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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时，一眼就看到趴睡在床边的陆承礼。
还有桌上的黄金戒指。
我稍微一动，就惊醒了他，他将戒指轻轻戴上我的无名指，有点紧。
「知妍，以前我爸妈总觉得你爸农民工的身份上不得台面。」
「如今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们的婚事也不会再有人阻拦了。」
「我会给你爸建一座最大的衣冠冢，以后每年我们依然可以去祭拜他。」
我轻轻摘下那枚戒指，只觉得荒唐得想笑。
我和陆承礼高中相识相知，大学相爱，如今已经走过了八个年头。
嫁给他，一直是我少女时代的梦想。
他来我家见到我爸那佝偻的脊背和布满沟壑的手时，虽然错愕但仍然当着我爸的面发誓。
以后，他一定会给我最美好的婚姻，会爱我如生命。
但原来他一直觉得。
我爸活着就是最大的「阻碍」。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陆承礼，就算我爸去世了，我也依然是农民工的女儿。」
「你家既然介意这一点，你就应该早点和我分手。」
「而不是，纵容林清薇将我爸像野猪一样射杀了！」
陆承礼眉头紧锁，他按下性子耐心地解释：
「知妍，这就是意外，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你爸爸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我们总得好好过日子，让叔叔在天上安心。」
「你好好想想吧，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毁了我们以后美好的生活。」
陆承礼走了。
我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林清薇昨晚发的九宫格朋友圈。
雨夜，沾血的箭头，草丛中插满箭矢的黑影。
【战利品~以后就是师父门下第一女弓箭手，射活物和射死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师父为了奖励我，给我送了枚价值一套房的玉扳指，店家还送了一个黄金戒指，我嫌俗气没要，不过，师父这算不算求婚呀？】
照片中，两只戴着同款玉扳指的手十指相扣。
原来爱与不爱，早就有迹可循。
我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原本是我准备送给陆承礼的惊喜。
可是这份惊喜，看来是送不出去了。
我预约了七天后的流产手术。
我没有为我爸建衣冠冢，也没有为他办丧礼。
只是抱着他的黑白照，还有他最爱的烧鸡和白酒。
来到那座让我痛彻心扉的水泥桩前，静静地烧着纸钱。
只是没烧多久，就被人一盆水给泼灭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脸色冰冷的陆承礼。
「白知妍，我今天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这里马上就要建成清薇的私人射箭训练场了，你在这添什么晦气？」
我呼吸一窒，只觉得如今的陆承礼陌生得可怕。
林清薇杀了我爸，还要将我爸的尸体永远踩在脚下。
可他却连我祭拜我爸，都觉得晦气。
「陆承礼，我爸的尸体就在这，我来这里祭拜怎么了？」
林清薇惊呼一声，捂着嘴说：
「师父，要是外面的人知道这里死过人，这块花了几个亿买的地就卖不出去了吧，而且会不会影响公司啊」
陆承礼眼神骤然变冷。
他闭了闭眼睛，似乎已经不想再和我多说了。
他把手机怼到了我面前。
手机屏幕赫然是我爸倒在血泊的照片，浑身血洞，死状极惨。
「如果你不想让你八十岁的奶奶看到这张照片，你就乖乖听我话去我准备的衣冠冢祭拜。」
「我记得，你奶奶有心脏病吧？她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刺激吗？」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冷漠的话语彻底扎穿了我的心脏。
这些天我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让思想传统的奶奶，接受她儿子尸骨无存的事实。
我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仅有的一位亲人了。
我浑身都在颤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