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兰姐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她神色未变,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安妮是我和前夫的孩子。她爸爸是警察,在她一岁多的时候,执行任务牺牲了。是阿城收留了我们孤儿寡母。”她的声音很稳,但提到“牺牲”二字时,眼底深处还是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原来是这样”程飞了然,心中对兰姐的坚韧又多了一分敬佩,同时也对城哥能接纳她们母女感到些许意外。
“我听你一直叫他‘铁岭哥’,”兰姐话锋一转,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程飞脸上,“‘铁岭’是他原来的名字吗?”她问得自然,却带着一丝探究。
程飞心头一紧,面上却保持着镇定,笑道:“嗨,那是他小时候的小名,大名叫梁开城。我叫顺口了,改不过来。”他反应极快,应对得滴水不漏。
“铁岭”兰姐重复了一遍,忽然莞尔一笑,“这名字嗯,也太土了吧。”她的调侃让气氛轻松了些,程飞也跟着笑了。
然而,兰姐接下来的问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他在老家结过婚吗?”她的目光依旧温和,却仿佛带着穿透力,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程飞的心猛地一跳!这个问题来得太直接、太突然!
他瞬间感到喉头发紧,不知如何作答。
说没有?铁岭的年龄摆在那里,太过可疑;说有?那城哥对兰姐又是如何交代的?万一两人口径不一,怕是要惹麻烦!
尽管程飞对铁岭抛弃惠琴、谎称客死他乡的桥段深为不齿,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自己现在也正是因为铁岭的抛弃,占有了惠琴。
我程飞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搞什么双标!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言语不慎,造成铁岭和兰姐之间的矛盾。
冷汗几乎要渗出来。程飞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最稳妥的措辞。
“老婆,程飞,你们在这儿啊?”
就在这时,城哥的声音如同救星般传来。他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休闲西装,看起来精神焕发,正朝花园走来。
安妮一见到他,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从秋千上跳下,欢叫着“爸爸!爸爸!”飞扑过去。城哥脸上瞬间绽开宠溺的笑容,蹲下身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扑过来的小女孩,顺势抱着她原地转了个圈。
安妮银铃般的笑声在花园里回荡。
“铁岭哥哦不,”程飞立刻抓住机会,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城哥!嫂子说了,你那小名‘铁岭’太土了,哈哈!以后我也跟着叫城哥,或者按嫂子说的,叫你‘姐夫’!”他巧妙地用玩笑化解着刚才的紧张,同时向城哥传递了信息——他没乱说话。
开城抱着安妮,眼神与程飞飞快地交汇了一下,瞬间明白了程飞的用意。他心中暗赞兄弟机灵,脸上也堆起爽朗的大笑:“叫城哥叫城哥,或者按你嫂子是说法,叫姐夫我也没意见,哈哈哈!”他放下安妮,走到近前。
“城哥姐夫,”程飞故意把两个称呼叠在一起叫,滑稽的叫法成功逗笑了兰姐,“你这大早上的,精神头不错啊?去哪了?”
“嘿,正要说呢!”城哥拍了拍程飞的肩膀,神情认真起来,“我下山找大师去了!算咱俩结拜的黄道吉日!大师说了,今天午时就是好时辰!兄弟,你救了我的命,这份恩情,大哥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他的话语发自肺腑,眼中是真切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