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渊裂缝出现
我站在哥特式古堡的尖顶露台上。
指尖划过冰凉的雕花栏杆。
月光像融化的银液,淌过我苍白的皮肤。
却带不来丝毫暖意——毕竟,莫卡维家族的血脉里,从没有对阳光的渴求。
只有对暗夜的绝对掌控。
殿下,人类世界的异动已确认。
身后传来侍从低哑的禀报。
他的影子在石地上微微颤抖。
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不是普通的空间扭曲,是……深渊裂缝。
我转过身,猩红的瞳孔在夜色中泛起暗芒。
作为顶首氏族亲王的唯一的继承人,我听过无数关于深渊的传说。
——那是比血族始祖沉睡之地更古老的禁忌。
是连最凶残的堕落血族都不敢踏足的混沌领域。
而现在,它竟然在人类世界撕开了口子
位置。
我开口,声音里带着属于王族的冷冽。
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人类世界于我们而言,不过是猎场与蛰伏之地。
可深渊一旦失控,首当其冲被吞噬的,会是那里脆弱的食物。
甚至可能……蔓延到血族的领地。
侍从递上一枚水晶镜。
镜中浮现出裂缝的影像：暗紫色的能量在空气中扭曲成旋涡。
边缘泛着不祥的黑,隐约能看到里面翻滚的、不属于任何已知物种的阴影。
人类世界的灯光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闪烁。
像一群无知的萤火虫。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已经裂开了一道通往地狱的口子。
猩红的月光透过古堡尖顶的彩绘玻璃,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血色光斑。
我指尖划过雕花扶手,银质袖扣在昏暗里泛着冷光——父亲卡尔亲王的声音还在穹顶下回荡。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伊卡,即日起镇守北境裂缝,那里的深渊气息已有异动。
他猩红的眼瞳扫过我。
血族的疆土容不得半点闪失,别学那些整天盯着人类世界的蠢货。
我躬身应下,唇角的弧度却藏着一丝不以为然。
北境裂缝
那些匍匐在暗影里的深渊生物,哪有人类世界那道突然撕裂天幕的裂缝有意思。
三天前。
从人类世界传来的恐慌气息像潮水般漫过两界壁垒。
连古堡地牢里最迟钝的血奴都在瑟瑟发抖。
深夜的风带着荒原的凉意。
我避开巡逻的守卫,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掠过城墙。
族里的老家伙们总说人类脆弱如烛火。
可能让深渊裂缝在他们的世界撕开豁口。
我瞥了眼城墙上巡逻的卫兵。
他们的目光都紧盯着裂缝,没人注意到我这位身份尊贵的少主。
我伊卡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蝙蝠。
穿过两界之间的迷雾时,空气中的气息骤然变了。
不再是血族领地那浓郁的血腥与古老尘埃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硝烟、金属和……恐惧的味道。
人类世界的夜空没有血色月亮。
只有被裂缝边缘溢出的暗紫色光晕染脏的云层,像一块被揉皱的脏布。
2,人类世界
我落在一栋倒塌的建筑顶端。
瓦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远处,几道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类正举着闪烁着符文的枪械,对着一头从裂缝里钻出来的、长着多对复眼的怪物射击。
子弹打在怪物身上迸出火花,却只让它发出更加狂躁的嘶吼。
异能者第三小队请求支援！西区裂缝扩大了！
有人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里的颤抖瞒不过我的耳朵。
我舔了舔唇角,看着那道不断吞吐着黑暗的裂缝。
比起血族世界那些被古老符文镇压了千年的稳定裂缝。
这里的能量乱流简直像个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人类——他们明明在发抖。
却还在用简陋的武器对抗远超自身力量的存在。
忽然,一道身影从废墟后冲出来。
手里握着一柄闪烁着微光的短刀,精准地刺向怪物。
脸上沾着灰,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子。
怪物吃痛,庞大的身躯猛地砸向旁边的楼体。
碎石飞溅。
我侧身避开一块坠落的水泥板,看着那人被气浪掀飞。
却在落地前用某种奇特的步法稳住了身形。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裂缝吗……
我低声自语,指尖感受着空气中比血族领地浓郁数倍的深渊能量。
就在我思考时,一道凌厉的刀气擦着我的翅膀掠过。
斩碎了身后的云层。
藏头露尾的家伙,滚出来！
我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类武者落在我面前。
握刀的手虎口渗血,黑色长发被风吹得凌乱。
眼底却燃着野火。
他的刀上,竟沾着一丝与那暗紫色光晕同源的气息。
