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秋冥山挑战赛 > 第一章

浓雾像白色的亡灵,无声无息地在午夜的玉城群山中翻滚流淌,贪婪吞噬着昏黄的车灯。
盘山公路被彻底吞没,视线被挤压得只剩下前方不到二十米的湿滑路面。
车轮碾过冰冷潮湿的沥青,发出空洞单调的沙沙声,混着这辆老旧出租车苟延残喘的引擎嘶鸣,成了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背景音。
老张的指关节捏着方向盘,已经有些发白。
寒气似乎不是从车窗外渗入的,而是从他脊椎缝里生出来,缠得他胸口发闷。
一个念头不受控地冒出来: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个点儿,在这样的鬼地方打车
视线鬼使神差地,又飘向了仪表台左下角那个小小的红色平安符。
红布老旧得褪了色,丝穗也纠缠着,是妻子在他第一次开夜班前求来的。
多少年了……他咽了口唾沫,喉结生涩地滚动。穷不是胆大,是没退路。
药费、学费、房租……生活的绞索逼得人只能往雾里开。
吱——嘎——
尖锐的刹车声狠狠撕裂了浓雾的沉寂。
老张一脚踩死,轮胎在湿滑的沥青上猛地挫了一下,才险险停住。
惨白的路灯光艰难地刺透雾气,照出路旁那个几近废弃的公交站棚。
棚底阴影里,立着两道深色人影,身裹长及膝盖的宽大连帽外套,帽子压得极低,像刚从旧时代恐怖片里走出的沉默杀星。
高的那个站得像段枯木桩,手里拎着一个看不出材质的、方方正正的黑色手提箱。
矮的那个则低头操作着手机,屏幕幽白的光映着他扣着兜帽的下半张脸——是张年轻女孩的脸
苍白,没什么血色,嘴角紧紧抿着,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悸。
老张能听见自己喉咙深处滚动的声音。
咕咚……冷汗贴着脊骨滑下。
掉头离开的冲动如同初生的火苗,可只一瞬间,眼前闪过母亲被病痛折磨得深陷的眼窝,女儿摊在桌上写满叉的试卷,妻子深夜对着存折发呆的侧影……那点逃离的火苗噗一声,彻底熄灭了。
他狠狠吸了口气,压下那几乎要冲出来的心脏,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盘套里,颤抖着、决然地按下了开门锁的按钮。
咔哒!
后门被拉开。
一股混杂着浓重湿气和土腥的寒意猛地灌进车厢,瞬间卷走了本就稀薄的暖意。
矮个子最先钻进来,动作敏捷如猫,带进一阵若有若无、冰冷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呼……冻死了!这鬼地方!声音清脆透亮,毫不掩饰烦躁。确实是个年轻女孩。
老张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动了一半。
高个子男人随后弯腰坐进车内,动作干脆利落,肩宽占据了不小空间。狭小的车厢立刻被两人存在的压迫感填满。
师傅,去秋冥山!男人的声音从兜帽底下传来,低沉平稳,字字清晰。
好……好嘞!表给您打着!老张连忙应声,声音里干涩犹存,但心里那块巨石总算落地一角。
听口气不像歹人。
他迅速挂挡打方向,车头重新扎进那片涌动的白海。
后视镜里,女孩正用力搓着手取暖,终于摘下了那顶深色的兜帽,露出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脸庞,鼻梁上架着副大到夸张的黑框眼镜,一头蓬松的短发乱糟糟支棱着。
她旁边的男人依旧帽檐低垂,靠在椅背里,只露出下颌线分明的轮廓。
他居然闭上了眼,似乎疲惫至极,懒得理这冰冷的夜。
两个小年轻老张心里那点疑虑的水泡又往上冒。
跑秋冥山顶半夜三更
靠谱吗肖哥!这月的指标可指着你了!女孩压低声音问,手指无意识地在肖锋胳膊上轻轻戳了下。
放心,包赢的!男人眼皮都没抬,那两个字却像钉在铁板上,透着一股磐石般的安定感。
太坑了这破地方,打车跟找恐龙蛋似的!还好撞见您了师傅!女孩转向老张,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自来熟得很。
嘿,应该的,挣得就是跑夜路的辛苦钱!老张挤出点笑,紧绷的弦又松了几分。
看着女孩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心底忽然软了一下,要是自家那个倔丫头长大了也能这样活泼……
车子沿着山体安静地盘旋,雾墙似乎稍稍稀薄,但依然望不到远方。
女孩似乎对什么都好奇,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老张紧盯着前方那团被车灯勉强劈开的混沌,也随口应着。
大叔,您开出租多少年啦这山路可真够呛的!她又问。
快二十年啦!脱口而出的话语里,带着点走过千万里路的老资格所特有的、几乎刻进骨子里的油然自信,这条路,闭着眼都能摸……
话音未落,心头猛一凛,赶紧刹车改口:那啥……都是过去说法了!雾这么大,哪敢大意!
