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耳机里的脉冲声突然变得有规律时,我正在喝今晚第三杯速溶咖啡。滚烫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灼烧感让我瞬间清醒——这不是宇宙背景辐射该有的频率。
监控室大屏幕上,原本杂乱无章的波形突然开始自我复制。每间隔1.3秒就会出现完全相同的脉冲组合,精确得像用原子钟校准过。我扯下耳机线插进主控台,整个房间立刻被某种类似金属摩擦的蜂鸣声填满。
见鬼......我盯着自己发抖的右手,八年来看过无数假警报,但这次指甲盖大小的汗珠正顺着掌纹往下淌。操作台突然黑屏的瞬间,我下意识抓住了胸前的工作证——陆远,红岸基地首席信号分析师,证件照上的钢印硌得掌心生疼。
备用电源启动的蓝光里,投影仪自动将信号波形打在了防辐射玻璃上。那些扭曲的线条正在重组,像有生命的藤蔓般爬满整面墙。当第七个完美闭环形成时,我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这是标准的圆周率前七位编码。
警报系统本该尖叫的。可现在连通风管的嗡鸣都消失了,只有我手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耳膜上敲打。控制台突然弹出红色对话框,我盯着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脸,瞳孔里跳动着来自26.5光年外的幽灵。
要不要上报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灭。去年隔壁组的王工因为误报地外信号,现在还在心理康复中心接受治疗。但当我摸到加密传输按钮时,投影仪突然将新的波形投在天花板上——那分明是1977年旅行者号携带的黄金唱片封面图案。
主控电脑这时发出硬盘过载的哀鸣。我扑过去时,看见自己三年前设计的解码程序正在自动运行。进度条冲到百分之百的刹那,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某种带着金属腥味的震动从脚底窜上脊椎。
白光里浮现出第一个可视符号时,我扯断了紧急制动拉环。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应当立即切断,可那些符号仍在半空中增殖,渐渐组成我毕业论文里的量子纠缠公式。防爆门的气压锁发出放屁般的声响,我这才发现手掌已经按在了全频段回复键上。
操。我对着空气骂出声。指尖离发送键只剩两毫米,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周正阳的实时通讯请求。这位太空防卫署署长的证件照总是拍得像遗像,此刻他死人般的眼睛正透过摄像头盯着我汗湿的额头。
天花板上的符号开始分解重组,渐渐变成人类DNA的双螺旋结构。当第一个碱基对亮起红光时,我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声响——那组序列分明是上周《自然》杂志公布的端粒酶最新图谱。
周正阳的通讯请求第七次闪烁时,我拍下了发送键。
第2章
十七天。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眼球干涩得像被砂纸摩擦。林夜瘫在角落的折叠椅上,黑眼圈重得像挨了两拳。他的量子译码器还在冒烟,空气里飘着焦糊的电路板味道。
又一组。林夜哑着嗓子说,把咖啡罐捏得咔咔响,这次是氦-3矿坐标。
投影仪在墙上投出扭曲的星图。那些闪烁的光点连成诡异的几何图形,像某种远古文明的图腾。我伸手去碰,指尖穿过全息投影,触到冰冷的墙面。
艾塔的液态金属躯体在控制台上流动,表面泛起数据流般的波纹。你们......需要这些。它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我们......需要大气。
屏幕突然切到一组图表。我喉咙发紧——那曲线太熟悉了。臭氧层空洞。温室气体浓度。酸雨分布。只是坐标换成了Zeta星系第三行星,时间轴往前推了八百年。
操。林夜的椅子哐当倒地,这他妈是我们的未来
艾塔的身体分裂成无数汞珠,在空中组成方程式。我认出那是质能转换公式,但有个变量被替换成了陌生的符号。林夜突然扑到键盘前,手指在颤抖。
他们能把大气分子重组。他眼镜片上反射着代码的光,用量子......
防爆门突然被砸响。周正阳的声音透过金属门缝渗进来:陆远!联合国安理会给了最后通牒!
我看向监控屏。红岸基地外围停着六辆装甲车,炮口对准我们的天线阵列。艾塔的身体瞬间凝固成镜面,映出我胡子拉碴的脸。
你们还剩......四小时。它说。
林夜把译码器残骸摔在地上。放屁!这种解码速度......
