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要静养,所以她主动包揽了除去批注奏章之外的所有活计。
她念,那人听,两人重回罗汉床上的小方桌。
阿沐拿起一本新的,念到:“西蕃进贡新制绸缎,光泽莹润,色泽鲜丽,太后观之甚悦,特令内库增采,所需数目另行议定”
声音越念越小,越来越迟疑,
是关于太后的
一直瞌着眼的男人睁开双目,将那本奏章拿到了身边,匆匆扫过,单独放置,
下一本还是关于宫里的,来自礼部,说小皇帝生辰宴要到了,列出来操办细则,恳请指示,
阿沐还没念完,忽然捏着奏章的手就空了,秦越将这本拿了去,亲自察看,看完,和太后那本放在了一起,
有多特殊不言而喻。
阿沐不动声色地继续,秦越撑着额侧,闭目聆听。
处理完堆积的政务,秦越眉眼间又浮现出疲态,
她劝他上床休息片刻,自己拿起御印往不需要批注的奏章上盖印子。
有一本还是来自礼部,提及皇家庆典,里面列上了需要出席的十多位宗亲的名号和年岁,
这些人曾经都是皇子。
阿沐悄悄算了下,最年轻的也都二十出头了,
也就是说宫里在二十多年前就没再有皇嗣出生,而当今小皇帝不过一岁,等于时隔二十年,先皇突然老当益壮起来,八十来岁,让当时还是宠妃的太后有了身孕
这合理吗
阿沐心里莫名烦躁,大概是因为阿姐吧。
成婚三年,到现在都没个子嗣,夫君反而在外面和其他女人生了个皇帝,
想撕破脸都得掂量下有几个脑袋
她生在高门大院,见多了后宅纷争,看多了如花似玉的姨娘们是如何为了她那种马一样的爹扯头花的,
正妻,良妾,贱妾,通房光家里就有十多个,就这样还不满意,她爹甚至在外面还养着外室,青楼包着个头牌。
一闹出矛盾,有孩子的姨娘抱着孩子找她爹哭,没孩子的嚎得更狠,手段也更毒。
放眼叶府,嫡出的就她和阿姐两个,
但庶出的可不得了,
八个庶子,七个庶女,叶家倒台的时候还有两个姨娘大着肚子。
她打小就厌烦这个,烦透了一堆女人处心积虑地抢个管不住根的男人。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于她,
宁愿嫁平民布衣也不要嫁进高门,她不愿给有妻者当妾,也不要给有妾者当妻。
阿姐有阿姐的选择,她有她的追求,没什么高低优劣之分,日子么,自己过着舒坦就好。
还未来及读的奏章堆在桌上,
她鬼使神差地又翻开一本,
视线扫过一行行小字,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捂住了嘴。
居然是关于她和项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