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知微,专给富豪打离婚官司的顶级律师,最擅长撕婚前协议。
昨天刚用一支笔逼得百亿老总删掉私生子条款,今天就收到了自己的离婚传票。
老公在诉状里控诉:她眼里只有客户的婚姻,早没了我这个老公的位置!
开庭那天,我甩出他和小三的酒店监控:许先生,偷情还顺带偷公司机密这叫爱情还是犯罪
旁听席炸锅时,他脸白如纸狡辩:老婆,都是误会!逢场作戏!
我笑着举起他送的结婚纪念钢笔:巧了,你送我的这支笔,录下了你和情人怎么算计我的。
法官敲锤那刻,小三尖叫扑向他:你说她就是个冷冰冰的工作机器!活该被耍!
——真遗憾,他忘了我的专长,就是让背叛者输得连遮羞布都不剩。
冰凉的钢笔尖,像根淬了毒的针,稳稳点在A4纸上,正戳在私生子继承那条款末尾。那行字,就是王总精心埋下的、价值百亿的雷。
王总,我声音不大,却在空旷会议室里异常清晰,盖过了空调的嗡嗡声,这条,删了。
对面坐着的地产大亨王振海,那张常在财经杂志封面上出现的脸,此刻油光满面。他喉结滚动,想挤出个成功人士的淡定笑容,结果嘴角抽搐得像抽筋。汗珠从他精心打理的发际线渗出来,在头顶水晶吊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沈律师…他嗓子发干,像砂纸磨木头,这…这就是个保障,为孩子将来…
保障我轻哼一声,尾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保障您那三位妈都不一样、年纪加起来还没您大儿子一半大的‘将来’还是保障您那位‘真爱’陈小姐,能顺利接手您原配和大儿子手里的股权
我手指随意拨弄着金属笔帽,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像定时炸弹在倒计时。这声音一下下砸在王振海紧绷的神经上。他脸色唰地惨白,眼里的侥幸荡然无存,只剩被扒光了示众的惊恐。
明早九点前,我语气平淡,目光扫过他发抖的手指,这协议里要是还剩一个关于您那三位‘保障’的字眼,那么,三份出生证明复印件,加上您打抚养费的银行流水,会准时躺在本市各大财经媒体主编的邮箱里。我想,‘深情慈父王振海’这个头条,肯定能‘提振’您那跌惨了的股价
威胁的话,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出来,效果翻倍。王振海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条离水的鱼。他死死瞪着我,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颜料盘——恐惧、愤怒,还有一丝被彻底看穿、玩弄于股掌的绝望。
删!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带着豁出去的狠劲,我删!现在就删!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桌上的签字笔,力道大得要把纸戳穿,在那行精心设计的文字上,狠狠划下两道粗黑凌乱、宣告彻底失败的墨杠。
就在那墨迹刚洇开的瞬间,我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猛地亮了。没铃声,只有固执的震动,在光滑的胡桃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像只赶不走的苍蝇。屏幕上,弹出一条刺眼的通知:
【案件号:XXXXX】
【案由:离婚纠纷】
【原告:许砚】
【被告:沈知微】
指尖下那支刚刚还稳如磐石、操控着百亿财富的钢笔,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颤了一下。笔尖在昂贵的黄花梨木桌面留下一个针尖大的、深色墨点,像心口裂开的一道细小冰缝,无声地渗着寒气。
沈律师王振海抬起头,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小心翼翼的窥探。
协议重打,删干净。我的声音纹丝不动,好像刚才那微小的停顿从未发生。我站起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裙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规律。只是没人看见,我握着钢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外面助理区的嘈杂声浪瞬间涌来——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同事压低的讨论声,混着咖啡的苦香。助理小唐抱着一摞文件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敬畏和掩饰不住的担忧:沈律,刚法院送来的…是许先生他…
知道了。我打断她,脚步不停,径直走向走廊尽头我的办公室,王振海那份协议的最终版,连带他签字删改的原始页,扫描归档。下午三点和盛德李总的电话会,准时接进来。
可是…小唐抱着文件小跑跟上,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办公室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一切。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冰冷的水泥森林天际线,阳光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孤零零的影子。
办公室里静得像无菌手术室,只有文件翻动的沙沙声和键盘敲击的嗒嗒声。我像个精密机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王振海那份被彻底阉割的婚前协议电子版,已经躺进了我的加密邮箱。小唐几次悄悄推门送文件、换咖啡,眼神欲言又止,最终都默默退了出去。