能完成。我打断他,调出昨晚破译的最后一组数据。那是段视频——如果那团蠕动的等离子体算视频的话。Zeta星的天空正在坍缩,像被戳破的气泡。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我的手指悬在发射键上,汗滴在键盘缝隙里积成小洼。周正阳又开始砸门,这次带着液压破门器的嗡鸣。
艾塔突然包裹住我的右手。液态金属渗进皮肤纹理,凉得像蛇。选择。它说。
林夜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辐射疤痕。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外星技术。他指着天花板,那群穿西装的蠢货会把它变成武器。
破门器的撞击声越来越近。某个瞬间,我听见混凝土开裂的脆响。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00:59:59,Zeta星大气层衰竭的模拟图开始循环播放。
我按下发送键时,整个基地的灯光骤然熄灭。只有艾塔的身体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微光,像深海里的水母。防爆门被撞开的瞬间,它突然分裂成无数光点,裹住我和林夜。
周正阳的怒吼在背后炸开:你他妈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最后看见的是监控屏上的发送进度条,在枪械上膛声中跳到100%。
第3章
黑暗持续了三秒。
当视觉重新恢复时,我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手腕被电磁镣铐固定在桌面。审讯室的空调吹得人后颈发麻,单向玻璃映出我扭曲的倒影。
周正阳把咖啡杯砸在我面前的瞬间,滚烫液体溅上手背。我没躲。皮肤立刻泛起红痕,像条丑陋的寄生虫。
《星际接触守则》第七条。他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未经授权不得——
回应地外文明信号。我替他说完,舔掉嘴角的咖啡渍。苦的。没有糖。
他猛地俯身,鼻尖几乎贴上我的眉骨。我闻到他西装袖口的火药味。你知道那组信号现在在哪吗他压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星轨道!十二个军事卫星失去了追踪能力!
天花板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投影仪自动启动,在空白墙面上投出Zeta文明的徽记——两个交错的莫比乌斯环。周正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回复了。我说。
投影画面切换成曲率引擎的立体解剖图,某种类似神经网络的银色管道在结构中脉动。林夜突然在玻璃后面大喊:这他妈不是人类能造出来的拓扑结构!他的声音通过隐藏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干扰的嘶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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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阳的指节敲在桌面上,节奏越来越快。当投影展示第七种材料合成公式时,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那东西在哪
我知道他问的是艾塔。我的余光瞥见审讯室角落的监控探头在微微发烫,像被无形的手握住。
在教你们用曲率引擎。我抬起被铐住的手,指向投影里蠕动的银色物质,那就是他们的身体组织。
周正阳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的西装左口袋鼓起一块——标准配枪的轮廓。投影此时切换到星际坐标图,一条虚线连接太阳系和Zeta星系,途经三个资源丰富的星团。
他们要大气层再生技术。我转动酸痛的手腕,用曲率驱动换。
单向玻璃突然爆裂。林夜踉跄着冲进来,白大褂上全是玻璃渣。测算过了!他挥舞着数据板,这引擎能让飞船达到0.7光速!
周正阳掏枪的动作被警报声打断。整栋建筑在震颤,像是有什么巨物正在突破平流层。我听见远处传来某种高频震动,就像艾塔说话时的声波。
投影仪突然熄灭。在彻底黑暗降临前,我看见周正阳的枪口垂了下去,他的影子投在墙上,被拉长得像个问号。
第4章
林夜的实验室闻起来像烧焦的电路板和薄荷糖。我盯着量子计算机外壳上凝结的水珠,它们正以违反重力的方式向上滑动。五个物理学家围在全息投影台旁边,其中两个已经摘下了眼镜揉太阳穴。
最后一次校验。林夜的声音在发抖。他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破解外星代码时崩裂的血痂。三、二——
量子计算机发出类似金属撕裂的尖啸。投影台上突然炸开一团立体公式,那些发光的几何结构像活物般扭动重组。有个戴金丝眼镜的女物理学家当场跪倒在地,呕吐物溅在她价值不菲的皮鞋上。
非欧几里得空间......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气音。那些公式在分裂,每个碎片又长成新的完整结构,像无限增殖的病毒。
林夜突然抓住我肩膀。他的指甲陷进我锁骨:看投影仪右上角!
