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嫌我刚从安保基地回来,一身蛮力,不懂规矩。
他们不知道。
我是禁闭式恐怖游戏唯一的通关者。
继妹在宴会上哭着说我吓到她朋友时,我正单手把一个喝醉的闹事者拎出大门。
父亲脸色铁青:不成体统!去地下室待着!
他以为这是惩罚。
却不知,那阴暗、狭窄、充满霉味的地方,才是我唯一感到安心的领域。
后来,当游戏降临现实,全城沦为炼狱。
他们跪在地下室门口求我时,我只是平静地问:
现在,谁才是不成体统
1
滚出去!
一个两百斤的壮汉,被我单手拎着后领,像扔垃圾一样扔出了顾家别墅的大门。
他带来的保镖刚想上前,被我反手一折,手腕脱臼,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宴会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对上一双双惊恐又鄙夷的眼睛。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继妹顾雅柔弱地靠在未婚夫陆泽的怀里,眼圈通红。
张总只是喝多了,想跟我朋友开个玩笑,你……你怎么能直接动手打人
她身边的朋友,一个穿着暴露的网红。
正夸张地抚着胸口,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
陆泽皱着眉看我,语气里满是失望:
顾希,你能不能学学雅雅,温柔一点这里是上流社会的宴会,不是你待过的安保基地。
我没说话。
所谓的玩笑,是那个张总要把油腻的手搭在网红的腰上。
他恼羞成怒,想给我一巴掌。
然后就被我扔了出去。
父亲顾振雄快步走来,脸色铁青得像锅底。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先是安抚地拍了拍顾雅的肩膀。
然后对陆泽和宾客们挤出歉意的笑:小女刚从乡下基地回来,野惯了,不懂规矩,让大家见笑了。
他口中的乡下基地,是国家最顶级的安保人员培训中心。
而我,是唯一一个活着从禁闭式恐怖游戏《茧》里走出来的人。
代号,医生。
顾振雄转向我:不成体统的东西!滚去地下室待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地下室。
阴暗、潮湿、狭窄。
对我来说,却是最熟悉、最能让我感到安全的地方。
比这个金碧辉煌、却处处充满虚伪和恶意的牢笼好多了。
我一言不发,转身走向地下室。
身后传来顾雅低低的啜泣声。
父亲和陆泽都在温柔地安慰她。
雅雅别怕,那种粗鲁的人,不配当你姐姐。
是啊,雅雅,别为她伤心,我们继续。
砰的一声,地下室的门在我身后关上。
外面的一切都被隔绝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霉菌的味道。
我却贪婪地呼吸着。
这味道,像极了《茧》里我待了三年的安全屋。
回来一个月了,我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
梦里是无尽的怪物和厮杀。
是同伴在我面前被撕碎的惨叫。
只有在这样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我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楼上的宴会似乎恢复了热闹,隐约传来音乐和笑声。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这是我在《茧》里用得最顺手的武器。
冰冷的金属贴着指尖,让我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
2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
是家里的保姆王姨。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大小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生不让送,我偷偷给你煮的。
王姨把碗放在我面前的木箱上,叹了口气。
你别跟先生犟,服个软,他就让你出去了。
我看着碗里卧着的荷包蛋,没说话。
王姨又说:雅雅小姐就是嘴甜会说话,你多学学她,先生和陆少爷肯定会喜欢你的。
我拿起筷子,夹起面条。
王姨,我轻声问,我妈留下的那个首饰盒,你放哪了
那是我妈唯一的遗物。
里面有一条不值钱但对我意义非凡的项链。
我回来后就找不到了。
王姨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大小姐,那个……那个盒子,夫人说看着碍眼,就……就让雅雅小姐处理了。
处理了
是……是啊。
王姨不敢看我。
雅雅小姐心善,说与其扔了,不如拿去二手市场卖掉,钱还能捐给慈善机构。
我慢慢放下筷子。
我知道了。
王姨还想说什么。
楼上传来继母周兰尖锐的声音:王妈!死哪去了!还不快来帮忙!
王姨吓得一哆嗦,赶紧跑了出去。
地下室的门再次关上。
这一次,连那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我静静地坐着。
黑暗中,那碗面条的热气渐渐散去。
就像我心里最后一点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开了。
这次是陆泽。
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眉头紧锁。
顾希,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理他。
他似乎被我的沉默激怒了。
走进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手术刀。
又是这东西!你一个女孩子家,天天玩刀像什么样子!难怪雅雅会怕你!
