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
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手背上扎着冰冷的针头。
她猛地坐起身,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不顾一旁医生和护士的阻拦,发了疯似的要下床。
“哲轩!我的哲轩呢!”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秦总,您冷静一点!苏先生他”一个年轻的护士下意识地想说苏哲轩已经死了。
“他在哪儿?!说!”秦悦双目赤红,那骇人的气势让小护士吓得一个哆嗦,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还是她的助理赶来,小心翼翼地告诉她:“秦总苏先生的遗体,已经送去殡仪馆了。”
殡仪馆。
这三个字像三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天灵盖上。
她踉跄了一下,被助理扶住,才没有倒下。
“备车。”她甩开助理的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去我们家。”
她不信。
她不信哲轩就这么走了。
他一定是在家里等她,等她回去解释,等她回去哄他。
当她用颤抖的手指按下密码,打开那扇熟悉的家门时,迎接她的,却是一室的冰冷和死寂。
她踉跄着打开客厅的灯,惨白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也照亮了那份令人窒息的空旷。
太干净了。
这个家,干净得过分。
客厅的置物架上,曾经摆满了他们俩的合照。
她和他去巴黎塔下的拥吻,在圣托里尼海边的依偎,在京都樱花树下的浅笑
如今,那些精致的相框里,空空如也。
她冲进卧室,床头柜上,那张她最喜欢的、他枕在她手臂上熟睡的照片,不见了。
她拉开衣柜,里面属于他的那一半,空了。
那些她亲手为他挑选的西装,一件不剩。
她冲进洗手间,洗漱台上,属于他的那支蓝色牙刷,那瓶薄荷味的剃须泡沫,全都消失了。
这个房子里,所有属于苏哲轩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抹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仿佛他只是她做的一场长达十年的梦。
“不不可能”
秦悦跪倒在地,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低吼着。
她发了疯似的翻箱倒柜,想要找到哪怕一件属于他的东西,来证明他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可她什么都找不到。
他走得那么决绝,带走了所有,只给她留下了一个空壳。
一个充满了他们回忆,却没有任何实物佐证的、冰冷的空壳。
她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垮掉了。
她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想起了过去的一幕幕。
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大学的图书馆,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他身上,美好得像一幅画。
想起了她身患绝症,是他不离不弃,陪着她化疗,照顾她起居。
甚至为了给她凑钱做手术,去参加了一个她当时完全不了解的、据说有生命危险的“特殊任务”。
她只知道,他离开了三年。
而她的身体在慢慢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