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顾承砚坐在落地窗前的画架旁,指尖蘸着颜料,在画布上涂抹出一片温柔的蓝。
窗外是终年不化的雪峰,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发上,染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林晚了。
久到,那些曾经的痛楚,都变成了模糊的旧梦。
陆沉玉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站在门口,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作画。
直到顾承砚放下画笔,她才走近,将一杯热可可放在他手边。
“画得很好。”她低声说,目光落在画上。
顾承砚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甜腻的温度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谢谢。”
陆沉玉看着他,突然开口:“后悔吗?”
顾承砚抬眸:“后悔什么?”
“离开她。”
她抿抿唇,试探地询问他的心意。
顾承砚跟她说过前世的事情,相伴十年,青梅两世,怎能说忘就忘呢?她知道顾承砚的心中还有林晚的位置,或许不是爱,也不是恨,但之前相伴过的回忆,是很难忘掉的。
他摇头,眼神平静:“那不是我的人生。”
现在,才是他的人生。
清晨,他会在花园里写生,画那些沾着露水的玫瑰;
午后,他去镇上买画材,偶尔和当地人学做手工巧克力;
夜晚,他坐在壁炉前看书,而陆沉玉就在一旁处理文件,两人不怎么说话,但心都是熨帖的。
有时,他会收到顾母的信。
信里说,顾家已经重整旗鼓,顾念宸也因为之前的丑闻彻底沉寂。
而林晚,她疯了。不是形容词,是真的疯了。
她砸了那间准备用来囚禁顾承砚的新房,烧了所有关于他的东西,却唯独留下了那两幅画。
她把它们挂在卧室里,日夜相对,是惩罚她自己,又像是为他赎罪。
顾承砚看完信,平静地折好,放进抽屉里。
那些过往,早已与他无关。
但顾承砚没想到再听到林晚的消息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出车祸了。
为了救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女孩,她在车流中冲了出去,自己被撞飞数米,明明浑身是血,却死死护着怀里那个吓呆的孩子。
新闻照片里,她躺在担架上,鲜血浸透了衬衫,可嘴角却带着一丝笑。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会为他挡风的少女。
顾承砚盯着那张照片,指尖微微发抖,他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了,可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林晚幸运地活了下来。
但医生说她大脑受损,记忆停留在了十八岁,那个还没遇见顾念宸的年纪,她还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顾承砚的少女。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掉输液管,跌跌撞撞地冲出医院。
“承砚呢?”她抓着每一个护士问,眼神慌乱又执拗,“我要找顾承砚!”
没人敢告诉她真相。
直到她翻出旧手机,查到顾承砚曾在瑞士的踪迹,便不顾医生阻拦,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买了最早的航班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