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细枝末节1/3 > 第一章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柜子上的老风扇嘎吱嘎吱地转,吹出来的风和天气一样潮热。
三月份的刺桐城总是这样,湿哒哒的,空气中满是苦涩而酸臭的霉菌味。见不到艳阳天,见不到春天,只一抬头就能跟沉甸甸的水雾面面相觑,无聊的很。
阿宁——阿宁——听到没!下楼帮阿嬷抬一下桌子——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在古楼道里来回碰壁接连响了三声。我诶了一声,从床上蹿起来,趿拉着拖鞋慢悠悠的晃荡下楼。
快点快点,你瞧瞧你那闲散样,还比不上村外头那只老黄狗。老太太猛地往我背上拍了又拍,说实话,我就不信阿嬷有这力道还搞不定这木板
别老哼哼唧唧,快,搭把手。
我挥挥手表示我一个人就够了,三两下把木桌抬到院子里头。
啥时候开学我叫赵宇恩那小子捎你一程,免得又迷路老太太靠在躺椅上,前后摇晃,磕着瓜子,倒还记得抽空噎我几句。
后天吧。我拍拍粘在背心上的灰尘,伸了个懒腰,往门外走去。
得嘞——老太太砸吧砸吧嘴,说衣服带够,记得老实吃饭。
我懒得再应,感觉张嘴多说几句话会要了我的命,插着兜,晃晃悠悠地往村里去。
阿宁!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我在原地顿了一下表示我听见了。但对方没有就此罢休,三步并作两步地,预备,起势,蓄力,蹦跶地飞撞过来挂在我身上。
我虽然有着一米七九傲人身高。但也和老太太说的一样瘦的像只螳螂。微风拂面我尚且可以抵挡,再往前一步我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此刻,我已经被徐栩生撂倒在地。
啧…我左右扭动地把徐栩生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甩开,沙子糊了我一身。我揉了揉屁股尖,生怕早就洗的发白变薄的裤子被沙砾磨破,脸都要丢光。
阿宁,我跟你说件大事!徐栩生没管我裤子的死活,揪着我耳朵往下拉,我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去。
你知道我在追隔壁村翟文岩吧他昨天跟咱们村的徐哲上床了!他奶奶的,这货居然是gay,老娘丫的被耍了!
我垂着眼,徐栩生在我面前讲的手舞足蹈,情至深处时还会狠狠地剜我一眼,看得出她很生气。
喂,阿宁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反正你对翟文岩本来就没有很深的感情,你只是想要人家的老二而已。
徐栩生没跟上来,等我要走到小卖部的时候才吼了一声:也是!天涯何处无巨二!阿宁你也要加油啊!
加油什么加油找老二服务搞不懂她到底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徐栩生和我算是青梅竹马,从我六岁来到山棠村的那一天,她就彻底地盯上我。
刚开始倒还好,一切顺顺利利。她偶尔会拧拧我的脸蛋胚子,亲亲我的额头。大言不惭地跟老太太说,以后要娶臧蕤宁当老婆。大人自然也喜于看小孩子的玩笑话,乐呵过后村里小孩嘴也没了边界,见到我就嚷着:徐栩生她女人。
我一开始懵懵懂懂也懒得搭理,直到上了初一。青春期的别扭毛病精确无误地瞄准了我,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我为了这事儿跟徐栩生打了一架。最后两败俱伤,回了家,老太太骂我没点男人样,打女人,混小子一个。
男人的自尊心在萌芽阶段格外顽强,被轮番丢在地上踩来踩,我气得跳脚,后面就更不乐意跟徐栩生玩了。
后面我和徐栩生都考上了县重点高中,那里的人比以前村办小学的学生要多得多。形形色色的人就像大染缸,我不能说有多清高得出淤泥而不染,但至少独来独往的习惯反倒让我少沾染了许多杂事。
于是同学也好,老师也罢,给我安上了个不合群的帽子。
我觉得挺好的,生活平平淡淡,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直到有一天,班里的一个男生不知道从条道哪里摸索出来的道理,有理有据地把我堵在墙角告了白。