对对对!安全第一!女孩用力点着大脑袋,满是认同。
渐渐地,车里的谈话声弱了下去。
只有引擎沉闷的嗡嗡,轮胎碾过湿路的粘稠摩擦,还有空调风道单调的嘶嘶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盘旋,形成催眠的魔咒。
老张的警觉像被温水泡软的绳索,慢慢松弛下来。
眼皮沉重得仿佛坠了铅,视线也有些粘滞模糊。
他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凭着肌肉记忆向副驾驶座位旁的凹槽摸索过去,指尖期待地捻动着——却探了个空。
他眨了眨眼,才迟钝地想起,今天最后一支烟,是在什么时候抽完的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股熟悉的、能压住心中莫名焦躁的辛辣烟草气,只存在于虚幻的记忆里。
啧!他不耐烦地咂了下干得起皮的嘴唇。
视线茫然地扫过仪表台,又一次习惯性地、几乎是依赖性地,落向那个角落里的平安符。
这一次,目光却猛地焊死在上面!再无法挪开一丝一毫!
瞳孔在刹那间收缩成针尖!
那红色的符布,刚才明明还是完整的一角,此刻,竟然只剩下焦黑残损的一丁点!
边缘是丑陋的、扭曲蜷缩的炭化痕迹!
一股清晰无误的、刺鼻的焦糊味道,如同冰冷的蛇信,凉飕飕地舔舐着他的鼻腔!
不是!刚才……在路边接上他们时,那符咒还好好的、完完整整地粘在那儿!
啥时候……烧着了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干裂破碎的音节,像是沙子摩擦。
一股极致的冰寒骤然从脚底板炸开,沿着脊柱一路向上,直冲天灵盖,比车窗外裹挟着山石树木的浓雾还要彻骨冻髓!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戴着手套的冰手狠狠掏出来攥住,瞬间停止了搏动!
等等……火……
雾……昏昏欲睡的脑袋……还有……被烈火吞噬的汽车!
那些被他用意志筑起的、深深埋葬在最黑暗角落、刻意不去碰触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被炸药轰开的墓穴,伴随着烈焰焚身般的剧痛和朽烂腐败的死亡气息,挣脱一切束缚,疯狂地喷涌而出!
无数清晰而血腥的画面碎片在脑海中急速闪回、冲撞、炸裂:
蛛网般瞬间炸裂的挡风玻璃!
亿万玻璃尖啸着化作锋利冰雹迎面射来!
在每一块飞溅的碎片上,都映照着车灯刺目的光芒,还有他自己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孔!
呛得人魂飞魄散的浓烟!
橡胶、机油、塑料燃烧混合成的焦糊毒气!
浓得几乎凝结成块、令人肠胃翻江倒海的……甜腻血腥气味!
世界疯狂颠倒旋转!安全带变成毒蛇勒进皮肉,随即巨大的离心力像恶魔之手把他狠狠砸向冰冷的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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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骨碎裂般地撞上某个坚硬突起,温热的、粘稠的液体顿时模糊了视野,带着铁锈味流淌进嘴角!
然后,是地狱。
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不是皮肤表面的燎烫,那痛苦来自骨髓深处!
