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礼上,苏晴挽着男秘书高调出场。
>男秘书的手紧贴她腰肢,两人姿态亲密宛如真正的新人。
>满场宾客死寂,唯有我带头鼓掌,笑容比她更灿烂夺目。
>在众目睽睽下摘下新郎胸花,别在男秘书礼服上:
>君子成人之美,这新郎,你来当。
>我转身刹那,手机震动,新消息亮起:
>目标已入套,可以收网了。
>而苏晴不知道的是,这场婚礼本就是我送给他们最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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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进行曲的旋律在希尔顿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里庄严流淌,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破碎而耀眼的光,空气里弥漫着百合与香槟甜腻的混合气味,每一口呼吸都昂贵得像在燃烧钞票。宾客衣香鬓影,低声谈笑,目光时不时瞟向红毯尽头那扇紧闭的、缀满鲜花的大门,等待它开启,等待今天绝对的主角——新娘苏晴。
我站在仪式台前,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胸口的新郎胸花娇艳欲滴。司仪第N次整理领结,对我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略带安抚意味的微笑,大概觉得我僵立的姿态是出于紧张的幸福。
我只是在等。
等一场注定要上演的好戏。
时间拿捏得精准到刻薄。当司仪收到耳麦里的提示,清了清嗓子,准备示意音乐推向高潮、大门开启时——那扇门,竟自己动了。
不是被侍者推开,而是被人从外面,用一种近乎慵懒的力道,猛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流畅的婚礼进行曲猝不及防打了个磕绊,乐师的手指悬在半空。所有谈笑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刀切断。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刺向门口,带着惊疑不定的探寻。
门彻底洞开。
苏晴站在那里,一袭价值连城的圣洁婚纱,裙摆如云朵铺陈。她脸上化着最精致的妆容,眼波流转间却毫无新娘子应有的羞怯或期待,只有一种被宠坏的、漫不经心的慵懒。而她纤细的手臂,正亲密地、紧紧地挽着另一个男人。
她的男秘书,陈默。
他穿着一身显然也是高价定制、但在此刻场合荒谬无比的银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一丝不苟。面对全场瞬间死寂的注视,他下颌微扬,嘴角绷着一个竭力抑制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得意弧度。最刺眼的,是他那只绕过苏晴后背的手,手掌正正紧贴在她裸露的腰窝上,指节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占有欲十足。
他们站在那里,婚纱与礼服,姿态亲昵宛如真正的新人。背后的红毯空荡,没有父亲陪伴,没有花童引路。她是自己,挽着她的秘书,走上了本应属于她和我的婚礼红毯。
死寂。真空一样的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有人手里的酒杯微微一晃,冰块撞击杯壁的轻响在这一刻尖锐得像玻璃破碎。
我感觉到司仪的身体彻底僵住,他求助般地看向我,脸色煞白。
红毯那端,陈默的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投向我。那眼神里裹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轻蔑,以及一种底层爬上来的货色骤然得志的猖狂。他微微侧头,几乎贴着苏晴的鬓角,低声说了句什么。苏晴闻言,唇角弯起,更深地偎依进他怀里,那姿态,是全然的信赖与交付。
一场无声的炫耀,一场赤裸裸的羞辱。
我看见前排的几位长辈张大了嘴,我看见有年轻的女宾客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里全是震惊和荒谬。空气凝固成冰,压得人心脏都要停跳。
然后,我动了。
我抬起手。
啪、啪、啪——
清脆、缓慢、带着一种奇异节奏的鼓掌声,突兀地炸响在这片被冻结的死寂里。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却像鞭子抽在每个人耳膜上。
所有的目光瞬间从门口那对惊世骇俗的男女身上撕裂开来,惊恐万状地聚焦到我身上。
我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不是强撑的苦笑,不是愤怒的扭曲,而是真正的、舒展开的、甚至称得上灿烂夺目的笑容,牙齿洁白,眼尾弯起,比苏晴脸上那点慵懒的得意要明亮一百倍。
我一边继续鼓掌,一边迈开了步子了。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哒、哒轻响,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节拍上。我沿着红毯,不疾不徐地走向他们,目光始终锁在陈默那张志得意满、又因我的反应而开始渗出一丝不确定的脸上。
距离缩短。五步,三步,一步。
我在他们面前站定。掌声歇止。
