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会压轴前,原定嘉宾突发意外。
>导播急吼:快找替补!
>他睫毛轻颤:我…能试试吗
>顶流沈昭挑眉打量这个音乐学院破格录取的天才少年。
>正式演出高潮处,沈昭耳返突然失灵。
>少年即兴升Key接住她的走音,全网直播弹幕炸裂:
>他看她的眼神能拉丝!
>庆功宴角落,江屿白轻点自己嘴唇:
>姐姐这里…沾到奶油了。
>沈昭心跳如擂,少年忽然倾身靠近:
>要命…原来顶流也会紧张
---
1
不该看的别看
暴雨疯狂地打着酒店的玻璃幕墙,细密的雨帘模糊了窗外城市最后的。
沈昭踏进这部通往顶楼套房专属区域的电梯时,裹挟着一身室外的湿冷空气和挥之不去的疲惫。
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道瘦高的身影裹着风雨猛地挤了进来。
砰的一声轻响,是他背上那个巨大的、看起来饱经风霜的黑色琴盒撞在了电梯内壁上,上面隐约标记着中央音乐学院的字样。
电梯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一股潮湿的、属于雨夜的清冽气息填满。
他低着头,水珠顺着他微卷的额发不断滚落,洇湿了肩头白色的衬衫,脚下迅速积起一小滩水渍。
他单肩背着黑色的旧琴盒,把自己紧紧贴在冰冷的厢壁上,努力缩小着存在感。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在中间楼层短暂停住。
门开处,沈昭的助理琳达踩着细高跟,手里还捏着震个不停的手机。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角落里那个湿漉漉的、不合时宜的身影。
琳达的眉头紧皱,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步,在她和那个少年之间竖起一道墙。
她没看那少年,声音却清晰地在电梯间响起:
管好自己的眼睛和手脚,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拍的别拍。语气里的警告和鄙夷毫不掩饰,我们昭昭的热度,不是谁想蹭就能蹭的。懂
随后又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补了一刀,用三个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酒店这几层不是被主办方包下来了吗怎么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
少年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抓着琴盒背带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沈昭移开视线,望向镜面电梯壁里映出的自己。精心勾勒的眼线,一丝不苟的发髻,昂贵的定制演出服下的身体却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镜中的自己,此刻眼底压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霾,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回一点气力去迎接接下来的晚会表演。
电梯终于抵达顶层,琳达立刻侧身护着沈昭快步走出,将那个湿漉漉的身影隔绝在身后合拢的电梯门内。
2
我……能试一试吗
三个小时后。
沈昭!沈昭!听得到吗周扬那边……周扬那边出事了!耳返里导演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焦灼。
离压轴表演只剩七分钟,沈昭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礼服裙摆,被助理小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化妆师还在做最后的补妆。
说清楚!沈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她微微偏头,避开化妆师的手,目光锐利地投向通道入口处那个拿着对讲机、脸色惨白的现场导演。
导演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对着对讲机无力地说:周扬……在后台楼梯拐角摔了!救护车刚拉走!压轴……压轴怎么办只剩七分钟了!
七分钟
一场汇聚了半个娱乐圈目光、全网直播的顶级慈善晚会的压轴表演,嘉宾没了。
周扬是特邀嘉宾,负责她压轴曲目中那段难度极高的男声和声,以及一段关键的钢琴伴奏。
现在人没了,曲子等于废了一大半。临时换人换谁七分钟,够谁从观众席爬上来
找!现在!立刻!给我找一个能顶上来的!导演的声音完全变调,对着对讲机唾沫横飞,管他是谁!只要不是哑巴!只要会哼两句,会弹点钢琴的,给我拖上来!快啊!
对讲机频道瞬间被各种惊慌失措的回应淹没。
导演!这……这怎么可能啊!
找谁啊谁会能顶上周扬那部分
观众席全是明星和名流,谁敢随便抓一个上台
时间!时间不够了导演!
导播间显然也疯了,巨大的主屏幕上,画面像失控的指针,在观众席间毫无章法地乱扫。
一张张妆容精致的脸孔、价值不菲的礼服珠宝在屏幕上飞速掠过,却始终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一个正准备去上厕所而路过导播间、穿着干净熨帖白色衬衫的少年。
他背着一个巨大的、看起来饱经风霜的黑色琴盒,灯光勾勒出他过分清俊的侧脸线条,瞳孔是极深的墨色,带着一种纯粹到近乎透明。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抬起手,指向自己。
唇瓣无声地翕动了一下,细弱蚊呐询问,却让原本嘈杂的导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能试试吗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千层浪。
导演显然也懵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也是邀请嘉宾
他看起来太年轻了,年轻得与周围衣香鬓影、浮华世故的场合格格不入。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谁啊
疯了吗一个毛头小子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继续扫画面!快啊!