窗外的天光渐渐染上暮色,霓虹开始闪烁。我靠进宽大的皮椅,目光落在桌角那个小小的电子相框上。屏幕里,是两年前我和许砚在马尔代夫的婚纱照。碧海蓝天,白沙如雪,他穿着白色礼服,从背后拥着我,下巴抵在我发顶,笑容干净温柔,眼神里的爱意满得快要溢出来。那时的阳光,隔着冰冷的玻璃和漫长的时光,仿佛还能灼痛眼睛。
我伸出手指,指尖冰凉,轻轻碰了碰冰冷的屏幕。屏幕上那张温柔的笑脸,和他递给我相框时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知微,以后工作累了,就看看我们的笑,比咖啡管用。
一阵尖锐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我猛地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冻土般的平静。指尖离开相框,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背后的电源键。屏幕瞬间暗下去,连同那片虚假的碧海蓝天和温柔笑容,一起沉入黑暗。
很好。黑暗更适合思考。
我拉开办公桌最下层那个带指纹锁的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台配置顶尖、从未连过事务所内网的笔记本电脑。指尖划过冰凉的触控板,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我的脸。屏幕上,几个文件夹窗口同时弹开,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文件夹1:【许砚
-
花钱流水(近一年)】——
频繁的、金额不大但去处可疑的支出,都指向同一家高级美容院和精品女装店。
文件夹2:【林晚
-
朋友圈&微博】——
一个年轻漂亮、笑容刻意天真的女孩。她的照片里,总在不起眼的角落,露出某个熟悉的门禁卡,或是某家昂贵餐厅桌下,一双和许砚常穿的一模一样的男士皮鞋鞋尖。
文件夹3:【XX酒店
-
监控录像(备份)】——
清晰的电梯和走廊画面。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许砚刷开行政层某间套房。两分钟后,林晚出现在同一层电梯口,轻快地走向同一个房间。这样的画面,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文件夹4:【许砚公司
-
服务器记录(特定时间)】——
复原的部分记录触目惊心。那些深夜,许砚的账号像做贼一样,频繁访问、下载了好几份标着核心机密的技术图纸和客户资料。时间点,和他去酒店私会林晚完美重合。而下载用的电脑,是一台公司IT根本不知道存在的私人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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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标滚轮无声下滑,高清的酒店监控一帧帧闪过。许砚刷房卡时脸上那种放松期待的表情,林晚走向房间时轻盈雀跃的脚步……这些画面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眼底。
鼠标最终停在一张放大截图的角落——酒店房间茶几上,一台开着的银灰色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是许砚公司那份价值连城、即将投产的新型传感器核心设计图!
许砚…我盯着屏幕上刺眼的公司LOGO水印,指尖微微发抖,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你把家当什么了把公司前途当什么了偷情还兼职偷公司机密那台私人电脑,那些流出去的机密文件,这早就不是简单的出轨,是能把他送进监狱的愚蠢和贪婪!
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像尊没有温度的雕像。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无声燃烧,冰冷又炽烈。我还需要更致命的东西。那支钢笔…结婚两周年时,他亲手递给我,深情款款说用它签下我们未来每一个重要时刻的万宝龙钢笔。
它静静躺在桌面上,深黑笔身,笔帽顶镶着一小圈铂金,低调奢华。许砚当时笑得那么真诚,说特意选了最新款,内置微型存储,能录音,方便我记录重要谈判灵感。多贴心的礼物,多完美的借口。
我拿起钢笔,指尖拂过冰凉笔身。拧开笔帽顶端隐藏得极好的微型USB接口,连上那台与世隔绝的电脑。一个加密的音频文件被读取出来。
鼠标轻点。播放。
先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接着是许砚压低的、带着明显兴奋的声音:
…晚晚,你再忍忍。等这批图纸在‘那边’变成钱,我们立马就走!去澳洲,去加拿大,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沈知微哼,她就是个工作机器!整天围着那些有钱人的破事转,眼里哪有我这个老公她是精明,可再精也想不到…
短暂的停顿,一个娇嗲的女声响起,带着刻意的担忧:砚哥,我还是怕…她可是大律师啊!万一发现了…
发现许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不屑和愚蠢的狂妄,她忙得家都不回,能发现什么退一万步,就算真让她撞破又怎样离婚我巴不得!正好分她一半家产!不过…他声音突然压低,透出一股阴狠,她要是敢打我公司股份的主意…哼,我有的是法子让她身败名裂!别忘了,她那些‘特殊手段’,我可都门儿清!随便抖出去一点,就够她喝一壶的!她敢跟我玩玩死她!
