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国师傅云珩是双重生,他不知道我知道。
上一世,他为了白月光琳琅,将我献祭给上古凶兽,助她飞升。
重来一世,他依旧对我万般宠爱,发誓要护我周全。
国师府起誓那天,他要去为我寻长生莲。
他说,等他回来,就逆天改命,娶我为妻。
我等了他三年,亲手为他扫平所有障碍,助他登上权力之巅。
他回来了,带着一身伤,和那个重伤垂危的白月光。
昭昭,只有你的心头血能救她。
白月光躺在冰床上,气若游丝,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所有人都等着我发疯,等着我质问他为何负我。
我却平静地取来匕首,递给他,好啊。
我反手将匕首送入他胸口,嫁给了那个被他囚禁多年的魔尊。
新婚夜,他闯入魔宫,身后是血流成河,你的命是我的,凭他也配
1.
傅云珩回来了。
在他离开的第一千零九十五天。
国师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漫天,都在庆贺他们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平安归来。
他站在庭院中央,月白色的长袍染着斑驳的血迹,俊美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可他怀里,还护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琳琅。
他所谓的天命所归,他的白月光。
上一世,就是为了她,傅云珩亲手将我推入万兽深渊,用我的神魂献祭,铺就了她的飞升之路。
我死的时候,他在高高的祭台上,眼神悲悯又决绝。
他说：昭昭,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荣耀。
现在,琳琅躺在千年寒冰床上,气息奄奄,仿佛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
傅云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我熟悉的深情和一丝愧疚。
昭昭,我找到了长生莲,但它只能护住琳琅的心脉。
她伤得太重,只有你的心头血,才能做药引,彻底救活她。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周围的侍女和下属都屏住了呼吸,同情、怜悯、看好戏的目光交织在我身上。
他们都在等。
等我崩溃,等我哭喊,等我质问他这三年的等待算什么,他许下的婚约又算什么。
傅云珩也这么认为。
他甚至向前一步,准备安抚我即将爆发的情绪。
昭昭,你信我,我只爱……
好啊。
我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我从侍女手中的托盘里拿起那把用来切分灵果的匕首。
匕首锋利,寒光闪闪,映出我毫无波澜的脸。
傅云珩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他眼底划过一丝赞许,仿佛在说,我的昭昭,果然还是这么深明大义。
我走到他面前,将匕首递给他。
是你来取,还是我自己动手
他看着我,眼中的深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昭昭,委屈你了。等琳琅好了,我一定……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我握着匕首的手腕一转,刀尖调转方向,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包括傅云珩自己,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他低下头,看看胸口的匕首,又看看我。
昭昭……你……
傅云珩,我说过,我会等你回来。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等你回来,亲手杀了你。
我拔出匕首,任由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庭院里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我没有理会那些要冲上来将我碎尸万段的侍卫。
我转身,看着躺在寒冰床上,同样目瞪口呆的琳琅。
我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的药引,好像没了。
在所有人扑过来之前,我高声宣布。
传我命令,三日后,我将大开地牢,嫁与魔尊沧夜为妻！
整个国师府,死寂一片。
2.
地牢在国师府最深处,阴暗潮湿,终年不见天日。
这里关押的,是傅云珩最强大的敌人——魔尊沧夜。
上一世,傅云珩杀了沧夜,取其魔丹,炼化后助琳琅飞升。
这一世,我提前回来了。
傅云珩还没有来得及对沧夜下死手。
我提着灯笼,一步步走下石阶。
越往下,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魔气就越重。
尽头处,一个男人被数十根刻着禁制符文的玄铁链锁着,琵琶骨被贯穿,动弹不得。
他黑衣散乱,长发如墨,即便狼狈至此,也难掩那份睥睨天下的傲气。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桀骜不驯的眼睛,像是暗夜里燃烧的火焰。
傅云珩的走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嘲弄。
我将灯笼放到一边,走到他面前。
我是来和你谈笔交易的。
交易他嗤笑一声,凭你
凭我能放你出去。
我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道金光,轻轻点在其中一根铁链上。
那根连仙器都无法撼动的玄铁链,瞬间化为齑粉。
沧夜眼中的嘲弄凝固了,取而代adece的是审视和警惕。
你是谁
姜昭。傅云珩的未婚妻。我自我介绍,语气平淡,很快就不是了。
我没有再多说,一道道金光打出,锁住他的铁链寸寸断裂。
恢复自由的瞬间,强大的魔气冲天而起,整个地牢都在震颤。
沧夜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你想要什么他问,语气依旧冰冷,但多了一丝认真。
我要你娶我。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女人,你可知我是谁魔尊的妻子,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我帮你杀了傅云珩,你娶我,我们两不相欠。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这笔买卖,你很划算。
他沉默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我看穿。
良久,他低沉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傅云珩费尽心机想杀了我,他的女人却要嫁给我。
成交。
我带他走出了地牢。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国师府的侍卫将地牢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傅云珩被他的亲信救了回去,暂时保住了一条命,此刻正派人来抓我。
为首的侍卫统领看到沧夜,脸色大变。
魔尊！你……你怎么出来了！
姜昭！你竟敢勾结魔族,背叛国师大人！
我冷冷地看着他。
背叛傅云珩带回别的女人,要取我心头血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背叛
我姜昭今日,就要嫁给魔尊沧夜。识相的,就滚开。
侍卫统领怒吼：拿下这对奸夫淫妇！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可沧夜只是抬了抬手。
磅礴的魔气如海啸般席卷而出,那些侍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了飞灰。
整个世界清静了。
走吧,我的新娘。沧夜侧头看我,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3.