导演如梦初醒,对着对讲机正要咆哮。
一个冰冷、清晰的声音,陡然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让他来。
沈昭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通道口,站得笔直。
昂贵的礼服包裹着她起伏有致的身体曲线,皮肤细腻光滑,焕发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鼻梁挺直秀气,下方便是那张饱满而轮廓分明的唇。唇色是饱满欲滴的浆果红,在冷白的肤色映衬下,艳丽得近乎妖异。
乌黑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天鹅般修长优雅的颈项,几缕不驯的碎发垂落颊边,更添几分危险而慵懒的风情。
她站在那里,像冰美人雕像,美得惊心动魄,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美艳。
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牢牢盯在那个白衣少年的身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后台瞬间再次陷入安静。
带他过来。立刻。沈昭又再次发出了指令,没有丝毫犹豫。
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发出清脆又急促的声响。
少年被一个壮硕的场务几乎是半推半架地跟在后面,步履有些踉跄。
他身上的白衬衫在后台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
沈昭没有回头,声音在通道内回响:你的任务:第一,弹好《鲸落》的前奏和间奏。
第二,和声部分,最高音是降A,副歌第三小节开始进,总共四句,歌词‘沉溺于寂静,灵魂在共鸣’那四句。
第三,看我的眼神,全程跟紧我的节奏。
她的语速极快,时间紧迫到令人窒息,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停顿了3秒后,她提着裙摆,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他,问道:你知道《鲸落》这首曲子吗
在场的人一片沉默,都在静静地等待,好像他的回答能决定他们此刻的生死。
不知道。少年迟疑的说。
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竟然连《鲸落》这么有名的歌都不知道,沈昭已经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压错了人。
导演当场要崩溃了,抓狂地挠着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就在他准备再次拿起对讲机狂吼时。
只听他又开口道:让我听一遍。
这个毛头小子也太狂妄了,这么大的场子,要是搞砸了,他的艺术生涯就要在这里完结了。
导演指着他,忍不住要破口大叫起来:你能行吗别……就看到沈昭皱了皱眉头,质疑道:能记住
可以试一试。
沈昭一个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看向导演,示意他闭嘴。
她知道《鲸落》的钢琴部分以复杂多变的情绪和技巧著称,难度可想而知,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沈昭不再迟疑地对着少年宣布:你只有5分钟。转而又指挥还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导演:耳机、谱子给他,化妆师、服装师跟上,简单就好。
少年一边听着歌、看着曲谱,一边被壮汉似的场务、手舞足蹈的化妆师、上窜下跳的服装师包围起来。
通道尽头,舞台侧翼的光已经隐约可见,那架巨大的施坦威三角钢琴立在舞台一角。
沈昭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被收拾清楚的江屿白。
少年被墨黑色的丝绒西服包裹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形。
衣服贴合着他宽阔而平直的肩线,一路流畅地收束至劲瘦的腰身,有种如青竹般修长又挺拔的风骨。
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他线条清晰而优雅的锁骨和光洁的脖颈。
乌黑的短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英挺眉骨。几缕碎发垂落,更添几分随性的俊朗。
周遭是兵荒马乱,他却在耳机流淌的音乐和眼前的谱子中构筑起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
后台的灯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薄唇紧紧抿着,褪去了所有青涩,只剩下专注。
沈昭看着他——那张格外立体深邃的脸庞,融合了少年清冽与初具锋芒的沉稳。
时间紧迫,危机四伏,但他却莫名让人相信,或许真的能创造奇迹。
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她,身体似乎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向前迈了一步,伸出了手。
正当指尖距离少年额前轻轻翘起的黑发只剩毫厘时,少年毫无预兆地抬过头。
那双墨色的眼睛,因为近距离的凝视而显得格外深邃,清晰地倒映出沈昭自己带着一丝来不及收起的、近乎失神的模样。
他眼中带着纯粹的询问。
沈昭的心里猛地一顿,伸出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慌乱中本能地一抓——
江屿白头上的耳机被她仓促收拢的手指拿下,丢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
空气凝固了。
少年清澈的眼底,清晰地掠过一丝错愕。
沈昭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轰地一下冲上脸颊,耳根瞬间烧得通红。
她猛地背过身,挺直了背脊:
上台!
场务一把将江屿白推向钢琴的方向,少年踉跄一步,几乎是扑到了琴凳前。
台下数万观众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最初的巨大欢呼声浪瞬间沉寂下去,只留下嗡嗡的低语和窃窃私语。
沈昭站在侧台的阴影里,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能行吗一个来历不明的音乐学院的学生
就在全场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个在钢琴前的、被追光灯打得几乎透明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他径直坐下,深吸一口气,悬在琴键上方的异常修长双手,瞬间停止了颤抖。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中带着一种的精致感,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感,轻轻地、稳稳地落在了黑白琴键上。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尖叫声再次将两人吞没,巨大的舞台悬浮在沸腾的声浪之上。
沈昭站在舞台中央,微微扬起下巴,收起了后台所有的慌乱和那片刻的失神,那张被誉为神颜的脸上只剩下属于顶流女王的疏离与光芒。
礼服裙摆在她脚下铺开,像一片流动的星河。
追光灯将舞台中央的沈昭和钢琴旁的江屿白彻底笼罩。
她微微侧首,一个极其细微的眼神示意。
少年没有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有那双手,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
然后,第一个音符流淌而出。
干净、空灵,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奇异魔力,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喧嚣。
他指尖下的《鲸落》前奏有一种一丝难以言喻的、饱满的生命力。那旋律像月光下的深海,平静之下暗涌着磅礴的力量。
沈昭的心定了定,启唇,清冷而富有故事感的声音通过顶级音响传遍全场:
>沉入万米之渊,光年之外的呢喃……
>时间凝固成沙,覆盖古老的残骸……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强大。
目光偶尔扫过钢琴的方向,少年始终微低着头,脊背挺直,指尖在琴键上跳跃、飞舞,精准无误地跟随着她的每一个气口、每一次情绪的转折。
他的右手划出一道极其华丽、如同流星拖曳着光辉尾翼的旋律线,像跳跃的精灵调拨着听众的心弦。
他的钢琴声存在感很强,却又奇妙地融入了音乐本身,成为她声音最完美的支撑。
副歌来临。沈昭的气息拔高:
>沉溺于寂静,灵魂在共鸣——
就在沈昭唱出共鸣二字,需要他接入和声的瞬间——
右耳的耳返里,所有声音都消失!
