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婆婆当众甩给我一张借条:彩礼88万是借的,以后你俩还!
亲戚们哄笑:二手货也配要彩礼
我笑着撕碎借条,门外突然冲进一排黑衣人:林小姐,您继承的百亿遗产已到账。
婆婆尖叫着扑向散落的支票,我挽住新郎转身就走:这婚,我不结了。
三个月后,前夫在破旧出租屋刷到我的世纪婚礼直播。
镜头里,全球首富正单膝跪地为我戴上钻戒:嫁给我,我的王国缺个女王。
前夫砸了手机冲出门,却迎面撞上我的保镖:林总说,您该还债了。
1
司仪嘹亮的嗓门透过音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各位亲朋好友,在这花好月圆的好日子里……他后面那些吉祥话像隔了层毛玻璃,模模糊糊,全灌不进我的脑子。我僵直地站在铺着俗气红毯的台子上,头顶的水晶灯晃得人眼花,身上这件租来的、勒得死紧的婚纱,每一寸蕾丝都像钢丝绳般嵌进皮肉里。台下乌泱泱一片脑袋,全是张涛他家的亲戚,那些目光黏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掂量和挑剔,活像菜市场里扒拉蔫白菜帮子。我手指冰凉,下意识地想去碰旁边张涛的手,指尖刚触到一点温热,他却像被火燎了似的,猛地缩了回去。
就在这当口,我那未来的婆婆,王金花,噌地从主桌站了起来。她今天穿了身刺眼的大红旗袍,绷得浑身的肉都鼓囊囊的,活像颗随时要爆开的红皮炸弹。她没理司仪,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高跟鞋踩得红毯咚咚响,震得我脚底板发麻。她那涂得鲜红的厚嘴唇咧开一个刻薄的笑,手一扬,啪一声脆响,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就狠狠摔在了我胸口。
纸片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打在身上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喏,拿着!王金花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把生锈的剪刀,硬生生剪断了婚礼进行曲,看清楚喽!你们家死皮赖脸要的那八十八万彩礼,我们老张家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全是借的!她肥短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上,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这债,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以后你俩一块儿还!一个子儿都别想跑!
台下一瞬间静得可怕。
紧接着,爆发出哄堂大笑。那笑声像滚烫的油,劈头盖脸浇下来。张涛他二叔,那个喝得满脸油光、脖子通红的胖子,嗓门最大,笑得前仰后合:哎哟喂!涛子,你这娶的是个什么宝贝疙瘩啊二手的还值当花这么多钱我看呐,倒贴都没人要吧哈哈哈!他油腻腻的目光在我身上刮来刮去,像要刮下一层皮。其他亲戚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那些话又毒又脏,像无数根沾了污水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耳朵里。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啥货色!
二手货还摆谱要天价彩礼脸呢
涛子真是瞎了眼……
我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尖锐的疼让我勉强没当场晕过去。我猛地扭头看向张涛,我的丈夫,那个几个小时前还在我耳边甜言蜜语、说会一辈子护着我的男人。他就站在我旁边一步远的地方,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死死盯着自己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尖,仿佛那鞋尖上能开出一朵花来。他甚至不敢看我一眼。
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捏得粉碎。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幻想,都在他这鸵鸟般的沉默里,碎成了齑粉。
周围的哄笑声浪越来越高,像无数只嗡嗡叫的毒蜂,蜇得我体无完肤。王金花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那副胜利者的姿态刺得我眼睛生疼。张涛依旧像个木头桩子,一动不动。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扭曲,只剩下那些恶意的嘴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我反而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出来。那笑容一定很吓人,因为我看到王金花得意的表情僵了一下,张涛也终于抬了抬眼皮,眼神里带着点惊疑。
借条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甜腻,在一片喧闹中清晰地穿透出去。我伸出还在微微发颤的手,拈起胸前那张轻飘飘的、却重若千斤的纸片。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像摸到了一块冰。
在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聚焦下,我捏着那张承载着王家恩情和算计的纸,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把它撕成了两半。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纸张破裂的嘶啦声,微弱却清晰。
四半。我继续撕。
八半。纸片变得更小。
十六半……我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每一次撕扯都带着一股决绝的快意。直到那张借条在我手中变成了一小撮无法复原的、皱巴巴的碎纸屑。我松开手,那些白色的碎片像一场肮脏的微型雪,飘飘悠悠地洒落在鲜红的地毯上。