血族
他忽然冷笑,刀尖指向我,你们也想来分一杯羹
远处,深渊裂缝突然剧烈震颤,那道暗紫色光晕猛地膨胀,裂缝边缘的空间开始崩碎。
那人的刀势未收。
刀锋上凝聚的内劲几乎要割裂空气。
我缓缓显出身形,猩红披风在夜风中舒展。
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翼骨上的纹路。
——那是亲王之子的标志性印记。
分一杯羹
我嗤笑一声。
目光扫过防线后不断扩大的裂缝。
你该抬头看看,那瘴气里的空间涟漪,已经开始侵蚀维度壁垒了。
看情况
他挑眉,握刀的手紧了紧。
血族的亲王之子,跑到人类的地界来看热闹
还是说,你们也想等我们两败俱伤,好来捡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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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便宜
我嗤笑一声。
目光扫过那道越来越宽的裂缝。
你觉得你们这道裂缝要是彻底崩了,血族那边能独善其身
一只深渊蝠鲼从裂缝中冲了出来,翅膀拍动间洒下腐蚀性的毒液。
我抬手召出一道血雾,将毒液挡在半空。
余光瞥见那人的刀已经转向了那只蝠鲼。
那个人的刀依旧指着我。
刀刃上流转的微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我慢条斯理地收起翅膀。
指尖弹去披风上沾染的瘴气尘埃。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看来人类的情报网和你们的防线一样糟糕。
3,深渊终焉神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
刀身嗡鸣着泛起更强的波动：少废话,血族从不插手其他种族的麻烦。
以前是。
我偏头看向那道不断扩张的裂缝。
紫黑色瘴气中翻涌的能量已经开始侵蚀周围的空间壁垒。
但你们这位‘邻居’显然不懂什么叫边界感。
我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猩红能量,朝着裂缝边缘虚点。
——那里,一道几不可见的空间涟漪正朝着血族领地的方向扩散。
深渊能量正在污染空间通道,你们这边崩得越快,我们那边的裂缝就越不稳。
他瞳孔缩了缩,视线扫过我指尖的能量。
又猛地转向裂缝深处那团暗红色光晕：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我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只是来确认一下,你们到底能不能处理。现在看来……
我扫过下方节节败退的防线,士兵的惨叫混着深渊生物的嘶吼此起彼伏。
答案很明显。
话音未落,裂缝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撕裂声。
那团暗紫色光晕骤然炸开。
我的声音冷了几分,那不是深渊能量,是……
话未说完,光晕中心突然浮现无数只眼睛睁开,齐刷刷地看向我们的方向。
一股远超刚才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那人闷哼一声,竟被这股威压震得后退了两步。
我眯起眼,心中警铃大作。
——这股气息,比血族历代亲王加起来还要古老。
还要阴冷。
看来不仅处理不了,还捅了个更大的篓子。
无数只眼睛眨动时,像暗夜里诡谲闪烁的鬼火。
当它的目光扫过我时,我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血族本源在战栗
——那不是畏惧,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对更高阶存在的本能臣服。
终焉神……
那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古籍里记载的‘深渊终焉’,居然是真的！……
我看着能量潮边缘那道越来越清晰的空间涟漪。
我父亲卡尔亲王或许早就知道终焉神的存在。
所以才死死守住血族的裂缝。
但它还没完全出来。
我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裂缝的空间强度还没降到临界点,它的意识能渗透,但祂本体……还卡着。
我们还有时间镇压它！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响。
——是亲卫队长带着人追来了,他们显然是发现了我偷跑的痕迹。
殿下！您……
亲卫队长的话卡在喉咙里。
显然是看到了天上是东西什么玩意！
我抬头时,亲卫队长正用眼神询问我。
——那是在说,违背亲王命令,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那边,我担着。
我转身望向血族领地的方向。
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那片终年被血色迷雾笼罩的禁地。
血族始祖沉睡的地方,有件法器叫‘腥红之眼’,还有始祖的棺材……
4,血族禁地
复活你们的始祖
那人皱眉,传说血族始祖不是死于内斗吗
是沉睡。