录音里清晰地传来林晚娇媚的笑声,还有一声暧昧的亲吻声。
砚哥你真坏…不过,我喜欢…
那些不堪入耳的情话和恶毒的算计还在继续。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像在听一段无关紧要的法庭录音。直到最后那句狠毒的威胁消散,我才抬手,干脆地按下了停止键。
办公室死寂。
幽蓝的电脑屏幕光勾勒着我紧绷的侧脸。胸腔里那颗心,在最初的剧痛和狂怒之后,只剩下冰冷的、坚硬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平静。我关掉所有文件夹,拔下那支精巧却无比讽刺的笔。
窗外,城市的霓虹彻底吞没了最后的天光,将这玻璃牢房映得光怪陆离。我拿起桌上那张冰凉的法院传票,指尖拂过许砚这个名字。开庭日期印在原告栏下方——下个月十五号。
一个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弧度,无声地爬上我的嘴角。
那天,正好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许砚,你连日子,都选得这么用心。
市中级法院,第七审判庭。空气里一股消毒水混着旧纸张的沉闷味儿,紧绷得让人喘不过气。
旁听席稀稀拉拉坐了些看热闹的和法律相关的人。我坐在被告席,背挺得笔直,一身剪裁锋利的黑色西装套裙,像副刀枪不入的铠甲。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原告席。许砚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精心修饰过的憔悴和被伤害后的隐忍。他旁边,坐着那个叫林晚的女孩,打扮得清纯可人,此刻正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啜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呵,演技挺投入。
原告许砚,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响起,陈述你的诉讼请求和事实理由。
许砚深吸一口气,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诉状。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法庭,低沉、克制,带着刻意营造的疲惫和痛心:
审判长,各位法官。我和被告沈知微女士,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婚姻。我深爱过她,也一直努力想经营好这个家。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沉痛地看向我这边,像是在寻求一丝回应。我面无表情,眼神像在看法庭里的一件摆设。
但是,许砚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控诉,作为本市、乃至全国顶尖的离婚律师,我的妻子,沈知微女士,她的眼里、心里,永远只有她的客户!只有那些富豪们价值亿万的婚前协议、离婚官司!我们的家,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偶尔回来睡觉的旅馆!我们的感情,在她那永无止境的工作面前,变得一文不值,脆弱不堪!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多少个深夜,我独自等到天亮,只等到冰冷的玄关灯;多少个纪念日、节日,我精心准备的晚餐和礼物,最后都成了她电话会议的背景音!许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极具感染力,她的时间、她的精力、她的温柔,全都给了那些为钱撕破脸的陌生夫妻!留给我这个丈夫的,只有疲惫、冷漠…和越来越远的距离!
他再次停顿,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抛出那句精心准备的、直击要害的指控:
审判长,我恳请法院判决我们离婚!因为我的妻子,她眼里只有客户的婚姻,早已容不下我们自己的爱情!她的心,已经被那些冰冷的合同和天价的诉讼费塞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一个活生生的丈夫了!
