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你我注定的离别 > 第一章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可这些热闹跟路一一沾不上半点边。
只因今天是她和男友分开的日子——她要从宜城坐火车去安城,继续读她的大三;而男友顾瑾年,已大学毕业,要去沪城闯事业。
那会儿的路一一,压根没往顾瑾年会变心那处想,毕竟他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这些年就没分开过。
从出生到成长,幼儿园、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学,两人总凑在一起。连家里的亲戚、身边的朋友都笃定,他们俩呀,这辈子指定是要绑在一起的。
可那样好的顾瑾年,到最后怎么就不是她的了呢路一一想破了头也弄不懂。
01
一吻定姻缘
刚出生的路一一,嗓门亮得像揣了个小喇叭,哇——的哭声在病房里撞来撞去,怎么哄都不肯歇。直到一只温软的小手轻轻搭上她的小拳头,那哭声竟像被按了暂停键,渐渐低了下去。
路一一睫毛颤了颤,懵懂地睁开眼——眼皮还没完全舒展开,视线里先撞进个小小的身影。是小顾瑾年,他踮着脚趴在婴儿床边,圆眼睛亮晶晶的,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路一一眨了眨眼,小顾瑾年忽然弯起嘴角,凑过去啵地亲了下她的小脸蛋,软乎乎的。
哎哟!两家大人都被逗笑了,顾父笑着拍了拍路父的肩膀,老路,你瞧瞧,这俩孩子哪儿来的缘分刚见面就亲上了,要不……给他们定个娃娃亲
路父看着床上攥着小手、一个懵懂一个欢喜的两个孩子,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点头应道:好啊!这缘分,咱们可得接着。
没写协议,没立规矩,就凭两个孩子初遇时的一握一亲,凭大人们这声心照不宣的应和,路一一和顾瑾年的缘分,就这么轻飘飘、却又沉甸甸地定下了。
02
甜蜜蜜
顾瑾年的成长里,总绕着一句打趣的话:顾瑾年,你家小媳妇来喽——
这话从他记事儿起就没断过。打幼儿园那会起,他往哪儿去,身后准跟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小身影,是路一一。
她步子迈得小,跑起来裙摆一颠一颠的,像只追着蒲公英的小蝴蝶,但总能精准追上他的脚步,然后仰着粉扑扑的小脸喊着瑾年哥哥。
他早就习惯了这只小尾巴。非但不烦,心里还喜滋滋地觉得挺好的——毕竟,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小妹妹呢
她的睫毛又长又卷,眼睛亮得像盛着星星,笑起来时脸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精致得像橱窗里最漂亮的布娃娃,软乎乎地跟在他的身后,任谁看了都心头发软。
小学四年级,路一一正攥着袋刚拆封的草莓味软糖,指尖还沾着点糖霜,冷不防胳膊被猛地撞了几下,软糖哗啦撒了半袋,滚了几颗在灰扑扑的地砖上。
是隔壁班那几个总爱起哄的男生,其中一个还嬉皮笑脸地伸手要去够她手中剩下的糖:路一一,别小气,给我们分点呗
路一一急得眼圈发红,刚想把糖往身后藏,手腕突然被人稳稳托住。
同学,手往哪儿伸是六年级的顾瑾年来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侧,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绷得紧紧的。刚才还咋咋呼呼的男生们愣了愣,其中一个胖子不服气:关你什么事
顾瑾年没看他,眼睛扫过路一一手里皱巴巴的糖袋,又落回她沾着糖霜的指尖,喉结动了动,才抬眼看向那几个男生,下巴微抬,声音不算响,却带着股没商量的劲儿:她是我罩着的人。动她的东西,或者动她,先问问我这拳头答不答应。
话音落,他还故意把攥着的拳头松了松,指节咔吧响了声。
那几个男生抬眼瞅了瞅他的个头,先前那点咋咋呼呼的气焰顿时泄了半截。几人悻悻地撇撇嘴,没敢再说话,挤着溜走了。
走廊里恢复了嘈杂,路一一却觉得周围的声音都远了。
她仰头看向顾瑾年,少年还维持着护着她的姿势,耳尖悄悄泛了点红,刚才那股拽劲儿散了点,反倒有点不自然地挠了挠头:一一,这糖……还能吃吗
