你的一切,现在,归我了。
巨大的轰鸣声在我脑子里炸开。
不是愤怒,不是惊慌,而是一种踩空般的极度失重感,随即是深不见底的冰寒。
我看着那相拥的母女,看着父亲冷酷的背影,看着这间华丽却令人窒息的客厅。
前世画面疯狂闪回——贫民窟漏雨的阁楼,林婉永无止境的抱怨和索取,酒桌上谄媚的笑,合同里精心布置的陷阱,无数个通宵工作的夜晚,公司上市钟声敲响时虚脱的狂喜,还有最后,冰凉的刀锋割开喉咙的触感,许薇那张笑吟吟的脸……
路径已被抢占。
那么,我呢
我被留在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原点。
空气死寂,只剩下窗外渐沥的雨声,敲打玻璃。
我站在原地,动了动冰凉的手指。
目光从许薇那掩饰不住野心的侧脸,移到林婉那开始盘算的麻木面孔,最后,落回暴怒却难掩一丝诧异的许建国身上。
那么,我呢
喉咙里泛起血腥气,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看向我那暴戾的父亲。没有哭闹,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一丝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恐惧。我的眼神平静得可怕,里面是历经一世生死、看透人心的枯寂。
许建国似乎被我这眼神慑了一下,怒气稍滞,随即变得更加烦躁:看什么看你个丧门星!怎么,你也想跟你那没出息的妈一起滚去讨饭
我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却清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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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让抱着许薇的林婉下意识抬了头,让许薇的抽噎都顿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许建国皱眉:那你待怎样老子告诉你,老子没闲钱养吃白饭的!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近乎破碎的弧度:我留下。但我有条件。
条件许建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但看着我异常认真的表情,又莫名压下了嗤笑,屁大点丫头,跟我谈条件说!
供我读书,到最高学历。生活费学费,一分不能少。我会考上最好的学校,将来……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这奢华却冰冷的客厅,或许能帮你守住点东西,或者,至少不会丢你的人。
我没有许下任何空洞的诺言,只是提出了一个看似对他有利的交易。我知道,许建国虚荣,重面子,虽然看不起女儿,但一个成绩优异、能给他脸上贴光的女儿,和一个彻底沦为笑柄的女儿,在他眼里分量是不同的。尤其是,刚刚损失了一个女儿之后。
许建国眯起眼,打量着我,似乎在权衡。比起跟着前妻跑掉还可能来打秋风的小女儿,这个留下的大女儿,似乎更安分也更有用处一点。至少短期内,能显得他许建国不是完全不顾女儿死活。
……哼,算你还有点脑子。他最终冷哼一声,算是默认,老子就当多养条狗,但你要是成绩不好,或者给你老子我丢人,就立刻给我滚蛋!
交易达成。地狱模式,开启。
3
地狱模式启
许建国很快再婚,继母带着一个比我略小的儿子进门。我的日子并不比前世跟着林婉好多少,甚至更糟。住在华丽的牢笼里,我是透明的、多余的,是继母的眼中钉,是弟弟的出气筒,是父亲偶尔想起来才施舍一点养育之恩的工具。
生活费学费时常被克扣拖延,我需要绞尽脑汁去争取,甚至偷偷帮同学写作业赚取微薄的零钱购买必要的学习资料。继母的冷嘲热讽,弟弟的恶意捉弄,父亲的漠不关心……这些都无法动摇我分毫。
我的心早已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夜,被最信任的妹妹一刀捅穿,变得又冷又硬。
我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前世摸爬滚打积累的知识、阅历、对人性的洞察,让我学起来远超同龄人,甚至能跳级升学。我精准地选择着最有前景的专业,如饥似渴地吸收一切能让我强大的知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武器,唯一的出路。
同时,我冷眼旁观着许薇和林婉的消息。
她们果然如前世一般,初期困顿不堪,住廉租房,打零工,看尽白眼。但渐渐地,风声开始变了。据说林婉搭上了一个有点门路的小老板,拿到了一点启动资金。接着,她们的小作坊开始接到一些不起眼却利润不错的订单。再后来,她们注册了公司,业务范围迅速扩张,手段精准老辣得不像新手。
许薇,果然在用我前世的经验开路。她知道哪些行业会爆发,知道哪些人可以利用,知道如何规避风险,如何最大程度地攫取利润。她们母女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一些小报的经济版块,标题多是落魄贵妇携手天才少女女儿逆风翻盘之类的溢美之词。
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消息,我都感觉心脏被冰冷的针细细地扎着。那不是我的功劳,那本该是我的道路,我的鲜血浇灌出的果实,却被窃贼得意洋洋地摘取。
但我按捺住了。时机未到。我的羽翼还未丰满。
大学时,我选择了金融与计算机双修,同时辅修法律。我参加了无数竞赛,拿下所有能拿的奖项,积累名声和人脉。我甚至利用课余时间,凭借超前多年的眼光和技术,匿名参与了一些极有潜力的初创项目,积累了第一桶谁也不知道的资金。
4
商战交锋
也正是在一场顶尖高校的联合创业大赛上,我遇到了秦峥。