这番声情并茂、直指女强人原罪的控诉,像颗石子投入死水潭,瞬间在旁听席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同情、指责、惋惜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林晚适时地抬起头,眼圈通红,泪光闪闪,更添了几分许砚话语的可信度。
审判长的目光转向我:被告沈知微,针对原告的陈述,你有什么答辩意见
法庭里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缓缓站起身,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法庭上惯有的掌控感。我的目光没看许砚,也没看审判长,而是平静地扫过旁听席,最后落回桌面。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普通的黑色U盘。
审判长,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冷静,像手术刀划开空气,对于原告许砚先生这番感人肺腑的控诉,我只想回应两点。
我拿起那个U盘,稳稳地插入书记员面前的电脑接口。巨大的投影屏幕上,瞬间亮起刺眼的光。
第一点,我微微侧身,目光如冰锥刺向对面脸色开始发僵的许砚,关于原告指责我‘眼里只有客户婚姻,容不下家庭爱情’。我的工作性质,确实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这一点,在我们结婚前,原告许砚先生不仅清清楚楚,还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欣赏我的职业专注和专业能力’。
投影屏幕上,开始自动播放一组高清监控视频片段。画面是某豪华酒店的走廊和电梯间。时间戳清晰跳动。
第一段: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许砚出现在电梯口,熟练地刷开行政层某间套房的门。他脸上带着一种下班回家般的松弛和期待。
第二段:仅仅两分钟后,林晚的身影出现在同一层电梯口,脚步轻快,带着雀跃,目标明确地走向许砚刚刚进入的那个房间号。
第三段:凌晨时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许砚自然地揽着林晚的腰,低头在她耳边私语,林晚娇笑着靠在他身上。
第四段、第五段……时间跨度清晰显示为连续三个月,地点无一例外都是同一家酒店,同一个房间号!
整个法庭瞬间死寂!所有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只剩下投影仪风扇微弱的嗡鸣和此起彼伏倒吸冷气的声音!旁听席上,无数道震惊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屏幕上不堪的画面和原告席上脸色惨白如纸的许砚、以及他身边瞬间石化、血色尽褪的林晚之间来回扫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和震惊!
我冰冷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如同法官落下的法槌:许先生,这就是你口中,被我‘冷漠’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去外面寻找的‘爱情’那么,我很好奇——我的目光锐利如刀,钉在许砚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手指在笔记本触控板上轻轻一点。
投影画面瞬间切换!变成一张经过技术放大的酒店房间内部监控截图!茶几上,赫然放着一台开机的银灰色私人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份打开的文件清晰无比——文件顶端巨大的公司LOGO水印,以及醒目的标题:【XX新型传感器核心架构图V3.0(绝密)】!
——在你和这位林晚女士进行所谓的‘爱情交流’时,利用这台非公司配发的私人电脑,偷偷下载并传输属于‘知微科技’(我和许砚共同创立的公司)的核心商业机密文件,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法庭上质问证人的穿透力,这种行为,究竟算你个人寻求慰藉的‘爱情’,还是赤裸裸的‘职务侵占’!是偷情,还是偷公司!
轰——!!!
如同滚油泼进冰水,整个旁听席彻底炸开了锅!惊呼、鄙夷、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无数道如同实质的、充满震惊和唾弃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原告席!
不!不是这样的!知微!你听我解释!许砚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脸色惨白如鬼,额角青筋暴跳,刚才那副深情控诉的丈夫面具彻底粉碎,只剩下惊慌失措和垂死挣扎的狼狈!那些…那些都是应酬!是…是逢场作戏!是林晚!是她勾引我!我一时糊涂!我从没想过背叛你啊老婆!我爱你!那些图纸…图纸我只是…我只是想备份一下!怕公司服务器出问题!真的!你要相信我!他语无伦次,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眼神在我和审判席之间疯狂游移,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哦逢场作戏备份我微微挑眉,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洞悉一切、俯瞰跳梁小丑的漠然。我的手,缓缓伸向西装内侧口袋。
法庭里奇迹般地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手上。
我从口袋里,缓缓取出了那支笔。
深沉的黑色笔身,笔帽顶端镶嵌着一小圈铂金。那支他亲手送给我,作为结婚两周年纪念的万宝龙钢笔。
许砚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他死死盯着那支笔,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全靠抓住桌沿才没瘫倒。
许先生,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法庭里所有的杂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真是巧了。我举起那支笔,在法庭惨白的灯光下,笔身泛着幽冷内敛的光泽。
你送给我的这支‘爱的纪念品’,有个你可能都忘了的小功能。我顿了顿,目光如同冰锥,穿透他摇摇欲坠的防线,它能录音。
而且,我的拇指极其自然地拂过笔帽顶端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按钮,一个微弱的红色指示灯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它刚才,一直在工作状态。
轰隆——!!!