是烈火!泄露的汽油!
赤红的、贪婪舔舐的火蛇顺着变形的车门窜了进来,隔着扭曲发红的金属门板,炙烤着他的脸颊,灼烧着他尚存意识的每一个角落……他甚至能闻到皮肉焦化的恶臭!
滚烫浑浊的老泪,失控般地从他那双映满地狱景象的眼中涌出,滴落在冰冷的方向盘塑料表面,却感觉不到一丝应有的暖意。
原来……我早就死了啊!
老张的目光,如同在生满锈迹的巨大齿轮中艰难移动的齿轮齿牙,带着迟滞的、嘎吱作响的刺耳摩擦感,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挪动着,终于艰难地抬升,看向上方悬挂着的后视镜。
后座上,那个闭目养神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
兜帽垂下的阴影,像一层薄纱,未能完全遮挡住他的双眼。那对眼睛睁开了,清冷而平静,如同两枚没有温度的黑色鹅卵石,正透过镜片的反射,无声而直接地看着他。
我……已经死了吗老张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里挤出的哀鸣,沙哑得不像人声。
那是最后一丝稻草般的、属于生的期望。
嗯!后座的男人,肖锋,缓缓开口,声音平板如水,字句却如冰锥砸落,张强,东海市越城区人,38岁,身份ID:XXXX,已于三个月前凌晨1点23分左右的一场交通意外中确认死亡。
交警部门初步勘验结论,疲劳驾驶导致单方失控坠崖。事故车辆残骸,在事故认定完成后的次日清晨,离奇消失!
每一个字的吐出,都像一记钝重的铁锤,狠狠砸碎了老张灵魂深处最后残留的一丁点幻想。咔嚓,咔嚓……支撑他的支柱彻底崩断。
哧——!
一声微不可闻、又清晰刺穿耳膜的声音响起。
老张的躯干、脖颈、脸庞……所有衣物遮蔽之外的皮肤上,开始悄无声息地冒出细小的、幽蓝色的火苗!这火焰没有温度,反而散发着砭骨的寒。
它们微微摇曳着,贪婪地舔舐着他的形体,光影在昏暗的车内晃动,映着他那张痛苦又茫然的脸。
唉……走吧……对不住两位,老张的声音如同烧透的灰烬,死寂而无波无澜,我……送不了你们了。他认命般地闭上眼,等待着那熟悉的、能将意识撕裂焚毁的火焰再次降临,将他拖回那无间地狱般的循环起点。
大叔,你还要一直这样重复下去吗后座少女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悲怆,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老张猛地睁眼!
幽蓝火焰在他瞳仁深处随着情绪的剧烈波动陡然窜高摇曳!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迟钝的思维终于冲破混乱的泥沼,一种全然陌生的惊疑攫住了他。
根据本市三区不同警种近三个月递上来的目击报告,肖锋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像是在念一份普通的统计报表,你以这种方式拦下过至少五位过路司机。
相同的问题,相同的场景……反应各异。其中,两人留下显著应激创伤后遗症,严重程度已影响正常生活;
另外三人回家后莫名高热重病,住院时间超过两周!
苏小柔紧跟着补充,声音压低了些:所有报告的细节描述……包括这平安符的存在,在本质上是高度重叠的。
我们刚才上车时的简单探查……她略作停顿,语气变得笃定,都指向一个事实——大叔,你被困住了。
在你生命终结前的这段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循环上演。你是被困在自己最后恐惧和执念的回音壁里了!
那又怎样!老张的灵魂像是被烙铁烫伤,嘶哑的吼声带着幽蓝火焰的激烈跳跃,痛苦地低吼出来,反正我已经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像是在对着车顶那片阴冷的虚空控诉,一遍,两遍,一百遍,一千遍……我死透了,这又有什么该死的区别!
