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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身后叫我：“清晚。”
我脚步不停。
第十天，他终于忍不住了。
“清晚，我们聊聊。”
我正在院中晾晒药材，头都没抬：“殿下有事？”
他走近几步，小心翼翼地道：“上一世的事，我想解释。”
我抬头看他，眼中没有温度：“解释什么？”
“我当年是被苏柔蒙蔽，她说你私通敌国，我才…”
“够了。”我打断他，“殿下，不必说了。我林家上一世流的血，不是一句误会就能抹去的。”
萧玦的脸色瞬间苍白，眼眶泛红，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清晚，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把手中的药材用力撒在地上，“上一世，我林家满门忠烈的性命，算不算机会？”
他想上前，被我一个眼神逼停在原地。
“我爹死的时候，有没有给他机会？”
“我兄长被万箭穿心时，有没有给他机会？”
“你赐我毒酒的那一刻，有没有给我机会？”
萧玦的唇色发白，声音颤抖：“清晚，我错了。”
“错了？”我冷笑，“萧玦，你有什么错？你不过是为了你的白月光，除掉碍眼的人而已。”
他想解释，我已经转身离开。
从那天起，他送来的所有东西，我都原封不动地退回。
那些珍贵的首饰，名贵的绸缎，还有他亲手抄写的诗册，全部堆在他的书房门口。
他为我种下的满院清荷，我连夜叫人全部拔除。
第二天清晨，他看着满院的泥土和残根，站了很久很久。
“太子妃，殿下昨夜一宿未眠。”春花来报。
我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关我什么事。”
他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
吃饭时，他会坐在对面静静看我。
我放下筷子就走。
看书时，他会轻手轻脚地进来添茶。
我合上书就离开。
有一次，他想牵我的手。
我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清晚…”
“萧玦。”我背对着他，“我们的交易完成了。从此，你我两清。”
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他走到我面前，跪下了。
“清晚，我求你。”他的声音哑得可怕，“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低头看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萧玦，我的心，在上一世就已经死了。这一世，不过是行尸走肉。”
“萧玦，收起你可怜的模样。我见过你最狠毒的样子，现在这副深情的面孔，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他颤抖着站起来，眼中的光彻底消失了。
“清晚，你真的不会原谅我了吗？”
我转身离开，声音冰冷：“永远不会。”
身后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还有压抑的哭泣。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那个戴面具的少年。
如果他从未出现过该多好。
如果我从未爱过该多好。
刀光剑影中，我怀着必死的决心踏出将军府大门。
二皇子的叛军已经攻入皇宫，血腥味随风飘散而来。
脑中“宝崽”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娘亲！爹爹会死！他死了，你也会死！这是我们命运的联结！”
什么？
我脚步一顿，心脏狂跳。
“娘亲，快去救爹爹！你们的生死已经绑在一起了！”
荒谬！我和萧玦有什么生死相连？
但“宝崽”从未说过假话。
我咬紧牙关，调转马头冲向皇宫。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那就陪你走这最后一程！
皇宫已经成了修罗场。
叛军攻破宫门，到处都是厮杀声。我一剑砍倒拦路的士兵，径直冲向含元殿。
萧玦正被十几个刺客围攻，他的左臂已经血肉模糊，剑法却依然凌厉。
我从背后袭击，一剑刺穿最近的刺客咽喉。
萧玦回头看到我，眼中闪过震惊。
“你怎么来了？”
“少废话！”
我们背靠背站立，剑影翻飞。这是第一次，我们真正并肩作战。
刺客一个个倒下，可外面的叛军越来越多。
“殿下！里面还有人！”
“放火！烧死他们！”
火油被泼洒在殿门外，火舌瞬间蔓延开来。
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我们被困在含元殿中央。
萧玦看着四周的火墙，苦笑：“没想到我们会死在一起。”
“别高兴太早。”我擦去脸上的血污，“谁说要和你死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
燃烧的横梁正朝我砸来！
萧玦想都没想，猛地将我推开。巨大的横梁砸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萧玦！”
他被压在横梁下，口中涌出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我想搬开横梁，根本推不动。
“别费力了。”萧玦看着我，笑容带着血腥，“清晚，这一次，换我护你。”
我的手在颤抖：“你疯了？”
他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正是我少年时遗失的那一半：“清晚，我从那时候就…”
话没说完，他的头无力地垂下。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那个我恨了两辈子的男人，就这样死在我面前。
“爹娘，再见…”
“宝崽”的声音在脑中渐渐消散。
大火吞噬了一切。我握着那块玉佩，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再次睁眼，熟悉的红墙绿瓦映入眼帘。
将军府。
提亲的那一天。
我愣愣地站在院中，看着对面走来的身影。萧玦一身玄色锦袍，阳光落在他身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眼中没有杀意，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清晚。”他轻唤我的名字，声音颤抖。
我们脑中，同时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爹，娘，欢迎回来。”
这一次，我们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