他把手术刀扔在地上。
雅雅看你被关着,心里难受,求了我半天,让我来劝劝你。
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温柔。
上去跟爸道个歉,再跟雅雅的朋友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陆泽,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我被送走的时候,你说你会等我回来。
陆泽的表情僵了一下。
三年前,顾家生意失败,濒临破产。
一个神秘组织找上门,说只要顾家送一个女儿去参加他们的特殊项目,就能获得一笔巨额投资。
我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
因为顾雅是他白月光周兰带来的宝贝女儿。
而我,是原配留下的拖油瓶。
在他心里,白月光的女儿肯定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重要多了。
我被送走前,陆泽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希希,你放心,我一定会等你,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现在,他成了顾雅的未婚夫。
3
陆泽避开我的视线:此一时彼一时。顾希,人是要向前看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已经不合适了。
我什么样子
你……他似乎想找个合适的词,最后还是用了那个词。
粗鄙,野蛮,没有一点女人味。
雅雅雅跟你不一样,她温柔、善良、体贴,她才是适合我的妻子。
我笑了。
在《茧》里,我见过无数人性的丑恶。
背叛、欺骗、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了吗
我问。
陆泽一愣:什么
说完了就滚。
我指了指门口。
陆泽的脸色瞬间涨红:
顾希!你不可理喻!你就在这里待到发霉吧!
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警告道:
对了,雅雅下周要去参加一个野外生存综艺,节目组需要一个安保顾问。
爸已经推荐你了,你给我好好表现,别再给顾家丢人!
说完,他砰地一声摔上门。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术刀。
野外生存综艺
安保顾问
这可真有意思。
一周后,我被顾振雄从地下室里放了出来。
他扔给我一份合同,语气生硬:
签了它。这是你为家里做贡献的机会。
合同是《荒野心跳》综艺的安保顾问聘用协议。
顾雅站在他身后,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姐姐,那个节目很辛苦的,你要是不想去,我去跟爸爸说……
我去。
我打断她,拿起笔,在合同末尾签下顾希两个字。
顾振雄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像话。记住,在节目里,一切听雅雅的,保护好她。陆泽也会一起去,你别给我惹事。
我捏着那份合同,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
推开门才发现,我原本的房间,已经彻底沦为了顾雅的衣帽间。
里面挂满了她的奢侈品。
而我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像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在佣人房的角落。
我懒得计较,简单收拾了一下。
所有家当只有一个背包。
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服。
剩下的空间,都留给了我最熟悉的老朋友
——各种型号的手术刀和一些急救药品。
第二天一早,我跟着顾雅和陆泽,坐上了前往节目录制地的车。
这次的录制地选在一座未经开发的原始海岛。
节目组为此包下了一整艘游轮,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都在船上集合。
船上还有三组嘉宾。
一对是最近正火的顶流偶像情侣,男的叫周子航,女的叫林菲菲;
旁边站着的是拿过影帝的老戏骨张涵;
最后那个一身专业户外装备,肌肉鼓囊囊的。
是号称极限运动达人的网红,李猛。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这期节目的导演,看见我们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欢迎欢迎!这位想必就是顾先生推荐的安保顾问,顾希小姐吧
导演的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扫了两遍,眼神里的怀疑几乎不加掩饰。
也是,我这身板确实太瘦,看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顾雅立刻抢上一步,熟络地挽住导演的胳膊:
王导,这是我姐姐。她虽然看着瘦,但力气超大的,您就放心吧!
陆泽也紧跟着附和:是啊王导,顾希在安保基地待过,专业能力绝对没问题。
王导这才勉强点了点头,但眼里的疑虑并没散去。
他扭头冲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喊:
小刘,镜头多给雅雅和陆泽,他们可是我们这期最大的看点!
随即,他指了指我,对另一个人吩咐道:这是安保,不用拍。
正合我意。
我乐得清闲,自己找了个角落站定。
那边,嘉宾们已经开始互相寒暄,气氛热络。
顾雅天生就是社交中心,八面玲珑。
几句话就把所有人都哄得眉开眼笑。
陆泽则像个尽职的护花使者,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眼神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没人搭理我,我自然也懒得理他们。
我靠着船舷,望向那片一望无际的深蓝。
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让我想起了《茧》里的一个关卡——深海迷航。
那一关,我们十个人进去。
活着出来的,只有我一个。
喂,你就是那个安保
一个轻佻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是那个叫李猛的网红。
他穿着一身专业的户外装备。
刻意贲张的肌肉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不好惹。
此刻,他正用一种混合着轻蔑和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我。
就你这小身板,能保护谁别到时候还要我们来保护你。
我没说话。
他见我不理他,觉得失了面子,声音更大了: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旁边的嘉宾都看了过来。
顾雅赶紧过来打圆场:李猛哥,你别这样,我姐姐她就是性格内向,不太会说话。
内向李猛嗤笑一声,我看是没本事心虚吧。一个女的,来当什么安保顾问,节目组也真是乱来。
陆泽皱眉道:李猛,注意你的言辞。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李猛摊摊手,这种荒岛求生,靠的是实力,不是关系户。
他显然把我当成了靠顾家关系进来的花瓶。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5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猛地一晃!