路一一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托过的手腕,又想起他那句我的人,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偷偷弯了嘴角——她家未婚夫,刚才真是帅到让人心尖都发烫。
陈佳玉总羡慕路一一,她的闺蜜打小就像是被稳稳当当搁在蜜罐里长大的。家里的长辈把她护得密不透风,桩桩件件都替她想得熨帖周全,大到选学校的方向,小到换季该添的衣裳,从不用她沾半分愁绪。
到了学校里更不必说,有顾瑾年这个未婚夫在旁罩着。她要是皱下眉,顾瑾年准能先一步察觉到;遇上解不出的题、应付不来的小麻烦,也总有人比她先伸手摆平。
03
成长的烦恼
初三的顾瑾年像是被春风吹得猛蹿的青竹,势头劲得很。成绩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不说,身高也悄无声息地飙到了一米八,站在人群里,肩宽腰窄,不仅拥有少年独有的清爽利落,还透着点显眼的挺拔。
反观刚上初一的路一一,成绩倒是没落下,照样在年级名列前茅,可身高停在了一米六,就显得有些不争气了。
每次站在顾瑾年身边,路一一都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头顶堪堪仅够到他的肩膀,活像株没长开的小树苗挨着棵挺拔的大白杨。
路一一为着自己比顾瑾年矮小半个头的事,已经两天没给顾瑾年好脸色,连带着跟闺蜜陈佳玉吐槽时都蔫蔫的,说总觉得站在顾瑾年身边像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
这话没隔半天就飘进了顾瑾年耳朵里。
傍晚放学,他堵在路一一教室后门,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手指绞着衣摆,难得没了平时那点拽劲儿,反倒有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一一。
路一一瞥他一眼,没吭声,脚底下却放慢了步子。
他赶紧跟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认真的傻气:我听陈佳玉说了,你嫌……嫌跟我站一起显你矮见路一一抿着嘴不否认,他赶紧又补了句,你别气啊,一一!要不这样——以后咱俩一块儿走,我坐着,你站着
路一一愣了下,转头看他。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真琢磨透了这主意多可行:我找个台阶坐,或者蹲会儿也行,这样你就比我高一大截了,保管看起来高大许多。
那模样,倒像是生怕她不信,急着要找个台阶当场演示似的。路一一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那个总爱把她捧在手心哄着的顾瑾年,实在是可爱得紧。
04
顾瑾年的不行
上了高一,路一一妈妈彭女士把她拉到跟前,语重心长地念叨了好几遍:女孩子家长大了要懂矜持,别总像小时候那样往男孩子跟前凑,得知道分寸,更要懂得护好自己。
路一一听着,心里直想翻个大大的白眼。她妈这是纯粹想多了——就她和顾瑾年那相处模式,哪用得着提矜持和保护自己
她偷偷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她最亲的瑾年哥哥啊,根本就不解风情。打小一起长大,俩人手是牵过,可也就止步于此了,连电视剧里那种轻轻碰一下脸颊的亲吻,都从未尝试过。顾瑾年肯定不行,要说他能行,那才怪呢。
课间的篮球场边,汗湿了额发的李浩哲勾着顾瑾年的脖子往教学楼方向瞥——路一一正坐在花坛边背单词,阳光落在她发梢,侧脸软乎乎的,风一吹,校服裙摆还轻轻晃了晃。
李浩哲撞了撞顾瑾年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调侃:我说瑾年,跟哥们说说你是不是真不行啊
见顾瑾年皱眉要瞪人,他又嬉笑着补刀,不然哥几个实在想不通啊——小嫂子这模样,眼瞅着就是个美人胚子,你倒好,放着不管,一门心思扎进书本里算哪回事
旁边几个刚打完球的男生也跟着哄笑,七嘴八舌地应和。
顾瑾年扒开李浩哲的手,往花坛那边飞快扫了眼,见路一一没注意这边,才板起脸,耳根却悄悄泛了点红。他挺了挺脊背,语气是少见的郑重,带着点少年人对长辈话的认真:别胡说。