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我拒绝的事一概无人提及,反倒是又多给了我一个gay的标签。
我的曝光度从此更上一层楼。
徐栩生也是听了这个风风火火的消息后,大大咧咧地跑来拍了拍我的肩说:原来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关系,以前都是不懂事,不懂事哈。
就这样一来二往的,徐栩生又黏了回来。以前的事,我本就没多计较,多了一个哥们,生活变化不大,只是嘈杂了些。
现在想想,或许人一辈子就是如此,活得稀里糊涂,总得手里攥住点什么,才不至于某天转过身时,惊觉心里空落落的。
隔两天开学老太太没来送我,叫赵恩宇送我去机场,我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老太太。
车在路上颠颠簸簸,山路十八弯,桐城的山更是一座连着一座。我半开着窗,双臂交握,脸靠在臂上,风一点又一点地绕过我的发梢,我微眯着眼,离乡的最后一点留恋虽然掀不起波澜万丈,但依旧灌进了我的耳,盆满钵满。
恩宇哥,到那边路牌放我下来就可以了,那里堵车,我走过去。我探头看了眼前面的路况。
诶诶,好,小心点哈,要回家就给赵哥打电话啊,我来接你!赵恩宇降下窗,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胳膊。
我点头示意,转身顺着人流的方向往机场去。
离开了大山里的树荫遮蔽我这辈子没出过这么多汗。潮热的水汽黏糊在我的背上,我穿的白色t恤浸得透明。
我登机的那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真的要离开刺桐城。
离开这个小小的过往。
香港繁华透了半边天,灯火通明,我的存在格格不入,就好像是在霓虹中游走的悖论一样。
嗨,一个男生听见推门声,埋在行李堆里的脑袋晃荡两下,抬了起来你好,我叫南褚,床上那个是权宗术。露出了一个热烈似火的笑容,闪瞎了我的…狗眼。
你好,臧蕤宁。我颔首示意,转身拖过行李,往左边的单人床位走去。
诶,话说晚上咱们要不要一起出去夜市逛逛好馋广东的点心啊!南褚摇了摇床杆,斜过脑袋望向我。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要和他俩相处好久,就当是认识一下吧。我应了声,表示答应。
嗯。斜上方传来一声闷哼。
哈哈,权宗术一直这样,蕤宁你不要介意。向褚说着,从众多行李堆里灵活地蹦跳到我旁边,一手勾过我的肩膀,自来熟地靠在我的身上。
除了徐栩生这二货外,再没有人这么黏糊。
我挪了挪胳膊。
没抖掉。
收拾好东西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我随意套了件背心短裤,趿拉个人字拖,和权宗术倚在门框上等南褚。
来啦来啦,我们快走!等会要门禁的!走走走!南褚嚷嚷着把我们俩往外推。
晚上的香港果真吸引人,霓虹灯曳曳,金粉玓烁,车水马龙,小吃摊上的食物香气兜兜转转地咻进我的胃里。除了没钱大吃特吃,其它的都挺好的。
我晃悠了大半条街,再转头,已经看不见那两个的身影。
真有够活泼的。
我在人流中穿梭,这是一座包容性相悖的城市。抬头望,高楼之上,难如登天。敛下眼,市井长巷,人间烟火。
我在老城区的拐角处瞅见一家香火店,百无聊赖地一弯腰就扎进去了。
店里面佛香萦绕,抬眼的那一刻,我的左眼皮疯跳,心口砰砰不停,七上八下,直道完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回头,右手掸了掸烟灰,随意抬眼打量了我一番,眉梢微挑,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只于脸颊上的酒窝出现又消失。
内后男人在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怔愣一秒,回过神来,习惯性地垂下眼:你好。
男人不做声,我才反应过来,人家不是在跟我打招呼
,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没出息。