啊!
林菲菲尖叫一声,没站稳,直直地朝船舷外倒去!
她旁边的周子航吓得脸都白了,伸手去拉,却慢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我脚尖一点,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在林菲菲的身体越过船舷的瞬间,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摄像机都只捕捉到一个残影。
我单手用力,轻轻松松地把林菲菲从船舷外拉了回来。
林菲菲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周子航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抱住她,连声道谢: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导演和工作人员也惊魂未定地围了上来。
没事吧菲菲
天呐,吓死我了!
一片混乱中,只有李猛愣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刚刚露的那一手,比他任何极限运动的视频都要震撼。
顾雅和陆泽也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没理会众人的目光,走到船边,探头往下看。
刚刚船身晃动,不是因为海浪。
我看到船底侧下方,有几道不正常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刮蹭过。
王导,我回头,语气平静,让船长立刻停船,全员准备撤离。
王导一愣:撤离为什么我们马上就要到录制岛了。
船触礁了,随时可能沉没。我说。
不可能!船长从驾驶室里跑出来,一脸不信,这片海域我开了十年了,水下根本没有礁石!
李猛也找到了反驳我的机会,立刻嘲讽道:不懂就别瞎说!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指挥起船长了
陆泽也觉得我小题大做,皱眉道:顾希,别危言耸听。
顾雅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姐姐,别闹了,大家都在呢。
我没再解释,直接走到消防箱前,拿出里面的消防斧。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走到船舷边,对着一艘救生艇的固定缆绳,狠狠劈了下去!
你疯了!
陆泽冲过来想阻止我。
但已经晚了。
缆绳应声而断,救生艇哗啦一声掉进海里。
所有女人和孩子,上这艘艇。
我命令道。
这是我在《茧》里当队长时养成的习惯。
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镇住了。
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比刚才那次要猛烈得多!
船体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肉眼可见地开始倾斜。
啊!船真的要沉了!
快跑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往救生艇的方向挤。
别慌!排队!一个一个来!
我大吼一声,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尖叫。
我站在救生艇边,冷静地指挥着众人。
李猛想第一个挤上去,被我一把推开。
女人先上。
我冷冷地说。
他想发作,但看到我手里的消防斧,最终还是没敢吱声。
顾雅、林菲菲和几个女工作人员先上了救生艇。
然后是张涵和周子航。
陆泽最后一个上来,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不一起走
船上还有人。我说。
船长和几个船员还在驾驶室,试图挽救游轮。
别管他们了!快上来!船要沉了!
陆泽朝我伸出手。
我没有理他,转身冲向驾驶室。
在我身后,顾雅看着我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对陆泽说:
阿泽,姐姐她……她总是这样,喜欢逞英雄。
陆泽收回手,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船舱里,沉默不语。
6
我冲进驾驶室时,船长正绝望地看着不断涌入海水的船舱。
没用了……动力系统全坏了……
还有一艘备用快艇,跟我走。
船长和剩下的两个船员如梦初醒,跟着我跑到船尾。
备用快艇还完好无损。
我们解开缆绳,跳上快艇。
在我发动引擎的瞬间,巨大的游轮发出一声悲鸣,缓缓沉入海底。
我们开着快艇,很快就追上了那艘救生艇。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我。
尤其是李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我,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葬身鱼腹了。
王导一脸后怕地对我说:
顾小姐,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你才是真正的专家!
我没说话。
只是看着不远处那座越来越清晰的海岛。
海岛上空。
几只黑色的海鸟发出尖锐的叫声。
我的直觉告诉我。
这座岛,不简单。
两艘船在海岛的沙滩上靠岸。
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这里风景真好,干脆就在这录制吧!