这一次的哗然,不再是震惊,而是带着某种猎奇和骇然的倒吸冷气声!旁听席上的人们几乎要站起来!录音笔!还是老公送的结婚礼物!这简直比八点档狗血剧还离谱!
许砚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猛地一个踉跄,全靠死死抓住桌沿才没瘫软下去。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扭曲,眼球因为极度的惊骇几乎要凸出来,死死地盯着我手中那支小小的笔,仿佛那是一条随时会咬断他脖子的毒蛇!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完了!这两个字,清晰地刻在他瞬间死灰的脸上。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像玻璃刮过黑板,骤然撕裂了法庭的死寂!声音的来源不是许砚,而是他身边那个一直扮演柔弱受害者的林晚!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撕掉伪装的母兽!刚才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欺骗、被利用、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疯狂怨毒!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像扑食的猎豹,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力量,狠狠扑向身边摇摇欲坠的许砚!
许砚!你这个骗子!人渣!林晚的尖叫尖锐刺耳,指甲带着风声狠狠抓向许砚的脸,你说过什么!你说她沈知微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工作机器!眼里只有钱和官司!你说她根本不懂爱!你说你早就受不了她了!你说只要拿到钱我们就远走高飞!你说她绝对发现不了!你说就算发现了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说她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你都有证据能弄死她!!!
啪!一声脆响!
许砚脸上瞬间浮现几道鲜红的血痕!他被打懵了,狼狈不堪地试图抓住林晚疯狂撕扯的手。林晚不依不饶,哭骂着、撕打着,长长的指甲在他脖子上又添了几道血印!两人瞬间在庄严的法庭原告席上扭作一团!椅子哐当一声被撞翻在地!文件纸张漫天飞舞!林晚尖利的哭骂、许砚惊怒交加的吼叫、法警急促冲上前的脚步声、旁听席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倒抽冷气声……整个法庭瞬间乱成了一锅沸腾的、失控的粥!
肃静!立刻肃静!审判长脸色铁青,手中的法槌重重敲下!
砰!砰!砰!
沉闷而威严的槌声如同惊雷炸响,终于勉强压住了现场的极度混乱。几名法警已经冲上去,强行分开了如同野兽般撕打在一起的两人。许砚的西装被扯得歪斜,领带勒在脖子上,脸上脖子上血痕交错,头发凌乱,眼神涣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彻底的绝望。林晚被两名女法警紧紧架住胳膊,还在剧烈地挣扎,头发散乱,精心描画的妆容糊成一团,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许砚,嘴里依旧发出含混不清的、充满恨意的呜咽和咒骂。
法庭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林晚那压抑不住的、充满怨毒的呜咽。
审判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如同战场般的原告席,最终落回我的身上。
我依旧站在被告席前,站得笔直,像一株风雪中岿然不动的青松。自始至终,我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没有愤怒,没有快意,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历经千锤百炼后的、冰冷的、绝对的平静。仿佛眼前这场由我亲手点燃、引爆的闹剧,不过是早已写好的剧本中必然上演的一幕。
我缓缓抬起右手。手中,那支深黑色的万宝龙钢笔在法庭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幽冷、内敛、却又无比致命的光泽。
笔尖悬垂。
笔尖之下,是书记员电脑屏幕上,那份刚刚由审判长助理调出、等待最终签署的离婚调解协议书的电子版页面。屏幕的光映在冰冷的笔尖上,折射出一点刺目的寒星。
笔尖悬停的位置,正是协议末尾,需要被告沈知微亲笔签名的地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整个法庭,无数道目光,审判长紧皱的眉头,许砚失魂落魄的惨状,林晚怨毒扭曲的脸,旁听席上凝固的惊愕……所有的一切,都沦为模糊暗淡的背景板。
视野的中心,只剩下那支悬停的、沉默的笔。
那支由背叛者亲手赠送,最终将成为判决背叛者命运的笔。
冰冷的笔尖,在电子签名框上方,微微一顿。
然后,带着一种千钧的、不容置疑的决绝,稳稳落下。笔尖划过屏幕,留下一个清晰、冷硬、代表着终结的签名:沈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