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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旧巷微光
林晚第一次见到沈亦臻,是在盛夏一个闷热的午后。空气里浮动着柏油路面被晒化的黏稠气息,蝉鸣聒噪得像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她抱着一摞刚从旧书市场淘来的画册,纸页边缘被汗水浸得发潮,正费力地穿过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影斑驳落在地上,像块被打碎的玻璃,她盯着脚下的光影分神,脚踝突然撞上一块凸起的青砖,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怀里的画册却哗啦啦散了一地,纸张与地面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其中一本封面已经磨得起毛的《印象派大师作品集》,顺着惯性滑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前,停在鞋尖处。
抱歉,抱歉!林晚慌忙爬起来,膝盖磕在石板路上有些发麻,她顾不上拍裤子上的灰,手指刚要触到那本画册,另一只手先她一步拾了起来。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背皮肤是冷调的白,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淡粉色疤痕,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银色手表,表盘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冷光。林晚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像盛着夏夜的星空,遥远,安静,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男人很高,身形挺拔如松,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皮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蜜色。他的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眉骨高挺,鼻梁笔直,薄唇微抿着,下颌线冷硬清晰,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却丝毫没有柔和他冷硬的轮廓。
你的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最低音,混着夏末的热风,轻轻拂过林晚的耳畔。
林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那本画册,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连忙点头:是、是我的,谢谢。声音细若蚊蚋,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
他把画册递给她,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触感微凉,像冰过的玉石。他的目光在她沾满灰尘的手和散落的书上扫了一圈,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巷子里那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独栋小楼。
那栋楼她每天路过都能看见,米白色的墙皮有些斑驳,院墙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静园两个字,只是她从未注意过里面住了人。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厚重的木门后,门轴转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她才后知后觉地收回目光。心脏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咚地撞着胸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蹲下来捡书,手指触到刚才他碰过的画册封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凉意。她拍了拍画册上的灰,小声嘟囔了一句怪人,抱着书匆匆离开了,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她不知道的是,门后,沈亦臻靠在门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才触到画册封面的地方,粗糙的纸感似乎还留在皮肤上。他微微蹙眉,那个突然闯入他视线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慌张又窘迫的样子,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林晚住的地方离这条旧巷不远,是一个老式居民楼的顶层,没有电梯,每天爬楼都得气喘吁吁。她是个自由插画师,平时靠着接一些童书插画订单维持生计,最大的爱好就是去旧书市场淘各种画册。那条旧巷是她去旧书市场的必经之路,只是她从未想过,这里会藏着这样一个清冷的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像是被命运安排好一般,总能在不同的时间遇到那个男人。有时是清晨六点,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跑步回来,额角带着薄汗,发梢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呼吸微促,却依旧身姿挺拔;有时是傍晚七点,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回来,车窗降下,能看到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从楼下卖水果的张阿姨那里打听到了他的名字——沈亦臻。张阿姨说他是三个月前搬来的,听说是做建筑设计的,经常待在屋里不出来,性格有些冷淡,见了人也只是点点头,不怎么说话。
长得是真俊呐,就是太冷了点,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张阿姨一边给林晚称橘子,一边感叹。
林晚抱着橘子,心里却觉得,他不像石头,像遥远的星辰,清冷又耀眼,只能远远看着。她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住独栋小楼,她住老旧居民楼;他看起来沉稳内敛,她还是个为了订单熬夜的小插画师,就像两条平行线,偶尔相交,终会走向不同的方向。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雨天。
那天林晚去出版社交稿,回来时天空突然泼下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她没带伞,被淋成了落汤鸡,站在公交站台的雨棚下瑟瑟发抖,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来,冷得她牙齿打颤。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沈亦臻那张熟悉的脸。雨幕模糊了他的轮廓,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清晰。
上车。他言简意赅,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晚愣住了,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不、不用了,谢谢,我等公交就好。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想让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
