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图书馆里的心跳邂逅 > 第一章

作为图书委员,我总在窗边偷看排球场的阳光少年。
那天梯子突然倾倒时,被他飞身接住的瞬间——
世界寂静得只剩两颗紧贴的心跳。
慌乱起身时,他的指尖擦过我耳垂:你抄在书签上的和歌……我看到了。
那本写满他名字的笔记,正静静躺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
正文: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斜切过图书室的窗棂,在陈旧光滑的木地板上投下几道温暖而清晰的光带。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旧木头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气味,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悬浮、游移。
我,千寻,正站在一架有些摇晃的木梯顶端,指尖拂过最上层书架一排排书脊上积攒的薄灰。
这些书脊冰凉而沉默,像是沉睡了许多年的秘密。
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穿过几株摇曳着新绿的樱树枝叶,正好能望见远处排球场那片被阳光炙烤得微微发白的场地。
那个身影——海斗,永远是最耀眼的存在。
排球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跃起扣杀都带着破风的锐响,汗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闪光。
队友们模糊的欢呼声隐约传来,隔着玻璃和距离,像另一个世界模糊的背景音。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指尖在一本硬壳精装书的书脊上停驻,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千寻,左边那几本《万叶集》也要整理一下哦!楼下传来图书委员长温和的提醒。
啊,好的!
我猛地回神,指尖微微发烫,像是偷窥被人当场撞破,赶忙踮起脚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梯子左边倾斜,伸手去够那几本厚重的和歌集。
就在这时,脚下那架老旧的木梯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令人心悸的呻吟——吱嘎!重心骤然消失!世界猛地翻转、倾倒!书架、窗外的绿树和刺眼的阳光瞬间搅成一团混沌的色彩。
来不及惊呼,失重感狠狠攫住了心脏,只能徒劳地闭上眼睛,等待坚硬的地面给予撞击的疼痛。
预想中的坚硬撞击没有到来。
一股巨大的、带着蓬勃热力的冲击猛地从侧面撞向我,瞬间包裹住下坠的身体。
天旋地转!视野里是急速掠过的书架、天花板刺目的日光灯管,还有一张在极近处骤然放大的、写满惊愕的脸庞——
汗水濡湿的额发,因剧烈运动而泛红的脸颊,那双总是映着阳光的明亮眼睛,此刻因专注和紧张而微微睁大。
是海斗!
时间仿佛被胶水粘滞了一瞬。我们以一种极其狼狈又紧密的方式纠缠着落地。他宽阔的肩膀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我则重重地跌入一个散发着剧烈运动后灼热气息和干净汗味的怀抱里。
他的一条手臂本能地、牢牢地箍在我的腰后,另一只手垫在我的后脑勺和冰冷的地板之间。
我的脸颊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被汗水浸湿的胸膛T恤布料。
撞击的闷响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窗外的喧闹、图书室远处细微的翻书声、日光灯管的电流嗡鸣……全都消失了。
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声音在无限放大——不,不是声音,是震动。透过薄薄的衣衫,紧贴着我耳廓的胸膛下,那颗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近乎狂暴的速度搏击着。
咚!咚!咚!强劲而迅疾,像一面被疯狂擂响的战鼓,带着滚烫的生命力,重重敲打着我的耳膜。
同时响起的,还有我自己胸腔里那颗同样失控的心跳。它跳得那么快,那么响,仿佛要挣脱肋骨的束缚,直接撞进他同样狂跳的胸膛里。
砰!砰!砰!两股截然不同却又疯狂共振的节奏在寂静的废墟里交织、碰撞、共鸣,震耳欲聋。
这声音盖过了一切,淹没了我的呼吸。
时间在心跳的轰鸣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两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理智才被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硬生生拽回一丝。
滚烫的血液轰地一下涌上脸颊和耳朵,灼烧感清晰得可怕。
对、对不起!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起,手忙脚乱地想要撑起身体,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亲密距离和那震得灵魂发颤的心跳声。
慌乱中,膝盖却不听使唤地一软。
小心!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经历过冲击的沙哑,手臂下意识地又扶了我一下。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了我的耳垂。
那触感极其短暂,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却带着不可思议的电流。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刚刚降温的脸颊再次轰然烧起,耳垂更是烫得快要融化。
指尖划过的地方,细密的电流顺着神经一路窜进心尖,让那颗好不容易平息一点的心脏再次猛烈地、毫无章法地乱撞起来。