阿谭,有人找。男人声音里牵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我耳根子又是一次经不住发烫,怎么会有人粤语和普通话都说得这么好听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好像心口深处的那片死水深潭在某一刻,接受了外界掷来的巨石,惊涛拍岸。
等埋我一哈屋子里头应到。
我小声地说到:我就随便看看
男人侧目,自顾自地问:不是这里人
嗯,福建的我没再躲,直直地看着他。
学生男人又问。
我含糊应到,整个人彷佛被他身上的檀香摄了心魄。狭窄的房子里充斥着男人的气息,我不安分地抽动着鼻子,就像.....中了佛祖的迷魂汤。
以至于后面阿谭出来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半天,我什么也听不进去。
阿谭,我走先啦。男人抄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撇在肩上,推开门,迈入良夜之中。
我从兜里搓出几张纸币,急得额头上冒汗:老板,这些我都要了,你帮我包起来,我待会来拿。话音还未落下,我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没寻到半点身影。
我落寞地转身回店里取东西,不明不白的买了一堆老太太拜天公才会用到的东西。
一共…428港币。阿谭低着头一边算账一边示意我赶快交钱。
啊,老板,我没带这么多钱出来,可以……我挠着裤子缝,尴尬地笑笑。
我知道啊,你拍桌上那点钱零零散散才二百来块,剩下的呢阿谭嘴边叼着一根烟,斜着眼,吊儿郎当地上下打量着我。
靓仔,你不会要反悔吧我跟你讲,老板这里,没有退货这一说,赶紧的,钱。阿谭催促道。
那…老板,我先欠着行不明天,明天下午我来交钱。我说罢在纸上火速写下我的联系方式,表示逃单可耻。
行,明天记得。阿谭没再啰嗦,转身一溜烟儿钻进房间里面去。
我愣了愣神,掀起帘盖,往外走去。
夜很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其实确实什么也没发生。
我闭上眼,男人的笑又飘了过来,掠过我的脑海。
好想和他接吻啊。
可是,好贵哦。
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半了,掐点到。
南褚和权宗术早已经洗漱完,瘫在一张床上打游戏。
蕤宁,你怎么比我还能逛,买个钵仔糕的功夫,一回头,你人没了。南褚一个打挺从床上弹起来,拖着长音,哼哼唧唧的说。
你也一样,别攀比,昂。我回了南褚一句,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好吧好吧,你洗完澡出来咱们把联系方式加上!
好。
我挤了点茉莉味的沐浴乳搓在手臂上,刚才一堆七七八八的香火红纸给我胳膊染了个色还上了点香,浑身上下都是梵香。
男人半卷的袖子下是因受力而鼓胀虬结的肌肉,指甲磨的圆润光滑,手掌边微微鼓起的薄茧性感而又迷人。
我想象那张大手在我脊背上来回游走的滋味,想象那只手恰好盈盈握住我腰身的控制感,想象他……情不自禁的神情。
我借着水声,微微仰头,舒服的发出一声闷哼。
好吧,徐栩生,你说的没错。不是老二不好,主要是得看看它的主人是谁。
第二天傍晚下了课,我马不停蹄地往香火店赶,七弯八绕地也是找到了。
老板,我来了。我掀开叮呤哐当的帘子,探头叫到。
意料之外,没听到阿谭那个钱罐子的回音。
我犹豫地往里又走了几步:有人吗
有。男人的低沉声音从内屋里响起来。
说罢,男人走了出来。
是他。
与昨天不同,男人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宽厚的肩膀貌似随时要夺框而出,扣子扣的整齐平紊,却也因肌肉的原因,扣子间隔了不少空隙。
男人抬过眼皮瞧了我一眼,嘴角往上勾了勾:什么事。
我强捺下心中怦然起伏,镇定地回答:昨天,买的东西,赊了账,来还剩下的钱。
对方一阵无言。
只有皮鞋敲击木板的声音清晰入耳,一阵一阵的,愈发响亮,愈发震耳欲聋。
抬起头来。
男人柔和、散漫又有厚度的嗓音夹着些许鼻音在我脑袋尖上响起。
牵线一般听话,我怔怔地抬起头来。