只剩下左耳返里,自己放大了数倍、带着嘶嘶电流噪音的干涩歌声,以及现场观众席震耳欲聋的喧嚣声。
没有伴奏的提示,没有和声的参照!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在唱。
高音部分,气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不稳。那个应该圆润饱满的尾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钢琴声部,一个清亮、沉静、带着少年人特有穿透力的男声和音切入!
>沉溺于寂静,灵魂在共鸣——
那声音不仅接住了她的尾音,更以一种令人惊艳的、即兴升起的半Key,稳稳地托住了她的高音!
这神来之笔的升Key,不仅弥补了她微小的失误,更赋予了这一句和声一种矜贵感和神圣感,就像是被春风拂过、被雪淬炼过的月下清泉。
沈昭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钢琴的方向。
追光灯下,少年不知何时已微微抬起了头。他的目光穿越明亮的舞台,落在她的脸上。
那双墨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整个夏夜的星河,清澈见底,却又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里面没有慌乱,只有一种全然的信任和一种近乎执着的专注——专注地看着她,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只剩下他们彼此的歌声。
那眼神太过炽热,带着一种毫无遮掩的沉迷。
一股奇异的暖流伴随着强烈的悸动,沈昭深吸一口气,借着那升Key带来的清澈、空灵之声,将最后一句歌词以一种穿云破雾似携万年执念的天籁之声唱了出来:
>在鲸落的孤寂里,重生——
最后一个尾音,响彻全场!
与此同时,少年指尖下的钢琴旋律也轰然推向最高潮,如同深海巨鲸最后的悲鸣与献祭,磅礴汹涌的音浪托起她高亢的尾音,然后缓缓收束,余韵悠长。
观众们久久沉浸于其中。
紧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观众席瞬间沸腾!记者们举起无数台相机疯狂地对着舞台拍摄。
沈昭站在舞台中央,胸口微微起伏,有瞬间的恍惚,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钢琴。
少年已经重新低下了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微微泛红的耳尖,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炽热眼神,只是她的错觉。
幕后的导演感动得热泪盈眶,太强了,简直太强了,只听了一遍就能弹出难度级别这么高的钢琴曲,简直是他的绝世救星。
3
要命……原来顶流也会紧张
负责画面切换的导播显然也被这意外的高潮和神级救场彻底点燃,后台的镜头信号直接切到了网络直播流。
于是,亿万观众清晰地看到,在沈昭唱到最后,微微侧身向观众鞠躬致谢的刹那——
钢琴前的少年,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像一道温柔而坚定的光束,再次无声地、长久地落在沈昭的侧影上。
那眼神里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能拉出丝来的温柔与专注。
仿佛周围的一切鼎沸人声、璀璨灯光都成了虚化的背景,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
弹幕,彻底炸裂了。
!!!!!!!!!!!
我的妈!!!那个眼神!!!我没了啊啊啊啊啊!
他看她!他还在看她!救命!这眼神能拉丝!
升Key救场!这弟弟是谁!神了!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
天选舞台!这化学反应绝了!锁死!给我锁死!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神仙合作!
三分钟!我要这个钢琴小哥哥的全部资料!
铺天盖地的弹幕淹没了整个直播画面。
后台的喧嚣被阻挡在外,留下一条相对安静的VIP通道。
沈昭靠在通道冰凉的墙壁上,昂贵的礼服裙摆随意地堆叠在脚边,卸去了舞台上神女般完美的清冷与高傲,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晚上的一切都太惊心动魄了。
助理琳达和其他工作人员都被她暂时支开,去应付那些蜂拥而至的媒体和合作方了。
她闭上眼,试图平复依旧有些紊乱的心跳。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点迟疑。
沈昭睁开眼。
一个高瘦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通道的入口处,黑色的琴盒随意立在他的脚边。
他已经换下了那件略显成熟的丝绒西服,穿着自己的白色衬衫,灯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晕开一圈温润的光泽,青涩得像个刚放学的高中生。
他似乎在等她,双手插在裤袋里,离她只有几步远。那双墨色的眼睛,此刻正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沈昭老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质感,打破了通道的寂静。
沈昭站直身体,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清冷:有事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他往前挪了一小步,距离拉近了些,身上带着一种清爽的、类似雨后青草的味道。
那个……他的目光飞快地在她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她的唇边,然后又迅速移开,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薄红。
他有些慌乱地从口袋里伸出手,手指修长干净,指向自己的嘴唇。
姐姐这里……他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张,沾到……奶油了。
沈昭一愣。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果然,尝到了奶油味道,大概是刚才应付敬酒时不小心沾上的。
一丝窘迫,她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
别动。少年的声音响起。
沈昭的动作顿住了。
只见他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一臂。
通道顶端的灯光被他颀长的身形挡住,在她身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倾身,专注地看着她的唇边,身上那种清爽干净的气息,无声地包裹着她。
苏晚的身体绷直,紧紧贴靠着背后的墙,已经退无可退了,呼吸竟然无意识地屏住了。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在沈昭惊愕的注视下,极其缓慢地轻轻点在了自己微启的、色泽温润的嘴唇上。
沾了一下。
然后,那根手指朝着沈昭唇边的位置靠近。
沈昭微微抬头,能清晰地看到他低垂的眼睫,挺直的鼻梁,线条优美的下颌,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般若有似无地拂过自己的脸颊。
手指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她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皮肤在微微发烫。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她的皮肤时,少年倾身靠近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沈昭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皮肤相触的柔软像一股奇异的电流窜上他的手臂,带着不容忽视凉意和酥麻。
她撇过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和尴尬。
他单手插兜、微微偏了偏头,清俊的脸庞距离她更近了些,那双墨色的眼睛映出她此刻带着一丝慌乱和强装镇定的模样。
然后,沈昭听到了一声极轻、极低,带着近乎气音的轻笑。
少年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带着点促狭的弧度,声音低得像春风拂过心尖:
要命…
他的目光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看向她那双极力维持平静眼睛,带着一丝属于年下者的顽劣。
原来顶流…也会紧张
通道尽头,巨大落地窗外,深沉的夜幕被骤然升腾而起的巨大烟花炸开。
砰——哗啦!