我爸早跟我撂过话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楚,现在敢对一一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者耽误她学习,打断我的腿。
话音落,他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腿,那副严肃又带着点憨气的模样,反倒让李浩哲几人笑得更厉害了。
谁也说不清是哪个环节走了岔。
许是李浩哲那帮人课间扯闲篇时没关严实嘴,被路过的同学听了半句;又或是哪个看热闹的瞥见顾瑾年摸腿那下,添了句没头没脑的揣测。总之从那天起,顾瑾年不行的传言,没两天就传得全校皆知。
走廊里碰到,总有人借着打闹往他身上瞟,眼神里揣着点揶揄的笑;连隔壁班平时不爱说话的男生,递作业时都忍不住多问了句:顾瑾年,你真……话没说完被他瞪回去,却还是憋着笑跑了。
顾瑾年起初还红着脸辩解,别瞎传!可越辩解,围着起哄的人越多。后来他索性抿着嘴不吭声,只是路过李浩哲座位时,总要用课本狠狠敲他后脑勺——都怪你那张破嘴!
李浩哲抱着头躲,还不忘贫:怪我谁让你说那话时非得摸腿,跟真被打断了似的!
这话偏巧被来送笔记的路一一听见,她站在初三(6)班教室后门,手里捏着笔记本,睫毛颤了颤。看顾瑾年气呼呼地坐回座位,耳根红得快滴血,她悄悄把笔记本放在他桌角,小声补了句:瑾年哥哥,他们瞎说的,我知道你不是。谢谢你的笔记本,我先走了!
顾瑾年猛地抬头,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刚冒起来的火气唰地就灭了,只剩下点没处撒的窘迫,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那个把她妥妥帖帖揣在心底、珍而重之护着的顾瑾年,实在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这份把她当宝贝似的珍重,像温水慢慢浸着心,暖得人忍不住想笑,只觉得这少年实在是好,好得让人想把他也好好护着。
05
约定
顾瑾年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少年攥着通知书一路跑到路一一楼下,声音亮得能穿透窗户:路一一!我考上了!我考上安大了!安城的那个!
路一一听见楼下那声喊,心咚地跳了下,抓起拖鞋就往楼下冲,慌得左脚凉鞋的搭扣都没扣好,脚后跟蹭着鞋帮,啪嗒啪嗒踩得楼梯响。
到了楼下,顾瑾年正举着那张录取通知书,指尖被风吹得微微发颤,眼里却亮得惊人。他把通知书往路一一手里塞,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雀跃:一一,你看!安大!我考上安大了,我考上安大了!我在那儿等你,再过两年,你好好加油,也考上安大好不好我在安大等你!
路一一一个劲得点头,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说句恭喜,腰就被一股力气牢牢圈住了,顾瑾年胳膊收得紧紧的,少年人身上那股热乎气儿直往她身上贴,她甚至能听见他胸口咚咚咚的心跳声,比自己的跳得还急。
没等她反应过来,顾瑾年抱着她就转开了圈,一圈又一圈。风刮得路一一头发飘起来,凉鞋后跟蹭得脚踝有点痒,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通知书攥紧了,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他身上的洗衣粉味混着点汗味,闻着比啥都让人踏实。
下一秒,她的额头被轻轻碰了下,软乎乎的,带着点紧张的颤。
这是顾瑾年的初吻,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却又烫得让路一一的耳朵唰地红透了。风从两人之间溜过,路一一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呼吸。
路一一抬眼撞进顾瑾年眼里,他眼尾笑弯着,像浸了蜜的月牙,连带着眼睫都颤巍巍的,全是藏不住的欢喜。她指尖蹭过发烫的脸颊,把那点羞赧抹开,又使劲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点被风吹散的雀跃:嗯!瑾年哥哥,你等我,我肯定去!