苏晴微微蹙起了精致的眉毛,似乎对我的平静感到不解和一丝被冒犯。陈默眼底的猖狂里掺进了警惕,贴在她腰侧的手更紧了些,像宣示主权。
我笑得越发温情款款,目光在他们两人紧贴的身体上流转一圈,然后抬手,伸向自己的左胸。
指尖轻巧地解开了那枚别着的、鲜红欲滴的新郎胸花。细小的别针发出轻微的咔声。
然后,我身体微微前倾,手臂越过那不足半尺的、弥漫着香水味和男性古龙水味的尴尬距离,将胸花精准地、稳稳地别在了陈默那件银灰色礼服的翻领上。花瓣娇嫩,紧挨着他那张血色上涌的脸。
动作从容不迫,甚至称得上优雅。
我抬眼,对上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声音清朗愉快,足以让前排的每一位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君子成人之美。
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晴瞬间愕然的脸,笑容加深。
这新郎,你来当。
整个宴会厅像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死寂被猛地炸开,压抑的惊呼、抽气声、窃窃私语轰然爆发,浪潮般席卷每一个角落。镁光灯疯了似的开始闪烁,记者们终于从石化中惊醒,意识到这将是明天社会版和娱乐版双重意义上的头条炸弹。
陈默的脸先是血红,瞬间又转为惨白,嘴唇哆嗦着,那枚鲜红的新郎胸花在他胸口像个灼热的烙铁,又像个巨大的嘲讽。苏晴的眼睛猛地瞪圆了,里面的慵懒碎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全然的难以置信和一种被戏弄的愤怒,她看看我,又猛地扭头看陈默,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解释或者支撑。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干脆利落地转身。
背后的喧嚣、惊呼、混乱、苏晴可能脱口而出的尖叫或是陈默气急败坏的嘶吼,瞬间都被抽离,模糊成一片毫无意义的背景杂音。世界被无限加快,又被无限拉慢。
沿着那条我来时走过的红毯,向外走。脚步甚至称得上轻快。
口袋里的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一下,贴着大腿皮肤,沉稳而规律。
我没有停顿,一边面不改色地迎着无数震惊、探究、同情、幸灾乐祸的目光走向宴会厅那扇沉重的大门,一边伸手掏出了手机。
屏幕亮着。
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没有保存姓名的陌生号码。
内容只有简短的六个字:
目标已入套,可以收网了。
指尖划过屏幕,锁屏。手机被重新揣回裤袋。
嘴角那一丝始终未曾褪去的弧度,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悄然弯得更深,冷冽,且毫无温度。
厚重的宴会厅大门被侍者慌乱地拉开一道缝隙,我侧身闪出,将身后那片鼎沸的人声与荒唐彻底隔绝。
门外长廊空旷安静,空气清冷。
而门内,苏晴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这场她以为是她和陈默精心策划、用来羞辱我、逼我彻底出局的婚礼——
从请柬的名单,到现场的布置,到每一个受邀的意外来宾,甚至她身上那件天价婚纱的出货记录……
本就是我,送给她和她的真爱男秘书,最后的,也是最为盛大的。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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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宴会厅大门在我身后无声合拢,将里面的喧嚣、震惊、以及那对新人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都隔绝成了另一个世界模糊不清的背景音。长廊里铺着柔软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在耳膜上敲击出冷静的节拍。
空气里是酒店特有的、带着清洁剂淡香的冷气,与门内那甜腻的、虚伪的暖香截然不同。我深吸一口,肺叶舒展,竟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几个酒店工作人员远远站着,眼神惊疑不定地偷瞄我,显然里面的变故已经通过耳麦或眼神迅速传播开来。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间。
手机又在口袋里震动,这次是连续不断的嗡嗡声。我掏出来,屏幕上跳跃着母亲两个字。
接通。
那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有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过了好几秒,母亲努力维持平稳,却依旧带着颤音的声音传来:……淮深里面……里面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真的苏晴她……
妈,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得甚至有些温柔,没事。一场戏而已,演完了。
戏什么戏你到底……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担忧,你爸爸刚才气得差点……好多亲戚都在问,这……这太荒唐了!