只有我在登陆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检查周围的环境。
沙滩上有一些奇怪的脚印,不属于任何我已知的动物。
丛林边缘,植物的生长状态也有些异常。
过于茂盛,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攻击性。
大家先别乱动。这个岛有古怪。
李猛刚刚被打脸,心里正不爽。
他立刻又跳出来唱反调:
又来了我看你就是喜欢危言耸听,制造紧张气氛,好凸显你自己的重要性吧
这次。
没人附和他了。
大家都见识了我的本事。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信了我几分。
王导擦了擦汗,问我:顾小姐,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收集淡水和食物,然后想办法发出求救信号。
我冷静地安排着。
所有人,把能用的东西都从船上搬下来。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虽然游轮沉了,但救生艇和快艇上有一些应急物资。
包括急救箱、压缩饼干、瓶装水,还有一把信号枪。
我把信号枪拿到手里,检查了一下弹药,只有三发。
这东西,必须用在刀刃上。
顾雅端着一瓶水走到我身边,温柔地说:
姐姐,辛苦你了。刚才要不是你,我们都……
不用。
我接过水,拧开灌了一口,打断了她的客套。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陆泽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低声说:
离她远点,谁知道她现在心里在得意什么。
在《茧》里,屏蔽无用的情绪,是我活下来的第一准则。
我们很快在沙滩附近找到一个背风的山洞作为临时营地。
我让老戏骨张涵和周子航带人去捡拾干柴,王导负责清点物资。
而我,则准备亲自去丛林里探查一下,必须尽快找到稳定水源。
我跟你一起去。
陆泽突然站了出来。
我瞥了他一眼。
他迎着我的目光解释道:
我是男人,保护你们是应该的。而且,我不能让雅雅一个人在这儿为我担心。
顾雅立刻配合地露出感动又担忧的表情:阿泽,你真好。
算我一个!
李猛不甘示弱。
我没反对。
多两个人,就多了两个能吸引火力的移动靶子,不算坏事。
7
我们三人走进丛林。
李猛大概是为了找回面子,一路上都在吹嘘自己。
陆泽则紧紧跟在我身后,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我懒得理会他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在一棵酷似榕树的植物树干上,我发现了一些粘稠的、半透明的液体。
我停下脚步,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凑到鼻尖。
一股混杂着植物腐败气息的腥甜味钻入鼻腔。
别碰!
我对正要伸手去摸的李猛喝道。
大惊小怪!
他不屑地撇撇嘴,还是执拗地摸了上去。
那树干竟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口子!
一条长满倒刺的肉色触手激射而出,闪电般卷向李猛的手腕!
啊——!
李猛的尖叫划破丛林。
他想躲,身体却被恐惧焊死在原地。
陆泽也僵住了。
我没时间废话,手腕一抖,手术刀便脱手而出。
噗嗤!
那条扭曲的触手当空断成两截,掉在地上痉挛不止。
断口处没有血,只有粘稠的液体汩汩流淌。
这不是树,是伪装成植物的活物。
李猛一屁股瘫倒,裤裆濡湿一片,腥臊的气味瞬间散开。
他抖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里的生态……已经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了。
我收回手术刀。
必须马上走。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传来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整片丛林,仿佛都在这一刻苏醒。
一棵又一棵树舒展开它们的枝条。
无数条触手如出笼的毒蛇,向我们扑来!
跑!
我低吼着拽起发懵的陆泽,转身就跑。
李猛也屁滚尿流地跟上。
身后,那张由触手编织的巨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
这一刻我才明白,《茧》里的关卡设计是多么仁慈。
游戏,终究有规则。
而这里,是纯粹的地狱。
我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丛林,几乎虚脱。
营地的人闻声围了过来,看到我们的惨状,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
天!李猛你……
李猛瘫在沙地上,语无伦次:怪物……里面全是怪物!
陆泽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把刚才的九死一生讲了一遍。
顾雅哭着扑向陆泽,手忙脚乱地检查他的身体:
阿泽,你吓死我了!我就说不该让你去的!
陆泽轻拍着她的后背,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牢牢地锁在我身上。
现在怎么办我们死定了!