绚烂到极致的光华猛地炸开,赤金、流银、孔雀蓝……无数璀璨的光点拖着长长的尾迹泼洒在玻璃幕墙上,将通道内两人身影瞬间染上流动的、梦幻般的色彩。
光与影在沈昭昂贵的礼服上跳跃,在她骤然失神的瞳孔里碎裂成一片斑斓的花海。
烟花巨大的声浪,如同迟来的潮汐轰然灌满了整个空间。
震耳欲聋。
可这铺天盖地的巨响,却奇异地没能盖过沈昭心里那一声清晰到令人心悸的、如同冰层碎裂般的——
咯噔。
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庞,在窗外瞬息万变、明灭交替的烟花光芒中,轮廓时而清晰如刻,时而又被浓重的光影模糊。
唯有那双眼睛,在每一次烟花爆开的炽热中亮得惊人,带着得逞的狡黠,还有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吸进去的漩涡。
烟花的光影在他清澈的眼底明明灭灭,如同无声燃烧的火焰。
第二天,疲惫被高强度的工作日程强行压下。直到下午在工作室开会,讨论新专辑的编曲方向时,琳达才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将一份刚刚收到的资料推到她面前。
昭昭,查到了……昨晚那个……琳达顿了一下,那个小子竟然是慈善晚会的特邀观众,今年中央音乐学院破格录取的新生。
她放下手中的曲谱,目光落在资料首页的一张清晰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少年一依旧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头发清爽地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深墨色的眼睛。
照片下方,是几行简洁却极具分量的信息:
**江屿白,18岁。**
**中央音乐学院钢琴表演系,本年度全国专业联考总分第一,创下该院历史最高记录**
**国际肖邦青少年钢琴史上最年轻的金奖得主(因本人极度低调,获奖信息未公开报道)**
**师从国宝级钢琴泰斗周明远教授,被业内私下称为周老晚年收的妖孽钢琴师。**
**......**
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牢牢锁住这份惊为天人的简历。
中央音乐学院,国内顶尖的音乐学府,钢琴系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汇聚地,全国联考第一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而且他竟然还是周明远教授的关门弟子、金奖得主妖孽钢琴师......难怪他可以听一遍,就将《鲸落》完美无缺地演奏下来,甚至在歌曲的最后进行了即兴改编。
那个在电梯里被琳达训斥、被雨水打湿的少年,那个穿着白色衬衫背着旧琴盒的少年,他的世界,原来早已矗立在无数人仰望的金字塔尖。
4
谁让你进来的
慈善晚会的热度还在持续。
江屿白那个能拉丝的眼神和神来之笔的升Key救场,成了各大社交平台屠榜的话题。
他的名字一夜之间从无人知晓的学院派新星,变成了天才奶狗钢琴家、沈昭的神秘缪斯。无数邀约和探究的目光纷至沓来,都被沈昭的团队以专注学业为由挡了回去。
周明远教授也是她以前在中央音乐学院的授业恩师。那天表演节结束,他就打电话过来给沈昭说要多照顾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师弟。
两个都是他的得意门生,两个人的实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他感到非常的欣慰。
沈昭自然不能拂了老师的情,只能叫琳达一起把江屿白安排妥帖,直到他顺利回学校上学。
沈昭的私人健身会所,顶层VIP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的黄昏天际线,室内播放着低缓的钢琴曲。
此刻,她正专注于自己平板支撑的训练。作为歌手,良好的体力也是必备的素养。
汗水沿着她紧致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深灰色的瑜伽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紧身的运动背心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肌肉都因发力呈现出一种力量与柔韧交织的美感。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沈昭没有回头,维持着姿势,声音因用力而有些低沉:谁让你进来的
琳达姐说让我来找你讨论新歌专辑的事情。少年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我问了健身会所的王经理,他说你在这里。
沈昭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去,江屿白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T恤和灰色运动裤,清爽阳光。
自从江屿白再晚会上一鸣惊人,微博热榜持续不下,公司高层紧急开会决定让他加入自己新专辑的编曲。
既然是自己的师弟,又如此有才华,她没有理由不同意,但是什么时候不能讨论非要选现在。
沈昭重新目视前方,维持着平板支撑的姿势。汗水沿着脊椎的凹陷滑落,带来一阵微痒。出去。
沉默了几秒,脚步声没有远离,反而更近了。
接着,沈昭感觉到身侧的瑜伽垫微微一陷。
一股清爽的、带着阳光晒过衣物的干净气息,混合着少年身上特有的、微热的荷尔蒙气息,无声地笼罩过来。
姐姐的核心力量很强,他的声音就在她耳侧响起,低沉了几分,但这样……容易受伤。
他的话音未落,沈昭就感觉到一只带着薄茧、温度略高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落在了她左侧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柱的位置。
放松。他的声音贴得更近,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放松在这种情形下
这里……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按住了一块因长期伏案练琴或编曲而略显僵硬的肌肉群。力道适中,位置精准得让沈昭都感到一丝意外。太紧了。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单膝跪在了她的身侧,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虚虚地扶住了她的腰侧,以保持她身体的平衡。
几乎是将她半圈在了他的气息范围之内,她的后背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胸膛靠近时的热量,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颈后盘旋。
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板上,姿势亲密得有些过分,播放的钢琴曲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暧昧不明的色彩。
唔……一丝猝不及防的低哼从沈昭唇间溢出,那块肌肉被按压的酸胀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声。
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慵懒。
