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溪水边的鬼影 > 第一章

1
夜半惊魂
凌晨三点的闹钟从不会如此刺耳,可林小满不是被闹钟惊醒的——是手机听筒里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带着电流杂音的铃声,像无数根细针,扎破了她混沌的睡眠。
她猛地睁开眼,出租屋的窗帘没拉严,城市凌晨特有的霓虹灯光从缝隙里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惨白的亮痕,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指尖在枕边摸索时,触到手机冰凉的外壳,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堂哥两个黑色宋体字在暗夜里跳得刺眼。她的手指刚按下去接听键,堂哥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声音就砸了过来,带着哭腔和急促的喘息:小满,快回来!婶子她……她快不行了!
嗡——林小满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中,有根紧绷了十年的弦突然断了。她妈李秀莲的身体确实一直不算好,心脏和肺都有些老毛病,去年冬天还因为肺炎住过一次院,她当时请假回去陪了半个月,临走时反复叮嘱要按时吃药。可就在上周六晚上,她还跟妈视频通话,老太太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刚剥好的花生,笑着说自己能下地喂鸡了,还说要给她留着今年新收的小米,怎么才过了三天,就突然……
她不敢再往下想,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胡乱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好,踩着一只拖鞋一只运动鞋就往门外冲。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了又灭,惨白的光映着她慌乱的脸,手机屏幕上青溪村的定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那是她出生的地方,是她从十六岁逃离后,再也没踏足过的地方。
深夜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路灯在柏油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幽灵。她站在路口拦车,冷风裹着城市残留的尾气灌进衣领,眼眶突然一热。十年前她拎着行李箱离开时,也是这样的清晨,妈站在溪边的老槐树下,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反复叮嘱她:小满,到了城里好好过日子,别回头,也别再想村里的事,尤其是那条溪……
当时她只当妈是老糊涂了,村里那条青溪,水清亮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小时候她还跟伙伴们在溪边摸鱼捉虾,夏天把西瓜泡在溪水里,凉丝丝的甜能驱散一整天的热,这样的溪,能有什么事可现在想起妈说这话时眼里的恐惧,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害怕,林小满的心里突然莫名发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夜班出租车,司机师傅看她脸色发白,问了句姑娘,没事吧,她只摇了摇头,说要去长途汽车站。车子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疾驰,窗外的高楼渐渐变成低矮的平房,她靠在车窗上,视线模糊,脑子里全是妈笑着的样子,眼泪不知不觉就打湿了袖口。
长途客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窗外的天从墨黑变成鱼肚白,又慢慢亮透。直到客车吱呀一声停在青溪村的路口,林小满才迟钝地拎起行李箱,走下了车。
最先扑面而来的是空气中的水汽,混着泥土的腥气和青草的淡香,比城里的雾霾好闻多了,可这熟悉的味道却让她的鼻子一酸。村口的老槐树还在,枝桠比十年前更粗了,树干上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深刻而沧桑。树下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手里拿着针线活或者旱烟袋,看见她下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眼神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这不是林家的小满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先开了口,声音颤巍巍的,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可算回来了,你妈……唉。
林小满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只能顺着记忆里的路往村里走。青溪村不大,一条小溪穿村而过,溪水还是那么清,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妈家就在溪边第一户,红砖墙被岁月染得有些发黑,黑瓦顶上还沾着几片枯叶,院门上挂着的玉米串和红辣椒都干得发黄了,是去年冬天挂上去的,一直没摘。
推开虚掩的院门,堂哥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抽烟,烟蒂已经在脚边堆了一小堆。看见她进来,堂哥赶紧掐灭烟,站起身,眼眶通红:小满,你可来了,婶子在里屋躺着呢,刚才还念叨你名字。
林小满快步走进里屋,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霉味扑面而来。炕上躺着的人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脸色蜡黄得像一张旧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她走过去,轻轻握住妈的手,那双手冰凉,比冬天溪水里的石头还要凉,指节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突出。
妈。她轻声喊了一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妈的手背上。
2
溪边诡影
老太太慢慢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迷茫,看清是她后,嘴角艰难地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微弱的气音,像破了的风箱。堂哥在旁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医生昨天来看过了,说婶子是积劳成疾,加上心里压着事,郁结得厉害,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几天了。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把妈的手攥得更紧了。接下来的三天,她几乎没合过眼,守在妈身边,喂水喂药,擦身换衣,夜里就趴在炕边睡一会儿。村里的人偶尔会来探望,有的送几个鸡蛋,有的送一小袋小米,可大多时候都只是站在门口看一眼,跟堂哥说两句辛苦你了,就匆匆走了,眼神里总带着点躲闪,像是怕被什么东西缠上。
