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外室谋自由
加班猝死的宋青苒穿成了南凉宣武王的外室。
开局面临被扫地出门的危机,她决定为五斗米折腰——留下混月银。
谁知宁濯意外获得读心术,发现她不仅知晓他的命运,还知道他侄子未来会成祸国妖妃。
两人达成协议:她帮他掰正侄子,他给她自由身。
驯服熊孩子、智斗刁蛮公主、助他化解朝堂危机……
当她终于攒够银子准备跑路时,宁濯却浑身湿透堵在门口:
本王改主意了,月银翻倍,留下当王妃。
______
2
雨夜惊魂穿异世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破旧的窗棂,声音单调而沉闷,像极了宋青苒前世那台苟延残喘的旧电脑风扇,在她连续加班第七十二小时后,终于不堪重负地熄灭了最后一点微光。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她似乎还听见主管那尖利的声音在咆哮:方案!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方案!
再睁眼,入目是结着蛛网的房梁,鼻尖萦绕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劣质熏香混合的怪味。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身上盖着一床薄得透光的旧被。宋青苒茫然地眨了眨眼,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带着绝望和不甘。
南凉国宣武王宁濯外室
她,一个卷生卷死、最终把自己卷进ICU的现代社畜,穿成了古代一个即将被扫地出门、连名字都没在王府名册上留下过的……外室
原主也叫宋青苒,一个家道中落、被亲戚强塞给宣武王宁濯的可怜女子。宁濯其人,位高权重,冷面铁血,是南凉国手握重兵的实权王爷,也是皇帝最信任的弟弟。他收下原主,纯粹是碍于情面,随手丢在这王府最偏僻的角落,一年到头也想不起一次。原主性子怯懦,在这破败小院里战战兢兢过了大半年,前几日一场风寒,竟直接要了她的命。
宋青苒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家徒四壁,唯一的家具是那张破床和一张瘸腿的桌子。墙角堆着几个空米缸,灶台冷清,连个火星子都没有。唯一的奢侈品,大概是桌上那面模糊不清的铜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眉眼倒是清秀,只是眼下青黑浓重,嘴唇干裂,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宋青苒扯了扯嘴角,镜中人也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啊……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厉害。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轰鸣。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胃。宋青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子,最终落在墙角那堆空米缸上。原主留下的记忆告诉她,王府每月会拨给这院子一份微薄的月银,由管事分发。但原主胆小,管事克扣得厉害,到她手里的钱,连买米都勉强。
月银……宋青苒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在现代,她为了那点可怜的工资拼死拼活;到了古代,难道还要为了一口饭饿死不行!社畜的求生欲瞬间被点燃。
她挣扎着下床,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一个破旧的木匣里,找到了几枚可怜的铜钱。这点钱,连城门口最便宜的粗面馒头都买不了几个。
必须留下!至少得混到拿到下个月的月银!宋青苒捏紧了那几枚铜钱,眼神变得坚定。至于之后天大地大,总有她一条活路。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哟,还没死透呢命可真够硬的!
一个穿着体面绸缎、梳着油光水滑发髻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走了进来,是负责这片区域的管事娘子张妈妈。她身后跟着两个粗使婆子,手里还拎着个破包袱。
张妈妈上下打量着勉强站直的宋青苒,眼神像在看一件垃圾:王爷仁慈,念你伺候过一场,赏你几两银子,拿着赶紧滚吧!别脏了王府的地界!
一个婆子将那破包袱扔在宋青苒脚边,发出沉闷的声响。
扫地出门现在
宋青苒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被赶出去,身无分文,她怕是活不过三天!不行,绝对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和翻腾的现代脏话,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怯生生的、带着病容的讨好笑容:张妈妈……我、我身子还没好利索,求您开恩,容我再将养几日……就几日……她声音虚弱,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学着原主记忆里那副卑微的模样。
张妈妈嗤笑一声,叉着腰:将养就你这破地方省省吧!王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你这号人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别让老娘动手!