林菲菲的哭喊,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绝望,如涨潮的海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食物在减少,怪物在暗处,信号发不出去。
我们不是幸存者,是献给这座孤岛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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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都别慌。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从现在起,所有人,听我指挥。
有意见的,可以自己走进那片林子。
第一,加固防御。第二,管制食物。第三,轮流守夜。
在死亡面前,求生是唯一的本能。
而我,成了那个本能的唯一指令。
男人们开始去搬运岩石,封堵山洞的入口。
女人们则在我的示范下,用贝壳将木棍削出锋利的尖端。
顾雅也想帮忙,但笨手笨脚地只会添乱。
最后只好坐在一边,眼圈红红地看着陆泽。
陆泽干得很卖力,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我这边。
不过,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海岛的夜晚,比白天更加恐怖。
丛林里传来各种奇怪的叫声,像是野兽的嘶吼,又像是婴儿的啼哭,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升起了篝火,火焰的光芒给了大家一丝小小的安慰。
我安排了守夜的顺序,第一班岗是我和陆泽。
山洞里,其他人很快就因为疲惫和恐惧沉沉睡去。
洞口,只有我和陆泽,还有一堆噼啪作响的篝火。
顾希,陆泽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跳动的火焰。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继续说,你以前很爱笑,很温柔,会因为一只流浪猫哭鼻子。
我当然记得。
那是在我妈去世后,我爸还没把周兰和顾雅接回家之前。
那段短暂的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时光。
人是会变的。
我淡淡地说。
是因为那个安保基地吗
他追问,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转过头,看着他。
陆泽,你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
他被我问得一噎。
是啊,他现在是顾雅的未婚夫,他有什么资格来关心我的过去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是一块巧克力。
这个……补充点能量。
他声音有些不自然,雅雅不爱吃甜食,剩下了一块。
又是顾雅。
永远都是顾雅。
我没有接。
守在洞口的几个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那……那是什么!
我立刻起身,走到洞口。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的小岛靠近。
不是船。
那东西……是活的。
9
黑影越来越近。
借着月光,我们终于看清了它的轮廓。
那是一头体型堪比蓝鲸的巨型海洋生物。
但它的外形却像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章鱼。
无数条粗壮的触手在海水中翻滚,搅起滔天巨浪。
最诡异的是,在它头部的顶端,竟然长着一张酷似人类女人的脸。
那张脸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海……海怪!
有人失声尖叫。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吓傻了。
快!快用信号枪!
王导想起了我们最后的希望。
我却摇了摇头:
没用的。它不是来攻击我们的。
什么
众人不解。
我指着海怪前进的方向:
它的目标,是丛林里的那些东西。
果然,那海怪并没有在我们的沙滩停留。
它们绕过小岛从另一侧登陆。
巨大的身躯碾过丛林。
发出咔嚓咔嚓的恐怖声响。
很快,丛林深处就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那些伪装成树的触手怪物。
和这头巨型海怪竟然是敌对关系。
我们躲在山洞里,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一夜,没人能睡着。
直到天快亮时,外面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我第一个走出山洞。
眼前的景象,让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整片丛林,像是被犁过一遍。
到处都是断裂的树干和巨兽的残骸。
那头海怪和丛林里的怪物,似乎同归于尽了。
沙滩上,到处都是海怪被撕裂的触手和那些树怪的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们……安全了
林菲菲颤抖着问。
暂时安全了。我说。
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猛甚至兴奋地跑到一截巨大的触手旁。
拿出手机,开始摆姿势自拍。
各位老铁!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史前巨兽!独家爆料啊!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想死就离那东西远点。
切,马后炮。
李猛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还是不情不愿地退了回来。
陆泽走到我身边,低声问: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我摇头,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可能要变了。
《茧》游戏里,有一个最终的隐藏设定。
当游戏通关者出现后,游戏世界将会和现实世界融合。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游戏的背景故事。
现在看来,或许是真的。
医生这个代号,不仅仅是因为我擅长用手术刀。
更是因为在《茧》里,我能治愈那些被游戏病毒感染的生物。
也能……解剖它们。
我走到一截海怪的触手前,蹲下身用手术刀切开一小块组织。
触手的组织结构很奇特,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能量。
顾希,你干什么呢多恶心啊!
顾雅看到我的举动,一脸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我没理她,继续研究。
陆泽看着我,眼神复杂。
10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怪物们似乎真的死绝了。
大家的警惕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王导甚至重新燃起了录制节目的心思。
他让摄像师把这两天的素材都拍下来。
还说这绝对是年度最火爆的综艺。
食物和淡水越来越少,恐慌再次蔓延。
就在这时,李猛有了惊人的发现。
他在那些海怪的尸体里,找到了一些拳头大小、散发着蓝色幽光的结晶体。
这东西……好像能吃!
李猛拿着一块结晶,兴奋地大叫。
他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甜的!像水果糖!
在饥饿面前,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他们开始疯狂地从海怪尸体里挖掘那种蓝色结晶。
不能吃!
我厉声喝止。
为什么不能吃
李猛第一个反对。
你就是想独吞吧我告诉你,现在是特殊时期,物资要共享!
对!我们都快饿死了!
顾希,你不能这么自私!
众人纷纷附和。
连陆泽都皱眉道:顾希,我知道你谨慎,但现在大家需要补充能量。
顾雅也柔声劝道:姐姐,你就让大家吃一点吧,你看他们都饿坏了。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因为饥饿而扭曲的脸,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吃了会死。
我只说了这四个字。
危言耸听!
