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殡仪馆烧尸五年,终于为了患病的龙凤胎凑够了治疗的钱。
他们生日这天,我通宵处理完第四十九具尸体,买好了两份生日蛋糕匆匆赶到医院。
却在病房外看见,主任医生对着老公小心询问,“苏太太的钱凑齐了,咱们还要继续弄假单子吗?”
我老公把玩着可以买下一台豪车的打火机,“不用了,看她这些年也挺不容易,上次发烧晕倒都没吱声。”
我的表姐却皱眉开口,“顾总,她会不会是演戏?毕竟您家资产过亿,您还是要多长个心眼。”
“再说两个孩子会被她带坏的。”
女儿搂着表姐的脖子,声音清脆,“我不要她做妈妈,她好脏她好臭。”
儿子蹭着表姐的腿,“我只想要香香的苏阿姨做我的妈妈。”
我的男人迟疑了,看着眼前的三人,眼里满是柔情,“那就再给她半年时间吧,她打过来的钱还是给你们支配。”
“这次你们想怎么玩,是去太平间装鬼吓她,还是去网上继续黑她呢?”
四个人哈哈大笑。我却悄悄退后一步,将生日蛋糕扔进垃圾桶。
不必再等,我决定消失。
在海边待了一整晚,感冒了。
最后决定先回家收拾行李,手机却准时收到了医院催款的短信。
“苏女士,本月账单共计三十万,请于三日内缴清,否则将影响后续治疗效果
。”
我指尖发凉,却故作平静地敲下三个字,“知道了。”
对方财务秒回一个银行账户,再无多言。
五年了,我早已习惯这种被账单追着跑的日子,每一次都心急如焚,四处求人宽限。
如今,那些哀求的话历历在目,像个笑话。
身后,顾临川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柔,“锦安,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的眼神里看不到惊喜,我却发现一丝掩饰不足的慌乱。
“想孩子了。”
“下次记得打个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你看你这一身尘土。”
我顺从地点头,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嫌弃。
我跟在他身后,走向那扇曾经装载了我全部希望的家门。
只是当满心的期待被磨光后,剩下的就全是伪装。
推开门,龙凤胎儿女正围着苏蔓溪嬉笑,她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游戏机,是孩子们念叨了许久我却买不起的奢侈品。
他们更像一家人。
我看着那两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再没有冲上去拥抱的冲动。
过去,他们总是躲着我的触碰,我只当是化疗的副作用让他们变得敏感脆弱。
我为此心痛,发誓要赚更多的钱,用最好的药,一天烧三具尸体不够,那就四具,五具。
可孩子们的话,一句句,都化作冰冷的尸水,浸透我的骨髓。
他们说我脏,说我臭。
宇泽和雨晴见我进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意识地往苏蔓溪身后躲。
旁边的当当猫发出“喵呜”的叫声。
突然想起上次在殡仪馆听到的恐怖声音,就是这个当当猫的叫声。
那天刚烧完一具巨人观带水汽的尸体,死者是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
我看着她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心痛不已。
那声音吓得我高烧了三天三夜,也是我五年来唯一一次请假没去上班。
还有上上月我工作的视频,突然被发在了社交平台。
点赞超过10万+,都是骂我肮脏、恶心、晦气
现在看来,想必都离不开苏蔓溪的操作。
我攥紧了洗得泛白的帆布包带,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载满失望的心脏沉甸甸的下坠,扯不出一个微笑。
苏蔓溪站起身,笑容得意,“锦安,你别介意,孩子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情绪不太好。”
我嫁给顾临川七年,生了孩子后忙不过来,就请她照顾孩子。
掐指一算也有五年了。
我曾感激涕零,把她当成最亲的家人。
毕竟我当初不顾一切嫁给顾临川,跟苏家从上到下都闹翻了。
即使我知道,只要我张嘴,家里人一定会出钱出力。
可是我就是憋着一口气,不想求爸爸妈妈和爷爷。
我想证明我选的这个人,值得。
当时,我想到她这个远方表姐。
现在才明白,她不是亲人,是要将我吃干抹净的敌人。
她起身时,衣袖“不经意”扫落了桌上的水杯,玻璃碎了一地。
她甚至没来得及惊呼,顾临川已经快步上前,用一方昂贵的手帕仔细擦拭她的手,生怕她沾到一滴水。
那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行云流水的默契,将我彻底隔绝在外。
我用力咬住口腔侧边的软肉,直到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