替我安抚好爸爸,别让他动气。具体的我晚点回家跟你们详细解释。我看着电梯镜面里自己清晰的倒影,嘴角甚至还能扯出一点刚才残留的、冰冷的笑意弧度,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信。一切在我计划之中。
那边又沉默了片刻,母亲似乎在消化我这过于镇定的话语里的巨大信息量。最终,她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带着哭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家里有我,你先……先处理你的事。
挂了电话,电梯也恰好叮一声到达一楼。
走出酒店旋转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滑到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驾驶座上是我最得力的私人助理兼安全主管,赵峰。他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酒店门口可能存在的盯梢,然后对我微微点头:沈总。
我拉开车门坐进后排,真皮座椅散发出冷静的气息。
都安排好了我问,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是的。赵峰的声音平稳干练,媒体那边,我们准备好的通稿和‘证据’已经开始有序投放,舆论风向会按照我们的预期走,重点会是苏小姐和陈默早有私情,您是被蒙蔽后毅然放手成全,形象上是正面受害者兼绅士。公司内部,监事会和相关董事已经接到紧急会议通知,半小时后开始。另外,苏氏集团那边几个和我们一直有联系的老股东,刚刚也发来了‘关切’的讯息。
很好。我颔首。这场婚礼闹剧,从来不只是感情上的报复,更是商业战场上精心策划的一步棋。苏家近年来扩张迅猛却根基不稳,内部派系倾轧,苏晴的父亲苏承业更是试图通过联姻,一步步蚕食我沈家的资源和话语权,甚至暗中纵容苏晴和陈默转移、掏空我名下部分产业的核心业务和客户资源。他们以为我沉溺感情毫无察觉,却不知我从怀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张好了网。
陈默经手的那几个空壳公司,资金流向的最终证据,拿到了吗我问到了最关键的一环。
拿到了。赵峰从副驾驶拿起一个平板电脑递给我,最后一份关键转账记录,是从陈默一个远房表亲的海外账户里找到的,确认与苏承业暗中控制的一个离岸基金有关联。足够证明他们恶意转移资产、商业欺诈。律师团已经准备就绪。
我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关联图,眼神冰冷。这份证据,足以把陈默送进监狱,也足以让苏承业和苏氏集团付出惨重代价。之前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一个最能引爆关注、让苏家无法私下运作捂盖子的时机。
还有比全国瞩目的婚礼现场,新郎官被公然戴绿帽,更能引发全民关注和同情,继而让后续的商业罪案披露显得顺理成章、大快人心的时机吗
我亲手把陈默捧上新郎的位置,就是把他和苏晴,乃至整个苏家,都架在舆论的火山口上烤。站得越高,摔得越碎。
去公司。我放下平板,闭上眼,靠在头枕上。
接下来的半天,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公司紧急会议上,我褪去了所有温情男友、准女婿的伪装,以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姿态,出示了部分证据,清晰阐述了苏氏和陈默的勾结以及对我们造成的潜在损害。原本几个还对联姻抱有幻想、或与苏家有牵扯的董事,在铁证和汹涌的舆论压力下,哑口无言,迅速划清界限。监事会全权授权我处理此事。
律师函以最快的速度发出,直指陈默涉嫌商业犯罪和经济欺诈。同时,针对苏氏集团的商业诉讼也同步启动,目标直指其不正当竞争和恶意并购企图。
网络上,苏晴出轨男秘书、沈淮深
君子成人之美、史上最惨新郎等话题以爆炸性的速度席卷热搜。我提前安排好的知情人士陆续爆料,将苏晴和陈默早已暗通曲款、甚至试图在婚礼前转移沈淮深财产的细节抛了出去。舆论一边倒地同情我,唾骂苏晴和陈默,连带苏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暴跌,盘中一度触发熔断。
苏家彻底乱了阵脚。苏承业连续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从一开始气急败坏的威胁,到后来的色厉内荏,最后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求和,我都直接挂断,交由律师处理。