我纠正她,语气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当年他为了镇压第一次深渊入侵耗尽力量,只能以棺材为媒介进入假死状态。
只有他的力量,能与终焉神抗衡。这话只说了一半
——因为要保护始祖。
禁地深处不仅有始祖的安息之地,还有历代亲王设下的死亡陷阱。
那些由始祖精血凝结的守护兽,连卡尔亲王都不敢轻易靠近。
那人显然看出了我的犹豫：禁地很危险
进去的血族,十成里活不过一成。
我扯了扯斗篷,遮住颈间跳动的血脉。
而且就算找到棺材,想让始祖苏醒,还得通过他留下的考验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防线,又看向我。
眼神里多了几分决绝：总比坐以待毙强。我跟你去。
我沉默片刻,看向那道不断扩张的裂缝。
终焉神的气息越来越浓,空间壁垒的震颤也越来越频繁。
确实,时间不多了。
踏入禁地的瞬间,时间仿佛都慢了半拍。
血色迷雾浓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
黏在皮肤上带着刺骨的凉。
没有风,没有光,连血族对黑暗的天然感知都被削弱了大半。
只能勉强捕捉到百米外模糊的影子。
脚下是不知积了多少年的腐叶,踩上去悄无声息。
却能闻到叶底渗出的、属于同族的陈旧血腥味。
浓郁的血腥味不再是鲜活的灼热。
而是沉淀了万年的腐朽,混着潮湿的苔藓气息钻进鼻腔。
头顶没有月光,只有岩壁上镶嵌的血色晶石散发着幽光。
将我们的影子拉得细长,像地上蜿蜒的干涸血河。
小心脚下。
我低声提醒,踢开一块松动的碎石。
石块落地的声响在空旷的甬道里荡开。
立刻引来了一阵细碎的爬动声。
我抬手凝结出血盾,数只巴掌大的血虱撞在盾上,瞬间被灼烧得化为青烟。
——这些以血族精血为食的生物,是禁地最外围的守卫。
他握紧刀柄,脚步放得极轻：你们血族的禁地,倒像座坟墓。
差不多。
我瞥向甬道两侧的石壁。
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那是始祖设下的禁锢咒。
这里埋着的,不只是始祖,还有血族最不堪的秘密。
比如那些试图染指始祖力量而被处决的叛乱者。
他们的尸骨就堆砌在这些石壁之后,怨气滋养着禁地的诡异。
前行不过百米,甬道突然变得开阔,形成一座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矗立着三座石像。
都是血族古代战士的模样,手持长矛,眼窝中闪烁着红光。
别盯着它们的眼睛看。
我想要上前帮助那个人,
那是‘虚妄之眼’,会引动你心底的恐惧。
话音刚落,左侧石像的长矛突然动了。
带着破风之声刺向那个武者后心。
他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拔刀斩出。
刀气劈在石像胸口,却只留下一道白痕。
石像拔出腰间的骨剑,红光在眼窝中跳动得更凶。
另外两座石像也同时转向我们,长矛齐齐指来。
5,一波三折
这些是用叛乱者的骸骨炼制的傀儡,刀砍不进。
我指尖划过眉心,引出一缕本源精血。
朝着最近的石像掷去。
精血落在石像身上,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石像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用你的内劲裹住我的血能,攻击它们的关节！
那武者立刻会意。
刀身附上一层淡金色的内劲,接住我掷出的另一缕精血。
精准地劈向石像的肘关节。
只听咔嚓一声,石像的手臂应声而断,红光瞬间黯淡。
解决掉三座石像时,我们都出了些汗。
那武者擦了擦刀上的石屑,忽然看向石室角落：那里有东西。
角落的阴影里,放着一口半开的石棺。
棺盖边缘刻着繁复的花纹。
我走近一看,瞳孔微缩。
——花纹是血族皇室的标记。
而棺中躺着的,竟是一具穿着亲王服饰的枯骨。
胸口插着一柄短匕,匕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诅咒气息。
是七百年前试图复活始祖失败的那位亲王。
我认出了服饰上的族徽。
他没能通过考验,被幻境吞噬了神智,最后……
我指了指那柄短匕,自我了结了。
那人的脸色有些发白：这就是失败的下场
隐约能听到前方传来低沉的呼吸声,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沉睡。
我按住腰间的佩剑,对武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是禁地的守护兽。
由始祖的精血和深渊能量融合而成的怪物。
想要见到始祖的棺材,必须先过它这关。
我抽出腰间的血剑,剑刃面映出自己紧绷的脸：它醒了。
话音未落,黑暗中猛地掀起一阵狂风。
我拽着那人侧身躲过。
一道黑影擦着我们头顶掠过,撞在身后的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借着碎石滚落时短暂的反光,我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那是一只翼展足有十米的巨型血蝠。
漆黑的翅膀上布满暗红色的血管,像蛛网般虬结凸起。
它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
