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军帐之内,烛火摇曳。
“王王爷”钱德海的嗓子眼发干,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您白天说说给下官一个方便,不知不知是何方便?”
他心里七上八下,揣测着这位煞神的心思。
“钱大人不必紧张。”萧执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本王只是听闻,幽州城内,知州府邸对面的那处院子,一直空着?”
钱德海一愣,脑子飞速转动。
那院子确实空着,不大,位置也尴尬,正对着官衙大门,没什么人愿意住。
他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王爷好记性!那院子是空置许久了,不知王爷”
萧执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状似随意说道:“本王的夫人,你也见过了。”
钱德海心头一跳,立刻应声:“见过见过!苏主子不,王妃娘娘,菩萨心肠,国色天香!”
萧执没理会他的吹捧,继续道:“她平日里,喜欢捣鼓些瓶瓶罐罐的玩意儿。本王瞧着,那院子就不错,清净,地方也够用。想请钱大人行个方便,让她在那儿挖个窑,玩玩泥巴。”
挖挖个窑?
钱德海的脑子有点短路了。
“宅子安置好后,本王也不会逼迫钱知州短时间内开仓,毕竟,朝廷需要走流程。”
萧执不紧不慢解释。
钱德海瞬间“悟了”。
这位年轻的王爷果然也玩假公济私那一套。
什么玩泥巴!什么挖窑!这都是借口!分明是为了女人!
原来王爷也是同道中人!这等风雅之事,自己怎能不鼎力相助?这简直是天赐的、抱上大腿的机会!
钱德海心领神会,腰也挺直了些,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王爷放心!下官明白!下官都明白!这等小事,何须王爷亲自开口!您和和夫人只管住进去,什么地契文书,保证明日一早就办得妥妥当帖帖!保证清净!保证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去打扰!”
看着他那副“我懂的”表情,萧执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
不过他并未点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目的达到即可,至于这蠢货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他不在乎。
钱德会得了这个“嗯”字,如获至宝,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似是已经看到自己官运亨通的未来。
第二日,钱知州的效率高得惊人。
当苏瓷跟着萧执和云燕,站在那座小小的院落门口时,还有些发懵。
院子不大,一进门便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左右两间厢房,正对着的是一间略大些的厅堂,后面还有两个主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都有些斑驳。
“我们住在这里?”苏瓷不解地看向萧执。
“不喜欢?”萧执问。
“倒也不是。”苏瓷摇摇头,走进去四下打量。院子虽旧,但打扫得很干净,天井的角落里还顽强地长着几丛青草。
她推开一间主屋的门,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仅此而已。
“这里,”萧执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以后就是你的了。”
他走到天井中央,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地方够大,土质也还行,你想怎么挖窑,都随你。”
苏瓷猛地回过头,
“给我的?挖窑?”
“嗯。”萧执看着她那双骤然亮起的眸子,认真回应道。
“我我真的可以在这里做瓷器?”苏瓷的声音都在发颤。
自从老宁王毒瓷筷一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那些熟悉的泥土和工具了。
没想到,萧执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只要你想。”萧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