一团水银状物质正从数据流中渗出。它吞噬着周围的光线,渐渐凝成纤细的人形轮廓。当艾塔的脸部特征浮现时,实验室的防火喷头突然爆开,水雾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谱。
别碰那些公式!我拍开某个物理学家伸向全息投影的手。太迟了——他的指尖刚接触发光结构,整条手臂立刻扭曲成诡异的螺旋状。没有流血,但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得令人牙酸。
艾塔完全成形时,实验室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黏液。那些物质爬行时留下发光的轨迹,组成类似Zeta文字的符号。林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歇斯底里的颤音:他们用中微子振动传递信息!我们他妈一直在用电磁波像原始人敲石头!
艾塔的手指穿过量子计算机外壳。液态金属与机器内部零件交融时,整栋建筑开始高频震动。她的指尖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我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变成太阳黑子活动图。
大气......艾塔的振动声让窗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纹,交换......
某个物理学家突然尖叫着指向窗外。黄昏的天空中,十二条银色光带正从平流层垂落,像倒挂的银河。我认出那是放大后的曲率驱动轨迹——和三天前投影仪展示的模型一模一样。
林夜突然扯开衬衫。他心口位置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随着艾塔的语音频率明灭。他们改造了我的心脏起搏器......他笑得像个疯子,用fucking量子纠缠!
艾塔的手掌完全展开时,实验室所有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1977年旅行者号携带的《地球之声》。不同语言的你好混着鲸鸣与婴儿啼哭,在公式增殖的漩涡中形成诡异的和声。
我摸到口袋里的激光笔。当红光穿过艾塔的胸口时,光束突然弯曲成克莱因瓶的形状,在墙上投出Zeta星系的星图。某个呕吐过的物理学家突然开始用俄语背诵圆周率,语速快得像被附身。
他们在教我们......林夜咳出一口带荧光的血,用疼痛......
艾塔的液态金属躯体突然爆散成无数光点。它们在公式之间穿梭,每次碰撞都产生新的数学符号。我的眼球开始灼痛,视野边缘浮现出不属于人类视觉光谱的颜色。
量子计算机的机箱突然熔化成银白色液体。它流向窗台,在夕阳中凝聚成微型曲率引擎的模型。有个物理学家伸手去摸,整条手臂立刻变得透明,能看见骨骼上流动着发光的数据流。
不要抗拒认知......艾塔的声音直接从颅骨内侧响起,进化......总是痛的......
林夜突然安静下来。他盯着自己半透明化的手掌,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用引力波编码!我们他妈一直活在二维信息里!
窗外传来战斗机掠过的轰鸣。但在引擎声逼近前,十二条光带突然收缩成耀眼的白点。当最后一个公式消散时,实验室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和地板上仍在自发重组的银色液滴。
第5章
冥王星的影像在舷窗上投下蓝灰色光斑。
我数着呼吸次数,强迫自己适应零重力带来的眩晕。艾塔的液态金属躯体漂浮在驾驶舱中央,折射着来自柯伊伯带的微光。周正阳的配枪还挂在腰侧,但指节已经离开扳机——自从观测站出现在望远镜视野里,他就再没说过话。
折射率1.8。林夜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伴随着仪器嗡鸣,那东西的壳层能让光线减速。
观测站像颗被拉长的水滴。表面光滑得不像人造物,偶尔闪过虹彩,像汽油滴在水面的颜色。当我们的飞船接近到一千公里时,它突然变得透明。
我的天呐!周正阳的呼吸喷在面罩上,结成白霜。
透明外壳内部,数万个六边形装置静静悬浮。每个都像冰晶般剔透,中心闪烁着类似太阳耀斑的光斑。艾塔的身体突然分裂成丝状,在失重环境中组成Zeta文字:观测。记录。不干涉。
林夜突然剧烈咳嗽。他飘过来时,我看到他耳后有银色液体流动。他们用中微子成像。他敲打平板电脑,调出频谱分析,这些全是太阳活动记录仪——没有发射器,连fucking无线电模块都没有。
周正阳的枪套发出金属摩擦声。他飘向舷窗,手套按在强化玻璃上。那他们怎么......