李猛冷笑一声,将一整块结晶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味道还不错!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所有人都开始分食那些蓝色结晶,像一群饿狼。
陆泽犹豫片刻,也拿起一小块递给顾雅:雅雅,你先吃。
顾雅虽有嫌弃,但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小口。
陆泽自己也吃了下去。
吃完后,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所有人都感觉体力恢复,精神百倍。
我就说没事吧!李猛得意地冲我扬了扬下巴,胆小鬼!
众人看我的眼神,也从前两天的敬畏,变回了最初的鄙夷和排斥。
我没有争辩,默默转身回到山洞。
我拿出仅剩的半包压缩饼干,递给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后的老戏骨张涵。
他是除了我之外,唯一没碰那些结晶的人。
小希,他看着外面狂欢的人群,忧心忡忡,那东西,真有问题
嗯。
我点头。
那是海怪的能量核心,也是它的捕食陷阱。靠这个吸引猎物,然后……转化它们。
那他们……
很快,他们就会成为新的诱饵。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第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李猛!
我们冲出山洞,只见他痛苦地在沙滩上翻滚,身体正发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他的皮肤上,一个个蓝色斑点破体而出,迅速扩大成粘稠的组织,就像那些海怪的血肉。
他的身体在膨胀、变形,四肢渐渐融化,变成软烂的触手。
救……救我……他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哀嚎。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所有吃了结晶的人,身上都开始浮现出同样的蓝色斑点。
极致的恐慌和绝望,如海啸般吞没了整个沙滩。
怎么会这样!
救命啊!我不想死!
顾雅看着自己手臂上冒出的一个小蓝点,彻底崩溃了。
她死死抓住陆泽:阿泽!救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陆泽的脸色惨白如纸,他自己的胸口也出现了同样的斑块。
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哀求。
顾希……救救我们……求你……
仿佛得到了指令,所有正在异变的人都朝我涌来,跪倒在我面前疯狂地磕头。
顾大师!我们错了!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
在死亡面前,他们把我当成了唯一的神。
最后的救世主。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绝望的脸,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走到已经快要完全变成一滩烂泥的李猛面前,蹲下身。
现在,还觉得好吃吗
11
李猛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融化。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顾希!求求你!看在雅雅是你妹妹的份上,你救救她吧!
陆泽跪着爬到我脚边,抓着我的裤腿,苦苦哀求。
顾雅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求你救救我……
她撩起袖子,胳膊上的蓝斑已经扩散到了硬币大小。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救不了你们。
我淡淡地说。
不……不可能的!陆泽失魂落魄地摇头,你一定有办法的!你那么厉害!
是啊,姐姐,你连船沉了都能救我们,你一定有办法的!顾雅哭喊着。
我笑了。
我能救你们的命,但救不了你们的蠢。
我转身,不再理会他们,走到张涵身边。
张老师,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
张涵一脸茫然。
离开这里。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把信号枪,对准天空。
你不是说信号枪没用吗
之前没用,是因为有东西在干扰磁场。
我看着沙滩上那些正在异化的尸体。
现在,干扰源消失了,信号应该能发出去。
砰!
一朵绚烂的红色烟花,在空中炸开。
陆泽和顾雅等人,都绝望地看着那朵烟花。
那是他们生还的希望。
但这个希望,却不属于他们。
顾希!你不能走!
陆泽猛地站起来,想冲过来抢我手里的信号枪,你要走可以,把解药留下!
他以为我有解药。
我侧身躲过他,反手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颈。
陆泽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阿泽!