期间,我的私人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话:淮深,我是晴晴,我们谈谈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陈默他逼我的……
我看了一眼,直接删除拉黑。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试图把责任推给别人,真是可悲又可笑。她永远不会明白,从她选择配合她父亲和陈默的那一刻起,在我这里,她就已经出局了。今天的婚礼,不过是送他们一起上路的最后一程。
夜幕降临。
我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璀璨灯火。一天的喧嚣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但我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地狱才刚刚开始。
赵峰敲门进来,神色有些微妙:沈总,陈默……想见您。
哦我挑眉,在哪
被警方带走前,他通过律师递话,说……有关于您父亲当年意外的重要事情,必须亲口告诉您。赵峰的语气带着谨慎。
我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极冷的寒光。我父亲的意外身亡,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疑点和痛处,虽然证据都指向意外,但我从未停止过调查。陈默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在市局附近一个不起眼的接待室里,我见到了陈默。不过短短半天,他身上的嚣张和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头发凌乱,西装皱巴巴,脸上带着惶恐和绝望留下的痕迹,只有眼神里还残余着一丝困兽般的疯狂。那枚我亲手别上的新郎胸花早已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角落。
沈淮深!他一见我,就猛地想站起来,却被旁边的警务人员按住。他挣扎着,眼睛死死瞪着我,是你!都是你设的局!对不对!
我慢条斯理地在他对面坐下,双腿交叠,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局难道不是你和我未婚妻情投意合,我成人之美吗记者们可都夸我大度呢。
你少他妈装蒜!陈默低吼,脖子上青筋暴起,你早就知道了!你等着这一天!你连苏晴都算计!
比不上你们算计我父亲,算计我家产业来得狠。我声音骤冷,说吧,我父亲的意外,你知道什么
陈默喘着粗气,眼神变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我说了,你能放过我至少……让律师……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我打断他,说出来,也许你进去之后能少受点罪。不说,我有的办法让你把知道的都吐干净,而且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我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压力。陈默打了个寒颤,他见识过我平日里温和的模样,但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面具下的狠戾。他瘫坐在椅子上,哑声道:……苏承业。是苏承业……当年你父亲的项目动了苏家的核心利益,他……他买通了你父亲的一个司机,在刹车上做了手脚……制造意外。事后,那个司机拿了一大笔钱出国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证实,一股尖锐的痛楚和滔天的怒意还是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握紧,指节泛白,但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波澜。
证据呢
……我不知道具体的……苏承业不可能让我抓住把柄……但我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他打电话,语气很紧张,提到一个海外账户和那个司机的名字……好像叫……叫张建军……陈默急切地看着我,仿佛这是他的救命稻草,我就知道这么多!真的!沈淮深,你信我!都是苏承业干的!