区别很大哦!苏小柔的声音猛地拔高,清晰得如同撞向警钟,震得车厢里的灰尘都似乎一颤。
你之所以能在这种残酷的循环中没有彻底堕化扭曲、变成一个只懂得散播死亡惊惧的害人诡物——
她手指用力点向仪表台那焦黑卷曲的平安符残迹,很可能就是因为有它的存在!它不仅仅是符咒!它承载着你最深的‘念’——是某个清晨你老婆把它挂上时对你平安回来的期望,是女儿考试前贴在它上面的小兔子贴画,是你握着她冰凉的手那一刻心里涌起的酸涩……那些东西都在上面!它是锚,锚定着你这缕徘徊的魂,也压住了你想撕碎一切的怨恨!但现在,
苏小柔的声音沉下去,带着沉重,它快烧没了!她顿了顿,直视着老张眼中摇曳的幽蓝,说出关键:至于我们,‘特殊事件调查应对处置局’。专门跟这种超出常理范围的事、这种游荡的‘念’、还有那些变了质的‘恶诡’打交道。
官方人员……特殊事件调查……恶诡……一个个词汇如同散乱撞击的陨石,砸得老张残余的意识火星四溅,一片混乱的混沌。
像是生锈的机器艰难运转了片刻。
所以……老张的声音干涩得像枯叶摩擦,你们就是来处理我的……对吧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他淹没。
不!肖锋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这个猜想,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得不信的沉稳,你和你的车,他微微前倾,兜帽的阴影在他脸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现在起,被官方临时征调了。
啥老张懵了。
车内的幽蓝火焰都似乎因这荒谬的指令而停滞了一瞬。
作为交换条件,肖锋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效力,我们,替你完成你在这循环中始终未能触碰的遗愿,打破这无限轮回的死结。

老张嘴巴微张,脸上的茫然简直凝成了实质。他能干啥一个死在破出租车上的穷司机
肖锋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那深沉的兜帽。一张极其年轻、线条利落如同刀削的脸暴露在车内昏黄的光线下。
那张脸上,忽然咧开了一个极其灿烂、露出整排大白牙的笑容,像个准备去踢一场热血足球的少年,与刚才的肃杀冷峻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当然是……肖锋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一种近乎亢奋的狂热自信,去拿下今晚秋冥山挑战赛的总冠军呀!
老张:……
苏小柔飞快而小声地补充:呃……主要是要那个杯。
…………
死寂重新笼罩了浓雾盘绕的秋冥山公路。
那辆被征召的破旧出租车在雾海中穿行,像一枚锈蚀的针。
车厢内的气氛沉闷而怪异。
老张死死握着方向盘,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被光束勉强劈开的、无休止涌动的白墙。
他感觉自己那团本该成为鬼火的思维,现在成了一坨完全无法运行的浆糊。
出租恶鬼飙车赛这三个词汇在他混乱的认知里火星撞地球般碰撞着,砸得他整个人都在精神层面的虚空中不断下坠。
小柔,肖锋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效率感,低头开始检查那个神秘的纯黑手提箱,负责跟大叔同步一下现场情报。确保待会儿配合到位。他掀开箱盖,里面整齐码放的东西在昏暗光线下隐约反射着金属或特殊材质的冷光。
哦哦!了解!苏小柔立刻放下手心里悄悄攥着的一小把瓜子,拍掉细碎的皮屑,下意识推了推她那副标志性的大眼镜框。镜片后的双眼闪着光。
长话短说哈大叔,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郑重起来,事情是这样——最近几个月,我们特调局接连接到好几起交管部门报上来的‘特殊’案件!内部归档代号嘛……我私下管它叫‘秋冥山午夜飞车党连环扰民事件’!她的大眼镜镜片反射着车内昏暗的光,透出几分学术探究式的光芒。
秋冥山老张下意识地重复。这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思维的部分混沌。
没错!就是这儿!苏小柔用力点头,案发环境和地点,报告显示简直是复制黏贴——全都选在玉城这块秋冬季节特有的、浓得化不开的,鬼魅大雾笼罩秋冥山盘山路段的午夜!