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目光只能慌乱地垂落,死死盯着脚下那几本在坠落中散乱开来的《万叶集》,深蓝色封面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得有些刺眼。
没、没事吧海斗的声音从很近的上方传来,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没事!我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
必须站起来,必须离开这令人晕眩的窘境!我强迫自己再次用力,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稳,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冰凉。
就在我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时,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缓一些,带着一种奇异的、探究的意味:
那个……他顿了顿,空气似乎再次凝滞,你抄在书签上的和歌……我看到了。
书签和歌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专注的视线里。那眼神不再是球场上的锐利阳光,更像图书馆窗棂下浮动的微尘,带着温和的探寻。
刹那间,记忆碎片骤然闪回——几天前,我随手在图书室废弃的硬纸卡片上抄录了几句零星的俳句,字迹潦草,像一片无处寄放的浅淡心绪。那卡片后来竟夹进了《万叶集》他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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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和羞窘交织成网,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地板上一本摊开的硬皮笔记本。
它静静地躺在散落的《万叶集》旁边,封面朝上,深蓝色的硬壳,毫不起眼。
然而,摊开的内页,却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我所有的伪装!
密密麻麻的字迹,覆盖了整页纸张,不是课堂笔记,也不是读书心得。
只有一个名字,反反复复,被不同颜色、不同力道、不同大小的笔迹,一遍又一遍地书写、描摹、覆盖,几乎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海斗。
海斗。
海斗。
……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心脏,那颗刚刚还在为他指尖的触碰而疯狂跳动的心脏,此刻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世界褪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那摊开的、写满他名字的一页,在阳光的直射下,像一片灼人的雪原,刺得眼睛生疼。
时间被无限拉长、凝固。
图书室里只剩下窗外遥远的模糊喧嚣,还有日光灯管发出的、持续不断的、令人窒息的细微嗡鸣。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树脂,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带着尘埃呛人的味道。
我甚至不敢去想象他此刻的表情,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本摊开的、泄露了所有秘密的笔记上,像被无形的钉子穿透。
指尖冰冷麻木,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连抬起眼睑的力气都彻底消失。
那一个个或工整或潦草、或用力或轻浅的海斗,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烙印,灼烧着我的视网膜,宣告着我无处遁形的愚蠢和羞耻。
他会怎么想会觉得可笑吗会觉得……恶心吗
时间在极致的寂静中缓慢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日光灯管单调的嗡鸣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我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身体的力气,视线一点点、极其缓慢地,从地上那刺目的名字上艰难地拔起,带着某种绝望的、迎接审判的意味,向上移动。
掠过他沾着灰尘的运动裤裤脚,掠过因刚才的剧烈动作而微微凌乱的衣角……最终,终于抵达他的脸。
午后的阳光穿过高高的窗户,斜斜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少年清晰而干净的轮廓。他微微低着头,目光……并没有落在那本摊开的、写满他名字的笔记上。
他在看着我。
那双总是映着阳光的明亮眼睛,此刻像沉静的湖泊,清晰地映出我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倒影。
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惊讶、戏谑,或者厌恶。
那是一种……非常专注的探寻。
仿佛在仔细辨认一件失而复得、却又完全陌生的珍宝。带着一丝困惑,一丝了然,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极其柔软的东西。
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微微颤动着。
他薄薄的唇瓣抿着,唇角似乎……似乎有一抹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弧度是错觉吗还是阳光在作祟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注视溺毙时,他动了。
他没有去看地上那本摊开的笔记,仿佛它根本不存在。
他只是微微吸了一口气,目光依旧牢牢锁住我的眼睛,那专注的探寻未曾有丝毫改变。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更轻,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扫过紧绷的心弦:
