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死后,成了凶器 > 第一章

我曾是天才外科医生,却被未婚夫和闺蜜联手害死,只为窃取我的研究成果。
他们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我阴魂不散,附身在他们作案的凶器——那把我最爱的手术刀上。
现在,我将引导一名落魄的警察,撕开他们伪善的面具,让他们在万人瞩目的巅峰之上,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一次,执刀的,依然是我。
【1】
我死了。
死在了我二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死在了我的未婚夫顾言和我的闺蜜苏晴手上。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见顾言那张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脸,此刻狰狞得如同恶鬼。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脚踩在我的胸口,力道之大,让我听见了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林默,别怪我,他的声音淬着冰,要怪,就怪你太出色,挡了我的路。
我最好的闺蜜苏晴,依偎在他身边,用她那双我曾无比信任的手,捂住了我的口鼻,声音柔得像毒蛇吐信:默默,顾言是我的,你早就该死了。
剧痛和窒息感吞噬了我,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再有意识时,我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冰冷、坚硬的狭长空间里。我没有了身体,没有了五感,只剩下一缕纯粹的意识。我能看,却像是通过一层模糊的毛玻璃;我能听,声音却遥远得像是隔着深海。
我看见了我的尸体。
它就躺在冰冷的不锈钢解剖台上,苍白、浮肿,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那是死后的礼物。
而顾言和苏晴,就站在解剖台边。
顾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冷静到冷酷的眼睛。他以院方专家的身份,来观摩我的尸检。
苏晴则梨花带雨,依偎在一名中年警察身边,哭得肝肠寸断:林医生……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呢……她昨天还跟我说,她和顾言马上就要结婚了,幸福得不得了。
她在说谎。
我不是失足摔下楼梯,是顾言和她联手把我推下去的。我当时没有立刻死去,他们见我还在呼吸,顾言便抄起楼道消防箱里的灭火器,给了我致命一击。
现在,他们一个扮演着痛失爱人的未婚夫,一个扮演着悲伤欲绝的好闺蜜,演技精湛得能拿奥斯卡奖。
负责尸检的法医,是我曾经的同事,老张。他眉头紧锁,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奇怪,这创口……老张喃喃自语。
我的心,如果还有心的话,一定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顾言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张老师,有什么问题吗林默的死因,警方不是已经初步定性为意外失足了吗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压力。他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科室主任,是冉冉升起的外科新星,而老张,只是个快退休的法医。
老张的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在报告上写下了结论:颅骨严重性骨折,符合高处坠落伤特征。排除他杀可能。
绝望像冰海的海水,将我的意识彻底淹没。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颠倒黑白,将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伪装成一场意外。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父母,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在太平间外哭到昏厥。我多想拥抱他们,告诉他们真相,可我只是一缕被禁锢的幽魂。
这时,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空间。
我附身的,是一把手术刀。
一把柳叶状的刀片,闪烁着森然的寒光,刀柄上刻着两个字母:L.M。
林默。是我的名字缩写。
这是我成为主刀医生时,我的导师送给我的礼物,一把德国定制的、独一无二的手术刀。它曾是我最珍爱的战友,我用它拯救过无数生命。
我死后,它作为我的遗物,被警方取走。而现在,它就躺在冰冷的证物盘里,与我冰冷的尸体共处一室。
我看着顾言和苏晴在警察面前演完最后一出戏,看着他们相携离去时,嘴角那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
无尽的怨恨,像黑色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意识。我用尽全力嘶吼、挣扎,可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能感觉到,我所附身的这把手术刀,刀刃上的寒光似乎更冷了。
我要复仇。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2】
我的案子很快就以意外死亡结案了。
我被困在冰冷的证物袋里,扔在警局证物室的铁架上,不见天日。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我只能通过外面警员的闲聊拼凑着外界的信息。
我听见他们说,天才外科医生林默的追悼会上,她的未婚夫顾言几度哽咽,几近昏厥,情深义重的形象感动了全场。
我听见他们说,我最好的闺蜜苏晴为了照顾悲痛欲绝的顾言,寸步不离,所有人都夸她有情有义。
我听见他们说,就在我意外死亡后不到一个月,顾言和苏晴联合发表了一项震惊医学界的成果——神经再生定向诱导技术。这项技术能让无数因神经损伤而瘫痪的病人重新站起来。
顾言,一夜之间成了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名誉,地位,财富,潮水般向他涌来。
而那项技术,每一个字符,每一个数据,都是我熬了无数个日夜,耗尽心血研究出来的。我本来打算在我生日那天,将这份成果作为礼物,送给我自己,也送给整个医学界。
可我还没来得及公布,就死在了他们手上。
他们杀了我,抢走了我的一切,踩着我的尸骨,登上了荣誉的殿堂。
极致的愤怒和不甘,让我的意识剧烈地波动起来。我能感觉到,我所在的证物袋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一股肉眼看不见的黑气,从手术刀的刀身上弥漫开来。
我好恨!
