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南本意求闲,可外祖父却认为我放不下庄鹤安,痴心等待。
他怨我不争气,但整整一月,有意无意地替我相看适龄子弟。
我颇感好笑,婉拒道:“休夫之事想必早在江南传开,有头有脸的世家都生怕和我扯上关系。祖父是嫌阿芜在府中久居,想要赶快打发走吗?”
外祖父白了我一眼,摆了摆手:“我江氏还不至于连个人都养不活。罢了罢了,你主意大,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你只需记住一点,江氏永远会护你周全。”
我笑着背过身,顺势拂去眼角的泪。
这年冬,在江南下了第一场雪时,外祖父遣我去收购货物。
我带着江氏的人,前往京城。
果然人还是不能把话说太满,不然总会招惹祸端。
我告诉庄鹤安再也不回京城,结果不到半年就食言了。
去京城的途中,江氏的马车被埋在了积雪下。
束手无策之际,另一队人马向表兄搭话。
“芜妹妹,这位是琅琊王氏长公子,他此行也是京城,正好捎上我们。”
“多谢王公子。”
青年嘴角噙笑,温润如玉。
他笑着摆了摆手,只道:“阿芜不用那么生分,跟幼时一样,唤我褚玄便好。”
我心下奇怪,向表兄悄悄打听他。
表兄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出生的时候,琅琊王氏落脚于江南,与江氏关系密切。你的名讳还是那位长公子定下的。”
竟是这样吗?
我下意识扫过王褚玄,却撞进他眼底浅浅的笑意里。
燥意爬上耳垂,我慌乱地偏头。
“也是奇了,王褚玄醉心于天地,这些年来身边一人都没有。”表兄故作惊诧,他看了看我,调侃道,“他未曾婚配,我记得幼时,王氏和江氏的长辈还打趣给你俩定下娃娃亲呢。”
“表兄!”
有了王褚玄的加入,去京城的旅途变得没那么枯燥。
他性情温和,又有着与同辈不符的阅历。
我笑着称他为良师益友。
一言一语中,马车很快停在了京城的街上。
“今日是有人成婚吗?”
王褚玄看着满街艳丽的红,不确定地开口。
我随意道:“看这阵仗多半是哪个皇亲国戚。”
将无关紧要的事抛之脑后,王褚玄陪我去铺子上采购江氏的货物。
刚挑没多久,一阵脚步声急促地响起。
我无意间抬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芜,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看了我给你写的信,你自然会赶回京城。”
庄鹤安一袭红衣,嘴角勾起,满眼笑意。
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很想装作不认识。
“阿芜,这位难道就是今日成婚的那人吗?”
听完王褚玄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庄鹤安。
“将军今日大婚,应当与江氏无关吧,我也未曾备礼。”
庄鹤安不可置信地问:“若不是因为我写信说要娶季苓苑,你怎会来京城?”
“阿芜来京城是为了江氏滞留的货物,可不是为了些不相关的人。”王褚玄面容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尽显尖锐。
“你算个什么东西,江芜是我的妻,哪轮到你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我打断庄鹤安,语气里带了点厌烦。
“够了,我早就和你没关系了。庄鹤安,别像个幼童一样,闹来闹去,让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