那首和歌……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写的是……春天吧
那本摊开的、写满他名字的笔记,正静静躺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阳光刺目,将纸页上每一个墨迹都照得无所遁形。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瞬间沸腾,冲撞着四肢百骸,最终全部涌上脸颊和耳根,烧灼得厉害。
世界缩小到只剩下那一片摊开的、宣告着我所有隐秘心事的蓝色硬壳,和他投注在我脸上的、沉静得令人心慌的目光。
他没有看它。
他为什么……不看
巨大的羞耻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慌乱攫住了我。
我猛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拾掇那本罪证,指尖因为颤抖而有些不听使唤,差点将笔记本撕破。
我胡乱地将它合拢,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溢出的心思重新塞回黑暗的角落。深蓝色的硬壳封面硌着胸口,底下那颗心脏跳得像要挣脱束缚。
我始终不敢抬头。
对、对不起!我……语无伦次,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除了道歉,我还能说什么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不像责怪,倒像是……无奈
该道歉的是我,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时的清朗,但尾音里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吓到你了,梯子……没事吧
他在问梯子还是在问我
我胡乱地摇头,头发散下来,遮住滚烫的侧脸,视线里只有他沾着球场红土和图书馆灰尘的运动鞋鞋尖。
那首和歌,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了下来,像怕惊扰什么,写的是春天,对吗
他执著于那首和歌。他绕开了地上那片灼人的雪原,小心翼翼地,为我留下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注入我冰封的慌乱里,我终于鼓起一点点勇气,抬起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脸。
他微微侧着身,目光落在窗外,似乎被那几株新绿的樱花树吸引了注意力,给了我一个调整呼吸的空间。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流畅的下颌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他耳廓的边缘,似乎……也透着一点不太自然的薄红
是阳光太烈了吗
是……是的,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不那么颤抖,是写春天……樱花初绽的时节。
啊,果然。他转回头,嘴角那抹细微的弧度清晰了一些,眼睛里落着光,明亮却不刺眼,我很喜欢。
喜欢喜欢春天还是喜欢……那首和歌或者……
思绪再次乱成一团麻。
千寻!委员长的声音又从书架另一端传来,带着关切,没事吧刚才好大一声响!
没、没事!我几乎是跳起来回答,抱着笔记本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只是梯子滑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海斗也扬声应和:委员长放心,没事了!他的声音自然又坦荡,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从未发生。
他弯下腰,帮我把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万叶集》一一拾起,仔细地拂去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递给我。
他的动作很轻,避免着任何可能的再次触碰。
谢谢……我接过书,声音依旧细小。
我才要谢谢。他抓了抓后脑勺,那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又变回了球场上那个阳光爽朗的少年,只是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谢谢……你的和歌……还有……
他顿住了,目光快速地从我紧抱在胸前的笔记本上掠过,又迅速移开,像被烫了一下。
空气再次微妙地停滞。
我……训练要迟到了。他指了指窗外的排球场,语气带上了一点匆忙,你……小心点。
嗯。我点头,依旧不敢完全直视他。
他转身,快步走向图书室门口,运动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而渐远的声响。
我僵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怀里的笔记本硬壳硌得人生疼,那下面狂跳的心却丝毫没有平复的迹象。
阳光依旧安静地洒满一地。
过了好久,我才慢慢挪到窗边,排球场上的身影依旧活跃,他回到了队友中间,高高跃起,完成了一记漂亮的扣杀。欢呼声隐约传来。
一切仿佛如常。
可我低头,看向怀中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指尖抚过封面,最终,却轻轻地、轻轻地,将它放回了书架最底层那个不常打开的抽屉里。
锁舌扣上的声音很轻。
咔哒。
像某种结束,又像某种开始。
我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书架,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春风拂过樱树,嫩绿的枝叶温柔地摇曳。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首和歌。
他也看到了……那写满他名字的一页。
而他,选择了和歌。
