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法庭上,白婉憔悴得像变了个人。
眼窝深陷,头发枯槁。
她试图辩解,声音嘶哑:
“法官!我…我是被蒙蔽的!顾明朗和张莉他们设局害我!我对我丈夫…是有关心不够的地方,但我绝对没有主观恶意…我们的婚姻…”
她的律师也在一旁帮腔,试图强调夫妻情分和她的“无辜受害”。
我的律师,那个我花重金请来的、以犀利冷酷著称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起身。
他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推到法官面前。
“审判长,这是对方当事人白婉女士,在婚姻存续期间,长期与他人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照片、开房记录及部分通讯记录截图,证据确凿。”
他又拿起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的当事人王志先生,近半年来的医疗诊断记录及异常身体状态说明。结合证人证言(他出示了当初救护车随车医生和急诊护士愿意作证的书面材料),足以证明王志先生长期处于非自愿的、原因不明的生理功能严重抑制状态,生活无法自理。而这一切异常的开端和加剧节点,均与白婉女士频繁提及并参与顾明朗的体育活动时间高度吻合。”
律师的声音清晰、冷静,像手术刀划过空气:
“我方有理由怀疑,白婉女士对其丈夫王志先生遭受的持续性身心伤害,不仅知情,更可能是在顾明朗的授意下,通过言语刺激和行为引导,成为加剧这种伤害的帮凶。其行为严重违背夫妻间相互扶助的义务,对王志先生造成了难以挽回的精神和身体损害。”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脸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白婉。
“因此,我方坚持诉请:准予离婚,并依据《民法典》相关规定,基于白婉女士在婚姻中存在重大过错(与他人同居、实施家庭冷暴力并导致配偶严重健康损害),请求判令其净身出户。”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雹,砸在白婉头上。
她张着嘴,想反驳,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恐惧,还有一丝残留的、不敢置信的怨恨。
我平静地回视她,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荒漠。
法官敲下法槌。
走出法院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白婉踉跄着追出来,脸上糊满眼泪和鼻涕,形象全无。她想抓住我的胳膊。
“老公…不…王志…求你了…别这样…房子…钱…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知道错了…你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我不能没有家啊…”
我侧身避开她沾满涕泪的手,像避开什么脏东西。
“家?”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充满嘲讽的弧度:
“白婉,你的家,现在应该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口,或者…在某个等着抽取你最后一点价值的闺蜜身边?”
看着她瞬间惨白扭曲的脸,我继续补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健康的生命和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这个道理,是我用躺在屎尿堆里动弹不得的每一天,被你们嘲笑挖苦的每一句话,一点一点悟出来的。学费很贵,但我学会了。”
“至于你?”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无地自容:
“好好享受你的‘自由’和‘真爱’吧。毕竟,这是你选的。”
说完,我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车。
新买的车,引擎低沉有力。
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
后视镜里,白婉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坐在法院冰冷的台阶上,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车流扬起的淡淡尘埃里。
一个模糊的、正在崩塌的点。
后来,零星的关于他们的消息,像角落里的灰尘,偶尔会被风吹到我面前。
顾明朗彻底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只有仪器上跳动的线条证明他还算个活物。
天价的医疗费像个无底洞。
张莉守了他不到两个月,终于被现实压垮。
她卷走了顾明朗名下仅剩的一点点财产和当初从白婉那里哄骗来的首饰,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婉?
听说她为了凑钱,卖了父母给她留的唯一一套小房子。
钱填进顾明朗那个无底洞,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她不得不打好几份工,白天在商场卖化妆品,晚上去小餐馆端盘子刷碗。
人迅速地憔悴苍老下去,眼神浑浊,再没了当初对着顾明朗时那种亮光。
有一次在拥挤的地铁站,我远远瞥见过她一次。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挤在人群里,低着头,背微微佝偻着,像一片过早枯萎的叶子。
她没看见我。
我只是脚步未停,随着人潮向前。
健身成了我每日的必修课。
跑步机上的里程数不断刷新。
游泳池里,我能连续游上很久,感受水流划过皮肤的力量感。
肌肉在汗水浇灌下日益清晰强悍。
精力充沛得用不完。
我知道,只要顾明朗还躺在那里,像一截沉默的朽木,他那个该死的系统,就会源源不断地将他“静止”的能量,反哺到我身上。
这是他欠我的。
我用他的“静止”,换来了我的无限活力。
生命在于运动?
不。
我的生命,在于他的永恒躺平。
这感觉,真他妈的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