宋青苒心念电转,知道示弱无用,必须拿出点价值。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身子摇摇欲坠,一只手却死死抓住了张妈妈的衣袖:妈妈……咳咳……我、我前几日……恍惚间……好像梦见王爷……梦见王爷在西北……有、有凶险……
她这话说得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眼神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笃定。这是她根据原主记忆里宁濯近期的动向,以及一点模糊的历史知识(或者说是剧情)瞎蒙的。反正宁濯这种位高权重的王爷,身处权力漩涡,有点凶险再正常不过。
张妈妈被她抓得一愣,听到王爷凶险几个字,脸色微微一变。宣武王宁濯,那可是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关于他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她狐疑地盯着宋青苒:你……你胡说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梦里……很害怕……宋青苒松开手,捂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神却悄悄观察着张妈妈的反应。
张妈妈眼神闪烁,显然被唬住了。她盯着宋青苒看了半晌,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哼了一声:少在这装神弄鬼!既然病没好,就再容你几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月银没了!什么时候滚蛋,等老娘通知!说完,她嫌恶地掸了掸被宋青苒抓过的袖子,带着婆子转身走了。
院门哐当一声关上。
宋青苒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扶着桌子大口喘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赌对了!暂时安全了!
她看着地上那个象征遣散费的破包袱,苦笑一声。为了活下去,为了那点月银,她这社畜的折腰功夫,真是古今通用。
3
读心术现惊天秘
接下来的几天,宋青苒靠着包袱里那几两微薄的遣散费,省吃俭用,总算没饿死。她一边养身体,一边努力回忆着脑子里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零碎信息——那感觉很奇怪,像是一本看过但忘得差不多的书,关于宁濯,关于南凉朝堂,甚至关于一个叫宁小野的孩子……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这天午后,宋青苒正坐在门槛上,就着一点咸菜啃一个冷硬的窝头,思考着下一步怎么搞点钱。院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玄色暗纹锦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不带丝毫温度。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势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战场的铁血气息。正是宣武王宁濯。
宋青苒嘴里的窝头差点噎住。他怎么来了!原主记忆里,这位爷可是从未踏足过这个破院子!
她慌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想把窝头藏到身后,又觉得不妥,只能僵硬地行礼,头埋得低低的:王、王爷……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宁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缓步走进院子,环视着这破败的环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张妈妈前几日禀报,说这个女人临被赶走时,竟敢妄言他西北有凶险……他本不屑一顾,但西北军报昨夜刚到,他亲信部将确实遭遇了一次险之又险的伏击,若非应对得当,后果不堪设想。
这仅仅是巧合
他走到宋青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冰冷:你前几日,跟张氏说了什么
宋青苒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为了这事!她大脑飞速运转,脸上却维持着惶恐:回、回王爷……奴婢……奴婢病糊涂了,胡言乱语……请王爷恕罪……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完了完了,这煞神怎么亲自来了我就随口瞎编想混口饭吃,他不会真信了吧这封建迷信害死人啊!看他这脸色,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哦不对,他一个王爷,八百万算个屁……】
宁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听到了什么一个清晰无比、带着浓重抱怨和……奇怪词汇(八百万)的女声,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可眼前的女人,明明低着头,嘴唇紧闭,只有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死死盯着宋青苒,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惶恐和苍白。但那声音,却再次响起:
【要命了,他不会觉得我在诅咒他吧这古代王爷杀个把人跟玩儿似的……我还不想死啊!我的月银还没拿到手呢!这破地方连个外卖都没有,饿死我了……】
月银外卖宁濯眉头皱得更紧。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心声……难道是真的她能预知
他不动声色,声音依旧冰冷:抬起头来。
宋青苒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宁濯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带着一丝试探:你说本王西北有凶险……从何得知
宋青苒心里叫苦不迭:【我哪知道!我瞎蒙的啊大哥!总不能说我看过剧本吧剧本里你侄子以后还要当祸国妖妃呢……等等!我在想什么!】
祸国妖妃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宁濯脑中炸开!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周身寒气暴涨!侄子他唯一的侄子,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宁小野!那个才七岁、整天只会调皮捣蛋的小混蛋祸国妖妃!
这简直荒谬绝伦!但……这女人诡异的心声,以及她之前蒙对的西北凶险……宁濯的心沉了下去。他需要一个解释!