他眼底荡过一丝笑意,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嘴角边两颗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
我再没听见任何声音。
旋即恢复如初,男人转身走向收银台,一步一步,趁着笑意的余温,留下一句:苦瓜大王。
那一天,我知道,我要完了。
彻底完了。
我交了钱,没再说话,提着东西,准备滚蛋。
好烦啊,他到底叫什么
梁祉。

我闻声抬头,妈的。把心里话就这么顺溜地说出来了。
那颗虎牙赤裸裸地晃来晃去,我好像知道了。
这是梁祉得意,又或者说是戏谑挑逗的表现。
我尴尬地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草草草草,眼睛瞥到一边,不敢直视梁祉的眼底明晃晃的打趣。
你呢,苦瓜梁祉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边的红印。
他指节干净修长,手掌宽大,手背青色的经络微微凸起,柔软的布从虎口一轻一重地碾压过去。
我承认,我又被迷住了。
配上香港的潮湿、缠绵的气息,我感觉对面站着的男人简直就是香港TVB男主。
又发呆梁祉说。
啊…臧蕤宁,葳蕤的蕤我窘迫地退后了一步。
笔画好多哦。
又是这样,梁祉的话总是带着隐隐的笑意。
和我完全不一样。
我没再接话,嘴笨的人不知道说什么,脸皮薄的人,更不知道应什么。
我踩着木地板哐啷哐啷地往外走。
外面日光刺眼,刺得我眼皮都抬不起来。就好像,我说服自己,这只是我一生的某一次艳遇罢了,像划过车窗的雨水一样,转瞬即逝,对我来说如此。
我打车去市中心找一份兼职,按照这里的消费水平,我猜不过多久,老太太是养不起我的。
老板,这里招人吗我进了一家名叫cheer的酒吧,里面人不多,早上冷清了些。
招啊,乖仔,你要做
老板是一个留着小辫的男人,估摸三十出头,胡渣剃的恰到好处,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衬衫,中间领子骚包地往外敞开。
我想应聘服务生,我不会调酒。我上前坐在吧台对面。
行,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能接受吗小辫子整理桌上的杯碟说。
可以。我说。
那晚上就来吧,正好缺人。我是老板,赵二北,你喊我北哥好喽。
好。北哥。
晚上的调酒师是肖朔,跟你差不多大,不懂的可以问他。
我签完合同后,才发现有门禁这件事。打电话给辅导员解释了一下,学校管的不严,这件事说了几句就翻篇了。
晚上我准时去了cheer,北哥不在,一个剃着寸头,一米八多的大帅哥在吧台站着,擦拭着酒器。酒吧和早上大有不同,里面灯光闪烁迷离,酒杯在红男绿女的手中温顺地游动着。
换了制服,把我微驼的背都直接原地拔起了。
肖哥,晚上好。我从休息室经过吧台我是新来的服务生,臧蕤宁。
肖朔颔首。
这里鱼龙混杂,昏暗的环境遮住了所有人的面孔,所以说,这里是夜晚的主场。
四处都散发着暧昧的气息。
偶尔总会有几只手抚过我的腰,背。啧,贱人。
左边最里面那个卡座要一杯野格。
我端着盘子,避开扭动的人群,往里走去。
不好意思,让让。奈何音乐声太大,我的声音还没冒出头就被淹没了。
再靠近一点,好像有一丝佛香钻入我的鼻腔。
又想到梁祉了。
喂喂喂,思春也要分场合啊,臧蕤宁,现在在干活啊哥。
我摇了摇头:您的酒。
嗯,放那吧。
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接过旁边侍应生的打火机和烟,慢条斯理地点完烟,骨节夹着烟,眯着眼,吹出一阵烟雾。
苦瓜大王。男人一声嗤笑。
男人看了我一眼,饶有兴趣。
梁先生晚上好。我挤出一口甜甜的微笑。
好靓哦。梁祉的酒窝跑了出来。
我真的要腿软了,怎么又碰到这个狐狸精了。
认了吧。
下班后,肖朔让我先走。我收拾好东西出来,街道人虽然少了些,但依旧灯火通明。
我站在路灯下等的士,闲来无事地张望。
喂,臧生。
一辆迈巴赫缓缓的在我面前停下来,车窗降了下来,梁祉的脸冒出来。
笑眼盈盈。
我捎你一程梁祉说,顿了一顿上来吗
啊,勾引我。
我抬眼看了眼驾驶座上气定神闲的男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慢慢地挪向车后座。
拉开车门,等等,臧蕤宁你有没有点脑子啊,坐后面什么意思把梁祉当司机了呸,蠢蛋!