我和沧夜的婚讯,像一场风暴,席卷了整座都城。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放着光风霁月、权势滔天的国师大人不要,偏要去嫁一个声名狼藉、囚禁多年的魔头。
这简直是脑子被门挤了,还是被两扇门反复挤。
我们的婚礼定在三日后,地点就在魔尊昔日的宫殿。
那座宫殿因为主人的失势,早已破败不堪。
但沧夜回来的第一天,无数魔族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日之内,就让魔宫恢复了往日的辉煌。
黑色的琉璃瓦,暗金色的雕花,处处透着张扬与霸气。
婚礼前夜,我正在试穿嫁衣。
与人间不同,魔族的嫁衣是黑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彼岸花图腾,妖异而华美。
侍女正为我梳妆,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傅云珩来了。沧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从镜子里看着他。
他换上了一身黑金滚边的王袍,少了几分阶下囚的狼狈,多了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势。
他伤得那么重,还能下床我问。
他用了禁术。沧夜走到我身边,拿起一把玉梳,替我将长发理顺,看来,他真的很在乎你。
我笑了。
他不是在乎我,他是在乎他失去控制的东西。
傅云珩果然闯了进来。
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伤还在渗血,但眼神却亮得吓人,像一头濒死的孤狼。
他死死地盯着我,和我身上的嫁衣。
昭昭,脱下来。他的声音嘶哑,你不能嫁给他,你是我的。
你的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傅云珩,你是不是忘了,你要我的心头血去救琳琅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那不一样！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腕,琳琅只是……她只是一个意外！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为了我为了我把我献祭给凶兽我一字一句地问。
傅云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震惊地看着我,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上一世,你为了让琳琅飞升,把我骗到祭台,亲手推我下深渊。傅云珩,这些你都忘了吗
空气死一般地沉寂。
傅云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不解,还有一丝被戳穿秘密的恐慌。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带着记忆归来。
他以为,他可以弥补所有的过错,重新将我拥入怀中。
他不知道,我也记得。
我记得所有的背叛和痛苦。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冷笑,傅云珩,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肆意操控别人的命运,然后再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求得所有人的原谅
我没有！他大吼,情绪彻底失控,昭昭,你听我解释！上一世是我错了！我重来一世,就是为了弥补你！杀了沧夜,帮你逆天改命,让你长生不死,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的告白听起来如此可笑。
一旁的沧夜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的爱,还真是廉价。沧夜懒洋洋地开口,把人杀了再复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云珩猩红的眼睛转向沧夜。
我和昭昭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魔头插嘴！
他忽然拔出剑,直指沧夜。
沧夜,你囚禁她,蛊惑她！今日,我便杀了你,以正视听！
剑气凌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我挡在了沧夜身前。
傅云珩,你的对手,是我。
4.