恨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恨我愚不可及,将满腔爱意和信任,错付给了两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恨这天道不公,善无善报,恶却能逍遥法外!
我就这样在无尽的黑暗和怨恨中沉沦,日复一日。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我的意识在怨恨的滋养下,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冰冷。
我开始能做到一些事情。
比如,当我极度愤怒时,存放我的铁柜会发出哐当的声响,吓得值班的小警察以为闹鬼。
比如,我可以让手术刀的刀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任何碰到它的人,都会像触电一样缩回手。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需要一双手,一双能将我从这暗无天日的证物室里带出去,一双能替我执刀,刺向仇人胸膛的手。
我等了很久,久到我的意识都快要被怨恨腐蚀得麻木。
直到那一天,证物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很高,但身形有些萧索,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满身的酒气和颓唐。我认识他,他叫沈迟,是当初负责我案子的警察之一。
我记得他,因为在所有人都认定我是意外时,只有他,反复查看现场的照片,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只是他当时人微言轻,他的怀疑,被他的上司,以及顾言请来的专家们轻易地压了下去。
他来做什么
只见他径直走到存放我遗物的铁柜前,打开柜门,在一堆杂物中,精准地拿起了装有我的证物袋。
林默医生,他摩挲着证物袋,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不是意外。但他们封了我的口,销毁了所有疑点。对不起,我没能为你讨回公道。
他的手指,隔着证物袋,触碰到了我的刀身。
一股熟悉的、带着愧疚和不甘的情绪,通过他的指尖,传递到了我的意识里。
就是他!
我的意识在一瞬间沸腾了!
就是他!我一直在等的人!
我用尽全部的力量,将我最强烈的情绪——那被推下楼梯的瞬间,那被灭火器砸中头颅的剧痛,那顾言和苏晴狰狞的嘴脸——凝聚成一幅画面,狠狠地撞向他的脑海!
啊!
沈迟发出一声痛呼,猛地甩开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捂着头,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刚……刚才那是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看穿那层物证袋,看穿我冰冷的钢铁之躯。
我成功了!
我能影响他!
压抑了太久的狂喜和希望,让我的刀身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像是在回应他的震惊。
沈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是一个警察,一个唯物主义者,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拉开了证物袋的拉链,直接握住了我的刀柄。
冰冷。
刺骨的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
但这一次,他没有松手。
【3】
当沈迟的手握住我刀柄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起来。
就像一个近视了八百度的人,突然戴上了最合适的眼镜。我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能听见他擂鼓般的心跳,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汗水。
我和他,建立了一种诡异的链接。
更多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大脑。
我站在手术台前,无影灯下,专注地进行着一台高难度的开颅手术。
我在实验室里,为了一个数据,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最后成功时,我疲惫又兴奋地在草稿纸上写下了神经再生定向诱导几个字。
我生日那天,顾言将这把手术刀作为礼物送给我,深情款款地说:默默,愿它能代替我,永远守护你。现在想来,多么讽刺。
还有我父母的眼泪,他们在我墓碑前,佝偻着背,哭得老泪纵横。
一幕幕,一声声,全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贵,也最痛苦的片段。
沈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承受着本不该属于他的痛苦和记忆。但他死死地咬着牙,没有松开我。
他眼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有震惊,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原来是这样……他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知道了。
知道了我的死因,知道了顾言和苏晴的罪行,知道了那项轰动世界的技术背后肮脏的真相。
林默医生,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无比坚定,我明白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是怨念,还是别的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帮你,把那两个畜生亲手送进地狱!