雨很大,公交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紫的嘴唇上,停顿了一瞬。
林晚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远处的公交车连影子都没有。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让她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车内很干净,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又好闻。
地址。他问,发动了车子。
林晚报了自己住的小区名字,局促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尽量把湿漉漉的身体往门边靠,不让水珠沾到米色的真皮座椅上。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来,让她更加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车内一时无言,只有雨刷器规律的摆动声和雨点打在车窗上的噼啪声。林晚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他正专注地开车,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一些,下颌线的弧度似乎也没那么冷硬了。
那个……谢谢你。她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雨后的沙哑。
举手之劳。他淡淡回应,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拐过一个路口。
车子很快到了林晚住的小区门口。就停在这里吧,谢谢。林晚解开安全带,想要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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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沈亦臻叫住她,从后座拿过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递给她,拿着。
伞面是哑光的黑色,看着就很结实。不用了,我家就在里面,跑几步就到了。
拿着。他又说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把伞塞到她手里。
林晚只好接过来,伞柄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那……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他看了她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什么,却一闪而过。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晚拿着伞,说了声谢谢,便匆匆下了车,跑进了雨里。她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到,沈亦臻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缩着脖子跑进楼道口,那扇老旧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他才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发动车子离开。
回到家,林晚赶紧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她把那把黑色的伞撑开,放在阳台上晾干。伞很大,足够遮住两个人,骨架结实,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看着那把伞,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这个冷淡的男人,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就像雪地里藏着的炭火,看着冰冷,凑近了,才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第二章
渐生情愫
第二天,天放晴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阳台上,把那把黑色的伞照得清清楚楚。林晚把伞收起来,细细擦干净伞柄上的指纹,想着怎么还给沈亦臻。
直接去敲他家的门好像有点太刻意了,万一他不在家,或者觉得她唐突怎么办在巷口等他又觉得像个偷窥狂,怪不好意思的。
正当她拿着伞在屋里打转时,手机响了,是合作的编辑打来的,说她画的童话插画里,有几只小动物的神态不够生动,让她尽快修改好发过去。
林晚只好先把还伞的事放到一边,打开电脑投入到工作中。她对着屏幕上那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画了又擦,擦了又画,脑子里却总闪过沈亦臻递伞时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雪松味。等她终于把插画改完发出去,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落在那把伞上,她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明天再说。
没想到,第二天她去巷口买豆浆油条的时候,又在巷口遇到了沈亦臻。他刚从外面回来,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手里提着一个印着法文的纸袋子,应该是从街角那家新开的面包店买的。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烟火气。
早。林晚鼓起勇气跟他打招呼,把伞递过去,手指因为紧张微微蜷着,昨天谢谢你的伞,洗干净了。
沈亦臻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伞,又看了看她,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短袖,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脸颊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粉。他接过伞,指尖又一次碰到她的手指,这次她没躲。不客气。
那个……袋子里是什么看起来好香。林晚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黄油香味,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说完又觉得有点唐突,脸颊更烫了。
刚出炉的可颂。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递给她,尝尝
可颂还带着温热,金黄酥脆的外皮上撒着一层细小的海盐粒。林晚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
拿着吧,算是谢礼。他把可颂塞进她手里,指尖触到她温热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他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屋,木门轻轻合上。
