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刚透进窗帘。
苏晚星赤着脚走出卧室,空气里就飘来一阵煎培根的焦香。
开放式厨房里,夏知遥系着滑稽的卡通围裙,哼着不成调的歌,锅里的鸡蛋滋滋作响。
“哟,醒啦我的女王陛下?”夏知遥头也不回,用锅铲指了指餐桌。
“洗漱去,早餐给你备好了,昨晚辛苦,今天得好好补补。”
苏晚星心里一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知遥,有你真好。”
“得嘞,别跟我来这套啊。”夏知遥笑着躲开。
“快去快去,吃完饭我们还有正事儿要干呢!”
所谓的正事,是去机场接苏晚星的家人。
苏家虽不是A市顶级豪门,却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父亲苏云天是国内知名的考古学教授,母亲江月泠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哥哥苏慕言更是年纪轻轻,就已是建筑设计圈里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这一家人的风骨,是刻在骨子里的。
车子停在机场的VIP通道外,苏晚星盯着手机上显示的“已落地”,手心有点冒汗。
“你说,我哥会不会一见面就冲去傅家找傅明轩算账啊?”她小声问。
夏知遥闻言,嘴角撇了撇:“看着一副温润君子的样子,心里可有数了。直接动手多没意思。他肯定有的是办法,让傅明轩比挨顿揍还难受。”
正说着,出口处的人流明显多了起来。
苏晚星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家人。
母亲江月泠一身素雅的棉麻长裙,气质恬淡;
父亲苏云天穿着休闲外套,戴副金丝眼镜,儒雅依旧
而走在最前面的,是她哥哥苏慕言。
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身姿挺拔,眉眼清俊,推着行李车的样子,惹得旁边几个女孩频频偷看。
“爸!妈!哥!”苏晚星眼圈一热,笑着挥手跑过去。
然而,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比她更快。
傅明轩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捧着一大束俗气的香槟玫瑰。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硬是挤出几分憔悴和深情,直直朝着苏家父母走去。
“叔叔,阿姨,我来接你们了。”他声音沙哑,姿态放得极低,“我知道错了,特地来……跟二位赔罪。”
他这算盘打得真响,专挑看起来心软的长辈下手。
苏云天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虽没开口,但脸上的笑意已经敛去。
苏晚星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这人演戏还演上瘾了?追到机场来恶心谁呢?
她刚要张嘴,一只手却温和而坚定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不知何时,苏慕言已经站到了她身前,将一家人都护在了身后。
他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语气温和,却听不出一丝温度:
“傅少爷,有心了。我父母刚下飞机,舟车劳顿,就不麻烦你了。”
“应该的,苏大哥,我……”傅明轩急着表态。
苏慕言却轻轻打断他:“家里的事,回家说才妥当。”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既点明了“这是家事,你一个外人别掺和”,又堵死了傅明轩在公开场合卖惨求情的路。
苏慕言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脸上,语气不变:
“傅少爷是忙人,我们就不耽误了。请回吧。”
傅明轩捧着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挂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晚星这个一向温和的哥哥,竟然这么不好对付。
他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只能挤出一个“通情达理”的笑容:
“是是是,苏大哥说得对,是我唐突了。那……我晚点登门拜访,亲自向叔叔阿姨赔罪。”
“再说吧。”苏慕言淡淡地丢下三个字。
夏知遥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她适时地上前,对苏家父母笑道:
“叔叔阿姨,既然你们到了,那我就先走啦,让晚晚好好陪你们。改天我再去看望你们!”
夏知遥冲苏晚星挤挤眼,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开。
苏慕言则看都没再看傅明轩一眼,推着行李车,护着家人朝停车场走去。
被晾在原地的傅明轩,捧着那束花,死死盯着苏慕言的背影,眼神怨毒。
一个破搞设计的,装什么!等着,等我把苏晚星哄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
回苏家别墅的路上,苏晚星终于忍不住了。
“哥!你刚才干嘛拦着我?我就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花砸他脸上!”她气鼓鼓地抱怨。
“然后呢?”苏慕言开着车,目不斜视。
“让明天的八卦头条写苏家千金机场发飙,与前未婚夫大打出手?”