王金花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裂开,然后扭曲成一种难以置信的狂怒。小贱人!你敢撕!她像头发疯的母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挠我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雕花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了!巨大的声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哄笑和叫骂。
刺眼的阳光从洞开的大门倾泻而入,在门口勾勒出十几个高大、挺拔、压迫感十足的黑影。清一色的黑西装,白手套,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面无表情,如同从黑铁里浇铸出来的雕像。他们分列两侧,动作整齐划一得像一个人,一股森然的冷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嘈杂的宴会厅。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王金花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前扑姿势,僵在半空。张涛惊愕地张大了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那些刚刚还笑得前仰后合的亲戚们,脸上的笑容像劣质的墙皮,哗啦啦地往下掉,只剩下震惊和茫然。
死一般的寂静中,皮鞋踩踏光洁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稳定、富有节奏地响起。
哒。哒。哒。
一个同样身着剪裁极致考究的黑色西装、气场比其他人更沉凝的男人,从这群黑塔中间稳步走出。他径直穿过红毯,无视两旁呆若木鸡的宾客,目标明确地走到我面前。距离我三步远时,他停下脚步,微微欠身,动作带着无可挑剔的恭敬。
林晓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投入古井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非常抱歉,我们来迟了。遵照您祖父林兆基先生的最终遗嘱,以及家族信托基金的规定,您继承的遗产份额已完成所有法律程序,一百亿零三千七百六十八万美金,已于三十分钟前,安全汇入您指定的瑞士联合银行账户。
他顿了顿,双手平稳地递上一个打开的、厚实得令人咋舌的黑色文件夹。里面是一叠厚厚的、印着密密麻麻外文的文件,最上面一张,清晰地显示着我的名字、照片和一个长得令人眩晕的数字余额。文件下方,压着几张空白支票,顶端印着那个显眼的、象征着无上财富的UBS标志。
所有相关文件及空白支票簿,请您查收。
一百亿……美金
这几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整个宴会厅。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到极致的、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惊骇、贪婪和难以置信。
王金花离我最近。她那张原本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揉捏,五官怪异地挤在一起,然后又猛地舒展开,呈现出一种极端亢奋的、病态的潮红。她浑浊的眼珠子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几张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空白支票上,那眼神,像是饿了三年的狼终于看见了鲜肉。
钱……支票……我的!都是我的!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抽动,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来。下一秒,她爆发出一种非人的尖利嚎叫,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红色炮弹,带着一股腥风,完全不顾形象地朝我——准确地说,是朝着我面前那个文件夹——疯狂地扑了过来!
她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十指箕张,指甲上还残留着劣质指甲油的斑驳红色,目标直指那几张代表着天文数字的空白支票。那姿态,像极了扑向腐肉的鬣狗,贪婪、丑陋、不顾一切。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快如闪电地从旁边伸了出来。是那个领头的黑衣男人。他甚至没有多看王金花一眼,只是手臂随意地一横,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精准地如同钢铁闸门般挡在了王金花扑击的路线上。
砰!
一声闷响。王金花那将近两百斤的肥硕身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条看似并不粗壮的手臂上。预想中的冲击和抢夺没有发生,她反而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弹性十足的橡胶墙。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冲势骤停,整个人像个被拍扁的皮球,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弹了出去。
哎哟——!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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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哎哟——!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空气。
王金花重重地摔在红地毯上,滚了两圈才停下,精心盘起的头发散乱不堪,金灿灿的发钗歪斜地挂在耳边,大红旗袍的盘扣崩开了几颗,露出里面俗气的肉色内衣。她瘫在地上,像条离了水的胖头鱼,徒劳地蹬着腿,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含糊不清的咒骂:我的钱……抢钱啊!杀人了!没天理啊!
