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雾手在微微发抖,眼睛里好像又是遍布的红色血液,温热的,黏腻的。
宗聿说,
“别怕。”
“你看,我们赢了。”
“什么意思?”宋青雾开口,嗓音沙哑而撕裂。
宗焚看了她一眼,落在她头发和脸上凝结的血,
“从三年前开始,你做的这些事情,只要稍微调查,什么都一清二楚。
他不愿意查,是因为他不在乎,不在乎你是不是骗他,不在乎你为什么接近他。他只在乎你,但你不在乎他。”
他笑了声,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
“我的弟弟,是个蠢货。”
宋青雾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感觉眼球胀痛的难受,想流泪,但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
宗焚继续道,
“你跟我爷爷打的赌,现在也结束了,你赢了。
来北京之前,二叔已经自首。”
宋青雾低着头,目光用力地紧紧地盯着脚下的地板。
“但宋小姐,”
宗焚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长椅上的穿着满身是血的宽大冲锋衣的女人,
“三年前的车祸,三年后心脏的这一刀。
你要报复,也应该够了。”
“如果还不满意,也不要再找他了,尽管来找我。”
他说完,转身迈步离开。
“宗聿他”宋青雾开口叫住他,
“会有事吗?”
宗焚停顿了片刻,冷淡开口,
“宗聿是我亲弟弟,我不会让他出事。”
宋青雾身体往下沉了沉,仿佛完全卸力一般,
“谢谢。”
宗焚没有说话,迈步离开医院。
——
当天凌晨,宗焚安排了私人飞机从医院将人接走。
宋青雾在片场的旅馆收到林立的消息。
她从昨天开始没有闭上过眼睛,整个人精神完全高度紧绷。
回到旅馆,身上的血还没擦掉。
推开门,狭窄的旅馆房间里,昨天她放在门口的早餐还没吃,已经完全冷掉。
那双蓝色的男士拖鞋被宗聿拆开,跟她的拖鞋放在一起。
蓝色的和粉色的。
应该是刻意摆放过,规规整整的。
床边的小桌子上,是宗聿之前开车时经常戴的那副墨镜。
还有他的衣服。
他东西那么少,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有来过。
宋青雾坐在靠着门,看着桌上的早餐,走过去,打开筷子,往嘴里塞。
馊掉的面,夏天一天一夜之后早已经坏了。
她仿佛没有味觉一般,空荡荡的塞进胃里。
油腻的气息,裹挟着身上凝结的血。
宋青雾冲进卫生间开始呕吐。
五脏六腑好像也跟着移位,她抱着马桶,好像要把自己全部的器官也一起呕出来。
哭不出来。
眼睛仍旧干涩,凝固。
她蜷缩在马桶边,把脸埋进宗聿披在她身上的黑色冲锋衣上。
被鲜血的气息包裹住。
水声滴答滴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她站起身,神经质的去看水龙头。
一抬头,从镜子的倒影里看见自己满脸的血,像面目狰狞的鬼。
她好像已经死掉了。
不对。
她还活着。
宗聿,宗聿,宗聿。
脸上的血好像怎么也擦不掉,混杂着水龙头里的水一起滑落下来,像是从心脏里流出来的血一样。
宗聿,宗聿,宗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