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真不懂规矩,姑娘家的怎么能跟小子一样跑来跑去的!”
穗禾却是接过红梅,朝远处那几个点,温柔地笑了笑。
马车再动,两个婆子仔细看过那束红梅,也不由惊叹。
“时日还早,也就山脚几棵梅树开了花,也是难为她们摘了这么一束。”
那束红梅含苞待放,花虽未开,香味却清甜淡雅。
两个婆子看了好一会儿,终是感慨了一句。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虽离京城不远,可有陈大虎那样的人,旁人又好到哪去?”
“到底是喝了姑娘的粥,知道感恩。”
小苔急匆匆地抢走红梅,嗔怪道:“李婆子你是府里待久了,不懂外头的事!”
“天冷,她们不跑动更冷!不过也是昨日吃饱了今日才有力气,不然你看谁出门?”
李婆子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没见过,轮得到你教训我了?”
“若不是真有几个小的知道感恩,回了府我说什么都要求了大爷,不让姑娘干这样的苦差事!”
“若不是姑娘定了死规矩,只准女子来领粥,你看那鬼地方,能有多少个陈大虎立在庵堂外!”
“那地方穷得厉害,好在今年不是荒年,不然便是有护卫在,姑娘的好意都能被他们掀了!”
李婆子语气严厉,可小苔却一点都不害怕,她神气地插腰,看着穗禾眼里满是崇敬。
“姐姐聪明,若是人人来领粥,妇孺定是被那些汉子挤得没影!”
“可女子来领粥,能喝一碗再带一碗回去,谁敢说姐姐不是一视同仁?”
“我看那群汉子,巴不得家里女子多些,能领回的粥也多些!”
李婆子这会儿看穗禾的眼神有些复杂,这般乐善好施,又真有法子将规矩定死,果真聪慧至极。
她心里叹气,这般聪慧若是多朝大爷使使,大爷定待她如珠似玉,比今日更甚。
可惜了,就是不肯对大爷用心些!
“她们若真能一直念着姑娘的好,也不算姑娘做无用功了!”李婆子无奈道。
穗禾对她笑了笑,眼里清清亮亮的。
“我从不做无用功!”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张婆子和李婆子对视一眼,眼里尽是无奈。
这些日子来花钱如流水,她们看着都心疼。
也就大爷不在意,一笔一笔的银子送来,就为了让她高兴。
李婆子算了算账,知道花了两百多两银子,一阵肉疼。
拉来的粮食不算什么,大头在别处。
了尘事传了出去,竟陆续又来了好几个要出家的农妇。
皆是说在自家活不下去了,求姑娘施舍张度牒,日后在庵堂度日。
她有心劝穗禾别应,可这人就是不听。
查实消息后,还真给了五个农妇办度牒的银子。
大爷也是失了神智,还真被她蛊惑着,判了那些农妇和离。
大爷亲自判案,这般动静下,早就惊了京里一众人。
各个都说大理寺卿府里,出了个刁蛮奸猾的宠妾。
自个当不成正室,就鼓动旁人和离,实在是嚣张至极!
就连香火稀少的广平庵,这些日子来有不少人过来,瞧个稀奇。
这庵堂莫不是个贼窝子,给那宠妾藏银子了!
等真看清这广平庵是个格外凄苦的地方后,纷纷咋舌。
行吧,左右也算做了好事,就当是那宠妾向菩萨许愿,来世让她能做个正房娘子!
马车通畅无阻回了陆府,福嬷嬷亲自站在侧门处,等看见穗禾平安无事,才神色不悦地离开。
一意孤行外宿,实在不像话!
等大奶奶进府,定要对她严厉教导才是!
可等夜晚陆瑾晏回府,观澜院也没传出去斥责声,一众婆子才熄了看好戏的想法。
陆瑾晏本来一肚子怒火,可得了她冬日里不再外出的保证,心里的怒火立刻无影无踪。
满心欢喜将她抱在怀里。
总算是懂事了些!
十月的冷风若说带着寒气,那么十一月的可谓能冻人三尺。
雪一下,外头白得耀眼。
穗禾怕冷,正抱着手炉看小苔打络子,就见李婆子张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姑娘不好了!”
“漆家小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