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话,我会去核实。如果是真的,或许能让你在监狱里过得稍微像个人一点。
说完,我不再看他绝望哀求的眼神,转身离开。
走出接待室,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夜空下,城市依旧繁华喧嚣,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
父亲的笑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温暖记忆,此刻都变成了灼心的痛。
原来如此。
原来这场恩怨,早已超越了商业争夺,沾染了血仇。
我原本的计划,只是让苏家破产,让陈默入狱,让苏晴失去一切。
但现在,游戏升级了。
苏承业。
这个名字在我舌尖滚过,带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接下来的一个月,成了苏家和陈默的噩梦。
陈默很快因多项商业罪名被正式批捕,证据确凿,面临漫长的刑期。苏氏集团在舆论风暴和法律诉讼的双重打击下,股价崩盘,银行抽贷,合作伙伴纷纷解约,内部高管大量离职,迅速走向破产清算的边缘。苏承业焦头烂额,试图变卖资产挽救,却发现早已被我用各种手段暗中钳制,寸步难行。
我动用了所有资源和力量,顺着张建军这个名字和可能的海外账户信息,疯狂追查父亲当年的真相。过程艰难,对手狡猾且早已毁灭了大量证据,但在巨额资金和强大执念的推动下,蛛丝马迹逐渐被拼接起来。
同时,我也没有亏待苏晴。
她和她母亲被追债的供应商和银行逼得从豪宅中搬出,躲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往日那些巴结她的闺蜜对她避之不及。她尝试用仅剩的钱想东山再起或者出国,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列入限制高消费名单,甚至连她的信用卡都被银行冻结——那是以她名义办理,却是我一直在偿还的副卡。
她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从云端跌落淤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她试图来找我,哭诉,忏悔,甚至歇斯底里地指责我的冷酷,但她连我的面都见不到。赵峰替我转达了一句话:沈先生说,您选择的新郎,应该有能力照顾好您。
讽刺至极。
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傍晚,我拿到了关于父亲事故最关键的一份证据:一份经过艰难技术恢复的、来自那个失踪司机张建军早年国内账户的模糊转账记录,指向一个与苏承业关系密切的白手套账户。虽然仍不足以直接钉死苏承业,但已是重大突破。
也就在那天,我接到了看守所的电话。陈默在里面与人发生冲突,被打成重伤,抢救无效,死了。
消息传来时,我正坐在父亲生前最爱待的书房里,摩挲着他常用的一支旧钢笔。窗外雨声淅沥。
我沉默了片刻。
一条疯狗,终于在了它该有的结局。某种程度上,倒是省了我的事。只是,便宜他了。
苏晴在得知陈默死讯后,彻底崩溃了。她最后的精神支柱仿佛也垮掉了。据说她在租住的房子里又哭又笑,疯疯癫癫。
几天后,苏承业在试图潜逃出境的码头被警方拦截。逮捕他的理由,除了相关的经济犯罪,还有一项——涉嫌策划重大安全事故致人死亡(我父亲)。虽然证据链还不完美,但足够让他先进去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审。
收网行动,接近尾声。
我召开了一场小型的新闻发布会。没有过多谈论自身的遭遇,只是简要通报了公司近期的情况以及对苏氏集团相关诉讼的进展,语气冷静克制,态度磊落大方。在镜头前,我展现了一个受害者和一个果断企业家的形象,赢得了更多的同情和认可。
发布会结束后,我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墓园。
父亲的墓碑被雨水冲刷得干净肃穆。我放下新鲜的白菊,静静地站了很久。
爸,我轻声说,声音融在雨丝里,搅浑水的人,清理得差不多了。欠债的,也开始还了。公司很好,家里也很好,您放心。
雨渐渐大了,打湿了我的肩头。但我却觉得,压在心口多年的那块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些。
下山时,雨停了,天际透出一抹稀薄的亮色。
手机响起,是母亲,语气里是卸下重担后的疲惫与关切:淮深,事情……都结束了吗回家吃饭吧,妈给你煲了汤。
快了,妈。我望着车窗外被雨水洗刷后格外清亮的城市,我就回来。
所有的波澜壮阔,最终似乎都归于了平静。
**尾声**
三个月后。
我逐渐将生活重心放回公司运营和家族事务上,过去的阴影似乎正在慢慢褪去。偶尔还有媒体会提及那场惊世骇俗的婚礼,但更多是作为一段都市传奇,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一个寻常的周末下午,我路过一家廉价的连锁咖啡店。透过落地的玻璃窗,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攫住了我的视线。
是苏晴。
她穿着皱巴巴的店员制服,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扎着,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照人。她正笨拙地操作着咖啡机,被一个看似店长的男人不耐烦地低声训斥着,眼神惶恐而麻木,肩膀微微缩着。
她似乎感觉到了窗外的注视,茫然地抬起头。
我们的目光,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短暂相遇。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手里的金属奶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白色的奶渍溅脏了她的裤脚和地面。
她猛地低下头,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像是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仓皇、卑微,破碎得拼凑不起一丝过往的痕迹。
我平静地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且无关紧要的人。
脚步未曾有半分停留,我继续向前走去,汇入街上熙攘的人流。
阳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了眼。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一个适合结束,也适合开始的好天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