长期练琴的人这里都会非常紧绷。身后的少年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扶在她腰侧的手指,因她的轻呼而略微收了力:周老师说钢琴是全身性的运动,要避免运动的损伤。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剩下彼此间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无声地鼓噪。
沈昭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飙升,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回自己一贯清冷的态度:江屿白,你……
姐姐别动,他打断她,按在她肩胛下的手指,非但没有移开,反而沿着那块肌肉的纹理,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推揉起来,力道比刚才重了一些,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那触感沿着脊柱一路向下蔓延,沈昭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额角的汗水汇聚成更大的水滴滚落。
更让她心惊的是,他另一只原本虚扶在她腰侧、白皙修长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地贴合着她腰线的弧度,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力量感。
她试图挣扎,想要摆脱这种被动的,然而,身体核心的发力点被他精准地控制着,肩胛处持续的、带着奇异舒适感的酸胀又让她一时难以聚力。
呼吸,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响起,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沈昭竟然下意识地跟随了他的节奏,深深地吸气,再缓缓吐出。
每一次呼吸,都让她胸腔起伏。
她的视线因汗水而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前方落地窗上倒映出的模糊身影——她狼狈地支撑着,而他半跪在她身后,姿态亲密。
就在她感觉理智的堤坝即将被那汹涌的、陌生的感官洪流冲垮——
叮铃铃——
沈昭放在旁边置物架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如同被惊醒,迅速翻身坐起,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脸颊上残留着运动后的红晕和难以消退的潮红。
抓起响个不停的手机,看了一眼是琳达的电话,直接就按下了静音键,晚点再找你算账。
她抬起头,看向还半跪在瑜伽垫上的少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姐姐,还继续吗江屿白眼神透着清澈。
沈昭率先移开了视线。被他如此直接、单纯的问出来,反而让她感觉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想太多了。
出去。她撑着垫子站起身,背对着他,新歌专辑的事后面再说。
5
我不懂,难道你懂
沈昭的工作行程一如既往的密集,然而,当新专辑主打歌《蚀骨》的录制陷入瓶颈时,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顶级录音棚内,沈昭戴着监听耳机,面前摊开的乐谱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记号。
制作人老陈皱着眉,又一次从控制室传话进来:沈老师,感觉还是差一点……‘蚀骨’的味道不够。不是痛,是那种……明知有毒,却忍不住沉沦的拉扯感。再来一遍副歌试试
沈昭闭了闭眼,她懂,歌词是她自己写的,灵感是来自某个深夜一闪而过的情绪碎。
可此刻,她站在这里,却怎么也不能再重新找回那种致命诱惑的感觉。再来一遍她已经唱了七遍。
她对着麦克风,再次开口,空灵的声线依旧完美,技巧无可挑剔,但歌的灵魂在于情感,老陈要的那种蚀骨感,却始终达不到。
停!老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无奈,沈老师,要不……休息十分钟找找感觉
沈昭摘下耳机,烦躁地扔在谱架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她走到巨大的隔音玻璃窗前,看着外面控制室忙碌却压抑的气氛,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冰凉的玻璃。
需要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刺破她此刻冰封的状态。
就在这时,录音棚厚重的隔音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侧身闪了进来,动作轻得像猫。
是江屿白。
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松松地扣在头上,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抿的薄唇。
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像是来送水的:陈老师说……你需要热水。
他走到控制台旁边的小桌,将保温杯放下,声音放得很轻,目光却落在沈昭带着明显倦意和烦躁的侧脸上。
沈昭没回头,也没应声,依旧看着窗外,指尖敲击玻璃的频率却无意识地加快了些,好像还没注意到他进来。
姐姐,他忽然开口,刚才那句‘焚尽理智也甘愿坠落’…你唱得太清醒了。
沈昭敲击玻璃的手指猛地顿住。
她倏然回头,眼神直射向他:你懂什么
江屿白没有被她眼中的冷意吓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帽檐下的眼睛也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清澈的眼底翻涌着某种复杂又笃定的情绪。
我不懂很多事,他声音平稳,但我懂音乐里的‘拉扯’。就像……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紧抿的唇线上停留了,才缓缓移开,就像你明明想推开,身体却记住了靠近的温度。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眼神里闪过狼狈的愠怒:我不懂,难道你懂
少年没有被她的气势他不仅没被吓退,反而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臂!录音棚狭小的空间,将他的存在感无限放大。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不是去拿那个保温杯,而是伸向沈昭刚才随手扔在谱架上的耳机。
沈昭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控制台的边缘,轻轻地拿起了那副属于她的耳机。
他没有立刻戴上,而是用指腹摩挲着耳机外侧光滑的皮质,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昭的眼睛。
姐姐,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听听看不等沈昭回答,他抬手,将那副耳机戴在了她的头上。
你干什么!沈昭语气里带着无措地问他,看到他又拿起另一个耳机,本能的伸手要去抢回来。
江屿白敏捷地侧身,将耳机戴在自己的头上,另一只空着的手,快速地伸出按下了控制台面板上一个鲜红色的按钮——那是通往控制室的对讲键!