林晚握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可颂,心里暖暖的。她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黄油的香气在口腔里炸开,带着淡淡的奶香,很好吃。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从那以后,林晚和沈亦臻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她去旧书市场,会遇到他开车出去,他会降下车窗,问一句去淘书;有时她晚上出来散步,会看到他坐在自家院子里的藤椅上看书,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安静的侧影,她会走过去,坐在院墙外的石阶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多是林晚在说,他在听。她会跟他说她新淘到的画册有多划算,说画插画时遇到的趣事——比如给一只猫画表情画了一下午,结果客户说还是第一版好;他话不多,但会认真地听着,偶尔会问一两句,比如印象派的光影很难把握吧建筑插画需要注意透视吗
林晚发现,沈亦臻其实并不是冷漠,只是不擅长表达。他有自己的世界,安静而专注。他看的书大多是关于建筑和艺术的,从古典建筑史到现代设计理念,和她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聊到兴起时,他的眼睛会亮起来,语速也会变快,和平时那个清冷的样子判若两人。
有一次,林晚在画一幅关于老巷子的插画,画面里需要表现傍晚时分巷子里的光影——夕阳穿过屋檐,在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墙角的牵牛花被染成金色。可她怎么画都觉得不对,光影总是显得生硬,没有那种温暖又朦胧的感觉。她对着画稿愁眉苦脸,抬头时正好看到窗外那栋独栋小楼,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敲响了沈亦臻家的门。
沈亦臻开门看到是她,有些意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有事
我……我在画画,遇到点问题,想请教你一下。林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手里紧紧攥着画稿的一角。
他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吧。
沈亦臻的家很大,装修是极简的工业风,黑白灰为主色调,却并不显得冰冷。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建筑素描,线条流畅精准,把光影表现得淋漓尽致。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巨大的绘图桌,上面摊着几张建筑设计图,旁边散落着几支铅笔和一把比例尺。
你画的林晚指着那些素描问,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欣赏。
嗯。他点头,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遇到什么问题了
林晚把画稿摊开在茶几上,指着画面里的光影部分,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我想表现那种夕阳斜照的感觉,暖暖的,有点模糊,但总觉得太刻意了,没有那种自然的流动感。
沈亦臻认真地看着画稿,眉头微蹙,手指轻轻点在画面上:你看这里,光线的方向是对的,但阴影的层次不够。夕阳的光不是单一的,靠近光源的地方暖黄,边缘会带点橙红,阴影里也会有环境光的反射,不能画得太死。
他拿起一支铅笔,在画稿上轻轻比划着,给她讲解光影的过渡和层次,从光源的角度到物体的受光面,条理清晰,通俗易懂。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林晚听得很入迷。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连他微蹙的眉头都显得柔和了。林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像有小鹿在心里乱撞。
明白了吗他讲解完,抬头问她,目光正好撞进她的眼里。
林晚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发烫,连忙低下头:嗯,明白了,谢谢你。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不客气。他放下笔,看着画稿,整体感觉很好,老巷子的烟火气抓得很准。
得到他的夸奖,林晚心里像揣了颗糖,甜滋滋的:谢谢。
那天,林晚在沈亦臻家待了很久,他们从光影聊到构图,从印象派聊到现代建筑,越聊越投机。她发现沈亦臻其实很健谈,只是要看和谁聊。他懂的东西很多,总能在她卡壳的时候,给她新的思路。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巷子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沈亦臻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走进对面的居民楼,直到那扇窗户亮起温暖的灯光,他才转身回去。
林晚回到家,坐在画架前,看着那幅被沈亦臻指点过的画稿,心里充满了欢喜。她拿起画笔,按照他说的方法修改光影,果然感觉不一样了,画面里的老巷子仿佛真的被夕阳笼罩,温暖而静谧。
她看着画稿上渐渐生动起来的光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自己好像对这个清冷的男人,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这种感情像藤蔓一样,在她心里悄悄蔓延,缠绕着,生长着,越来越茂盛,,
第三章
风波骤起
林晚和沈亦臻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亲近。他们会一起去旧书市场淘书,他总能精准地找到她想要的画册,而她会帮他留意那些关于老建筑的摄影集;他们会一起去看画展,在印象派的展厅里,他会指着莫奈的《睡莲》,跟她讲光影如何在水面上流动,她会告诉他,画里的色彩让她想起巷口的晚霞;他们会在傍晚的巷子里散步,踩着石板路上的树影,聊着天,偶尔沉默,也不觉得尴尬。
林晚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甜甜的味道,连画里的小兔子都带着笑意。
沈亦臻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温柔。他会记得她喜欢喝微糖的拿铁,每次一起去咖啡馆,都会提前跟服务员说;会在她画画累了的时候,默默给她递上一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滑落,在玻璃桌面上晕开一片水痕;会在雨天开车送她去出版社,路上放着她喜欢的轻音乐,偶尔转头看她时,目光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
直到那个暴雨夜的意外。
那天林晚接到一个紧急插画订单,需要连夜赶工。她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空白的画布,脑袋却像被浆糊黏住了,怎么都画不出满意的初稿。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像无数颗子弹在扫射。
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摸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半罐果酱和几片面包,什么都没有。她叹了口气,正打算啃片干面包充饥,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林晚心里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
是我,沈亦臻。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林晚愣住了,慌忙去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沈亦臻就挤了进来,身上的黑色风衣湿透了,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水痕。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平时冷硬的下颌线此刻显得格外紧绷,眼神里带着少见的慌乱。