傅云珩的剑尖,在离我眉心一寸的地方停下。
他的手在抖。
昭昭,让开。他咬着牙说,别逼我伤你。
你伤我伤得还少吗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剑穿心,万兽噬体,哪一样不是你傅云珩亲手所赐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握着剑的手垂了下去。
不……不是那样的……昭昭,我……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段记忆,是他最深的梦魇,也是他重生的执念。
他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是他可以用来感动我,挽回我的筹码。
却没想到,这成了我指控他最锋利的武器。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我等你三年后,带着别的女人回来,要我的心头血。
你口口声声说要弥补我,却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坦诚都做不到。
傅云珩,你的爱,太恶心了。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够了。沧夜将我拉到身后,强大的魔气形成一道屏障。
傅云琴,你的戏演完了。现在,滚出我的魔宫。
傅云珩像是才回过神,他抬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
那里面有悔恨,有痛苦,有不甘,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和占有欲。
昭昭,我不会放弃的。
你是我的,就算死,你也只能是我的。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一步步离开。
他的背影萧瑟又决绝,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殿内恢复了安静。
沧夜低头看我,挑了挑眉。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理了理微乱的嫁衣,明天,继续成婚。
他似乎对我的答案很满意,低沉地笑了起来。
很好。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
魔宫之内,宾客云集。
来的都是魔界的各大领主和族长。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不屑。
一个小小的人族女子,何德何能,能成为他们魔尊的妻子。
婚礼仪式很简单。
我与沧夜并肩,走上大殿最高处的王座。
他握住我的手,向所有人宣布。
从今日起,姜昭,便是我沧夜唯一的妻子,魔界之后。
话音刚落,大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傅云珩又来了。
他换了一身玄色劲装,伤势似乎好了很多,气息也比昨夜沉稳。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仙风道骨的修士,个个手持法器,神情肃穆。
为首的,是天机阁的阁主。
魔尊沧夜,你擅离囚禁之地,蛊惑国师未婚妻,意图颠覆人间。今日,我等奉天命,前来捉拿你归案！阁主声如洪钟。
傅云珩的目光,却始终锁在我身上。
昭昭,回来。不要执迷不悟。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傅云珩,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抢婚,还是想灭了整个魔界
只要你回来,他们立刻就走。他说。
如果我不呢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冷。
那我就踏平这里,杀了沧夜,再把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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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傅云珩的话,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降至冰点。
在场的魔族领主们纷纷亮出兵器,魔气翻涌,与天机阁修士们的仙气激烈碰撞。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踏平这里杀了本尊
沧夜笑了,笑声里满是轻蔑和狂傲。
他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到他身后,独自面对着千军万马。
傅云珩,是谁给你的自信
就凭你这副被禁术掏空了的身体,还是凭天机阁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天机阁阁主脸色一沉：魔头休得猖狂！你魔性深重,为祸苍生,人人得而诛之！
为祸苍生沧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本尊被傅云珩囚禁百年,倒是他,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你们天机阁当真一无所知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阁主的脸色变了变。
傅云珩却已经没有耐心了。
少废话！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沧夜,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率先发动了攻击。
剑光如虹,带着无尽的杀意,仿佛要将整个魔宫劈开。
沧夜冷哼一声,抬手间,一面巨大的魔气盾牌挡在身前。
剑光与盾牌相撞,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在剧烈摇晃。
天机阁的修士们也同时动手,无数法宝和符咒如下雨般砸向沧夜。
魔族的领主们嘶吼着迎了上去。
一时间,仙气与魔气交织,刀光与剑影辉映,喊杀声震天。
我被沧夜护在王座之后,冷眼看着这场混乱的厮杀。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傅云珩身上。
他像疯了一样,招招致命,完全不顾自己尚未痊愈的伤势。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了沧夜。
仿佛只要沧夜死了,我就能回到他身边。
真是可悲又可笑。
沧夜的实力远比傅云珩想象的要强。
即便被囚禁百年,他依旧是那个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仙门的魔尊。
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傅云珩和天机阁众人的围攻,甚至还有余力分心关注我这边的状况。
怕吗他抽空问我。
为什么要怕我反问。
他看着我镇定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站在我身后,别动。
战况越来越激烈。
傅云珩似乎意识到,凭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杀不了沧夜。
他的眼神变得愈发疯狂。
他突然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一个诡异的符文。
以我神魂,祭告天地！请上古诛魔阵！
他竟然要动用这种同归于尽的禁术！
天机阁阁主大惊失色：国师大人,不可！此阵一出,你也会神魂俱灭的！
只要能杀了沧夜,带回昭昭,我万死不辞！傅云珩怒吼着,将血符推了出去。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个巨大的法阵在魔宫上空缓缓成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恐地望着天空。
这就是诛魔阵。
传说中,可以彻底抹杀一切魔物的存在。
沧夜的脸色也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疯子。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身上的魔气疯狂涌出,试图抵抗法阵的威压,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法阵中降下一道道金色的锁链,向他缠绕而来。
沧夜！我忍不住喊出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
别怕,死不了。
就在这时,傅云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趁着沧夜被法阵牵制,瞬间移动到了我的身边。
昭昭,我们走。他伸手来抓我。
我毫不犹豫地凝聚起全身的灵力,狠狠一掌拍向他。
他轻易地化解了我的攻击,反手扣住我的手腕。
别闹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强势,跟我回家。
6.