整个宴会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这次不再是震惊,而是一种目睹了荒诞闹剧后的集体失语。张家的亲戚们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躲闪,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张涛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他惊恐地看着地上打滚哀嚎的母亲,又看看我,再看看我身边那群如同铁塔般纹丝不动的黑衣人,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下意识地朝他妈那边挪了一步,似乎想去扶,但接触到黑衣人冰冷的目光,又触电般地缩回了脚。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戏剧化,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我看着地上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丑态百出的女人,看着那个懦弱得连扶都不敢扶一下的丈夫,心里那片被反复践踏过的荒芜之地,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只剩下冰冷的尘埃。
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婚纱的束腰勒得生疼,但这疼痛此刻却让我无比清醒。我伸出手,没有去接那个打开的文件夹,而是直接探入其中,指尖触碰到那几张光滑挺括的空白支票。在所有人——包括那个恭敬等待的黑衣男人——略显意外的注视下,我捏住那几张支票的边缘。
然后,用力一扯。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再次响起,比撕碎那张借条时更加清脆、更加决绝。那几张象征着泼天财富、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空白支票,在我手中瞬间变成了一把大小不一的碎片。
时间仿佛又一次凝固了。王金花忘了嚎叫,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我手中飘落的纸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张涛浑身剧震,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满堂宾客,包括那些见惯风浪的黑衣人,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
我将手中残余的支票碎片随意地抛向空中。白色的纸片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昂贵的雪,缓缓飘落在猩红的地毯上,落在我洁白的婚纱裙摆边,也落在了王金花那张因极度震惊和肉痛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做完这一切,我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王金花一眼,也没有看旁边面如死灰的张涛。我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投向那个领头的黑衣男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大厅:辛苦了。后续的手续,我的私人律师团队会跟进处理。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恭敬,微微颔首:明白,林小姐。一切按您的吩咐。
我点了点头。然后,在无数道或惊骇、或贪婪、或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下,我伸出手臂,没有半分犹豫,自然而然地挽住了身边那个一直沉默伫立、气场却强大到足以镇压全场的黑衣领头男人的臂弯。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西装面料,能感受到底下蕴藏的沉稳力量。这个动作,是一个信号,一个宣告。
我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婚礼现场,扫过那些呆滞的面孔,最后定格在面无人色的张涛脸上。我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钉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婚,我不结了。
说完,我挽着身边这个带来风暴的男人,在他和那群黑衣保镖无声的簇拥下,踩着脚下散落的借条碎片和支票残骸,一步一步,坚定地、头也不回地朝着宴会厅那扇洞开的大门走去。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是王金花终于反应过来后,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绝望尖叫:钱!我的钱啊——!林晓!你不能走!还我钱!!那声音尖利扭曲,充满了无法挽回的疯狂。还有张涛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喊声:晓晓!别走!妈!妈你起来啊!晓晓你听我解释……声音很快被甩在身后,连同那个充斥着算计、羞辱和背叛的牢笼一起,被隔绝在门外刺目的阳光之外。
门外,初夏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有些刺眼。几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到面前,如同蛰伏的巨兽。车门被戴着白手套的手恭敬地拉开。
我松开挽着黑衣男人的手臂,微微侧头,对他露出一个极其短暂的、带着点疲惫却异常轻松的微笑:谢谢,吴先生。麻烦你了。这位吴铮,是祖父遗嘱执行团队的首席助理,也是此刻唯一能代表那份庞大遗产意志的人。
吴铮微微欠身,墨镜后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一瞬,但语气依旧公事公办:职责所在,林小姐。请上车,接下来的行程和安保由我们全权负责。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弯腰坐进后座。车内空间宽敞得惊人,冷气开得很足,隔绝了外面燥热的空气和隐约传来的宴会厅里的喧嚣哭嚎。真皮座椅柔软地包裹着身体,带着一股淡淡的、昂贵的木质香气。车门轻轻合上,将那个混乱不堪的世界彻底关在外面。