话落,路一一还怕他不信似的,又重重点了下下巴,眼里亮闪闪的,映着他的影子,也映着满眶的笃定。
06
无奋斗,不青春
从那天起,路一一的世界几乎被学习填得满满当当。书桌前那盏台灯,总在暮色里亮起,一直陪她到深夜,暖黄的光晕里,落满了习题册的边角和草稿纸的碎屑。
习题集一本本写得厚实,页边被指尖捻得起了毛边;试卷一张接一张铺在桌上,红笔批注的痕迹叠了又叠;草稿纸更是堆得老高,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演算,写满了就轻轻推到一旁,再抽张新的继续。
偶尔熬得眼皮发沉,她就抬手摸摸笔袋里那支钢笔——那是顾瑾年送的,笔杆上似乎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路一一指尖蹭过冰凉的金属,想起他站在楼下说我在安大等你时眼里的光,仿佛能看见他在安大的林荫道上走,在图书馆里坐,心中那点倦意就悄悄散了,笔尖落在纸上,又有了稳稳的力气。
两年后的夏末,路一一攥着安大的录取通知书站在顾瑾年面前时,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阳光落在她笑眯的眼尾,漾开细碎的光,连说话都带着雀跃的颤音:瑾年哥哥,你看!
顾瑾年伸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在录取通知书几个字上反复摩挲,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带着温温的力道:一一,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他声音放得柔,眼里却没了去年说我在安大等你时的亮,反倒像蒙了层淡淡的雾,快得让人抓不住。
路一一正埋在如愿以偿的欢喜里,脸颊泛着红,仰头看他时眼里全是笑,半点没察觉他话音里的滞涩,更没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李浩哲几人——他们勾着肩,刚才还吵吵着要请客唱歌,这会儿却都抿着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想说什么又都把话咽了回去,只余下满脸的欲言又止。
07
她有个很忙未婚夫
只是大学的生活落到实处,和路一一先前想得一点也不一样。
先不说别的,单是985院校的课程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原以为熬过高中的苦,大学课堂该松快些,可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理论像缠成一团的线,讲师讲课的语速快得像赶火车,稍不留神就落了半页笔记,哪有半分容易可言。
为了保住学分不挂科,路一一几乎比高三时还要拼命。图书馆刚开馆就坐进角落,怀里揣着面包当午饭,直到闭馆的灯亮起才往宿舍走,草稿纸写得能堆成小山,课本边角被翻得卷了毛边,可成绩出来,也只是在中上游浮动着。
她这才真切尝到人外有人的滋味。系里有个叫林薇的女生,社团活动总见她抱着文件夹来回穿梭,迎新晚会能弹钢琴,辩论赛上能从容驳论,偏生期末考试门门拔尖,奖学金名单上次次都有她的名字,活得像株蓬勃的向日葵,连忙碌都透着舒展。
路一一有时在图书馆瞥见她,对方正对着电脑敲报告,手边还摊着本专业书,指尖飞快翻页时,阳光落在她发梢,衬得她连侧脸都亮堂堂的。
路一一低头看看自己刚算错的习题,心里难免有点发闷——原来真得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比课程更让她发闷的,是顾瑾年的态度。
安大校区占地面积很大,他们一个在东校区,一个在西校区,隔着大半个校园,所以一个月见不上一面倒也说得过去。可整整三个月连个电话、一条消息都吝啬,就实在让路一一心头发堵了。
路一一抱着手机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着屏幕上安安静静的通话记录,指尖无意识划着顾瑾年的名字——明明都在同一所学校,怎么倒比他先前在安大、她还在高中时,更像隔着千山万水呢
她打心底里不愿做那终日唉声叹气的怨妇,可爱情为何如此这么折磨人呢
08
闺蜜的怀疑
晚上,路一一窝在宿舍的椅子上,指尖攥着手机,听筒贴在耳边,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忍住的委屈:佳玉,顾瑾年他……我们这都快三个月没见了,他连个电话都不打,我发消息他也回得慢吞吞的。