顾雅尖叫一声,扑到陆泽身上。
她抬起头,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顾希!你好狠的心!我们都快死了,你竟然见死不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很快就不是鬼,是怪物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对张涵说:我们去快艇上等。
我和张涵上了快艇,远远地离开了沙滩。
沙滩上,那些人的惨叫声和哀嚎声渐渐远去。
12
我们等了大约两个小时。
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是一艘救援船。
船上下来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
他们看到我和张涵,立刻把我们接了上去。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我,明显松了一口气。
‘医生’,你终于回来了。
我点点头:陈教授。
陈教授,国家特殊生物研究中心的主管,也是《茧》项目的外围负责人之一。
那座岛……
他看着远处的海岛,神情凝重。
是‘茧’的裂缝之一,编号G-7。
我汇报道:高危寄生类生态,已经被清除了。但样本被污染了。
陈教授点点头:辛苦你了。先回基地吧,有详细的报告需要你来做。
救援船掉头,向着基地的方向驶去。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海岛。
沙滩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只有一堆堆蠕动着的、蓝色的、不可名状的物体。
顾雅,陆泽,还有那些不听劝告的人。
最终都变成了他们口中美味的食物的一部分。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与我无关了。
回到基地,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然后,我把自己关在隔离观察室里,睡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没有噩梦。
这是我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醒来后,陈教授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感觉怎么样
他递给我一份体检报告。
很好。
我接过报告,各项数据都正常。
G-7裂缝的出现,比我们预想的要早。
陈教授的表情很严肃,根据我们的监测,全球各地,都开始出现类似的裂缝。情况……很不乐观。
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我们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组,代号‘清道夫’,专门处理这些裂缝事件。
陈教授看着我,我想邀请你,担任行动组的组长。
我
对。陈教授肯定地说,你是目前唯一一个有完整‘茧’世界生存经验的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沉默了片刻。
在《茧》里,我杀戮,我挣扎,只是为了活下去。
现在,却要我主动去面对那些东西。
我有什么好处
我问得很直接。
陈教授笑了:除了最高级别的权限和资源调配权,我们还可以满足你一个私人要求,任何要求,只要我们能做到。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顾氏集团。
陈教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可以。顾振雄的公司,最近因为投资失败,资金链出了问题。我们可以通过注资的方式,把它完全控股。
好,我加入。
13
三天后,我以清道夫行动组组长的身份,重新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城市。
同时,我也成了顾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和新任董事长。
我回到顾家别墅的那天,顾振雄和周兰正在家里焦头烂额地打电话借钱。
看到我,顾振雄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你还知道回来雅雅和陆泽呢他们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显然还不知道海岛上发生的事情。
救援队对外封锁了消息,只说综艺节目因为意外中止,所有人都还在接受调查。
死了。
我淡淡地说。
什么!
顾振雄和周兰同时站了起来,一脸震惊。
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顾振雄冲过来,想抓我的衣领。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伸出的手,在离我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从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冰冷、漠然,像在看一个死物。
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竟然不敢再上前。
你……你这个灾星!
周兰反应过来,指着我破口大骂,一定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雅雅!你这个扫把星!
我没理会她的歇斯底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
从今天起,这里,还有顾氏集团,都是我的了。
顾振雄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就如遭雷击,瘫坐在沙发上。
那是顾氏集团的股权转让协议,上面有他焦头烂额想要拉拢的各大投资方的签名。
而最终的持股人,是我,顾希。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
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走到他面前,当初你为了钱把我送进地狱,现在,我从地狱回来了,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顿了顿,补充道:包括,我妈留下的那份。
周兰像是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我杀了你这个小贱人!
我没动。
跟在我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上前,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架住了。
这两个保镖,是陈教授派给我的。
都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精英。
把他们,扔出去。
我指着顾振雄和周兰,淡淡地吩咐道。
是,顾董。
保镖拖着还在咒骂不休的周兰和失魂落魄的顾振雄,像拖两条死狗一样把他们扔出了别墅。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他们被赶出大门的狼狈背影。
三年前,我就是从这扇大门被送走的。
现在,我回来了。
14
我把别墅上下彻底改造了一遍。
所有顾雅和周兰留下的东西,全被我当成垃圾扔了出去。
我把我的房间,从阴暗的佣人房换回了二楼那间最大、阳光最好的主卧。
然后,我把地下室改造成了我的私人武器库和训练室。
里面摆满了各种型号的手术刀、枪械,以及一些我从茧世界里带出来的特殊装备。