此刻正微微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最骇人的是它的爪子,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刚才那一下撞击,竟在岩壁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爪痕。
是‘血蚀之蝠’
我低声道,指尖渗出精血。
始祖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的守护兽,对活物的气血极其敏感。
我们快走！
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甬道尽头的红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石殿轮廓。
那里,应该就是始祖沉睡的地方。
身后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以及血蝠愤怒的嘶吼。
我们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
石殿的大门比想象中更沉重。
当我们踉跄着冲到殿门前时,身后的嘶吼已近在咫尺。
6,考验
我掌心按在冰冷的石门上,催动全身血能。
——门楣上雕刻的血族始祖图腾骤然亮起。
暗红色的纹路顺着我的手臂攀爬,像活过来的血脉。
石殿内部比甬道明亮得多。
十三根刻满符文的血晶柱支撑着穹顶。
正中央停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
棺身由纯金色的金属打造。
上面镶嵌着无数红宝石。
远远看去,就像凝固了一整池的鲜血。
而在棺材前方的高台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石。
表面流转着幽光——正是腥红之眼。
我走向高台。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石砖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血晶柱上的符文随着我的靠近开始闪烁。
仿佛在确认我的身份。
就在我即将触碰到腥红之眼时,棺材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棺盖竟开始缓缓上浮。
始祖要醒了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后退半步。
但棺盖只打开了一条缝,一股比血蝠威压更甚的气息从缝隙中溢出。
瞬间笼罩了整个石殿。
卡在门缝里的血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竟像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般,硬生生缩回了爪子,连滚带爬地逃向甬道深处。
这是……始祖的威压
我震惊地看着那口棺材,他还没完全苏醒,却能逼退守护兽
女子忽然指向棺材：你看那里！
棺盖的缝隙中,渗出一缕暗红色的雾气,雾气在空中凝结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威严,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亘古传来：
莫卡维……卡尔的儿子
我立刻单膝跪地：后裔莫卡维,参见始祖。
你带了个外人来。
人影的目光转向女子,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人类有趣。
人影沉默片刻,重新转向我：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终焉神苏醒,世界壁垒将破……但你以为,唤醒我就能解决一切
始祖的力量……
我的力量,早在第一次镇压深渊时就耗尽了。
人影打断我,雾气开始变得稀薄。
想要我苏醒,就得先通过考验。
——用你的血脉,你的意志,证明你有资格继承我的力量。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石殿的地面突然裂开。
无数道血色锁链从裂缝中射出,瞬间缠住了我的四肢。
剧痛传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精血正被锁链吸走,涌入那口棺材。
这是……考验开始了
我咬着牙,看向高台上的腥红之眼,它正散发着越来越亮的光芒。
人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缥缈：
撑过去,你就能拿到腥红之眼,唤醒我。
撑不过去……就成为我苏醒的养料吧。
雾气彻底消散,棺材的缝隙重新闭合。
只有那些不断吸食我精血的锁链,在提醒我——真正的生死关,才刚刚开始。
锁链勒进皮肉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刺探我的骨髓。
我能感觉到生命力顺着锁链缓缓流失,注入那口沉寂的棺材。
而棺身上的红宝石正随着这股流动,变得越来越亮,像一双双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