她刻意停顿,语气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紧张兮兮的神秘感,在寂静的车厢里,字句清晰无比地钉入老张的耳膜:根据幸存的亲历者拼凑起来的零星证言,他们都是在正常行驶时,莫名其妙就被一股力量拖拽进了一场……非自愿的飙车!而对面的参与者,那些和他们疯狂竞速、制造巨大恐慌压力的‘车手’……
苏小柔吸了口气,他们说,那些根本不是活人!
不……不是活人!老张的掌心瞬间被一层冰冷的汗浸湿。方向盘在他手里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不自觉地又去擦额角——那里明明没有汗。
对!一点没错!苏小柔极其肯定地点头,那些‘东西’,形态各异但内核统一:残破!有的缺胳膊少腿,油门线就缠在白森森的断臂骨头上!有的大半个脑袋都不见了,仅剩一张歪嘴还在笑!更有甚者,有些直接就是一团移动的……黑色烟雾或者扭曲的光影!根本没有实体轮廓!活脱脱恐怖片现场!
老张能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心脏似乎被那只冰冷的爪子又攥紧了几分。
我们局里的调查员,苏小柔的语气带上了一点挫败感,但很快被坚毅取代,接到线索后,进行了多次布控和拦截尝试。结果……几乎全军覆没!这伙诡物(这个词她用得极为自然)机动性太强,灵活得不像话,而且具有匪夷所思的……反侦查反拦截意识!绝不是临时起意的孤魂野鬼,更像是一支拥有完整战术素养的……地下‘车队’!
她微微前倾,声音里注入一丝捕捉到关键线索的兴奋:不过,连续交手也不是毫无收获!通过各种渠道的交叉确认,最终情报指向了一个核心词——‘秋冥山挑战赛’!我们基本能确定,他们的狂欢,他们的目的,就是围绕这个该死的‘比赛’!而每次挑战赛最终的胜利者……
苏小柔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传闻将获得一件名为‘挑战者之杯’的诡异‘奖品’!
那……那我们去干什么老张终于艰难地把自己混乱的思维拧了一扣,发出询问。他的逻辑只能处理到这里了:两个官方干员,搭上一个死在出租车里的幽灵司机。
参加!赢下来!肖锋的声音冰冷、清晰,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劈迷雾。他抬起头,眼中是全然的锐意和必胜的锋芒,调查‘挑战者之杯’的本源。这玩意儿收集那么多扭曲的执念力量,肯定有大问题。
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当然,最重要的目标不变:拿下冠军!只有拿到那‘杯’,才能看清它到底是什么,以及,如何斩断这混乱的根源!
…………
出租车碾过一段特别陡峭的弯道,浓雾竟奇迹般地在某个临界点开始变得稀薄,如同厚重的帷幕被向上掀开了一道缝隙。
灰白色的月光如同垂死的幽灵,挣扎着穿透稀薄的雾气,阴惨惨地洒落在前方。
秋冥山顶到了。
那片相对开阔的山顶平台,像一个早已荒芜的巨大祭坛。而在平台中央,泾渭分明地隔着数米宽的无人区,两拨非人之物正在无声地对峙着。空气粘稠如同凝固的油脂,沉重地压在每一个闯入者的神经上。
老张的车,这辆寒酸突兀的旧出租,在距离那两拨人马十几米远的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停下,像一个闯入蛮荒王国的现代乞丐,格格不入。
引擎熄火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投入真空。死寂压顶而下。
唯有两拨人马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撕扯着这片静默:
左边,是十几辆造型极其浮夸、贴满夸张荧光骷髅头和地狱烈火喷漆的改装摩托车。它们像一群聚集的钢铁毒虫,横七竖八地停着,粗大的排气管不时喷吐出大股大股幽蓝色的火焰——鬼火——将附近流动的雾气瞬间染成一片跳跃的幽冥绿光。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混合机油燃烧的恶臭和若有若无的尸体腐败气息。
车上的骑手们,如同恐怖人体展。
有人半边脑袋消失不见,断裂的脖颈里黑红模糊,一只歪斜的眼睛隔着人群死死盯着出租车方向。有人两条手臂齐根而断,油门线直接缠在胸前暴露的森白肋骨上。有的甚至只剩腰部以下双腿还骑在座垫上,黑丝袜短裙上挂着撕裂的皮肉和一小截暴露在外的暗沉脊柱!他们或斜倚着、或跨坐着,眼神空洞或闪烁着贪婪的红光。他们身下的坐骑发出不规则的、如同野兽濒死挣扎般的引擎空转咆哮,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杀戮盛宴吹响的前奏。
