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的瞬间,我透过沾血的睫毛,看见爸爸已经回到姐姐身边,像哄婴儿一样轻拍着她的背。
而我的血,在家里的实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2
医院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各种仪器连接在我身上,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输血!”
“家属呢?需要签字手术!”
医护人员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听见妈妈在打电话:“……就是点皮肉伤,医生小题大做……什么?艺晴又不吃饭了?我马上回来!”
“女士,您女儿情况很危险,需要立即手术!”医生拦住她。
妈妈的声音充满不耐烦:“我家里还有个女儿情绪不稳定,要是出了事你们负责吗?”
她塞给医生一张纸,“这是保险单,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我得回去了。”
我多想拉住她的手,告诉她我真的好疼,好害怕。
但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妈妈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手术灯亮起,麻醉剂注入我的血管。
在陷入黑暗前,我想起上周姐姐只是感冒,全家轮流守在她床前的情景。
爸爸请假三天,妈妈炖了各种补品,而我高烧40度时,只能自己爬起来找药吃。
“这孩子身上怎么这么多旧伤?”麻醉师惊讶的声音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漂浮在天花板上,低头看着手术台上苍白瘦小的身体。
那是我吗?
我的灵魂脱离了躯壳,而下面的医生们还在拼命抢救。
“心脏骤停!”
“准备电击!”
“再来一次!”
我飘出手术室,穿过长长的走廊。
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家里现在在干什么呢?
姐姐的情绪稳定了吗?
他们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想起过我?
带着这个可笑的念头,我飘回了家。
出乎意料的是,家里灯火通明,餐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蛋糕,装饰着“祝艺晴生日快乐”的糖牌。
“宝贝,许个愿吧!”
妈妈搂着姐姐的肩膀,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爸爸举着相机:“来,笑一个!我们艺晴又长大一岁了!”
我愣住了。
他们看起来完全不受今晚事件的影响,仿佛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去诊所包扎,而不是生死未卜地躺在手术台上。
姐姐吹灭蜡烛,突然落下泪来:“我今天差点杀了小雨……”
餐厅瞬间安静下来。妈妈立刻抱住她:
“别胡说!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可是如果她死了……”
“她不会死的。”
爸爸斩钉截铁地说,一边切下一大块蛋糕递给姐姐,
“医院都没来电话,说明不严重。快吃蛋糕吧,妈妈特意为你做的。”
我飘到电话旁,看到来电记录里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医院。
他们调了静音,为了不打扰姐姐的生日派对。
姐姐小口吃着蛋糕,突然说:“其实是我自己说漏嘴的。昨晚我喝多了……”
妈妈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给她倒果汁:“我们知道。”
我和姐姐同时震惊地看向她。
“今早你同学妈妈打电话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