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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风的手猛地停在半空,随即狠狠收拢成拳。
下一秒,他将程瑶死死按进怀里,胸膛剧烈起伏,“别说了!”
他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驱散萧成凛留下的所有阴霾。
程瑶脸埋在他的衣襟里,高墙崩塌后的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闭上眼,感受着这与萧成凛截然不同的温度。
不是烈火燎原的占有,而是雪后松林的庇护。
良久,她闷闷的声音透出来,“这个孩子,我不会留。但他是父亲,有资格知道。”
北城,森严的重刑犯监狱。
隔着冰冷的铁栏,萧成凛被公安员押解出来。
短短时日,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双眼无神,唯有在触及程瑶身影的刹那,骤然爆发出骇人的
亮光。
程瑶紧盯着他,声音毫无波澜:“我怀孕了。”
萧成凛浑身剧震,瞳孔瞬间缩紧,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她平坦的小腹。
他嘴唇哆嗦着,干裂起皮:“我的?”
“不然?”程瑶扯了扯嘴角,“但今天来,是告个别。这孩子,不会生下来。”
“不——”萧成凛猛地扑到铁栏上,双手“哐”地砸上去,发出闷响。
他额头抵着阻隔,贪婪地描摹程瑶的轮廓,泪水汹涌而出。
“阿瑶阿瑶我求你!别别杀他!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骨血啊!”
他捶打着铁栏,“给我个机会让我,让我当几天父亲就几天!求你!”
随后猛地转身,朝着旁边警员,“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长官!求您开开恩!放我出去几天让我陪她几天!我萧成凛烂命一条,但孩子无辜!
让我赎罪让我当几天父亲!求您了!”
他涕泪横流,卑微地匍匐着,一下又一下地磕头,额角迅速红肿渗血。
那份疯狂卑微,让见惯风浪的警司都皱紧了眉头。
警员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站在程瑶身后的叶云风。
叶云风淡定自若,只看向程瑶,“你选。”
程瑶看着那个曾将她亲手推入地狱的男人,如今卑微如尘。
恨意依旧在骨髓里燃烧,可看着他那张脸,混杂着疲惫的空洞涌了上来。
或许,真的该彻底了断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冷寂的漠然。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就几天。”
萧家已被查封,两人回到了程瑶的小药房。
空气里只剩陈旧的霉味。
萧成凛端着一杯温水,颤抖着手递到程瑶面前。
程瑶刚经历一阵剧烈的孕吐,脸色苍白如纸。
“喝点水,阿瑶,”
他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从未有过的笨拙讨好,目光流连在她身上,“还难受吗?”
程瑶没接水杯,甚至没看他一眼。
她侧身躺下,背对着他,只冷冷丢下一句:“离我远点。”
萧成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希冀化为痛楚和驯顺。
他默默放下水杯,后退几步,目光却依旧固执地黏在程瑶的背影上。
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块石头,正用钝铁片极其专注地雕刻着什么。
程瑶听到声音,转了过来。
“刻个小老虎,”萧成凛没抬头,手上动作不停,带着一种虔诚的专注,“我属虎。
以后孩子也能玩”
他刻得极其用力,铁片几次划破手指,他也浑然不觉。
程瑶看着那混着血的粗糙石雕,心脏闷痛得无法呼吸。
她猛地转过身,声音冷硬如铁:“幼稚!萧成凛,收起你这套没用的把戏!你以为刻个破石
头,就能抹掉你做的孽?”
萧成凛雕刻的动作骤然僵住。
手中的石虎雏形和钝铁片“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低着头,肩膀剧烈抖动,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
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缝间渗出温热的液体,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高大的身躯缩成绝望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