电话那头的陈佳玉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一一,你有没有想过,顾瑾年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不会的!路一一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却没什么底气,瑾年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
她想说他以前总护着自己,想说他说过会在安大等她,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响亮了。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最后细若蚊蚋,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辩解苍白得站不住脚,鼻尖一酸,眼眶先红了。
陈佳玉没再接着劝。作为闺蜜,她心里清楚,有些话哪怕两人关系再好、再铁,也只能说到这儿,点一下就够了。说多了反而不合适,倒不如点到为止。
而路一一也赶紧把话题岔开了。她心里也明白,女人可不能一门心思扑在恋爱上,成了恋爱脑;再说了,跟闺蜜这份情谊,也得实打实花心思去维护,不然哪能长久呢。
09
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周末的时间,被大二的路一一和室友安夏夏安排得满满当当——两人约好去给某个饮料公司做临时促销,一天能挣50块。
站在一家超市门口招呼顾客,一会儿递试喝的,一会儿喊宣传的话,还得搬货箱,手脚就没停过,累是真累。可瞅着超市门口前围了不少人,手里攥着实打实挣来的工钱,心里倒挺满当,透着股实实在在的踏实劲儿。
傍晚的时候,路一一还得赶去给个初二的小姑娘补英语。这小姑娘的妈妈是家银行的高管,给的工钱也大方,一个钟头就100块。路一一每次去补两个钟头,拿到手的钱,比白天做一整天促销挣得还多呢。
指尖在英语课本上轻轻划着知识点,听着学生把卡了许久的难题解得越来越顺,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等把课后作业一一布置妥当,路一一低头瞥了眼钱包里新添的票子,忍不住弯了嘴角。
都说知识能改变命运,眼下虽没扯那么远,可这知识先实实在在鼓了钱包,倒真成了桩顶划算的事——既教了书,又添了进项,心里头熨帖得很。
10
没有顾瑾年的日子
年节的余温还没散尽,站台的风里还裹着点炮仗的淡味,路一一已独自踏上了前往安城的火车。瑾年哥哥,我走了——这句在心里盘了好几遍的告别,到了嘴边却像被什么黏住,张了张嘴,终究只化作无声的气,轻轻散在了车厢里。
车窗蒙着层薄雾,像面含着水汽的镜子。镜里的里面印着路一一静坐的身影,指尖攥着衣角没敢动;镜子的外面稳稳印着站台上的顾瑾年。
火车刚启动时,他紧跟着追逐了一段,鞋跟敲在站台石板上噔噔响,像是想把这短暂的一程再拉长些。可车轮转得越来越快,风把他的衣角吹得飘起来,他终究是停了脚,站在原地望着。
那身影便随着火车的前行一点点往后退,先是清晰得能看见他微扬的下巴,渐渐成了个晃动的轮廓,再后来缩成模糊的一点,终于被站台尽头的拐角悄无声息地吞了进去,再也看不见了。
路一一知道,顾瑾年已经毕业,这就要和李浩哲一起去沪市打拼了,他们即将各奔前程了。道理她都懂,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可眼眶还是没出息地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及。
没了顾瑾年的日子,地球照样转,日升月落没差分毫,她的日子也循着旧辙往前挪——课要上,饭要吃,只是偶尔瞥见街边相似的少年身影,心里会空一下,快得像没发生过。
从火车开动那天起,她和顾瑾年就真的再没见过。成年人的分开原来是这样的,静悄悄的,没有像样的告别,甚至没来得及说句再见,就像一阵风过,两个人就散在了各自的路口。
朋友、父母也默契地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名字,像是怕碰着什么软刺。
后来的日子,她按部就班地相亲、结婚、生子,柴米油盐填满了晨昏,只是那个曾在站台追着火车跑的少年,再也没闯进过她的生命里。
他,就那样留在了旧的时光里,成了偶尔被风掀起的一页,轻轻翻过去,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