家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的家,早就被你亲手毁了。
昭昭,不要再说这种话。傅云珩的眉头紧紧皱起,上一世是我鬼迷心窍,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说着,就要强行带我离开。
可他忘了,我也不再是上一世那个任他摆布的姜昭了。
我另一只手悄然结印,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我掌心汇聚。
那不是灵力,而是我在万兽深渊被献祭时,沾染上的混沌之力。
这股力量,连我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但用来对付现在的傅云珩,足够了。
在他触碰到我的瞬间,我将那股力量猛地推了出去。
滚！
傅云珩毫无防备,被这股力量结结实实地击中,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石柱上。
噗——
他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的力量……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我身上散发出的,是既不属于仙,也不属于魔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混沌气息。
就连被诛魔阵困住的沧夜,也向我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我没理会众人的震惊,一步步走向傅云珩。
很意外吗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傅云珩,你以为只有你在算计,只有你在布局吗
你献祭我,成就了琳琅,也成就了我。
我现在拥有的力量,拜你所赐。
傅云珩的脸色惨白,眼神涣散。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一手造成的悲剧,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对我的认知,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以为我是他圈养的金丝雀,柔弱,顺从,可以随意牺牲,也可以随意挽回。
他不知道,金丝雀被逼到绝境,也会变成食人的恶鬼。
天空中的诛魔阵因为施术者的重创,开始变得不稳定,金光忽明忽暗。
沧夜抓住机会,怒吼一声,挣断了身上的金色锁链。
法阵彻底破碎,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傅云珩！沧夜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你的死期到了！
他化作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傅云珩面前,扼住了他的喉咙。
天机阁的修士们想要上前营救,却被魔族领主们死死拦住。
住手！
一个虚弱的女声传来。
琳琅被人搀扶着,出现在大殿门口。
她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被掐住脖子,脸色涨红的傅云珩,眼中满是泪水。
魔尊,求求你,放过云珩哥哥吧。
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姜昭姐姐了。
所有的错,都由我来承担。
她说着,就要跪下。
真是好一朵善解人意的白莲花。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又一出的苦情戏。
沧夜厌恶地皱了皱眉,手上力道更重。
傅云珩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沧夜。我开口。
他回头看我。
把他交给我。我说。
7.
沧夜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松开了手。
傅云珩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傅云珩,你还记得,上一世我死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他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了笑,替他回答。
我说,若有来生,我定要你尝遍我所受之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是时候兑现了。
我伸出手,指尖点在他的眉心。
一股混沌之力涌入他的体内,开始疯狂地破坏他的仙根,侵蚀他的神魂。
这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一种更残忍的折磨。
他会慢慢地失去所有的力量,变成一个废人。
他的神魂会日日夜夜被混沌之力撕咬,永远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啊——！
傅云珩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不！昭昭！不要！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爱你啊！
他的惨状,让在场的天机阁修士们都心惊胆战。
琳琅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扑过来。
姜昭！你好狠的心！云珩哥哥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我站起身,冷漠地看着她。
他爱我,就要取我心头血救你
他爱我,就要为了你杀我一次,再用所谓的弥补来感动自己
琳琅,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吧。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吗
琳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什么意思
你的体内,藏着一丝上古妖神的残魂,对不对
傅云珩救你,也不是因为爱你,而是想利用你体内的妖神之力,去开启一个能让他掌控时空法则的阵法。
他所谓的复活我,弥补我,不过是想把我变成他可以随意摆布的傀儡,创造一个只属于他的,完美的世界。
而你,琳琅,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件可悲的祭品。
我的话,像一道道惊雷,劈在每个人心上。
傅云珩停止了惨叫,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着我。
他最大的秘密,他重生的真正目的,被我赤裸裸地揭开了。
琳琅更是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不是的……云珩哥哥说他爱我……他不会利用我的……
她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原来,她和我一样,都只是傅云珩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只不过,我这颗棋子,跳出了棋盘,还要掀了整个棋局。
天机阁阁主和他带来的修士们,已经完全被这惊天的内幕震慑住了。
他们看着傅云珩的眼神,从尊敬,变成了鄙夷和愤怒。
傅云珩！你……你竟然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妄我们还尊你为正道领袖,你却包藏如此祸心！
傅云珩看着众叛亲离的场面,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是！我是骗了你们！那又如何！
你们这些蠢货,懂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昭昭！
他挣扎着想爬向我,眼中是化不开的疯狂。
昭昭,我的昭昭……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厌恶地后退一步。
把他扔出去。我对沧夜说。
沧夜一脚将他踢出大殿。
至于琳琅和天机阁的人,魔族领主们客气地将他们请了出去。
持续了半天的闹剧,终于收场。
大殿内,只剩下我和沧夜。
还有满地的狼藉。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完成婚礼了吗我的……夫君我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看着我,黑色的眼眸里,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他走过来,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我的荣幸,我的女王。
8.
