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奇妙的倒流,剥离了职务与风霜,只留下最纯粹的美好。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胸腔深处复苏、奔涌,几乎冲破喉咙。
“看傻了?”杜芳菲见他不语,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语气带着熟悉的嗔怪,尾音微微上扬。
这熟悉的调侃瞬间将程飞从恍惚中拽了回来。“姐”他声音有些发哑,像被砂纸磨过,“走了半年了,怎么还那么好看?”一股莫名的酸涩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他慌忙用力眨了眨眼,硬生生将那股湿意逼退。这半年隔着屏幕的千言万语,此刻竟笨拙地只挤出这么一句带着傻气的大实话。
“咯咯咯”杜芳菲被他那副既认真又窘迫的样子彻底逗乐,笑声清脆如银铃,肩膀都跟着轻轻颤动起来,“半年没见,嘴巴倒是变得越来越甜了嘛,值得表扬!”她伸出手,带着点亲昵又俏皮的意味,在他肩膀上轻快地拍了两下。
那束鲜艳欲滴的玫瑰,此刻在程飞手里仿佛成了个滚烫的山芋,提醒着他两人之间那层微妙的变化。
出国前,他们坦然以姐弟相称;可这半年隔着大洋的电波里,有些东西早已悄然发酵、变质。此刻再面对她,程飞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摆放自己的位置和表情。
“花不错啊!”杜芳菲的目光终于落在他怀中的玫瑰上,眼波流转,笑意更深,带着明知故问的调侃,“给谁的?”
“哦”程飞像是被惊醒,连忙笨拙地将那一大捧花塞进她怀里,动作快得差点碰到她的风衣纽扣。
“欢迎回家!”他终于完整地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虽然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却仿佛耗尽了力气。花束递过去的同时,他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身旁那个看起来不轻的行李箱拉杆。
杜芳菲的笑容在接过玫瑰的瞬间变得更加明媚生动。
她低头,脸颊几乎要贴上那柔软的花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馥郁的馨香弥漫开来,她陶醉地闭上眼,唇角弯起的弧度甜美而满足。这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两人并肩走出机场大厅,汇入春日午后的阳光里,朝着停车场走去。
来到一辆崭新的帕萨特旁,程飞快步上前,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练习过的流畅。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同时抬起左手,稳稳地格挡在车顶边缘,微微弯下腰,姿态恭谨中还带着一丝刻意的、缓解紧张的滑稽感。
“请镇长大人上车!”他拖长了调子,努力模仿着某种旧式腔调。
“嗯,懂事!哈哈。”杜芳菲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着侧身,动作轻盈地坐进了帕萨特宽敞舒适的副驾驶座。
车子启动,平稳地滑出车位。杜芳菲系好安全带,忍不住好奇地左右打量内饰。
宽大的空间,触手可及之处包裹着细腻柔软的真皮,木纹饰板泛着温润的光泽,一切都透着内敛的舒适与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