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晴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了。
我飘在吊灯上，看着她像个疯子一样翻箱倒柜，把所有关于我和禾禾的东西都找出来。
她颤抖的手指抚过那张被撕成两半的结婚照，突然抓起手机：
“李秘书，立刻去查江锦瑞的死因，特别是他在监狱里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挂断电话后，她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屏幕上是一张禾禾的班级大合照照，小姑娘穿着红色校服，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禾禾的眉眼与宋暖晴十分相似。
可惜她从来没有耐心，也从来没正眼瞧过她的女儿。
许维生每天都来敲门，但宋暖晴拒绝见他。
直到第五天，李秘书带着一叠资料匆匆赶来，开口时神色复杂：
“宋总，查到了江先生在狱中确实遭受了非人待遇。这是几个已经出狱的犯人的口供。”
宋暖晴一把抢过文件。
我飘到她身后，看见上面写着：
“许先生给了我们每人五万，让我们”特别关照”江锦瑞”
“不许他吃饭是常事，最严重的一次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狱警都被打点好了，根本不管”
纸张在她手中剧烈颤抖。
“还有件事”李秘书犹豫着递上一份户籍资料，“您让我查禾禾小姐的生日，和您生产那天的日期完全一致。”
宋暖晴猛地抬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李秘书又指了指资料上的血型栏：“她是ab型，您和江先生正好是a型和b型。”
“还有这个。”他又抽出一份银行流水递了过去，“当初您为了补偿江先生给了他五十万，那笔钱在两天后就被转了出去，汇到了另一个账户。”
“经查证，这个账户是许先生的。”
“而且禾禾小姐出车祸后本来是有一线生机能抢救回来，但因为资金迟迟不到位，才错过了最后的治疗机会，抢救无效身亡”
“出去。”
宋暖晴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宋总？”
“我让你出去！！！”
等书房门关上，宋暖晴突然发疯似的撕扯自己的头发。
她跌跌撞撞地扑向书架，从最底层抽出一本落满灰尘的相册。
那是她怀孕时拍的写真集。
照片里的她摸着隆起的肚子，笑得那么幸福。
“禾禾我的禾禾”她死死抱住相册，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我竟然叫你野种”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宋暖晴跪在地上，一遍遍翻着相册，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抬头看向虚空，仿佛能看见飘在空中的我：
“江锦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冷笑一声。
告诉她？她给过我机会吗？
每次我想说，都被她一句“野种”堵回来。
要么就是她全心全意陪在许维生身边，压根没时间来面对我。
现在倒是会推卸责任，埋怨到我身上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宋暖晴突然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她开车直奔许维生的公寓，鞋底踩在积水里啪啪作响。
“许维生！你给我出来！”
门一开，她就扑上去撕打：
“你早就知道禾禾的身份，你故意撞死她的是不是！”
“你还抢走江锦瑞的钱，让人在监狱里折磨他！”
许维生抓住她的手腕：“暖晴你冷静点！那个野种——”
“闭嘴！”宋暖晴甩手就是一耳光，“那是我女儿！我亲生的女儿！”
许维生捂着脸，一阵怔愣后突然笑了：
“是又怎样？反正他们都死了。暖晴，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了”
“保护？”宋暖晴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就去警局自首，告诉他们我是怎么帮你伪造证据，怎么逼江锦瑞替你顶罪的！”
许维生脸色骤变，一把拽住要走的她：
“你疯了？这样我们都会完蛋！”
“那又怎样？”
宋暖晴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是你杀了我丈夫和我女儿，只要能报仇，这种事算什么？”
她转身走向电梯，许维生突然从背后扑上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扭打在一起，最后一声闷响——
宋暖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鲜血从她脑后蔓延开来，在雨水中晕染成一片刺目的红。
许维生站在楼梯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转身就跑。
我飘到宋暖晴身边，看着她渐渐涣散的瞳孔。
真讽刺，她好不容易知道了真相，却要以这种方式结束。
我本该感到快意，可灵魂深处却传来一阵钝痛。
原来，魂魄也是有感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