婚礼总算是顺利完成了。
傅云珩的下场,比我预想的还要惨。
他被废了仙根,神魂日夜受着折磨,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天机阁将他视为耻辱,与他划清了界限。
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终日疯疯癫癫地在街头念着我的名字。
琳琅的结局也并不好。
她体内的妖神残魂被傅云珩的计划引动,失去了控制。
她时而清醒,时而癫狂,最终被天机阁以镇压妖邪为名,永久地封印了起来。
一场由傅云珩主导的重生大戏,最终以所有人都面目全非收场。
而我,成了魔界之后,和沧夜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魔界的生活,和我过去百年在国师府的生活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那么多虚伪的礼节,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魔族们崇尚力量,简单直接。
一开始,他们对我这个人类之后并不信服。
但在我用混沌之力,徒手捏爆了几个前来挑衅的魔君的脑袋后,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从不屑,变成了敬畏。
我和沧夜,名为夫妻,实则更像是盟友。
我们一起处理魔界的事务,一起抵御仙门的骚扰。
他教我如何掌控混沌之力,我帮他出谋划策,巩固他的统治。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囚禁地牢里,浑身是刺的魔尊。
我也不再是那个满心仇恨,只为复仇而活的姜昭。
那天,我正在处理一份关于边境冲突的文书,沧夜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低沉。
还在忙
嗯,仙门那群老家伙,又不老实了。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别管他们了。他拿走我手中的笔,陪我喝一杯。
我有些讶异地回头。
他拉着我,来到魔宫的最高处。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魔界。
夜空中,一轮血色的月亮高悬,魔界的城池灯火璀璨,别有一番壮丽的景象。
他递给我一杯酒。
酒是暗红色的,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这是什么
合欢酿。他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魔族的婚后必备。
我脸颊一热,瞪了他一眼。
没个正经。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甘甜,很快,一股暖意就从腹部升起,蔓延至全身。
昭昭。他忽然认真地叫我的名字。
嗯
你后悔吗他问,嫁给我,留在魔界。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摇了摇头。
不后悔。
这里,比国师府好一万倍。
在这里,我不用伪装,不用算计,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在这里,我有一个可以并肩而立的同伴。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笑了。
他俯身,吻住了我的唇。
不同于以往的试探和玩笑,这个吻,深情而缱绻。
血色的月光下,两道身影紧紧相拥。
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9.