为首的一个最为惊悚——他干脆没有头颅。破旧的黑色皮夹克包裹着强壮但僵直的上半身。当出租车停下时,他那无头的躯干以一种机械式的、违反生理结构的角度微微转向了出租车这边。那凝视没有来源,却带着实质的、冰冷的压力——一个D级诡异断颅骑士!情报信息瞬间在肖锋和苏小柔脑海中点亮标注。
右边,则呈现出另一种令人脊背发麻的沉寂。
只有四辆轿车。车身形态极为怪异,像是覆盖着一层不断流淌的、粘稠沥青般的纯黑色物质。那物质如同活物的皮肤,微微起伏波动,根本无法分辨下面覆盖的车型轮廓,只能勉强看出几丝属于豪华跑车的流线型骨架影子。车窗位置像被泼上了最浓的墨汁,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佛通往深渊的孔道。它们周围的地面,似乎也被这种物质污染了,一圈圈粘稠的黑色沼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无声地向四周扩散,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那是软体动物爬行、吸吮的声音。四辆车如同四尊沉默、冷酷的黑色墓碑,没有任何驾驶员存在的迹象。
其中一车辆引擎盖的位置,那流动的黑色物质扭曲蠕动着,隐隐构成了几个带着腐蚀金属质感的巨大英文字母:IM
GHOST。
IMG车队!首领同样是D级诡异暗蚀!
这辆如同误入凶案现场的破旧出租车,就这么停在了平台边缘。霎时间,所有扭曲的、空洞的、贪婪的、死寂的目光,几乎同时聚焦到了这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身上。
鬼火摩托群那边爆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尖锐金属摩擦般的怪笑,像是指甲刮过黑板。几辆车的引擎猛地被狂暴地拧了几把油门,排气短管喷出更粗壮的幽蓝烈焰,仿佛跃跃欲试。
IMG车队依旧死一般的沉寂,但那四道冰冷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目光,带来的无形压力却陡然攀升,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上涌,挤压着车厢里的空气,将温度进一步拉低。
老张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他手指死死抠着方向盘,关节爆出青白,仿佛那是虚无深渊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肖哥!会赢的……吧旁边的苏小柔声音压得几乎成了气声,攥在手中的那把小瓜子发出细碎可怜的咯咯声。
肖锋的目光从窗外那两群扭曲存在的对峙中收回,透过破碎的记忆锚点——那个名叫老张的司机残存的惊惧——他似乎抓住了某种飘渺但至关重要的气息。他那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随即松弛下来。
他猛地一把推开车门,金属铰链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凛冽的山风和浓郁的死寂气息瞬间涌入狭窄的车厢,吹得车内残留的消毒水味荡然无存。
他的脚踩在山顶平台的粗糙地面上,靴底仿佛将那些弥漫的粘稠压力也踏在脚下。他没有转身看后排那两双写满惊疑和茫然的眼,但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远处鬼火摩托不规律的咆哮,在山顶这片充满腐朽、粘滞与金属血腥气息的寒夜空气中,清晰无比地传递开来,如同掷下了一块巨石,激荡开无形的涟漪。
那句话带着他独有的,近乎于狂妄的绝对信心,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却又像在向某种隐藏的规则宣誓。
因为……
他顿了顿,下巴朝着那辆外表寒酸、其貌不扬,如同误入怪物巢穴的破旧出租车扬了扬。
洛圣都……
浓雾如同被他的声浪撼动,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只会有唯一一辆真正传奇的AE86!
这哪里是参赛宣言这分明是胜利者站在废墟之上,对所有觊觎者最终归宿的预先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