“晚星,跟蠢货置气,只会拉低你自己的格调。要收拾他,有的是办法。”
苏云天也推了推眼镜,沉声道:
“你哥说得对。我们苏家的人,不惹事,但绝不怕事。他要来,就让他来。我们倒要看看,傅家教出来的子孙,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一小时后,傅明轩果然“准时”登门了。
他换了一身更正式的行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顶级补品和名贵茶叶,姿态放得极低,活像个上门赔罪的晚辈。
苏家的客厅布置得古朴雅致,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墨香。
傅明轩一进来,就感觉自己那一身铜臭味,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叔叔,阿姨,对不起!”他将礼物放在玄关,一上来就对着苏云天和江月泠深深鞠了一躬。
“前几天是我混账!是我脾气不好,对星星说了重话,还失手弄坏了她家的东西。我太在乎她了,一时冲动才犯了错,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悔改了。
江月泠只是淡淡地喝着茶,没说话,苏云天教授则扶了扶眼镜,慢悠悠地开口:
“傅少爷言重了。我们家晚星,从小被我们娇惯坏了,配不上你傅家的高门大院。”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是在说:我们家的宝贝,还轮不到你来挑三拣四。
傅明轩的笑脸一僵,但还是硬着头皮演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没作声的苏慕言,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推到傅明轩面前。
“傅少爷,”他声音平静。
“这是被你‘失手’弄坏的物品清单和估价。包括那件宋代的青白瓷笔洗,明代的宣德炉,还有墙上那幅齐大家的画……零零总总,加起来大概八位数吧。”
“哦对了,还有星星因为惊吓过度去看的心理医生账单,我也一并附上了。”
苏慕言顿了顿,抬起眼:
“我们苏家虽然比不上傅家财大气粗,但也不喜欢占人便宜。这笔账,你看是走私人账户,还是我直接把账单和报警回执,一起寄到傅氏集团的法务部?”
轰——!
傅明轩盯着那份清单,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什么宋代瓷器?明代香炉?他砸的时候,还以为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货!
苏晚星一个年轻女孩,家里怎么会放这些东西?!
他抬头,这才发现,苏家客厅的博古架上,随意摆放的任何一件器物,似乎比他带来的礼物加起来还要贵重。
“你们这是敲诈!”傅明轩口不择言地吼道。
“敲诈?”苏慕言嘲讽地笑了。
“傅少爷砸东西的时候不是很豪气吗?怎么到了赔钱的时候,就玩不起了?”
“我……”傅明轩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恼羞成怒之下,指着苏晚星,面目狰狞地骂道:
“苏晚星!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们傅家看得上你,你连给A市名流圈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装什么清高?你就是只削尖了脑袋想攀高枝的野鸡!”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傅明轩脸上。
出手的,是苏晚星的母亲,一向温婉的江月泠。
“我们苏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明珠,不是给你这种没教养的东西来作践的!”
傅明轩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月泠。
一直沉默的苏云天教授,缓缓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冰冷:
“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我们苏家庙小,容不下你。滚。”
“你们敢打我?!你们这群穷酸鬼,给我等着!”傅明轩彻底歇斯底里,口中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苏慕言眼神一寒,再懒得与他废话。
他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拖到了门口,重重地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苏慕言拍了拍手,回头看着眼圈泛红的妹妹,声音重新变得温柔:“好了,垃圾清理干净了。”
苏晚星看着为她动怒的一家人,心里最后那点因傅明轩而起的委屈和难堪,都烟消云散。
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扑进妈妈怀里,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脸上却满是笑意:
“妈,你刚才打人的样子,好帅!”
一家人看着她,都无奈又宠溺地笑了起来。
苏慕言走到窗边,看着傅明轩狼狈地坐进车里离开,眼神变得幽深。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声音沉稳而冰冷:
“李叔,是我,慕言。傅家城南那个新地标项目,我刚看了眼他们的设计,存在致命的安全隐患,用的外墙材料在欧洲也有过丑闻。”
他顿了顿,让对方有消化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
“傅家的脸面不重要,但万一建成后出了事,担责任的可是您。具体的证据我会发到您邮箱,是毙掉还是打回去,您看着办。”
说完,他没等对方再说什么,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动不了傅家这棵大树。
但是,要让傅明轩负责的这个项目出点问题,让他焦头烂额,在傅家内部丢尽脸面……
他有的是办法。
敢欺负他妹妹?这,才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