这天傍晚,妈难得睡熟了,林小满想着给妈擦个脸,让她舒服点,就拎着水桶去溪边打水。溪水刚没过脚踝,凉得刺骨,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她弯腰用瓢舀水时,无意间瞥见水面上的倒影——除了她自己穿着的蓝色外套,还有个模糊的黑色影子站在她身后,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出是个人形。
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她再低头看溪水,倒影里只有她一个人,刚才的影子好像从来没出现过,是她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肯定是没睡好,眼花了。她跟自己说,勉强笑了笑,拎着装满水的桶往回走。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后颈一阵阵发凉,忍不住频频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夜里,林小满睡得很不安稳。妈一直在哼唧,像是在做噩梦,嘴里反复念叨着别去溪边别回头,声音微弱却执着。她坐起来,给妈盖好被角,走到窗边想透透气。
窗外的月亮很亮,是满月,银辉洒在院子里,把地面照得跟白天似的。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溪边——溪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银光,安静得不像话,连一点波纹都没有,像一块平铺的银绸。可就在这时,她看见溪水的颜色变了,不是平时的清亮,而是透着一股诡异的红,像掺了稀释的血,慢慢在水面上蔓延。
更吓人的是,水面上竟映出一轮血红色的月亮,边缘模糊,透着阴森的光。可她抬头看夜空,明明是一轮皎洁的明月,连一丝云彩都没有,怎么会有血月
林小满的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可再看溪水,那血红色的月亮还在,甚至能看见水面上有个黑影在晃动,一步一步地往水里走,水没过了它的脚踝,又没过了小腿,却看不见它的脚。
妈,你看!她转身想喊妈,可回头一看,妈还在昏睡,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更白了。
林小满咬了咬牙,壮着胆子推开房门,往溪边走了几步。离溪边越近,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就越浓——不是杀猪宰鸡的那种腥气,是人的血特有的、带着点甜腻的味道。她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只能站在原地,盯着溪水里的血月,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快亮了。溪水里的血月慢慢消失了,溪水又恢复了平时的清亮,那股血腥味也散了。林小满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转身往回走,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村里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男人的呼喊声。
她走过去一看,几个村民围着村长,脸上满是慌张。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急得直跺脚:村长,老张头不见了!昨天晚上我还看见他在溪边转悠,说要找他丢的那只铜烟斗,可今天早上我去他家叫他吃饭,门是开着的,人却没影了!
村长皱着眉,脸色难看,手里的旱烟袋都忘了点:找,都去找!沿着溪边找,说不定是年纪大了,不小心掉水里了!
村民们四散开来,沿着溪边喊着老张头的名字,声音在清晨的村里回荡,带着一丝慌乱。林小满站在人群外,心里发寒——昨天晚上,老张头在溪边,而她看见溪水里有黑影……
她不敢往下想,转身回了家。刚推开院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老太太站在院子里,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银簪别着,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手里拄着一根枣木拐杖,杖头刻着简单的花纹。
你是林家的小满老太太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像磨过石头的木头。
林小满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您是……
我是陈阿婆,住在村西头。老太太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锐利,像能看穿人心,你昨晚,是不是去溪边了
林小满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摇头,不敢承认:没有啊,我一直在家里照顾我妈,没出去过。
陈阿婆冷笑一声,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警告:别骗我了,我昨晚在窗边看见你站在溪边,盯着溪水看了很久。小满,你可记住了,这溪水不是好东西,它在找人当替身,你娘当年差点被带走,现在轮到你了!
3
怨灵之谜
说完,陈阿婆转身就走,枣木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音,渐渐远去。林小满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浑身发冷,像被泼了一盆冰水,陈阿婆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拔不出来。
她开始留意妈房间里的东西,想找到点线索。这天下午,妈又睡着了,林小满在整理妈床头的抽屉时,发现了一个锁着的木盒子。盒子是老松木做的,表面光滑,带着淡淡的木香,上面刻着缠枝莲的花纹,有些地方已经磨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找遍了抽屉的角落,终于在一个旧布包里找到了一把铜钥匙,钥匙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红绳结。
打开盒子的瞬间,一股陈旧的纸张味飘了出来。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用钢笔写着李秀莲三个字,字迹娟秀,是妈年轻时写的。林小满翻开日记,第一页的日期是
1988
年,那时妈才十八岁,日记里记录的大多是她年轻时的生活:跟邻居家的姑娘去山上采野菜,帮着家里种玉米,还有跟伙伴们在溪边玩的趣事。
可翻到
1994
年的那几页,内容突然变了。
1994