宋青苒被他骤然变化的脸色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自己沉默太久惹怒了他,连忙胡乱解释:王爷息怒!奴婢……奴婢是……是做梦!对!就是做了个噩梦!梦里乱七八糟的,当不得真!王爷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祖宗啊!快走吧!我错了还不行吗月银我不要了!求放过!我还想多活几天!小野那熊孩子以后爱当啥当啥,关我屁事啊!】
宁濯听着她口不对心的辩解和脑子里那串毫无敬畏的哀嚎,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荒谬感,冷声道:做梦很好。
他忽然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几乎将宋青苒笼罩:本王给你一个机会。留在王府,替本王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本王不仅给你自由身,还会给你一笔足够你安稳度日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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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苒愣住了,下意识地问:……什么事自由身还有钱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但……馅饼后面往往跟着陷阱。
宁濯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替本王,管教一个人。

本王的侄子,宁小野。
宋青苒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个在原主模糊记忆里,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气得教书先生吐血、堪称王府混世小魔王的熊孩子形象。同时,那个祸国妖妃的预言也再次浮现。
【卧槽!是他!那个未来的……呃……】她及时刹住了危险的想法,但脸上震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宁濯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更加确信她知道些什么。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明事理,懂进退,知荣辱。把他身上那些混账毛病,给本王掰正过来!
宋青苒的心跳得飞快。管教熊孩子这活儿……听着就头大。但比起被赶出去饿死街头,或者被这煞神王爷一刀砍了,这简直是条金光大道!
她几乎没有犹豫,猛地点头:奴婢愿意!奴婢一定尽心尽力!自由和银子在向她招手!
宁濯看着她眼中瞬间燃起的、毫不掩饰的对金钱和自由的渴望,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沉声道:记住你的话。若教不好……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奴婢明白!宋青苒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明日,会有人带你去见他。宁濯说完,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的袍角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直到那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宋青苒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门槛上,后背又是一层冷汗。她摸了摸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又看了看这破败却暂时安全的院子,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熊孩子是吧行!为了自由和银子,拼了!不就是当幼教嘛,总比写PPT强!
4
熊孩子初现锋芒
翌日一早,果然有个面生的、看起来颇为干练的嬷嬷来接宋青苒。嬷嬷姓赵,是宁濯院里的人,态度不算热络,但还算客气。
宋姑娘,请随老奴来。小少爷……性子活泼,您多担待。赵嬷嬷话说得委婉,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宋青苒心里咯噔一下,这活泼恐怕是加了引号的。
穿过几重院落,越走越精致,最后停在一处花木扶疏、装饰华美的院子前。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
抓住它!快!别让它跑了!
哎哟!我的花瓶!
小祖宗!您快下来!危险!
宋青苒跟着赵嬷嬷走进去,只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名贵的花草被踩得东倒西歪,几个丫鬟婆子追得满头大汗。而造成这一切混乱的中心——一个穿着大红锦缎袄子、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猴子一样灵巧地攀在一棵高大的玉兰树上,手里还挥舞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折下来的树枝,嘴里驾!驾!地喊着,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兴奋笑容。
这就是宁小野。脸蛋圆润,眼睛很大,本该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但此刻那眼神里的顽劣和肆无忌惮,让人看了就头疼。
小少爷,王爷吩咐了,给您请了位新先生。赵嬷嬷扬声喊道,语气带着无奈。
宁小野低头瞥了一眼,看到宋青苒,一个穿着半旧布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顿时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哼!又是一个来管小爷的烦死了!他故意晃了晃树枝,几片树叶飘落下来,有本事上来抓我啊!
宋青苒仰头看着树上的小霸王,心里默念:【熊孩子,果然名不虚传。未来的祸国妖妃……这画风是不是有点歪】
她脸上却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声音轻柔:小少爷爬得真高,真厉害。
宁小野一愣,以往来的先生嬷嬷,要么板着脸训斥,要么吓得求他下来,还没人夸过他爬树厉害。他狐疑地看着宋青苒:你……你不骂我
为什么要骂宋青苒眨眨眼,一脸真诚,爬树多好玩啊!我以前也爱爬树,掏鸟窝,可有趣了!
【掏鸟窝我小时候好像只爬过小区里的健身器材……不过忽悠小孩嘛,不寒碜。】
宁小野眼睛亮了亮,但还是带着警惕:真的那你爬上来给我看看!
宋青苒心里翻了个白眼:【我爬上去摔死了你负责】脸上笑容不变:哎呀,小少爷,你看我这裙子,爬树多不方便呀。而且,爬树虽然好玩,但你知道树上有什么更好玩的吗
什么宁小野被勾起了好奇心。
秘密!宋青苒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只有最勇敢、最聪明的小朋友才能发现!不过嘛……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宁小野。
不过什么宁小野果然上钩,抓着树枝往下探了探身子。
不过,你得先下来,把院子收拾干净,像个真正的小男子汉一样,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宋青苒循循善诱,然后,我就告诉你那个秘密,怎么样
宁小野皱着小眉头,似乎在权衡秘密和收拾院子哪个更有趣。他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又看了看宋青苒真诚的脸,犹豫了一下,哼道:……那好吧!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让王叔打你板子!