车子平稳启动,驶离酒店。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店铺、行人,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紧绷了太久的心弦骤然松弛,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没有眼泪,也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巨大的虚空,还有一点点……尘埃落定的平静。
三个月时间,像指缝里的流沙,快得抓不住痕迹。
瑞士联合银行苏黎世总部的顶层私人会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白雪皑皑、气势磅礴的阿尔卑斯山脉。阳光穿透纯净的玻璃,在光洁如镜的深色胡桃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和若有若无的雪松冷冽气息。
我坐在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瑞士银行家。他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谨慎而详尽地汇报着账户的最新动态和几项重大投资的收益情况。那些天文数字在他口中流淌,如同寻常的流水账。
……所以,林小姐,您名下的全球资产配置,在上个季度实现了百分之十七点三的稳健增长。主要是北美科技板块和东南亚新兴市场的贡献。银行家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另外,您委托收购的法国南部那几座酒庄,法律文件已全部签署完毕。恭喜您。
我点了点头,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财富带来的自由是真实的,但随之而来的责任和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也从未远离。三个月,足以让一个被天价彩礼羞辱的二手货,蜕变成国际财经版块悄然关注的焦点。祖父留下的庞大帝国,像一艘沉睡的巨轮,正被缓缓唤醒,而我,是那个掌舵的新船长,哪怕还在熟悉航线和风暴。
放在手边的私人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不是工作电话,是特别设置的关注提示。屏幕上跳出一个名字:李薇。我大学时代最好的闺蜜,也是唯一知道我那段不堪过往、并在我消失后锲而不舍寻找我的人。三个月前,我主动联系了她。
我拿起手机,对银行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接通视频。
晓晓!我的女王大人!!李薇那张放大的、兴奋得通红的脸立刻挤满了屏幕,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海浪声和喧闹的音乐,你猜我在哪儿圣托里尼!蓝顶教堂!阳光!沙滩!爱琴海!还有——啊啊啊!快看直播!你的世纪婚礼!!全球直播啊晓晓!我抱着iPad在沙滩上跑!全沙滩的人都在看!疯了疯了!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镜头疯狂晃动,最后勉强对准了远处一个巨大的露天屏幕。屏幕里,正是此刻全球无数媒体聚焦的中心——希腊米克诺斯岛,著名的天堂海滩。
碧海,白沙,蓝得不像话的天空。
镜头缓缓推进,聚焦在延伸至湛蓝海水中的纯白水晶T台上。T台尽头,站着一个男人。一个即使隔着屏幕,隔着千山万水,也能瞬间攫取所有人呼吸和心跳的男人。
顾承砚。
全球科技与金融领域的无冕之王,一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的传奇。他今天没有穿标志性的深色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完美的象牙白色亚麻定制礼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海风拂过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略显冷硬的黑色短发,阳光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投下迷人的光影。他站在那里,便是天生的焦点,是权力与魅力的完美化身。
此刻,这位站在世界财富和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男人,正缓缓地、无比郑重地,单膝跪地。姿态虔诚得如同朝圣。
镜头适时地切到了我的画面。屏幕里的我,穿着由传奇设计师耗时一年、用无数颗顶级钻石和稀世珍珠手工缝制的婚纱,站在他对面。海风吹拂着头纱,阳光在钻石上跳跃,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我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和淡淡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顾承砚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穿透屏幕,带着令人心悸的专注和不容置疑的强势,清晰地凝视着我——或者说,凝视着镜头前的每一个观众。他低沉醇厚、带着独特磁性的声音,透过最顶级的音响设备,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响彻在天堂海滩,也通过卫星信号,传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林晓,嫁给我。他的语气不是询问,是宣告,是邀请,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一种深藏的热度,我的王国,缺一位真正的女王。
镜头拉远,捕捉到背景里无数张惊羡到窒息的面孔。直升机的航拍镜头扫过,整个天堂海滩如同沸腾的蓝色宝石,点缀着无数奢华的游艇和激动的游客。这场面,奢华、梦幻、不真实到了极点。