量子纠缠。我指向最近的一个记录仪。它核心处的光斑突然同步闪烁,频率与林夜耳后的银光一致。不传输信息,只共享状态。就像——
就像连体婴儿共用一个肝脏。林夜接话,指甲抠进掌心。血珠飘起来,在零重力中形成完美的球体。
艾塔突然流向气闸舱。她的身体组成箭头形状,指向观测站外壳上正在形成的波纹。周正阳抓住我的安全带:你确定要进去
我没回答。当气闸舱开启时,观测站的外壳像水母般分开,露出没有接缝的通道。内部气压稳定得诡异,仿佛有隐形力场在维持边界。
漂浮的记录仪从我们身边滑过。某个瞬间,我伸手碰了碰最近的装置。指尖传来蜂鸣般的震动,视网膜上立刻闪过太阳黑子的实时影像。
他们观察我们......林夜的声音发颤,用太阳当投影仪。
周正阳突然抓住一个记录仪。他军用匕首的寒光闪过,但刀刃在接触外壳的瞬间汽化了。艾塔的身体组成警告符号,振动声让我们的骨骼共振:禁止......破坏......记忆......
林夜飘向观测站核心。他的平板电脑自动播放起1977年的太阳活动视频。操。他转向我,旅行者号发射当天的日冕物质抛射——他们连这个都记录了。
某个记录仪突然亮起刺目红光。投影在真空中展开,显示出地球大气层的化学组成变化曲线。臭氧层空洞的扩大过程被压缩成十秒动画,像快速溃烂的伤口。
周正阳的配枪终于脱手。它在零重力中旋转,撞上某个记录仪时发出钟鸣般的回响。艾塔的身体铺展开来,形成连接所有记录仪的光路。
不是武器库。我对着通讯器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是病历本。
林夜突然大笑。笑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混着某种类似啜泣的颤音:我们他妈一直在防着医生
观测站外壳开始变得不透明。当最后一丝星光被隔绝在外时,所有记录仪同时亮起,在黑暗中组成银河系的立体投影。艾塔的振动声直接传入我们颅骨:回家......告诉......
气闸舱开启的瞬间,周正阳的配枪飘向出口。他没去抓。
第6章
联合总部外的抗议声浪穿透防弹玻璃。我盯着实时转播屏幕,第一批氦-3运输船正在火星轨道闪烁,像一串被点燃的鞭炮。
骗子!有人用扩音器嘶吼。焚烧的联合国模型浓烟滚滚,黑烟在镜头前扭曲成骷髅形状。周正阳的指节敲着讲台,他新换的钛合金义眼反射着直播灯光。
我按下全息投影开关。Zeta大气修复技术的立体模型在讲台上展开,那些纳米级滤网结构像蒲公英种子般旋转。有个女记者突然尖叫——她的智能眼镜正在自动播放地球臭氧层修复进度的增强现实画面。
这不是技术交换。我提高音量压过骚动,是抢救。
背后巨屏突然切换。艾塔传来的实时影像让会场瞬间死寂。Zeta星的紫色天幕上,地球技术搭建的修复矩阵正在运转,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当第一缕阳光刺穿云层时,观众席传来抽泣声。
林夜突然冲上讲台。他的量子终端还在冒烟,领带歪到锁骨位置。看这个!他把数据流强行接入主屏幕。两组大气成分曲线开始重叠,地球和Zeta星的污染峰值曲线几乎重合。
他们比我们早八百年搞砸了大气层。林夜的声音在发抖,现在在用我们的技术填坑——
周正阳的义眼突然亮起红光。他按住耳麦听了三秒,猛地扯下讲台装饰用的联合国旗。旗面展开的瞬间,我们看到了旗杆底部凝结的银色液滴——艾塔的细胞样本正在渗透建筑材料。
直播导演突然切换镜头。太平洋某处的实时画面跳出来,十二座Zeta建筑风格的塔楼正从海面升起,表面流动着类似艾塔躯体的金属光泽。抗议者的焚烧画面被挤到小角落,像出荒诞的哑剧。
大气净化塔。我对着麦克风说,喉咙发紧,用氦-3做催化剂。
有个穿防弹衣的记者突然呕吐。他的AR眼镜显示着两组重叠的星空——地球夜空和Zeta星天幕,星座连线正在融合成新的图案。林夜夺过麦克风:他们在教我们认字!用他妈的银河系当黑板!
周正阳突然拔枪。但子弹射向的是天花板,弹壳坠地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全场安静得能听见艾塔细胞在旗杆上爬行的沙沙声。
第七舰队已就位。他对着耳麦说,枪口却垂向地面,目标太平洋净化塔——保护模式。
抗议声浪突然转向。人群中有个老人跪了下来,他的智能轮椅正在播放Zeta儿童用地球技术种植的第一片绿洲。嫩芽破土的画面被投影在浓烟上,像着火森林里开出的花。
林夜扯开衬衫。他胸口的量子通讯器闪着银光,与屏幕里Zeta星的修复矩阵同步闪烁。他们在心跳频率里编码。他笑得像个疯子,这他妈才是第一语言!