窗外的那个身影,在阳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不一样的光晕。
我的心跳,再一次,为他失去了节拍。
图书室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尘埃在光柱里不知疲倦地翩跹,我背靠着冰凉的书架,许久,才慢慢找回呼吸的节奏。
指尖还残留着笔记本硬壳的触感,以及……他扶过我腰际时,那一瞬灼热的温度。
锁上抽屉的咔哒声犹在耳边,像封存了一个躁动不安的秘密,可胸腔里那份失控的擂动,却无论如何也锁不住。
它持续地、固执地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飞扑,紧贴的心跳,擦过耳垂的指尖,还有他避开那满页名字、只执着于和歌的,笨拙的温柔。
千寻委员长从书架后探出头,担忧地望过来,真的没事吗刚才那声响可真吓人。
真的没事!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下意识将那个锁着的抽屉挡在身后,梯子有点滑,书掉了几本,已经整理好了。
委员长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小心,便转身去忙别的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漂浮着他带来的、阳光和运动场的气息。
我走到窗边,排球场上的训练依旧热火朝天。海斗的身影在其中穿梭跃动,一如既往的耀眼,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的目光不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追随他,只是快速地、偷偷地瞥一眼,心跳漏掉一拍,便慌忙移开,假装整理手边其实早已整齐的书册,每一次抬眼,都像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下午的课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动,等回过神来,纸页角落又多了几个零散的海斗。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用涂改液盖住,白色的斑点突兀地留在那里,像心事的补丁。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我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东西,走向鞋柜,心里乱糟糟的,既盼望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
换好鞋,推开教学楼沉重的门,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和樱花的淡香拂面而来。
然后,我的脚步顿住了。
就在教学楼前那株开得最盛的八重樱树下,海斗靠在那里,单肩挎着运动包,似乎等了有一会儿。
夕阳的金辉将他整个人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边,柔和了他运动后的锐气。
他看到我,站直了身体,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被一个略显局促的笑容取代。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脱口而出对不起,为那本笔记,为那些不该被看见的心思。
他却先开口了,声音比在图书室里自然了些,但语速有点快:那个……回家顺路吗
我怔住了,呆呆地点了下头,我们两家,确实大致在同一个方向,但我从未想过能和他一起回家。
一起走吧他提议道,目光落在我脸上,又很快移开,望向飘落的花瓣。
……好。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隔着一步左右的距离,沉默地走着,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并不完全尴尬,却充满了未说出口的话。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还有樱花甜丝丝的气息,每一次不经意的胳膊摆动,都让我的神经微微绷紧。
走过一个路口,红灯亮起,我们并排停在斑马线前。
那首和歌,他忽然又开口,声音低沉地融在傍晚的喧嚣里,后面几句是什么我只看清了第一行。
我讶异地侧过头看他,他专注地看着对面跳动的红色数字,侧脸线条在夕照里显得有些柔和。
他竟然……还记得。
是……愿君心似樱吹雪,落我庭前莫他飞……我轻声念了出来,脸颊又开始发烫,这后半句,比前半句直白太多。
红灯的数字一下下减少。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绿灯亮了。
我们随着人流走过斑马线,走到对面时,他忽然放缓了脚步,转过头来看我,夕阳的光落进他眼睛里,映出细碎的光点。
笔记本,他顿了顿,似乎在挑选合适的词语,那本蓝色的……很漂亮。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他果然看到了!他看到了全部!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是:
我也有个类似的……用来记排球战术。总是写得乱七八糟。他挠了挠脸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下次……能给我看看你是怎么整理笔记的吗我的总是抓不住重点。
风拂过,卷起一阵樱花的旋涡,粉白的花瓣掠过他的发梢,落在他宽阔的肩头。
我看着他在花雨中显得有些笨拙和试探的笑容,看着他眼中那抹温和的、小心翼翼的光。
胸腔里那只被攥紧的冰冷的手,忽然松开了。
灼热的羞耻感褪去,一种酸涩又温热的暖流缓缓涌上,包裹住那颗依旧跳得很快的心。
他没有提起那满页的名字。
他却提起了那首和歌。
而现在,他找到了一个下次。
樱花还在不停飘落,拂过他的肩,掠过我的发梢,安静地落在我们之间的地面上。
傍晚的风温柔极了。
我抬起头,终于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努力弯起一个细微的、却真实的弧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