和沧夜在一起的日子,平静而安逸。
我几乎快要忘了傅云珩这个人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魔宫。
是傅云珩从前最信任的侍卫统领。
他跪在大殿下,神情憔悴,满脸悲痛。
魔后娘娘,求求您,去见见国师大人吧。
我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他现在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侍卫统领抬起头,眼中含泪。
大人他……快不行了。
他的神魂即将崩溃,终日被噩梦缠绕,嘴里一直念着您的名字。
属下知道,大人罪该万死。可是……可是他毕竟与您有过一段情分,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
大殿里一片死寂。
侍卫统领以为我不答应,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魔后娘娘,算属下求您了！
沧夜从殿后走了出来,挥了挥手。
拖出去。
两个魔族卫兵立刻上前,架起侍卫统领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开口。
沧夜看向我。
我去见他。我说。
沧夜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不赞同。
昭昭,那种人,不值得你再多看一眼。
我知道。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但我有些话,想亲口对他说。
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沧夜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陪你去。
我跟着侍卫统领,来到了都城一间破败的民房里。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和药石的味道。
傅云珩就躺在床上。
他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国师的风采。
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乎正陷在极大的痛苦中。
昭昭……我的昭昭……别走……
他喃喃地念着,眼角滑下一行浑浊的泪。
侍卫统领叹了口气,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我们。
我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沧夜站在我身后,握住了我的手,仿佛在给我力量。
傅云珩。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浑浊,没有焦距,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认出我来。
昭昭……你来了……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他挣扎着,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昭昭……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负你……
他的忏悔,听起来那么苍白无力。
傅云珩,你知道吗我平静地开口,上一世,我被万兽噬体的时候,一点都不疼。
他愣住了。
真正疼的,是在我满心欢喜,以为你来救我,你却把我推下去的那一刻。
是你在祭台之上,对着奄奄一息的我,说那一切都是我的荣耀的那一刻。
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所以,这一世,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我都毫无感觉。
不管是刺你一刀,还是废了你的修为,我的心,都没有半分波澜。
因为一个死人,是不会痛,也不会恨的。
我的话,像最锋利的刀,一片片凌迟着他最后的神智。
他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是的……昭昭,你爱过我的……你明明爱过我的！
是啊。我承认,我爱过。可惜,你亲手杀了那个爱你的姜昭。
现在的我,与你傅云珩,再无半分干系。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不要走！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昭昭！我把我的神魂给你！我把一切都给你！你别走！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那是他燃烧自己最后神魂的力量。
他想用这种方式,将我永远地留在他身边。
沧夜冷哼一声,将我护在身后,抬手便要将那股力量击溃。
我却拉住了他。
让我来。
我转过身,直面那股扑面而来的,充满了绝望和偏执的力量。
我没有抵抗,也没有闪躲。
我只是抬起手,用我的混沌之力,轻轻地包裹住了它。
然后,彻底地,将它净化。
烟消云散。
傅云珩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他的身体软了下去,再无声息。
他死了。
用他最执着的方式,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里,没有半分快意,也没有半分悲伤。
就像是拂去了一粒碍眼的灰尘。
一切,都结束了。
10.
从那间破屋子出来,外面的阳光正好。
我抬头,眯了眯眼,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纠缠了两世的恩怨,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沧夜握着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我带回了魔宫。
他遣散了所有人,亲自为我准备了热水和食物。
等我沐浴完,换上干净的衣服,他已经在外殿等我了。
桌上摆着几样我爱吃的小菜,还有一壶温好的果酒。
吃点东西。他说。
我点点头,坐了下来。
我们谁也没有提傅云珩的事,只是像平常一样,安静地吃着饭。
直到我吃饱了,他才开口。
都过去了。
嗯。我应了一声。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
打算
你大仇得报,心愿已了。他看着我,黑色的眼眸里,情绪有些复杂,如果你想离开魔界,去过自由的生活,我不会拦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有些泛白。
我忽然明白了。
他以为,我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报仇。
如今仇报了,我也该走了。
这个不可一世的魔尊,竟然在害怕。
害怕我会离开他。
我心里又酸又软,还有些想笑。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
沧夜。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是不是傻
他被我的动作弄得一愣,身体有些僵硬。
我废了那么大劲,才当上这个魔后,为什么要走
魔界山好水好,夫君人更好,我脑子坏了才要离开。
他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消化我的话。
你……不走
不走。我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是你的魔后,你甩也甩不掉了。
他眼中的不确定和忐忑,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他反客为主,扣住我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你说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永远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
那一夜,魔宫的灯火,亮了整晚。
后来的很多年。
仙魔两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
仙门失去了傅云珩那样的领袖,内部争斗不休,再也无力来犯。
魔界在我和沧夜的治理下,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
我成了魔界历史上,最受敬仰的一位魔后。
而沧夜,也成了仙门最不敢招惹的存在。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谁敢动魔后一根头发,魔尊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我和沧夜,有了我们自己的孩子。
一个继承了他魔尊血脉,也继承了我混沌之力的小魔王。
他从小就调皮捣蛋,把整个魔宫搅得鸡飞狗跳,只有沧夜能镇得住他。
每当沧夜板着脸教训儿子的时候,我就会在一旁偷笑。
然后沧夜就会无奈地看我一眼,把小的训完,再来收拾大的。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嬉笑打闹的一家三口身上。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我靠在沧夜怀里,看着窗外盛开的彼岸花,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在国师府,苦等了三年,只为等一个不归人的自己。
如果她能看到我现在的生活,一定会很欣慰吧。
重活一世,我不仅报了仇,还拥有了前世不敢奢望的幸福。
这一次,我没有选错人。
这一次,我为自己,赢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