彼时,他是光芒万丈的评委席新贵,秦家年轻一代的翘楚,冷静、锐利、不近人情。而我,是台上言辞犀利、方案精准得可怕的学生选手。
我的项目指向了一个他家族旗下企业即将重点布局却被视为高度机密的领域,甚至直指其潜在漏洞。答辩环节,他的问题刁钻刻薄,步步紧逼,试图找出我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或者将我彻底驳倒。
而我,迎着他的目光,用更扎实的数据、更清晰的逻辑、更前瞻的构架,一一化解。台下鸦雀无声,只有我和他之间刀光剑影的交锋。最后,我甚至直接点出了他家族企业当前模式下尚未暴露的一个巨大风险点。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结果毫无悬念,我拿了第一,但获奖感言时,我能感受到他冰冷审视的目光一直钉在我背上。
之后几年,商场上时有交手。他视我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狡猾而危险的对手,总能精准地抓住他的弱点,或在他看好的项目上抢先一步。他认为我处处与他作对,是针对秦家,是针对他个人。
误会和敌意愈深。甚至有几次,我的项目在关键时刻遭到他的狙击,功亏一篑。我损失惨重,却更加沉默,只是将所有的恨与怒都压进心底,转化为更强大的动力。
我知道,他是我计划中最大的一块绊脚石,也可能……是最后的助力。但解除误会在那时看来,遥不可及。我们像两条平行线,在猜忌和对抗中疾驰。
与此同时,许薇和林婉的婉薇集团风生水起,几乎完美复刻了我前世的辉煌之路,甚至因为许薇的急功近利和提前预知,扩张得更快,也更……根基不稳。她们开始涉足金融和地产,动作越来越大。
我知道,她们正在一步步走向我前世精心布置、最终却被许薇窃取的那个巅峰,也走向那个巅峰之下,我早已窥见并埋下隐患的深渊。
5
合作破局
毕业多年后,我已凭借自己的实力和隐忍,悄然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人脉,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虽然规模远不及如日中天的婉薇集团,但核心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极强。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秦峥不得不正视事实、而非偏见的契机。
一次行业峰会后,我堵住了他。没有寒暄,没有解释,我只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里面是他家族企业某个合作伙伴与婉薇集团背后数笔隐秘的资金往来和利益输送证据,以及这些操作最终将会如何引爆、并牵连到秦家的详尽分析。其中几个关键节点和风险,正是我当年在创业大赛上提及,又在此后数年不断被验证和深挖的。
秦峥起初是不耐烦的,但随着他一页页翻看,脸色越来越沉,眼神从怀疑到震惊,再到一种冰冷的后怕。
你……怎么知道的他抬起头,第一次用真正审视而非敌视的目光看我。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的声音平静无波,指了指文件最后一页的一个加密链接,我还知道,许薇和林婉,我的母亲和妹妹,她们十年前白手起家的第一个项目,核心创意和数据,来自我当时遗落在家里的一份少年宫科技竞赛的手稿。
秦峥瞳孔微缩。
这些年,她们‘奇迹’般的每一次精准投资和战略转向,我继续道,声音里终于渗出一丝压抑不住的冰冷恨意,秦总,你真以为,全是靠她们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吗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秦峥。他聪明绝顶,瞬间串联起过往许多不合常理的细节——我超乎年龄的敏锐、我对婉薇集团某些项目的未卜先知般的阻击、我与许薇林婉那看似疏远却隐隐针锋相对的关系……
敌对了这么多年,他忽然发现,自己可能恨错了人。眼前这个看似冷漠坚韧的女人,或许从一开始,就背负着他无法想象的沉重和背叛。
他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你想要什么
合作。我直视着他,不是求和,是合作。扳倒婉薇集团,各取所需。她们膨胀得太快,底子早就烂了,只需要一阵足够大的风。而我,已经等了这阵风,等了整整两辈子。
秦峥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商场上的算计和对抗,而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毁灭一切的决绝。他忽然明白了,那些他曾经认为是针对他的恶意,或许只是这巨大痛苦溢出的冰山一角。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命运的齿轮,终于在血腥的背叛之后,咬合着发出了新的、冷酷的转动声。我和秦峥的关系,在共同的目标下,开始发生微妙而彻底的改变。
合作伊始,是冰封的河面下暗流汹涌的试探。秦峥的效率高得惊人,手段也狠辣果决,与我记忆里那个宿敌的身影重叠,却又微妙地不同。他不再将我的意见视为挑衅,而是沉默倾听,快速判断,偶尔提出修正,精准地补上我计划中因资源不足而存在的短板。
我们像两台精密咬合的机器,为了同一个毁灭的目标高速运转。在无数个共同熬过的深夜,在堆满文件的会议室,在隔着屏幕同步指挥的紧张时刻,一种冰冷的默契逐渐滋生。不需要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简短指令,对方便能心领神会。