他动作麻利地从树上溜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那群累瘫的丫鬟婆子颐指气使:喂!你们!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丫鬟婆子们如蒙大赦,赶紧动起来。
宋青苒心里吐槽:【小小年纪,使唤人倒是熟练。】她走到宁小野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小少爷,让别人收拾,可不是小男子汉的担当哦。真正的男子汉,要自己动手才行。你看,这花是你碰倒的,这叶子是你弄掉的,是不是该自己把它们扶起来、捡起来
宁小野瞪大了眼睛,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看看宋青苒,又看看地上的花草,小脸上满是纠结和不情愿。
宋青苒也不催他,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带着鼓励和一丝不容置疑。
僵持了片刻,宁小野大概是觉得秘密的诱惑更大,或者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点不一样,终于不情不愿地弯下腰,开始笨手笨脚地去扶一株被他踩歪的牡丹。
赵嬷嬷和周围的丫鬟婆子都看呆了。这位新来的宋姑娘……好像……有点本事
宋青苒看着宁小野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干活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驯服熊孩子的第一步,看来是迈出去了。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精致的院落,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路还长着呢,小混蛋。为了老娘的月银和自由,咱们慢慢玩。】
5
智斗公主化危机
日子在宋青苒与宁小野的斗智斗勇中飞快流逝。宁小野这块顽石,在宋青苒胡萝卜加大棒的现代教育理念(结合古代实际)打磨下,虽然依旧皮实,但棱角确实被磨平了不少。
宋青苒不教他死记硬背圣贤书,而是带他认识花草虫鱼,讲星辰大海的故事,用沙盘推演简单的道理,甚至允许他在完成任务后,在特定区域撒欢。她奖惩分明,做错了事,惩罚是抄写(内容由宋青苒定,往往是些浅显的道理或故事)或帮忙做事;做得好,奖励可能是她亲手做的一个小玩具,或是王府厨房难得做一次的甜点。
宁小野从最初的抗拒、试探,到渐渐觉得这个宋先生比那些板着脸的老学究有趣多了,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眼神里的依赖却一天天增加。他不再故意打翻砚台,虽然字依旧写得歪歪扭扭;他会在宋青苒咳嗽时别扭地递上一杯水;甚至有一次,一个嬷嬷不小心打碎了宁濯赏给宋青苒的一个普通瓷瓶,吓得瑟瑟发抖,宁小野竟然站出来,板着小脸说:王叔问起,就说是我打碎的!
宋青苒知道,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被宠坏了,缺乏正确的引导和足够的关注。她看着他一点点褪去那层顽劣的保护壳,露出内里的赤诚,心里也渐渐生出一种奇异的成就感。这比她在现代写出一份完美的PPT,似乎更让人充实。
宁濯偶尔会过来,有时是询问宁小野的课业(虽然宋青苒教的和他理解的课业不太一样),有时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他依旧沉默寡言,面容冷峻,但宋青苒能感觉到,他看着宁小野的眼神,少了几分过去的严厉和失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每次宁濯来,宋青苒都规规矩矩地行礼,垂眸敛目,一副恭顺模样。但她的内心戏从未停止:
【啧,又来视察工作了资本家都没您勤快!小野今天表现不错,该加工资了吧哦不对,是加月银……】
【今天穿这身墨蓝的袍子还挺显气质,比上次那件死气沉沉的黑袍子强多了……打住打住!想什么呢!那是老板!老板!】
宁濯听着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声,从最初的惊愕、恼怒,到如今……竟有些习惯了。甚至偶尔,当她心里嘀咕着小野今天摔了一跤没哭,真棒或者这孩子其实心思挺细腻的时,他冷硬的心弦会莫名地被拨动一下。
他从未回应过她的心声,只是默默观察。他看着她如何用那些闻所未闻的方法驯服小野,看着她眼底偶尔闪过的狡黠和疲惫,看着她为了一个目标(自由和银子)而展现出的韧劲。这个女人,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找上了门。
这日,宋青苒正带着宁小野在王府花园的池塘边,教他辨认几种常见的水生植物。宁小野听得认真,还拿着小本子(宋青苒给他做的)在画。
一阵环佩叮当声伴随着香风袭来。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盛装华服的少女走了过来。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容貌娇艳,眉宇间却带着一股骄纵之气。正是南凉皇帝最宠爱的妹妹,嘉仪公主。
嘉仪公主的目光扫过蹲在池塘边的宋青苒和宁小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悦。她早就听闻宁濯哥哥府里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如今竟还登堂入室,教起了宁小野简直不知所谓!