陈老师,江屿白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透过耳机传入苏晚耳中,清晰地传到了控制室,麻烦播放刚才那段副歌的伴奏轨道,只放伴奏,不要人声。谢谢。
他的语气平静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控制室那边显然也懵了,老陈的声音带着迟疑:屿白这……沈老师
放。江屿白只吐出一个字,目光却牢牢锁着沈昭,带着强势的命令。
几秒后,熟悉的、带着迷幻电子音效和沉重鼓点的《蚀骨》副歌伴奏,在江屿白头上的耳机,也通过他按下的对讲键,清晰地回荡在录音棚。
音乐响起的瞬间,江屿白闭上了眼睛。
他站在苏晚面前,微微仰着头,线条优美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她眼前,喉结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滑动,整个人似乎沉浸到了那迷幻而危险的旋律里。
沈昭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看着他帽檐下安静而专注的侧脸。
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此刻在倾听她内心深处那首蚀骨之歌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眼前这个少年。
他正在去感受她音乐里未能完全表达出的、那些晦暗不明的情愫。
伴奏在循环,鼓点一下下敲击着耳膜。
忽然,江屿白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他的声音透过耳机和对讲系统,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情传入她的耳中,也传入控制室,听清楚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压迫感伸向她的脸颊。
他要干什么她想后退,想呵斥,可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前一秒时,改变了方向抓住了沈昭那只还悬在半空的手腕!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将她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拽!
唔!沈昭猝不及防,一声短促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
她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两人的距离瞬间归零!
她的鼻尖几乎撞上他卫衣柔软的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传来的、同样剧烈而急促的心跳震动!
呼吸!江屿白低头,在她的耳畔轻语
混合着耳机里循环的迷幻电子音效,加上他身上的气息——阳光、朝气、微热的荷尔蒙——形成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漩涡!
感觉到了吗随即他的声音又在她的头顶响起,沙哑得不像话,让她的灵魂都在颤抖,这就是‘拉扯’……明知靠近是焚身之火,却连呼吸都在渴求……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深深陷入,让她晶莹如雪的肌肤上泛起了粉红,传递着一种近乎疼痛的占有欲和深沉的渴望。
听清楚了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更低,更沉,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诱惑,这声音……它在叫你沉沦。
沈昭被困在他这牢笼中央,滚烫的手腕让她不容忽视。
耳中是迷幻的音乐,鼻息间全是他侵略性的气息眼前是他帽檐阴影下那双燃烧着、仿佛要将她一起焚尽的眼眸。
沉沦
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名为江屿白的万丈深渊。
而深渊之下,似乎有双带着蛊惑的手,正向上伸展,要将她彻底拽入那片蚀骨的黑暗。
原来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
6
质疑我的琴技
树欲静而风不止,尤其在神秘钢琴师技惊四座的热搜热度未退之际,关于这个衣着寒酸、身份不明少年的质疑甚嚣尘上。
一些自诩权威的乐评人、眼红沈昭资源的对家团队,甚至部分专业营销号开始带节奏:
**【惊爆!慈善晚会惊现代弹疑云神秘奶狗钢琴师身份成谜,天才神技恐为团队炒作!】**
**【深度扒皮:所谓‘天才少年’,或是沈昭团队精心策划的‘人造神话’!为何迟迟不敢现身】**
**【业内人士爆料:当晚钢琴音轨疑似提前录制,所谓‘惊艳全场’不过是高级假唱!】**
恶意揣测不断蔓延,甚至开始波及沈昭新专辑《星烬昭昭》的口碑和即将到来的重磅发布会——星耀盛典。
这场集结了业内顶尖媒体、乐评人、品牌方和无数粉丝的盛会,本是新专辑的华丽亮相舞台,此刻却暗流汹涌。
发布会当天,后台化妆间。
琳达脸色铁青地刷着平板上的负面舆情,声音紧绷:昭昭,那几个收了黑钱的乐评人肯定会发难!还有‘乐章’杂志那个姓王的,仗着资历老,嘴最毒!他们随便发点Ai合成图和录音,就笃定是‘代弹’和‘炒作天才’……
沈昭看着镜中妆容精致、气场全开的自己,右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左手腕骨内侧——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江屿白掌心滚烫的薄茧触感。
她红唇微勾,露出冷笑:让他们咬。
聚光灯下,沈昭如同女王降临,从容应对着关于新专辑的问题。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乐章杂志的主编王振海,一个头发花白、以刻薄和专业自居的老头,推了推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沈昭小姐的新专辑《星烬昭昭》确实非常令人期待。
不过,我更想问问关于慈善晚会和您合作的那位神秘的钢琴师。他顿了顿,目光带着审视的锐利,网上质疑声很大啊。一个名不见经传、连像样行头都没有的少年,如何能拥有那般惊世骇俗的琴技还有所谓的‘央音连考第一’,据我所知,官方并未发布任何声明确认此事。这是否是贵团队为了炒作新专辑,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呢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讽刺意味十足。
现场一片哗然!闪光灯疯狂闪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昭脸上,等待她的回应。琳达在台下咬牙切齿,这步步紧逼的问题明显就是有备而来恶意搅局。
沈昭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她正要开口,一个清冽如冰泉的声音,突兀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从侧台阴影处传来:
质疑我的琴技
全场所有目光唰地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侧台通往后台的厚重幕布旁,不知何时倚着一个身影。
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甚至有些磨损的黑色连帽衫,帽子随意地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肩上,随意地挎着那个黑色的旧琴盒,在光鲜亮丽的舞台背景衬托下,显得格格不入。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转向了提问的王振海方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和嘲讽:
可以。
话音落下的,他动了!
几步便穿过舞台侧翼,走向舞台中央,那架为暖场准备的、价值连城的施坦威D型音乐会三角钢琴!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在无数镜头疯狂捕捉下,江屿白走到钢琴旁。
他随手将那个旧琴盒立下一旁,然后,他掀开琴盖,坐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慵懒和随意。
那双手,落在了黑白琴键上。
前奏,不是任何名曲的开端,而是沈昭那首尚未发行的新专辑中的主打歌曲《蚀骨》!