但这种默契仅限于工作。私下里,我们依旧隔着无形的墙。他会让秘书给我送来提神的热咖啡,却从不亲自递给我;我会在发现他胃疼时默不作声地把胃药推过去,也绝不开口询问。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界限,仿佛任何一点超越工作关系的靠近,都会玷污这场复仇的纯粹,或者……惊动自己内心深处某些不愿承认的东西。
打破僵局的是一次意外。
许薇狗急跳墙,试图从我这里寻找突破口。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一个临时下榻的酒店公寓地址,派人制造了一场意外的火灾警报,混乱中,一个伪装成维修工的男人试图潜入我的房间。幸好我警觉,提前有所防备,但纠缠中,手臂仍被划伤。
秦峥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他接到我简短求助信息时,正在开一个极其重要的跨国会议。据他后来的助理不小心说漏嘴,他是直接切断了视频,抓起外套就冲出来的,车速快得吓人。
他赶到时,局面已被我和控制住的歹徒僵持住。他脸色铁青,眼神里的暴戾几乎要实体化,一脚将那个还在挣扎的男人踹翻在地,力道狠得让对方瞬间蜷缩起来。然后他猛地转向我,抓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声音紧绷得发颤:伤到哪里了!
我被他从未有过的失态惊住,愣愣地指了指流血的手臂。
他低咒一声,几乎是粗暴地扯过酒店应急药箱里的纱布,动作却在下手按压伤口时变得异常轻柔。他的手指冰凉,带着室外夜风的寒气,触碰到我的皮肤时,却激起一阵战栗。
你……我想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闭嘴!他恶声恶气地打断,额角有青筋跳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地址有泄露的风险为什么不带保镖你以为你每次都能那么走运吗!
他的质问里带着后怕和一种难以掩饰的焦灼。我看着他低垂的、紧抿着唇线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份愤怒,早已超出了对合作伙伴安危的关切。
那天晚上,他坚持送我回了他名下的一处安保极其严密的公寓。一路上,我们沉默无言。直到我下车,他才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许微,你的命,现在不止是你自己的。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像是要烙下一个印记:也是我的。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层层叠叠、无法平息的涟漪。它霸道,不讲理,却撕开了所有冷静自持的伪装,露出了底下汹涌的、我们都试图忽略的情感。
从那之后,有些东西再也无法回到纯粹的合作关系。
他开始更直接地介入我的安全事务,安排的人手几乎无孔不入,却不再假手秘书传达指令,而是亲自确认。他会在我熬夜后,不由分说地押我去吃一顿像样的饭,尽管席间依旧话不多。他会在我盯着某份关于婉薇集团春风得意的报道眼神发冷时,默不作声地抽走报纸,然后告诉我最新的、足以让她们焦头烂额的坏消息。
一种笨拙的、属于秦峥式的关心,悄然蔓延。
而我,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存在。习惯了他带来的咖啡温度,习惯了他偶尔毒舌却切中要害的提醒,甚至习惯了他沉默却极具存在感的陪伴。仇恨依旧是我生命的底色,但在这片冰冷的底色上,似乎多了一缕微弱却执拗的暖光。
最终决战前夜,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所有布局都已到位,明日开盘,便是图穷匕见,生死立判。我和秦峥在他办公室做最后的推演,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过度消耗精力的疲惫。
确认完最后一个细节,我靠在沙发上,累得几乎虚脱,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意识模糊间,感觉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冷冽气息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了我身上。
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没有睁眼,心脏却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我能感觉到他在沙发旁站了很久,久到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然后,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息,几乎融化在空气里。
睡吧。他的声音喑哑,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疲惫,明天……我陪你一起。
那一刻,一直紧绷的、竖满了尖刺的心防,轰然倒塌了一角。冰封的河面下,暖流汹涌而出,冲得我鼻腔发酸。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那件外套上属于他的气息将我紧紧包裹,如同一个沉默而坚实的承诺。
天快亮了。毁灭与新生交织的黎明即将到来。而我和他之间,那条始于对抗、淬炼于阴谋、挣扎于仇恨与吸引之间的路,似乎终于要在鲜血浇灌的废墟上,蜿蜒出一条新的、未知的路径。
这条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但不再是我一个人孤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