哟,这不是小野吗怎么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嘉仪公主声音娇脆,话却刻薄。
宁小野抬起头,看到嘉仪公主,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显然不太喜欢这位骄纵的公主姑姑。
宋青苒站起身,垂首行礼:奴婢见过公主殿下。姿态恭顺,挑不出错。
嘉仪公主却像没看见她似的,径直走到宁小野面前,用涂着蔻丹的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小野,跟姑姑去玩,姑姑宫里新得了好些玩意儿,比跟这些下人待着有意思多了。
宁小野躲开她的手,小脸绷着:我不去!我要跟宋先生认花草!
宋先生嘉仪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一个低贱的外室,也配称先生别污了王府的门楣!她目光如刀,射向宋青苒,来人,把这个不知礼数的东西给本宫轰出去!
两个太监应声上前。
宋青苒心一沉。她知道嘉仪公主刁蛮,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地发难。硬碰硬绝对不行,她身份卑微,公主碾死她比碾死蚂蚁还容易。
电光火石间,宋青苒脑中闪过原主记忆里关于嘉仪公主的零星信息——酷爱牡丹,尤其追捧一种名为青龙卧墨池的珍品,曾为求一株而豪掷千金。
就在太监的手快要碰到她时,宋青苒忽然抬起头,脸上不见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的惊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嘉仪公主听见: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只是方才见公主殿下仪态万方,华贵天成,忽然想起曾在古籍中见过一种绝世牡丹,其色其态,竟与公主殿下今日风姿隐隐相合……
嘉仪公主脚步一顿,挥退了太监,狐疑地看着她:牡丹什么牡丹
宋青苒心中稍定,面上却露出几分惶恐和不确定:回公主,那牡丹名唤‘瑶池春色’,据传花瓣层叠如云霞,色泽由浅金渐变至深绯,花蕊如点点碎金,雍容华贵,天下无双……奴婢也只是在残破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描述,不知世间是否真有此花……今日得见公主殿下,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书中描绘……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编!使劲编!反正牡丹品种那么多,名字随便起!只要听起来够牛逼够稀有就行!公主殿下您可千万要上钩啊!】
嘉仪公主果然被勾起了兴趣。瑶池春色这名字听着就贵气!比她最爱的青龙卧墨池似乎还要更胜一筹她从未听说过此花!
真有此花那古籍何在嘉仪公主追问,语气急切了几分。
宋青苒露出为难之色:那古籍……早已残缺不全,奴婢也是偶然得见,后来……后来便遗失了。她话锋一转,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不过,奴婢依稀记得,那书中似乎提到,此花性喜温暖湿润,需以……呃……需以晨露混合特制的养料浇灌,方能绽放绝世之姿……可惜,具体养料配方,奴婢也记不清了……
她故意说得语焉不详,吊足胃口。
嘉仪公主听得心痒难耐。绝世牡丹!晨露!特制养料!这听起来就神秘又高雅!她看着宋青苒,眼神变幻不定。这女人虽然身份低贱,但似乎……有点见识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嘉仪公主骄矜地抬了抬下巴,今日看在……看在你还有点用处的份上,暂且饶你。若让本宫知道你有半句虚言……她冷哼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奴婢不敢。宋青苒深深低下头。
嘉仪公主又瞥了她一眼,这才带着人,像只骄傲的孔雀般转身离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派人去搜寻那瑶池春色的消息了。
看着公主远去的背影,宋青苒才发觉自己后背又湿了一片。宁小野跑过来,拉住她的袖子,小脸上满是担忧和后怕:宋先生,你没事吧那个坏姑姑……
宋青苒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没事了。记住,遇到不讲理又比你强大的人,有时候,智取比硬拼更有效。
宁小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宋青苒的眼神里,崇拜又多了几分。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但宋青苒知道,嘉仪公主不会轻易罢休。她必须尽快让小野有更大的改变,同时……也得想办法给自己加点筹码。
机会,很快就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6
河堤险情显智谋
初秋的凉意悄然浸染了京城。一场连绵数日的秋雨过后,城外负责拱卫京师、兼具漕运枢纽功能的永定河堤坝,突然出现了多处管涌和局部坍塌的险情。消息传回,朝野震动。
永定河关系重大,一旦决堤,不仅危及漕运命脉,更会淹没下游大片良田村镇,后果不堪设想。皇帝震怒,责令工部即刻抢修,并指派宣武王宁濯亲自前往督工,稳定局面。