说完,他将我揣进怀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证物室。
离开警局后,沈迟没有回家,而是开着他那辆破旧的桑塔纳,一路狂飙,来到了郊区的一处公墓。
他找到了我的墓。
墓碑上,我笑靥如花,黑白的照片却再也没有了温度。
墓碑前,摆放着一束已经有些枯萎的百合,那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
沈迟就那么站着,站了很久很久。风吹起他凌乱的头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对不起,来晚了。他将我从怀里拿出,轻轻地放在墓碑前,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但我来了,就不会再让他们逍遥法外。
我的意识,前所未有地平静。
复仇的火焰依旧在燃烧,但不再是之前那种混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怨恨。现在,它变成了一簇冷静而专注的火苗。
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有了我的执刀人。
沈迟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他重新将我收好,驱车离开。
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
老黑,是我,沈迟。帮我查个人,顾言,环海第一医院的那个外科主任。对,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越详细越好。钱不是问题。
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后视镜,眼神冷得像冰。
顾言,苏晴,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能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名为希望的情绪,正在我的意识深处慢慢滋生。
我知道,复仇之路布满荆棘。顾言现在手眼通天,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还需要看人脸色的副主任。他有钱,有势,有无数人想巴结他。
而我们,只有一个被警队停职的落魄警察,和一把无法言语的手术刀。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但那又如何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和他再斗一次吗
这一次,我将化身利刃,剖开他所有光鲜亮丽的伪装,让他内里腐烂的血肉暴露在阳光之下。
【4】
沈迟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他就拿到了一份关于顾言的详细资料。
顾言,农村出身,家境贫寒,靠着惊人的毅力和天赋,一路考进顶尖医学院,成了我们那一届最耀眼的学生。他英俊、聪明、上进,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我也是被他这副完美的表象所迷惑。
我们从大学开始恋爱,一起读研、读博,一起进入环海第一医院。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耀眼的光环之下,顾言有着多么强烈的自卑和嫉妒心。
我的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在学术上,我的天赋也总是比他高那么一点点。我发表的论文、拿到的奖项都比他多。尤其是在神经再生这个项目上,我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而他,却屡屡碰壁。
这一切,都像一根根毒刺,扎进了他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而苏晴,则像一条潜伏在他身边的毒蛇。她家境普通,姿色平平,一直活在我的光环之下。她嫉妒我,又渴望成为我。她利用了顾言的自卑,不断地在他耳边吹风、挑拨离间,最终,将他心底最阴暗的恶魔彻底释放了出来。
一个完美的履历,没有任何污点。沈迟看着资料,眉头紧锁,这种人,最难对付。
我将我的意识,集中在刀尖上,轻轻地在资料上的一行字上,震动了一下。
那一行字写着:导师,张远山教授。
张远山教授也是我的导师。他为人古板,治学严谨,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顾言能成为他的学生,还是我当年极力推荐的。
沈迟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对,从他的社交圈入手。再完美的人,也会有薄弱环节。
接下来的几天,沈迟开始了陀螺一样的生活。
他白天去医院附近蹲点,观察顾言和苏晴的行踪。晚上则回到他那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整理白天搜集到的信息,分析他们的生活规律和人际关系。
我则成了他最忠实的眼睛和提醒器。
当他因为疲惫而忽略某个细节时,我会震动刀身提醒他。
当他分析案情陷入僵局时,我会将相关的记忆碎片传递给他,为他提供新的思路。
我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但调查,却陷入了瓶困境。
顾言的生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医院,家,两点一线。他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偶尔的应酬,也都是和一些医学界的大佬,或者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把自己包裹得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苏晴则彻底成了顾言的附庸。她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陪着顾言出入各种高级场所,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
看着她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我恨得刀身都在颤抖。那本该是属于我的生活!