怎么了林晚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他呼吸急促,声音有些沙哑,能借你的画室用一下吗我的绘图仪出故障了,明天要交的设计稿……
林晚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抱着一个银色的平板,上面还沾着雨水。她连忙点头:当然可以,你用吧。
他道了声谢,快步走进她的画室。林晚跟在后面,看到他把平板放在画架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得像是要把屏幕看穿。
需要我帮忙吗林晚轻声问,递给他一条干毛巾。
他接过毛巾擦了擦手,摇头:不用,你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好。
林晚却没有离开,她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看着他工作。他的手指在触控笔和键盘间灵活切换,偶尔停下来盯着屏幕沉思,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阴影。她发现,他专注工作时,会不自觉地咬嘴唇,这个小习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稚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暴雨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林晚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越重,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沈亦臻一声叹息。
怎么了她立刻清醒过来。
最后的渲染出问题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疲惫和挫败,光线折射的角度总是不对。
林晚凑过去看屏幕,那是一幅古建筑修复的设计图,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地面上,形成复杂的光斑。她想起他教她画光影时说过的话,试探着说:或许可以试试用环境光遮蔽
他愣了一下,眼睛突然亮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快速调整参数,屏幕上的光影效果立刻发生了变化,原本生硬的光斑变得柔和自然,仿佛真的有阳光在流动。
成功了!他转头看她,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谢谢你,林晚。
林晚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不客气,我也是听你说过环境光的原理。
他笑了,这是林晚第一次看到他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的嘴角上扬,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整个人仿佛从冰雕变成了暖玉,散发着柔和的光。
饿了吗他突然问,我请你吃宵夜。
林晚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她尴尬地捂住肚子:好啊。
他们去了巷口那家24小时营业的粥铺。沈亦臻点了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林晚点了南瓜粥和蒸饺。热气腾腾的粥碗端上来,林晚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
你经常熬夜工作吗林晚问,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有时候。他低头喝了口粥,建筑设计需要反复修改,尤其是历史建筑修复,每个细节都要精准。
你为什么选择做建筑设计林晚好奇地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月光洒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泛着银白的光。因为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他轻声说,每栋老建筑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想让它们的故事继续流传下去。
林晚看着他在月光下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深沉。他的清冷外表下,藏着对建筑的热爱和对历史的敬畏,这种反差让他更加迷人。
那天之后,林晚和沈亦臻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他们会在深夜的画室里一起工作,他画他的建筑设计图,她画她的插画,偶尔交流想法,彼此的思维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直到有一天,林晚在旧书市场淘到一本《巴黎建筑摄影集》,里面有一张圣心大教堂的照片,夕阳给教堂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不真实。她想起沈亦臻说过想去巴黎看古建筑,便偷偷买了这本书,打算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
生日那天,林晚特意做了一个草莓蛋糕,包装好那本摄影集,来到沈亦臻家。她按了门铃,却没有人应答。她透过门缝往里看,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
他可能出去了。林晚有些失望,抱着蛋糕和礼物往回走。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进巷口,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沈亦臻疲惫的脸,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侧脸。
林晚沈亦臻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林晚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长发垂落在肩头,妆容精致,气质优雅。她的手搭在沈亦臻的胳膊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我……我来给你送生日礼物。林晚声音有些发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沈亦臻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女人抢先开口:亦臻,这位是
朋友。沈亦臻简短地回答,解开安全带下车,林晚,这是我未婚妻,苏雪。
林晚感觉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呼吸都困难了。她看着沈亦臻,他的眼神里有愧疚,有无奈,却唯独没有她期待的慌乱。
生日快乐。她把礼物和蛋糕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晚!沈亦臻在后面叫她,她却跑得更快了,直到拐过街角,才敢停下来大口喘气。
那天晚上,林晚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她终于明白,自己对沈亦臻的感情,早已不是普通的喜欢,而是深深的爱恋。可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是两条相交后又分开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