然而,工部派去的工匠和民夫日夜抢修,效果却微乎其微。刚堵住这边,那边又出现新的险情;加固的堤段,一场小雨过后又变得摇摇欲坠。投入的人力物力如同石沉大海,险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流言开始在民间悄悄蔓延,说这是天罚,是朝廷失德所致。工部尚书急得嘴角起泡,在御前连连请罪。
宁濯连日奔波在河堤上,俊朗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凝重。他虽通晓兵事,但对水利工程并不精通,看着那些工部官员和工匠们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的样子,心头也压着一块巨石。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背后恐怕还牵扯着更深的利益纠葛和层层盘剥,导致物料以次充好,民夫消极怠工。
这晚,宁濯带着一身泥水和疲惫回到王府书房。案头堆着工部送来的各种奏报和图册,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术语看得他心烦意乱。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闭目养神。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王爷,赵嬷嬷求见,说……宋姑娘有要事禀报。门外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一个外室,能有什么要事
宁濯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宋青苒她找他他沉吟片刻:让她进来。
片刻后,宋青苒低着头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素净的衣裙,但脊背挺直,神色间带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沉静。她手里拿着一卷自己用粗糙纸张画的简易图样。
参见王爷。她屈膝行礼。
何事宁濯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宋青苒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奴婢听闻永定河堤坝险情难解,工部束手无策。奴婢……或有一法,或可一试。
宁濯猛地坐直身体,锐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她:你说什么一个深闺女子(虽然是外室),懂水利
宋青苒不卑不亢,将手中的图纸在书案上小心展开。那是一幅极其简陋的堤坝剖面示意图,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线条。
王爷容禀。宋青苒指着图纸,声音清晰,奴婢幼时曾随家父……行商,路过不少江河,见过一些土法修堤。据奴婢观察,此次险情反复,堵不如疏,关键在于水压和渗流。
她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词汇解释:堤坝基础不稳,下方淤泥或沙层太厚,水流渗透,形成管涌。单纯靠沙袋和木桩从外部堵,只能治标。水压不除,堵住这里,水会从更薄弱的地方寻找出路。
她指着图纸上一个标记的点:当务之急,是在堤坝背水坡险情最重之处,挖掘‘减压井’。
减压井宁濯眉头紧锁,这个词他闻所未闻。
是。宋青苒点头,就是在背水坡,向下挖掘深井,穿透可能存在的沙层或透水层,直达下方相对坚固的黏土层或岩层。井中填入碎石、砂砾作为反滤层。如此一来,渗入堤坝内部的水流,会优先从这井中涌出,大大降低堤身内部的水压,从而稳定坝体,遏制管涌蔓延。
她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画着减压井的结构和原理示意图。这是她前世在某个抗洪纪录片里看到的土办法,结合了一点基础的物理知识。
【原理大概就是这样,具体深度、位置、反滤层级配,得根据现场地质来……老天保佑我没记错!这可是关系到无数人命啊!】宋青苒心里也在打鼓,但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
宁濯紧紧盯着图纸,又看向宋青苒。她的话,虽然有些词句古怪(比如水压、渗流),但核心思路却清晰明了,直指要害!与他这些天在堤上观察到的现象隐隐吻合!工部那些人,只知道一味加高加厚堤防,却从未想过从内部疏导水压!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女人……她脑子里到底还装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家道中落的商贾之女
此法……你有几分把握宁濯沉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宋青苒深吸一口气:奴婢不敢妄言。但此法在……在奴婢家乡曾有人用过,效果显著。具体施行,需经验丰富的河工现场勘定位置和深度。至少,值得一试!总好过如今这般徒耗人力物力,坐视险情恶化!
她的话,掷地有声。
宁濯沉默地看着她,书房里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片刻后,他猛地站起身:赵嬷嬷!