艾塔的细胞突然从各个角落涌向讲台。它们在防弹玻璃上组成新的公式时,我认出那是大气成分的平衡方程——用人类数学和Zeta符号共同书写。
周正阳的配枪终于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义眼投影出两支舰队在火星轨道对接的画面。人类飞船和Zeta飞行器交换着集装箱,像蚂蚁传递食物。
告诉抗议者......他对着耳麦说,声音突然苍老十岁,我们找到医生了。
直播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是太平洋上升起的净化塔顶端,突然绽放出地球风格的烟花。
第7章
Zeta星的重力让我膝盖发软。
港口通道的有机合金在呼吸——字面意义上的呼吸。墙壁随着气压变化微微起伏,表面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艾塔的液态金属躯体在低重力环境下舒展,像水母在洋流中飘荡。
小心台阶。她的振动声直接传入我耳蜗。
台阶我低头看见地面在蠕动。乳白色的物质隆起形成阶梯,又在我踩上去时变得坚硬如钢。身后传来周正阳的闷哼——他的钛合金义腿正在与地面共振,发出类似教堂钟声的嗡鸣。
林夜突然跪了下去。他的手掌贴在墙壁上,眼镜片反射着流动的纹路:这不是建筑......是活物。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整个城市在我们眼前展开,所有结构都在缓慢地脉动、重组。没有直线,没有棱角,就像用液态彩虹吹出来的泡泡宇宙。某个瞬间,我确信看见远处的塔楼在向我们鞠躬。
知识库的外形像颗巨型水滴。艾塔的身体分裂出细丝,与入口处的膜状物质交融。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雨后森林的气息。
光合晶体。她指向漂浮在空中的菱形物体。数百万个晶体悬浮在光束中,像被钉在阳光里的钻石尘埃。每个晶体内部都有光流在奔腾,形成类似神经网络的图案。
周正阳的义眼自动对焦。他伸手碰了碰最近的晶体,突然触电般缩回——那东西正在播放地球工业革命的画面,黑烟滚滚的伦敦与Zeta星某个冶炼时期的场景交替闪现。
镜像进化。林夜的声音发颤。他的量子终端疯狂闪烁,正在下载超出设计容量百万倍的数据,他们连犯错的方式都......
艾塔的身体突然收缩成人形。她递给我一块琥珀色的晶体,触感像凝固的蜂蜜。当我的指纹接触表面时,内部亮起人类文字——是《世界人权宣言》的全文,每个字母都由流动的光子组成。
你们的历史......艾塔的振动频率改变了,我们的学习。
我翻转晶体。另一面显示着Zeta星版的宣言,两种文字在边缘处交融,形成新的符号。周正阳突然摘下义眼。机械部件在他掌心颤动,投射出太平洋净化塔的实时影像——地球植物正在Zeta土壤里生根。
林夜突然大笑。他抓起三块晶体贴在胸口,量子终端爆出火花:他们根本不需要翻译!我们他妈一直在用同样的数学哭喊!
知识库的穹顶开始变暗。无数星图在我们头顶展开,每条航道都标着两种文明的文字。艾塔指向某个不起眼的黄色恒星——太阳的Zeta语标注在闪烁,旁边并列显示着两个单词:兄弟镜子。
周正阳重新装上义眼时,我听见他军用腰带上的通讯器在响。地球联合议会的加密频道传来争吵声,但在他按下接听键前,艾塔的身体突然展开成薄膜,将我们包裹进某个记忆场景——
Zeta星千年前的末日。酸雨腐蚀的穹顶下,他们的科学家正在争论是否要向外发射信号。投票结果以光纹形式浮现在空中:5比4。
我们也差点否决。艾塔的声音混着记忆里的雨声,恐惧......是宇宙通病。
林夜突然安静下来。他盯着自己手臂上流动的数据纹——那是Zeta儿童学习地球历史的神经链接图案。周正阳的配枪终于从腰间消失,他把它塞进了知识库的墙壁,有机合金立刻吞噬了金属,吐出一朵发光的蓝玫瑰。
返航通道开启时,整个知识库的晶体突然同步闪烁。艾塔的身体组成人类DNA链的形状,而我们每个人的通讯器都收到同一条信息——
地球大气层修复进度: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