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晴最后被路过的保安救下,送到医院并没死成。
相反,还给她状告许维生提供了最直接的证据。
法庭的被告席上,宋暖晴一袭黑色套装衬得她脸色惨白。
我带着禾禾飘在旁听席上方,看着许维生被法警押进来时还在破口大骂。
“宋暖晴你这个贱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肃静!”
检察官开始宣读起诉书,一条条罪状像刀子般落下:故意杀人、交通肇事逃逸、买凶伤人、妨碍司法公正
当提到两年前禾禾那起车祸时,宋暖晴突然剧烈颤抖,指甲在木质栏杆上刮出几道白痕。
“我有证据!他亲口承认撞死了我女儿”
全场哗然。
法官皱眉:“被告请保持肃静。”
“不,我要说!”宋暖晴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这是上周在他别墅里的对话,他亲口承认。”
录音里,许维生懒洋洋的声音在法庭回荡:
“是我撞死她的又怎样?一条死了都没人理的贱命,我随便拿两个钱就打发了,你当初不也是这么做的?”
宋暖晴突然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我看见她后背剧烈起伏,却发不出半点哭声。
许维生疯狂挣扎,手铐哗啦作响:
“假的!都是伪造的!这贱人为了脱罪什么干不出来?她还——”
“传证人李秘书。”检察官打断他。
李秘书战战兢兢走上证人席,递上一叠银行流水:
“这是许先生给监狱犯人转账的记录,每人五万,备注是”辛苦费””
接着是几个出狱的犯人作证,描述我在狱中遭受的折磨。
当那个刀疤脸说到他们用磨尖的牙刷捅我大腿时,禾禾害怕地钻进我怀里。
她小声问:“爸爸疼不疼?”
我捂住她的耳朵:“不疼,早就不疼了。”
庭审一直持续到黄昏。
当法官宣判许维生死刑时,他突然狂叫起来:“凭什么!我不服!”
宋暖晴则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她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平静地说:“我认罪。”
作为从犯,她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法警给她戴上手铐时,许维生还在咆哮:
“你以为坐三年牢就完了?等我上诉成功”
“上诉?”宋暖晴终于转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具尸体,“你买通狱警害死江锦瑞的证据,我已经交给纪委了。”
许维生突然噎住,脸色由红转青。
宋暖晴被押走前最后朝他笑了笑:
“对了,你别墅保险箱里那些灰色视频,警察应该已经找到了。”
许维生闻言,瞬间像被抽了骨头般瘫在椅子上。
我飘近他,听见了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密码”
禾禾好奇地戳了戳他发青的脸:
“爸爸,这个坏叔叔怎么在冒冷汗呀?”
我冷笑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裤裆渐渐洇出深色水渍。
法警皱眉拖他起来时,他像个抹布一样软绵绵地往下滑。
法警不耐烦地拽他:“装什么死!”
许维生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们所在的方向,疯狂抓挠自己的脸:
“鬼有鬼那小野种在笑!江锦瑞!江锦瑞你不得好死!”
我一愣,难道他看见了?
法官连连敲槌:“押下去!立即送精神鉴定!”
我抱着禾禾飘出法庭时,夕阳正透过彩绘玻璃投下血色的光。
宋暖晴被押上警车的背影单薄得像张纸,警笛声中,我听见她轻轻哼起禾禾胎教时的摇篮曲。
禾禾突然指着天空:
“爸爸,那朵云好像妈妈哭哭的脸。”
我亲了亲她冰凉的额头,没有告诉她,这是三年来宋暖晴第一次想起这首歌。
三年后的冬天,宋暖晴出狱了。
她站在监狱大门外,寒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
曾经乌黑的长发如今夹杂着银丝,在阳光下泛着灰白的光。
没有司机,没有助理,只有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挂在肩上。
她去了公司旧址,那里已经换了招牌。
回到曾经的豪宅,门锁密码早已失效。
保安告诉她:“房子三年前就被法院拍卖抵债了。”
在流浪了三天后,她终于打听到我的安息之处。
墓园管理员指着最角落的位置:
“那边,最便宜的那种碑。”
我的墓碑很小,很旧,连照片都没有。
宋暖晴跪在雪地里,颤抖的手指抚过冰冷的石碑。
她的眼泪砸在积雪上,融出一个个小洞:
“江锦瑞我查到了,禾禾的生日和我生产那天是同一天”
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怎么会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
她从包里掏出一瓶安眠药,倒出一把放在掌心:
“这三年,我每天都会想起你喂我喝醒酒汤的样子想起我们两个在一起时的千般万般好”
“明明我们以前也很幸福的会一起逛街,一起做饭,一起工作”
药片混着泪水咽下,她靠在我的墓碑上,像从前靠在我肩头一样:
“其实我一直很依赖你,也很爱你,只是对许维生的不甘心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以为你不过是一个过渡用的替代品”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她的身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仿佛看见我和禾禾站在阳光里对她伸出手。
“这次换我来找你们”
风雪中,墓碑下那瓶空了的药瓶,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我低头看着濒死的宋暖晴,突然发现她的灵魂正慢慢脱离身体。
当最后一丝呼吸停止时,她的灵魂飘了起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终于看见了我们。
“禾禾”
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在碰到孩子的前一刻,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吞没。
远处传来巡逻人员的惊呼声,而我和禾禾的灵魂正在渐渐消散。
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爸爸,我们会和妈妈在一起吗?”
禾禾仰头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她,和她一起消失在了白光中。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