7

12
日,晴。今天村里出大事了,王强死了,在溪下游发现的,大家都说他是淹死的,可他水性那么好,小时候能在溪里游来回,怎么会淹死呢我总觉得不对劲。
1994

7

15
日,阴。又有人死了,是李娟,也是在溪里发现的。她昨天还跟我一起去溪边洗衣服,说要给她弟弟做新衣裳。大家都在传,是水鬼找替身,可我总觉得,他们死前,都去过溪边的老槐树下。
1994

7

20
日,雨。已经死了五个人了,都是我们一起玩的伙伴。张婶跟我说,我运气好,没出事,可我知道,不是运气好,是他们……他们不是淹死的,是被『拉』下去的!昨天晚上我梦见李娟了,她浑身是水,抓着我的手说『救我』,我吓醒了,一身冷汗。
1994

7

25
日,雾。最后一个,赵磊也死了。七个伙伴,就剩我一个了。我不敢说,也不敢想,我怕下一个就是我。柳月,你要是有灵,就放过我吧,我没害你啊……我只是太害怕了……
林小满的手开始发抖,日记纸被她攥得发皱。1994
年,三十年前,七个年轻人接连溺亡,妈是唯一的幸存者,还有个叫柳月的人……柳月是谁跟这七个死去的人有什么关系
她接着往下翻,后面的日记内容越来越乱,字迹也越来越潦草,有的字甚至被墨水晕开,大多是妈在害怕,在祈祷,说自己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浑身是水的人来找她。最后几页的纸被泪水打湿了,字迹模糊不清,只能看清对不起别来找我几个字。
柳月到底是谁林小满喃喃自语,心里的疑问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陈阿婆的警告和日记里的内容,让她坐立难安。她不信什么水鬼找替身,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她决定晚上再去溪边看看,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这天夜里,等妈睡熟了,林小满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手电筒,悄悄出了门。溪边很静,只有虫鸣声和水流声,偶尔有夜鸟叫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在溪水上,溪水清亮,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没什么异常。
可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去时,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低头一看,溪水里的倒影变了——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长发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垂到肩膀,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的倒影里。
林小满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猛地回头,身后只有
trees
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什么都没有。她再看溪水,那个长发女人的倒影还在,甚至缓缓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没有血色的嘴唇看起来很僵硬。
谁!林小满大喊一声,手电筒的光在四周乱晃,照亮了溪边的石头和草丛,可除了树影,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再看溪水,转身就往回跑,跑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溪水里的倒影还在,那个女人好像在跟着她,她跑一步,倒影也动一步。
回到家,林小满砰的一声锁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浑身的汗都湿透了衣服,冰凉地贴在身上。她知道,这不是幻觉,溪水里真的有东西。
第二天早上,她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面包,想顺便问问村民关于三十年前的事。小卖部的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姓刘,平时跟妈还算熟络。林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刘婶,你知道三十年前,村里有七个年轻人溺亡的事吗还有一个叫柳月的人……
刘婶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瞬间变了,赶紧摆手:小满啊,过去的事就别问了,不吉利。你还是好好照顾你妈吧,别瞎琢磨这些有的没的。说着,就把面包塞给她,催着她赶紧走。
林小满不甘心,又去找村长。村长家在村东头,院子很大,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是过年时挂的,已经有些褪色了。她敲了敲门,村长开了门,看见是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脸色沉了下来。
小满,有事吗村长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村长,我想问问三十年前的事,七个年轻人溺亡,还有柳月,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满没绕弯子,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村长的脸色更难看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不耐烦: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三十年了,早忘了!你赶紧回去照顾你妈,别多管闲事!
说完,村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林小满晾在了门外。林小满站在门口,心里又气又急,明明大家都知道完,村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林小满晾在了门外。
林小满站在门口,心里又气又急。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笑着说:你就是林小满吧我是村里的老师,周远。
周远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他说:我刚才听见你跟村长说话了,你想知道三十年前的事
林小满点点头:是啊,可他们都不肯说。