速度!狂暴到如疾风骤雨般的速度!他的双手在琴键上化作了两道模糊的残影!
音符像咆哮的洪流,像撕裂苍穹的闪电迸发出心痛至极的哀伤。
音阶被极限拉伸,高音区尖锐如泣血凤凰的嘶鸣,低音区则沉浑如远古巨兽的降临!
节奏诡谲多变,充满了天才才能驾驭的、近乎蛮横的拉扯,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饱满丰富的情感。
这不仅仅是演奏,这是宣战!是对一切质疑最直接的碾压!是用绝对的天才领域,将所谓的专业乐评踩在脚下无情摩擦!
整个星耀盛典现场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针落可闻!全都被这高超的琴技所震惊,久久不能自拔。
唯独沈昭踩着细高跟鞋走到了江屿白的身旁。
察觉到她的靠近,他们眼神对视,他会意的让出了钢琴椅左半边的位置。
四手联弹。
江屿白的右手依旧在高音区疾驰,而沈昭的左手稳稳接住低音区,赋予那沉浑的节奏更深邃韵律。
中音区,他腾出的左手与沈昭伸出的右手,在狭窄的琴键中段相遇。
没有预演,没有对视,他们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穿梭。
江屿白的旋律带着他特有的不羁和少年的奔放,沈昭的旋律则细密而柔韧。
她的手指时而紧贴他的节奏,敲出整齐划一的强音;时而灵巧地插入他旋律的缝隙锦上添花;时而又开启激烈竞逐,爆发出惊人的张力。
无需言语,他们的指尖仿佛共享着同一份乐谱,同一份对《蚀骨》的理解和升华。
江屿白的桀骜不羁与沈昭的清冷压抑在琴键上奇妙地融合、碰撞。
闪光灯连成一片光幕。
两双截然不同的手,一双苍劲有力、一双柔弱无骨,在黑白键上奏出了最和谐乐章。
那架顶级的施坦威,在两人的手下发出震耳欲聋、足以撼动灵魂的轰鸣!
这是对造谣最响亮的反击。
所有的质疑、嘲讽、阴谋论,在这纯粹到极致、强大到恐怖的实力面前,荡然无存!
王振海僵在原地,额角渗出冷汗。他被这四手联弹彻底击溃,只要是专业的人都懂得,这高超的琴技和即兴的创作力绝不是可以现场造假的。
其他几个收了黑钱的乐评人,更是面如死灰。记者们忘记了按快门,粉丝们忘记了呼吸。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一笑,最后一个音在空气中震颤、回响,久久不息。
江珩缓缓收回手,站起身,动作依旧随意。这一次,他抬手,干脆利落地掀开了头上的兜帽。
一张过分年轻、却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庞,暴露在聚光灯下!
深邃的眼眸如同蕴藏星海的寒潭,此刻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睥睨一切的的漠然。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砸向那些质疑者:
够清楚了吗这句反问,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
说完,他弯腰,用两根手指极其随意地勾起了地上那个旧琴盒的带子,背到肩上。
在无数道震撼、敬畏、狂热以及无地自容的目光注视下,旁若无人地转身,朝着侧台幕布的阴影走去。
他的背影清瘦挺拔,旧琴盒在他肩上晃动,在璀璨的舞台灯光下,像一个桀骜的勇士,无声地嘲笑着所有的轻视和质疑。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幕布之后,现场才爆发出海啸般的声浪!
沈昭依旧坐在舞台中央,轮到她做最后的收场了。
所有的记者都将镜头对准了她,不愿意放过独家的新闻,这绝对是第二个霸榜热搜。
王记者,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出道的吗她朱唇轻启。
王振海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得愣住了,吞吞吐吐地回答:这有什么干系吗
你可能不知道。沈昭冷笑道:当初我也是周明远教授的得意门生……十六岁,柴可夫斯基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银奖,媒体称我为‘东方琴键上的精灵’,你说……
王振海以及在场的所有媒体的呼吸好像都在她停顿的刹那被扼住了心跳,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能和我搭档琴艺的人,需要你来质疑吗
现场一片哗然。
在舞台一旁的琳达露出不屑的冷哼,这些无知的媒体,想当年沈昭可是钢琴界被誉为天才少女的冉冉新星,要不是进入了娱乐圈,她也是会被载入史册的顶级钢琴家。
她作为沈昭的助理也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琳达快步走上舞台,无视还在震惊中嗡嗡作响的记者席,拿起沈昭面前的麦克风,声音干脆利落:各位媒体朋友,沈昭小姐的回应到此结束。后续相关事宜,请关注工作室的官方声明。感谢大家的关注,请有序退场。她微微躬身,随即护着沈昭,在保安的开路下迅速离开了这片喧嚣的中心。
7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光
沈昭回来之后没有回房间,而是朝着通往酒店天台的消防通道走去。
酒店大楼的天台,城市的霓虹在脚下铺展成一片流动的光海,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舞台上的燥热与喧嚣。
远处的余音和鼎沸人声被隔绝在几十层楼下,显得模糊而遥远。
沈昭穿着刚才表演的礼服,裸露的肩膀在夜风中微微瑟缩了一下。她目光望向了天台边缘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
江屿白背对着她,旧琴盒靠在脚边。他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眺望远处没有星光的夜空,又或者只是放空。
与刚才在舞台上那个以琴音掀起风暴、让所有人震惊的身影判若两人,好像变回了一个普通的音乐学院学生。
沈昭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台格外清晰。晚风撩起她颊边的碎发和裙摆,像一支夜里的红玫瑰,美艳而又清冷。
姐姐怎么知道我在这他没有回头。
安保说看到你上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径直坐到他的身旁,为什么上来这。
姐姐放心,我没想跳楼。江屿白笑了笑,看着她,却面容有些发愁,犹豫了一会才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是你帮了我大忙。沈昭好久没有放松自己了,吹着风好像烦恼都没有了许多,虽然不想承认,你的琴技比我还厉害,情感也很饱满,而且还是绝对音感,真让人羡慕。
她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失落,让此时的她显得有些无助。
如果当时姐姐你继续弹下去……江屿白看着这个柔弱又倔强的女人,她总是能让他产生保护和怜惜的欲望,尽管她在外人面前一直是独当一面的大明星沈昭。
钢琴是需要天赋的,那些年我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再也上不去了。她褪去一贯冷淡的面纱,可你不一样,你的钢琴天赋很强,未来一定会发光发亮,而我,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夜风吹得她有些冷,但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天赋……江屿白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目光落在了沈昭被霓虹灯光勾勒得格外柔和的侧脸上,姐姐,那只是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沈昭看见江屿白把身旁的旧琴盒拿到身前打开,里面是一把陈旧的电钢琴。
她有些不敢置信:这是我的
