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把我拖到礼堂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一把将我推在墙上,低声怒吼。
“谁让你来的?”
“我说了园长打电话”
话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你知道殡仪馆这三个字说出来,宇泽和雨晴在学校要被人怎么嘲笑吗?”
“一场破演出而已,苏锦安你就这么想出风头吗!”
我看着他剪裁得体的西装,看着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苏蔓席。
脸颊火辣辣的痛,提醒着我,我又一次自取其辱了。
我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顾临川冷笑,“蔓溪是为了保护你,才情急说漏嘴的。”
“你现在连她都恨上了?”
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他是不是也觉得我的工作,很下贱,很肮脏。
他下一秒就用行动回答了我。
“干那种活,让你连脸都不要了吗?”
他眼中的鄙夷,直插我心口。
可五年前,是他亲口对我说,“锦安,职业不分贵贱,能给孩子赚钱治病,就是最高尚的。”
“我和孩子,永远为你骄傲。”
说得多好听。
如今,最嫌弃我的,也是他们。
我缓缓擦掉嘴角的血丝,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
因为他已经认定,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要觉得丢脸?我靠自己双手赚钱,不偷不抢,我不觉得脏。”
五年,我亲手送走上千具遗体,见证过无数生离死别。
从最初的呕吐不止,到如今的平静麻木。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顾临川骂我,“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再也懒得掩饰。
“我看你是穷疯了。”
他当然不知道,我为了凑那天文数字般的医药费,过的是什么日子。
殡仪馆里,家属提供的吃食,是我每日的正餐。
为了赚钱给孩子治病,我不在乎别人鄙夷的目光。
我舍不得孩子受苦,舍不得顾临川为钱发愁。
可我最舍不得的人,却最舍得我。
他们啃着我的血肉,却反过来骂我,为什么不能站得直一点。
反正都要走了,我何必再在乎他的看法。
“对,我就是爱钱,胜过一切。”
苏蔓溪这时走了过来,一脸正义凛然,“锦安,你闹够了没有?今天把演出搅成这样,赔偿的钱你出吗?”
“还有孩子下个月的三十万,你准备好了吗?”
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我要花的,是她的钱。
我看着这张虚伪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天空突然下起雨,苏蔓溪打了个喷嚏。
顾临川立刻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去。
他转身看向我时,只剩下冰冷的不耐烦。
“你还要耍脾气到什么时候?”
他伸手想来抓我的胳膊。
我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嘶哑。
“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