顾振雄和周兰被赶出去后,并不死心。
他们试图联系以前的商业伙伴,想要夺回公司。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整个商界已经没人敢帮他们了。
所有人都知道,顾氏集团现在的主人,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他们还想借助媒体。
控诉我不孝、霸占家产、逼死妹妹。
但在真正的国家机器面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可笑得像一场幼稚的闹剧。
一周后,顾振雄和周兰租进了一个破旧的老式小区,终日为柴米油盐相互攻讦。周兰没能熬过这种日子,很快就卷走仅剩的积蓄跟人跑了。
顾振雄一夜白头,仿佛被抽走了二十年的精气神。
他来找过我一次。
那天,我正在地下训练室里。
顾董,保镖在门口通报,顾振雄先生想见您。
我没抬头:让他进来。
他站在训练室门口,畏缩地看着满墙的冷兵器。
希希……
爸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他开始哭诉,咒骂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细数着如今的悔恨与凄凉。
我静静听着,擦拭刀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回公司……哪怕……哪怕当个保安……
他声泪俱下地乞求。
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终于擦完了最后一柄刀,将其稳稳地放回刀架。
然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你还记得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轻声问。
顾振雄的哭声戛然而止。
十岁那年,这栋别墅的顶楼。
她发现了你和周兰的事,发现了你偷偷转移的资金。你们争吵,然后她就‘失足’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是自杀。但那天,我躲在门后,看得清清楚楚。
是你,在拉扯中,亲手把她推了下去。
顾振雄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起来了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别急,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的。
我会让你像条狗一样活着,亲眼看着我把你珍视过的一切,全部碾碎。
我直起身。
送客。
顾振雄像垃圾一样拖了出去。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见过他。
我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清道夫的工作中。
全球各地的裂缝不断冒出。
神话与噩梦里的怪物涌入现实。
人类的秩序在恐慌中摇摇欲坠。
我和我的行动组,成了世界的消防员辗转于全球。
猎杀怪物、封锁裂缝、回收来自《茧》的样本。
每一次任务都是一场豪赌。
我的队员换了一批又一批。
只有我,永远能从尸山血海里站起来。
因为我是医生。
我不仅能高效地杀戮,更能从怪物的尸骸中提取出抑制病毒的血清。
这东西,让普通人获得了抵抗感染、甚至觉醒异能的机会。
人类,终于有了反抗的资本。
新的秩序,在废墟之上艰难地重建。
而我,作为最高指挥官,被推上了新秩序的顶端。
他们称我为守护神。
可我知道,我只是个尚未完成复仇的亡魂。
15
这天,基地主控室。
我正查看最新的裂缝监测数据。
陈教授走了进来,递给我一份加密档案。
刚刚截获的情报。一个自称‘新人类’的组织正在集结,他们似乎掌握了主动开启裂缝的方法。
我打开档案,当看到首领照片时,指尖微微一顿。
陆泽。
非但没死,照片上的他眼神阴鸷。
嘴角挂着一丝邪气的笑。
和我记忆中那个优柔寡断的男人判若两人。
情报显示,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这座城市。
陈教授指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
他想在这里,开启一个S级的超巨型裂缝,将整座城变成他的怪物乐园。
我看着那个红点。
城市中心广场。
也是当年,我母亲坠楼的地方。
他的动机
示威,或者说……复仇。他对你,有极深的恨意。
我笑了。
是吗正好,我也是。
我站起身,从墙上取下我的作战服和那套银色的手术刀。
通知所有队员,一级战备。目标,中心广场。
这一次,我要亲手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16
中心广场上,我和我的小队早已在四周的制高点潜伏。
午夜十二点整,广场中央的地面开始震动。
一道巨大的裂缝在半空中撕开。
一个身影,缓缓从裂缝中走出。
是陆泽。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皮肤上残留着淡淡的蓝色病毒纹路。
顾希!我知道你在这里!
他张开双臂,对着空无一人的广场咆哮。
出来见我!
我一跃而下,落在他面前十米处。
好久不见。
你还是这么高高在上!
路泽冷笑道,你把我们扔在岛上等死!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吗雅雅……雅雅她那么爱你,你却眼睁睁看着她被我……被我吞噬!都是你逼的!
说完了我打断他的自我感动,那就上路吧。
上路顾希,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我才是进化,是未来!
他怒吼一声,身体瞬间膨胀,变成一个半人半怪的形态朝我冲来!
骨刃撕裂空气,直指我的心脏。
一道银光,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陆泽前冲的身体猛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微的血线。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我的速度……
太慢了。在《茧》里,你这种只会凭本能冲撞的货色,活不过三秒。
话音刚落,他坚硬的身体从那道血线开始,寸寸断裂。
临死前,他眼中的疯狂与恨意尽数褪去。
如果……当初……
他没能说完,便彻底化为飞灰。
剩下的新人类成员,被我的队员们迅速肃清。
巨大的裂缝失去能量支撑,不甘地缓缓闭合。
一切,都结束了。
我站在广场中央,抬起头。
看着远处那栋曾囚禁我十年噩梦的别墅大楼。
夜风吹过,仿佛带走了所有的恩怨。
陈教授从阴影里走出,来到我身边:结束了。
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术刀。
这柄刀为我带来了力量,也为我带来了无尽的杀戮。
我笑了笑,将它连同刀鞘一起扔给了他。
我的仇,报完了。
我转身,向着广场外的黑暗走去。
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就交给你们这些还愿意守护它的人了。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或许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开一家真正的小诊所,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
又或许,去看看这个被我亲手拯救,却从未好好看过的世界。
但无论如何,我知道。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医生,不是顾董,更不是什么守护神。
我只是,顾希。
一个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