老奴在!赵嬷嬷一直在门外候着。
备马!立刻去工部衙门!宁濯抓起宋青苒画的那张简陋图纸,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回头深深看了宋青苒一眼,你,很好。
那一眼,复杂难辨,有震惊,有探究,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认可。
宋青苒站在原地,看着宁濯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赌对了!菩萨保佑!千万别出岔子!】
接下来的几天,宋青苒的心一直悬着。直到第三日傍晚,赵嬷嬷满面喜色地来到她的小院。
宋姑娘!大喜!河堤险情稳住了!赵嬷嬷激动地说,王爷按照您说的法子,在几处关键地方挖了那‘减压井’,水流真的从井里涌出来了!堤坝里面的水压一降,管涌立刻就少了!工部那些大人们都看傻眼了!王爷说,这次多亏了您!
宋青苒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成了!她不仅帮了宁濯,更是间接帮了无数可能受灾的百姓。
王爷还说,让您好好休息。赵嬷嬷补充道,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宋青苒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永定河危机解除,宁濯在朝中威望更甚,小野也越来越懂事……她的任务,是不是快要完成了距离她拿到月银和自由身,离开王府的日子,似乎不远了。
想到离开,她心里忽然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目光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宁濯书房的方向。
【该走了……也好。】
7
雨中决意留王妃
永定河堤坝转危为安,宁濯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龙心大悦,赏赐如流水般送入王府。宁小野在宋青苒的教导下,变化更是翻天覆地。虽然依旧活泼好动,但行事已有了章法,懂得尊重他人,也愿意静下心来学点东西。宁濯看着侄子一天天褪去顽劣,眼中有了光,心中对宋青苒的观感,早已从最初的利用和戒备,变成了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在意。
宋青苒却开始默默地收拾行囊。她的东西很少,几件换洗衣物,一个装着这些日子攒下的月银(宁濯后来再未克扣,甚至比最初约定的还多)的小钱袋,还有宁小野偷偷塞给她的一只他亲手编的、歪歪扭扭的草蚂蚱。
算算日子,距离当初约定的一年之期还有半个月。但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小野已经步入正轨,王府里有的是名师继续教导。而她这个外室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嘉仪公主虽然暂时被瑶池春色吊着胃口没来找麻烦,但谁知道哪天又会发难更重要的是……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舍不得。
舍不得那个虽然别扭却越来越贴心的熊孩子。
也舍不得……那个面冷心硬、却会在她生病时默许赵嬷嬷送来好药,会在她提出减压井这种惊世骇俗的建议时选择相信她的……男人。
宋青苒甩甩头,把最后一丝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自由!银子!广阔天地!这才是她穿越的终极目标!
她选了一个宁濯被召入宫议事的下午。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色阴沉。她换上来时那身半旧的衣裙,背上小小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近一年的、依旧简陋却不再冰冷的院子,轻轻关上了院门。
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沿着僻静的小径,走向王府的侧门。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和肩头,带来阵阵凉意。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扇通往自由的侧门门闩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压抑着某种剧烈情绪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来:
你要走
宋青苒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廊檐下,宁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没有打伞,玄色的亲王常服被雨水淋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挺拔而紧绷的轮廓。墨色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边,水珠顺着下颌线不断滚落。他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翻涌着惊愕、愤怒、受伤,还有一种宋青苒从未见过的……近乎恐慌的情绪。
他一步步走出廊檐,踏入雨中,朝她走来。每一步都踏在积水里,溅起冰冷的水花。
宋青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指紧紧攥住了包袱带子,喉咙发干:王、王爷……您怎么……他不是在宫里吗
宁濯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他看着她,看着她肩上的小包袱,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刺穿。
本王问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不是要走
宋青苒被他眼中的风暴慑住,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上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理所当然:是。王爷,当初约定,奴婢教好小少爷,您还奴婢自由身。如今小少爷学业精进,明理知义,奴婢……任务完成,自当离去。
任务宁濯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眼神却更加冰冷,在你眼里,这一切,都只是任务
宋青苒被他问得心头一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不是吗从一开始,不就是一场交易吗
宁濯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似乎也熄灭了。他猛地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湿冷的寒气。他低下头,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本王改主意了。
宋青苒愕然抬头。
月银翻倍。宁濯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禁锢其中,留下。
他顿了顿,雨水顺着他浓密的睫毛滴落,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恳求的沉重:
留下……当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