村长他们是怕了。周远叹了口气,三十年前,村里确实有个叫柳月的女子,长得很漂亮,可后来被人诬陷偷情,受不了流言蜚语,就投溪自尽了。听说她死前诅咒,要让溪水永远记住仇恨。
那七个年轻人呢他们跟柳月有关系吗林小满问。
周远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那七个年轻人,当年都欺负过柳月,柳月投溪后,他们就接连溺亡了。大家都说,是柳月的怨灵在报仇。
林小满心里一震,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几天,周远经常来找林小满,给她讲村里的事,也帮她照顾妈。林小满觉得,周远是村里唯一愿意跟她说实话的人,对他很信任。
可她不知道,周远也有自己的秘密。
这天,她跟周远在溪边散步,周远突然说:小满,你别再查下去了,柳月的怨气很重,你再查,会惹祸上身的。
林小满摇摇头:我妈当年是唯一的幸存者,她现在病重,我必须知道真相,说不定能帮她。
周远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4
真相浮现
晚上,林小满又翻看妈的日记,想找到更多线索。翻到最后一页,她发现日记的夹层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七个年轻人和一个女子的合影,女子长得很漂亮,眉眼温柔,应该就是柳月。七个年轻人里,有一个是她妈,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像年轻时候的村长。
原来村长当年也参与了。林小满喃喃自语,心里的疑问更多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窗户。林小满走到窗边,往外一看,溪水里又映出了那个长发女人的倒影,正对着她笑。
她吓得后退一步,转身去拿手电筒,可等她再回来,溪水里的倒影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他是在利用你。陈阿婆说,他知道柳月的怨灵在找他,所以想让你帮他挡灾。他跟你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就是为了让你信任他,等柳月找上门时,好把你推出去当替死鬼。
林小满的脑子像被重锤砸过,嗡嗡作响。她想起周远每次看她的眼神,想起他劝她别再查下去时的好心,原来全是假的。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让她清醒了几分。
那我该怎么办林小满问,声音带着颤抖。
陈阿婆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平安符,递给她:这个你拿着,是我用艾草和朱砂做的,能暂时挡住邪气。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柳月的怨气只有真相能化解,你得找到当年的证据,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白白死去的。
林小满接过平安符,塞进兜里,心里沉甸甸的。她谢过陈阿婆,转身往家走,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周远迎面走来。
小满,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了。周远笑着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小满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装作平静地说:没去哪,就是在村里转了转。
你妈怎么样了我刚去你家,看见她醒了,好像在找你。周远说。
林小满心里一紧,没再跟他多说,转身就往家跑。回到家,果然看见妈坐在炕上,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的溪水。
妈,你怎么样林小满走过去,握住妈的手。
妈慢慢转过头,看着她,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小满,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柳月……
妈,你都知道了林小满问。
妈点点头,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三十年前,我跟柳月是最好的朋友,可后来,村长他们欺负柳月,我却因为害怕,没敢帮她……柳月被他们推下溪后,我每晚都梦见她,她问我为什么不救她,我……
妈说着,哭得更厉害了。林小满抱着妈,心里也不好受。她知道,妈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里。
妈,你别自责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证据,还柳月一个公道。林小满说。
妈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我这里有柳月当年写的信,她本来是想寄给她城里的表哥,让表哥来救她,可还没寄出去,就被村长他们发现了,信也被我偷偷藏了起来。
妈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信封,递给林小满。林小满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正是柳月的笔迹。
信里写满了柳月的委屈和恐惧,她说村长和其他六个年轻人经常欺负她,还诬陷她偷情,甚至威胁她,如果敢告诉别人,就把她推下溪里。信的最后,柳月写道:如果我死了,一定是被他们害死的,希望表哥能帮我报仇,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林小满看着信,眼泪掉了下来。原来柳月真的是被谋杀的,村长他们为了掩盖罪行,才编造了柳月投溪自尽的谎言。
就在林小满拿到信的当天晚上,村里又发生了大事。
夜里十一点多,林小满正在给妈擦脸,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她赶紧跑到窗边,看见周远在溪边挣扎,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往水里拖。
周远!林小满大喊一声,抓起陈阿婆给的平安符,就往溪边跑。
溪边围了很多村民,都不敢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大喊。村长也在,脸色惨白地看着溪水里的周远,却不敢上前。
快救他!林小满大喊着,冲进人群,往溪边跑。
小满,别去!危险!妈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在后面喊她。
可林小满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跑到溪边,看见周远的身体已经被溪水淹没了一半,他的脸上满是恐惧,嘴里大喊着:柳月,饶了我!不是我害的你,是我爸他们!
