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静咨询了医生,她母亲后脑的伤口没愈合之前,不适宜挪动。
医生建议她一个月之后,再带母亲离开。
沈文静回到病房,却看见陆建南正在病房里,用毛巾给母亲擦脸。
陆建南转过身,一脸愧疚地说,“文静,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听医生说,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机”
那不是正合他意吗?
沈文静故意问,“手术费凑到了吗?”
陆建南迟疑一瞬,点头说,“凑到了,我已经存进医院账户了,至少能先抵一个星期的住院费。”
“后面的费用我再想办法。”他上前想抚摸她的脸。
沈文静又想起陆建南喂苏荷吃巧克力的那一幕。
陆建南现在明知道,她母亲无法醒过来,却还要继续装穷,连住院费都不愿意多交。
那一盒巧克力,足够她母亲几个月的住院费。
沈文静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样,她猛然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
陆建南的手僵在半空中。
以前沈文静从不会拒绝他的亲昵,但他只以为沈文静是因为母亲的事,心情不好。
没来得及多问,病房门忽然被敲响。
苏荷推门进来。
她从包里拿出报纸,里面包裹着一叠现金。
“建南哥,我看到你bb机给我的留言,就立刻取钱过来了,现在可以做手术了。”
陆建南低声给她解释现在的情况,苏母已经成了植物人。
沈文静看到苏荷挡住的嘴角止不住笑意,声音却哽咽着说,“怎么会这样?太可怜了。”
沈文静冷眼看着两人演戏。
苏荷刚刚还不愿意她妈做手术,现在怎么会这么好心送钱来?
恐怕是陆建南留言告诉了苏荷,她妈现在昏迷不醒,让苏荷不用担心了。
苏荷一脸大度地将钱塞到沈文静手里,说,“虽然你妈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但毕竟是在我家出的事,这些钱就当给你妈的慰问金了。”
沈文静忽然想起,苏荷之前那副害怕的模样。
以及她告诉陆建南,母亲摔下来,是跟她起了争执。
可现在,她却说母亲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
苏荷在说谎!
沈文静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妈摔成这样,一定跟苏荷脱不了干系!
“我不要你的钱。”沈文静一把将钱塞回苏荷怀里,她冷声说,“我妈究竟是怎么摔成这样的,还不一定……”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苏荷忽然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陆建南手疾眼快地接住她,苏荷靠在他怀里,委屈地说,“就算你不要我的钱,也不能推我呀。”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沈文静怒道。
她刚刚明明只是把钱还给苏荷,根本没有碰到她。
“够了!”陆建南却呵斥着将她的话打断,“沈文静,苏荷好心好意给你送钱,你却出手伤人,果然没读过书就是不行,简直就像是农村出来的泼妇,不知好歹!”
沈文静还想辩解,“我没”
陆建南却不给她机会,重重地一把推开她,带着苏荷离去。
可他这一推,沈文静往前一扑,正好撞倒了桌子上印着荷花的红色暖水瓶。
哗啦一声,刚刚打来新烧开的热水,全部洒在沈文静腿上。
沈文静惨叫一声,只觉得腿上的皮肤都烧了起来,皮都像是被烫掉了似的。
但陆建南始终没有回头。
他只顾着问苏荷,有没有伤到碰到哪里,千万不要留疤了。
仿佛只有她这个城里长大的女孩才会痛。
而沈文静这个农村出身的,怎么受伤都不会痛似的。
沈文静跌坐在地上,抖着手将裤腿卷上去,看着血肉模糊的小腿,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眼泪砸到伤口上,混着鲜血流到地上,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血泪。
明明之前,陆建南也是很心疼她的。
记得高考前夕,两人每天在学校复习到半夜。
有一次,因为天太黑,农村没有路灯。
沈文静摔倒,膝盖破了一点皮。
陆建南就坚持不让她走路,每天背她几公里去上学。
可现在,她在他面前被开水烫到血肉模糊。
陆建南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究竟是什么时候,陆建南变得不再心疼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