是的,这是你以前练的琴。江屿白的深墨色的眼里发着亮,好像看着的不是一把旧的电钢琴,而是稀世珍宝一般,姐姐,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光,是我遥不可及的人……
江屿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虔诚。
沈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微酸微麻。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霓虹灯的光影在他挺直的鼻梁和下颌线上跳跃,勾勒出青年独有的清俊与执拗。
她从未想过,竟有这样一个人,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你……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认识我很久了
江屿白的嘴角牵起一丝回忆的浅笑,老师很严格,我学琴的时候,总是被他说。可每次看到你在舞台上弹琴的时候,才体会到原来钢琴是可以弹出这样璀璨又自由的声音的。
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深墨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异常明亮,直直地望向她:姐姐,你弹琴时的那种光芒,照亮了我很多个觉得枯燥甚至想要放弃的日夜。
他的话像最轻柔的羽毛,却精准地搔刮到沈昭心底最柔软、也最遗憾的角落。
她一直以为那段辉煌早已被娱乐圈的浮华覆盖,被自己主动的放弃所终结,却没想到它以另一种形式,在另一个人的人生里延续着光热。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夹杂着感动、酸楚,还有一丝隐秘的悸动。
他的手指轻轻按下了一个中央C键。老旧的电钢琴发出一个的单音,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而且,他继续道,目光灼灼,你今天在台上能和你合奏,是我从未奢望过的梦。
他的话语直白而热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真诚,毫不掩饰其中的倾慕。
沈昭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幸好夜色遮掩了她的不自然。她避开他过于炽热的眼神,目光落在那把旧琴上:周教授……他竟然把这个给了你。
嗯。江屿白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摸着这些琴键,我就觉得……好像离你近了一点。
这话里的意味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偶像崇拜。空气里弥漫着暧昧不清的气息。
沈昭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不是感受不到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对她超出寻常的关注和情愫。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夜风再次拂过,吹动着她的发丝和他额前细碎的软发。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被风吹乱、粘在脸颊的一缕发丝。
沈羽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他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异常清晰,带着电火花般的悸动,从脸颊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只有弟弟般的敬重和崇拜,而是翻滚着浓烈而复杂的情愫——担忧、怜惜、欣赏,以及一种几乎要破笼而出的炽热。
江屿白……沈昭的声音有些不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姐姐,江屿白打断她,目光灼灼,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从来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上台。我只是……不想他们质疑你、伤害你,我只是……想站在另一个顶峰,可以更靠近你……
这份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质,生长得如此蓬勃而大胆。
话未说完,江屿白的轻轻按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迟疑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抚上她的脸颊,带着一种能灼伤人的温柔。
对我而言,这就是最重要的实话。他低声呢喃,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滑落,最终停驻在她微微翕动的唇瓣上。
呼吸交织,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张力,无声地邀请着,也渴求着。
沈昭没有躲闪。她抬起眼,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
最后一丝犹豫和挣扎在她眼底散去。她微微仰起脸,闭上了眼睛。像一个无声的许可,一个疲惫旅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江屿白不再犹豫,低下头,温柔地、坚定地吻上了她的唇。
起初只是双唇轻柔的相贴,带着试探和无比的珍重,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易碎的梦。
他唇瓣的温度比她想象中更炙热,带着干净又微微震颤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沈昭所有的伪装和防线。
她感到他按在她肩头的手微微收紧,另一只手则捧住了她的脸,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颊侧。这个吻逐渐加深,不再是浅尝辄止。他小心翼翼地吮吸着她的下唇,舌尖温柔地探入。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合着她身上的淡香,以及夜风的味道,交织成一种令人眩晕的蛊惑。
沈昭生涩地回应着,手臂不知不觉间攀上了他的脖颈,将他拉得更近。
此刻,他们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天台上擂动如鼓。
这个吻里,有太多无法言喻的情感——
许久,直到呼吸都变得急促,两人才微微分开额头相抵,鼻尖轻触,喘息着交换灼热的气息。
江屿白的眼底像是落入了整片星河,亮得惊人,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
他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仿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沈昭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和自己同样剧烈的心跳声。
她没有说话,只是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了他,手紧贴着他的背后。
楼下城市的喧嚣依旧,霓虹依旧冰冷地闪烁,但在这片无人打扰的天台,在相拥的两人之间,只有彼此的温度和心跳真实存在。
夜风温柔地环绕着他们,仿佛也在为这迟来的相拥和吻,奏响一支无声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