我猛地甩了甩头,啪的一下关上车门,往副驾驶蠕动:麻烦梁先生了。
一靠近,独属于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和酒香。
浑身战栗的爽感。
安全带,系上。
什么安全套我没有啊…我惊诧,我惶恐。
我是说…安全带。梁祉微微偏头,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我靠啊!
直到汽车发动,我都处于一种石化的状态,简直是…太羞耻太尴尬了啊!
我是不是ooc了啊喂…怎么一到梁祉面前就跟断线了一样。
梁先生,我听岔了,不好意思。我说
梁祉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越努力越尴尬,我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微信的消息弹在手机界面。我点进去,是南褚在宿舍群聊里发的信息。我和权宗术基本不冒泡,这群简直就跟南褚的备忘录一样。
【群名】:当0当1不如当3
南褚:【语音10s】
南褚:【语音13s】
南褚:@苦瓜大王
信息噔噔噔不停的往外冒,我刷着信息给自己找点事做,网络卡了一下,不小心按到,播放了南褚的语音。
【宁宁宝贝,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人家好担心你哦~~~】
我:……
该死。
本就寂静的夜更加沉默。
男朋友梁祉问。
不好意思,我想泡的其实是你哈,哥。
不是,是舍友,他比较活泼一点。我垂着脑袋,自暴自弃。
很可爱啊。梁祉又接。
是…我声音渐弱。
他喜欢这种类型的那我完败!!!臧蕤宁你就是只没用的苦瓜精!!!卖萌撒娇都不会!
一路上无言,也很快,没一会就到了学校门口。
我下车,转身挥了挥手:谢谢梁先生,先生好梦。
梁祉降下车窗,右臂随意地搭在窗边,歪着头,似笑非笑,酒窝浮现,一字一顿地说:苦,瓜,大,王,好梦。
说罢,另一只手抬起手机晃了晃后,扬长而去。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我。
他他他他他他看到了!
就这样吧,迟早丢脸丢到裤衩子都不剩,我神情恍惚地回到宿舍,那两个人都睡着了。
我简单地冲了个澡,爬上床,两眼一闭,就是梁祉。
第二天迷迷瞪瞪地被尿憋醒,手机点开有好几个老太太的未接来电。
我先去厕所洒水,洗了把脸,把电话回了过去。
老太太,啥事我拉开椅子坐下。
臧洪舟有没有找你
没有,他出来了我在脑袋里边过了一下这名字,太久了,才想起来是那个没能死成的爹。
昨天,昨天出来了,找来家里了,你小心点,他这样是要找你要钱啊,王八蛋的狗东西!!!
电话那头越说越急。
好好,知道了,阿嬷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这人渣找不到我的。我安抚了老太太几句把电话挂了。
说实话,我不清楚臧洪舟这个人渣到底能不能找到这边,但这算是大城市,乱来不了,实在不行,老子就报警。
人渣出狱跟我在大城市确认臧蕤宁人生第一春来了,两件事抵消了,这或许就是俗话说的:有得必有失吧。
我叹了口气,套了件T恤下楼吃饭,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抛之脑后。
下楼拐角,丢了个垃圾,学校里一大清早的人忒多。我刷着手机,凭意念往食堂走。
蕤宁,好巧,早上好!一个人影从我脑袋顶边直挺挺地盖下来。
我迟疑半秒,后撤一步,抬头瞄了眼来者何人,不认识。
嗯,你是…我问。
对方也是意外的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他那春风拂面的笑脸pose:我是你的学长,廖衡,开学社团招新,我带你走了一路。
实在是…想不起来。
你好,有什么事吗我又问。
没事的话,一起去吃饭廖衡挂着笑。
笑不小心又想起了那个谁。
那走吧。我继续埋头往前走,廖衡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不停,有点烦。
诶,蕤宁,你单身吗廖衡打完菜顺势坐在我旁边,挨得很近,偏着头讲话,呼出的气全扑在我耳根子。
没有。
啧,能不能离我远点。
咱们学校姑娘很多啊,好多很水的,你没看上的廖衡又问
啊……这回气音还带油。
不想谈。我说。
这样啊……你该不会喜欢小伙子吧廖衡挂着那狐狸样的笑,神神叨叨地压低了声音。
能不能吃完赶紧各走各的
学长,你快吃吧,面要凉了。我攥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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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