李薇在视频那头激动得又叫又跳,声音都劈叉了:晓晓!你听见没!女王!他说他的王国缺个女王!啊啊啊!我要晕过去了!太苏了!太炸了!张涛那个王八蛋和他那个吸血鬼老妈,现在怕不是肠子都悔青了!哈哈哈!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跪在阳光下的男人,看着他那双洞悉一切、仿佛能吞噬星辰的眼睛。这场婚姻,始于一场各取所需的协议。他需要一位能匹配他帝国、能稳住庞大继承权的妻子,我需要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和复仇的资本。我们心知肚明。
3
但此刻,听着他那句女王,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近乎霸道的欣赏与占有欲,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还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无关爱情,更像是一种强者之间的共鸣和认可。
我对着视频里的李薇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无波:嗯,看到了。玩得开心点,薇。
说完,我挂断了视频,将手机静音。
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阳光下闪耀着永恒而冰冷的光芒。
同一时间,万里之外,华夏国,一个破旧得连墙皮都大片脱落的出租屋里。
空气弥漫着一股劣质泡面、汗味和潮湿霉味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墙角堆着几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油腻腻的桌子上散落着空啤酒罐和烟头。唯一的光源来自桌上那台屏幕碎裂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幽幽的光映着一张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写满了颓丧和戾气的脸。
张涛。
他眼珠浑浊,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正在直播的画面。那梦幻般的场景——碧海蓝天,奢华的游艇,衣香鬓影的宾客,还有T台尽头那个跪着的、如同神祇般的男人——都像最锋利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球。
当顾承砚那句低沉有力、穿透力极强的我的王国,缺一位真正的女王清晰地从破笔记本的劣质扬声器里传出来时,张涛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高压电击中。
啊——!!一声野兽般的、充满了绝望、嫉妒和疯狂的嘶吼猛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双眼赤红,猛地抓起桌上那个屏幕还在播放着世纪婚礼直播的旧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狠狠地砸向对面布满污渍的墙壁!
砰!!哗啦——!
手机撞在墙上,屏幕瞬间炸裂成无数蛛网,碎片四溅,然后无力地滑落到肮脏的地面,直播画面彻底消失,只剩下几缕电线冒着细微的青烟。
贱人!婊子!你凭什么!!张涛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疯狂地转着圈,拳头胡乱地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他喘着粗气,嘴里喷着恶毒的诅咒,唾沫星子横飞:都是我的!那些钱!那些钱本来都该是我的!林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货!没有我们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他想到那散落一地的支票碎片,想到王金花后来天天哭嚎着逼他去要钱、去下跪道歉,想到亲戚们鄙夷的眼神和催债的电话……巨大的落差和蚀骨的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光芒,找她去!她不能这么对我!她得给我钱!她欠我的!这个念头像救命稻草一样攫住了他。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门边,粗暴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一股混合着垃圾和尿臊味的楼道恶臭扑面而来。他不管不顾,一头就要往外冲。
门刚拉开一半。
砰!
一只穿着锃亮黑色皮鞋的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踹在了门板上!
巨大的力量让整扇破木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内弹开,重重地拍在后面的墙壁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张涛猝不及防,被门板撞得踉跄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他惊骇地抬起头。
门口,堵着两个像铁塔一样的男人。同样的黑色西装,同样的墨镜遮面,同样的面无表情,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那股森然的气场,瞬间将狭小楼道里的污浊空气都冻结了。
左边那个身材尤为魁梧的男人,缓缓收回踹门的脚,动作干净利落。他向前踏了一步,堵死了张涛所有的去路。墨镜后的视线像冰冷的探针,精准地钉在张涛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男人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骨,每一个字都砸得张涛浑身发冷:
张涛先生
张涛喉结滚动,想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魁梧男人微微侧头,似乎是在确认信息。然后,他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比寒冬腊月的冰碴子还要冷:
林总让我们给您带句话。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您欠她的‘债’,是时候连本带利,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