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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嫣然听罢,眼波流转间拿捏好分寸,轻跺着脚娇嗔:
“哼,那便依你吧。”
“京墨哥哥可要早些回来呀。”
萧京墨颔首应下,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温声哄道:“好,我一定早些回。”
话音未落,他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眨眼便没了踪影。
天岚宗内,萧京墨径直来到老宗主的院子。
推开书房门时,正见萧老宗主满脸怒容地坐在主位上。
他赶忙上前认错:“父亲您消消气,孩儿知道错了。您要怎么罚我都成,可别气坏了身子。”
老宗主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竟跑去云水宗当护道者?”
“萧京墨,你可真有本事!”
说着,他将手中的茶盏朝萧京墨砸去,怒声道:
“你个逆子!是想气死我吗?你这般胡闹,让我死后怎么去见你母亲?”
萧京墨没有作声,只是默默承受着萧老宗主的怒火。
他知道此刻不能触怒父亲,免得让父亲气伤身体。
就这样他整整听了一盏茶的时间。
萧老宗主深吸一口气,指节叩了叩桌案:“量你也不知悔改,去邢堂领罚吧。”
萧京墨垂眸应了声“是”,从地上起身时,衣摆扫过青砖上未干的茶渍。
刑堂当值的恰好是他好友,见他进来便凑上前:“京墨,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又挑眉咋舌,“莫不是让老宗主罚了?”
他不想多言,声线冷得像结了冰:“少废话,行刑。”
故友露出个“了然”的笑,拍了拍他肩膀:“跟我来。”
行刑室内,牛皮鞭在故友手中甩出破空声。
“老宗主说多少鞭?”
“一百。”
萧京墨解了外袍,脊背挺直如松。
第一鞭落下时,他猛地想起云锦村收妖那日。
蛇妖蛇尾绞杀穆知音破碎的丹田,而他正将穆嫣然护在身后。
第二鞭抽裂皮肉,记忆却烫得惊人。
穆宗主取穆知音灵根时,他袖手立在穆嫣然的身边,看她指尖的血珠滴在地上。
第三鞭带起血雾,竟勾出更蚀骨的画面。
是他亲手剖开她胸骨,凤血混着冷汗淌进琉璃盏,凤骨在玄冰匣里泛着冷光、
他猛地一颤。
按理应念着穆嫣然的,怎会想起这些?
心尖忽然像被万千银针攒刺,痛得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后背的鞭伤火灼般蔓延,却比不过心口那阵窒息的钝痛。
原来她被剜灵根、换凤骨时,痛楚是这鞭刑的千万倍么?
好友收鞭时见他后背血痂叠着血痂,却不知道他眼底翻涌的,是比伤口更狰狞的悔意。
最后他再也坚持不住地晕了过去。
萧京墨在混沌中睁眼时,朦胧光影里见床边立着道纤瘦身影。
他喉间干涩得像含着沙砾,试探着唤出声,尾音都带着虚浮:“知音是你么?”
那背影闻声顿住,缓缓转过身来。
烛火跳跃间,映出穆嫣然梨花带雨的脸。
萧京墨瞳孔微缩,她怎么会在这儿?
穆嫣然瞧着他震惊的神情,垂眸瞬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戾色。
下一秒,她红着眼圈扑到床边,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京墨哥哥你可算醒了,都快把嫣然吓死了”
她攥紧他的袖口,声音哽咽得发颤,“嫣然都知道了,你受的那些苦,全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