就在这时,溪水突然变得浑浊,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从水里浮现出来,正是柳月的怨灵。她伸出手,死死抓住周远的胳膊,往水里拖。
林小满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柳月的信,对着溪水里的怨灵大喊:柳月,你看!这是你的信,我们知道你是被害死的,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别再伤人了!
5
安息之雨
溪水里的怨灵愣了一下,动作停了下来。她慢慢转过头,看着林小满手里的信,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痛苦。
林小满趁机跳进溪里,抓住周远的胳膊,想把他拉上来。可溪水像是有千斤重,她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拉动周远。
就在这时,柳月的怨灵突然松开了周远的胳膊,慢慢向林小满走来。林小满吓得不敢动,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
怨灵走到林小满面前,盯着她手里的信,声音沙哑地说:这封信……是我的
林小满点点头,把信递到她面前:是你的,是你当年写给你表哥的信,你不是自杀,是被村长他们推下溪的,我们都知道了。
怨灵接过信,慢慢打开,看着上面的字迹,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周围的溪水也慢慢恢复了清澈。
谢谢你们……怨灵说,声音越来越轻,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说完,怨灵的身体彻底消失了,溪水也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周远瘫坐在溪水里,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
村民们都围了上来,看着恢复平静的溪水,脸上满是惊讶。村长走到林小满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柳月,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林小满看着村长,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村长这些年,也活在恐惧里。
第二天早上,村民们在溪边发现了那些失踪者的尸体,包括老张头和李叔。村长带领村民们,把尸体都安葬了,还为柳月立了一块碑,碑上写着柳月之墓。
村长还在村里的空地上搭了一个灵堂,邀请了镇上的道士,为柳月做了一场超度法事。法事当天,村里的人都来了,包括周远。他们对着柳月的牌位,深深鞠躬,表达自己的愧疚。
法事进行到一半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雨不大,却像是柳月的眼泪,洗去了村里三十年的罪恶和恐惧。
法事结束后,村长把村里的人都召集到一起,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自己当年的罪行。他说,当年他因为嫉妒柳月长得漂亮,又跟村里的一个年轻小伙走得近,就联合其他六个年轻人,欺负柳月,诬陷她偷情,最后还把她推下了溪里。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里,现在,他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村民们听了,都很惊讶,也很愤怒。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原谅。他们知道,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要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承担自己的责任。
林小满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也松了口气。她知道,柳月的怨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几天后,妈的身体渐渐好转,能下地走路了。林小满决定带妈离开青溪村,去城里生活,让妈摆脱过去的阴影。
离开的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林小满拎着行李箱,扶着妈,站在院门口,最后看了一眼村里的溪水。溪水清亮见底,阳光照在水面上,泛着银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诡异和恐怖。
走吧,妈。林小满说。
妈点点头,转身跟着林小满,慢慢向村口走去。刚走到村口,就看见陈阿婆和几个村民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些鸡蛋和小米。
小满,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到了城里,好好照顾你妈。陈阿婆说,把东西递给林小满。
林小满接过东西,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们,我会的。
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一个村民说。
林小满点点头,没再多说,扶着妈,转身走上了客车。客车开动后,她从车窗里往外看,看见陈阿婆和村民们还站在村口,向她挥手。她也挥了挥手,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她知道,她可能不会再回到青溪村了,但她会永远记住这里,记住柳月的故事,记住那些善良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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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车渐渐驶离了青溪村,林小满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平静了很多。她知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未来的日子,她会和妈一起,好好生活,珍惜眼前的一切。
而青溪村的溪水,依旧在村里流淌着,村民们也依然遵守着夜不观溪的规矩。因为他们知道,虽然柳月的怨灵已经安息,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