沈迟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停职的期限快到了,如果再查不出什么,他就会被彻底踢出警队。他的积蓄也快要花光了,每天只能靠泡面和廉价的香烟度日。
好几次,深夜里,他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抽着烟,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挫败。
我知道,他快要撑不住了。
我也很绝望。难道,我和他真的就只能以卵击石吗
那天晚上,沈迟又一次对着一堆毫无头绪的资料发呆。他烦躁地抓着头发,将一支烟点燃,又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
妈的,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低声咒骂着。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是……是沈警官吗我……我是张远山。
张远山!我们的导师!
沈迟的眼睛瞬间亮了。
张教授您怎么会……
我时间不多了。张远山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我知道林默的死,不是意外。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或许能帮到你。来一趟我家,快!
电话,戛然而止。
我和沈迟对视了一眼——如果我有眼睛的话。我们都从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是一个机会,但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沈迟抓起我,没有任何犹豫,冲出了房门。
【5】
张远山教授的家,在市郊的一栋老式别墅里。
当我们赶到时,别墅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沈迟将我紧紧握在手中,手心全是汗。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我也一样。这栋别墅里,等待我们的,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
他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和死气扑面而来。
客厅里,张远山教授蜷缩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仿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
看到我们,他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
你来了。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像破旧的风箱。
教授,您……沈迟看着他的样子,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记得很清楚,一年前,导师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声如洪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顾言。张远山似乎看穿了我们的疑惑,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他给我下了毒,一种缓慢释放的神经毒素。无色无味,无法察觉,却能一点点摧毁我的神经系统。他想让我像一个废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的意识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所占据!
这个畜生!他竟然连恩师都不放过!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张远山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林默出事后,我就起了疑心。我偷偷调查,发现顾言的研究笔记,有很多地方,都和你……和林默的手稿,一模一样。我去找他对质,他承认了,是他和苏晴一起,害死了林默。
原来,导师早就知道了真相!
他为什么不杀您,而是用这种方式沈迟问出了我的疑惑。
因为他不敢。张远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为人师表的骄傲,我在医学界还有些声望,如果我突然死了,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他选择用这种方式,让我慢慢地『病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他还用我的家人威胁我,如果我敢把真相说出去,他就会让他们也『意外』死亡。
说到这里,这位一辈子刚正不阿的老人,流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
我没用啊……我保护不了我的学生,还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不甘。我的导师,一生都致力于救死扶伤,到头来,却被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用最恶毒的方式,折磨至此。
顾言,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教授,您把我们叫来,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沈迟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张远山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
U
盘,递给沈迟。
这里面,是我和他那次对质的录音。还有……还有林默原始的,未曾修改过的研究数据和手稿扫描件。这些,都是我偷偷备份的。
顾言发表的那些论文,为了掩盖抄袭的痕迹,对很多关键数据都做了修改。虽然不影响最终结果,但和林默的原始数据一对比,就能看出破绽。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U
盘!录音!原始数据!
希望的曙光,仿佛在这一刻,刺破了无尽的黑夜!
沈迟接过
U
盘,手都在颤抖。有了这些,他们就有了扳倒顾言的最强武器!
然而,就在这时,别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顾言带着几个黑衣保镖,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那笑容里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老师,您真是老糊涂了。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沈迟手里的
U
盘上,眼神变得贪婪而狠毒,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交给一个外人呢
他身后,苏晴也走了出来。她化着精致的妆,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看轮椅上的张远山。
看到她,我的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顾言!你这个畜生!张远山气得浑身发抖。
畜生顾言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屑,老师,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要怪,就怪林默太蠢,怪您太多管闲事。
他向保镖使了个眼色。
把东西拿回来。至于沈警官……就让他和老师,一起做个伴吧。就说,沈警官因为查案压力太大,失足坠楼,而老师您,因为悲伤过度,心脏病突发。我想,这个理由,很完美。
话音刚落,几个保镖就如狼似虎地向我们扑了过来!
【6】
情况在瞬间急转直下!
沈迟的反应极快。他一把将
U
盘塞进嘴里,然后猛地将身前的茶几踹向扑来的保镖,拉着张远山的轮椅就往后退。
快!从后门走!他对我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但后路已经被堵死了。
别墅不大的客厅里,我们被四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以及如同猫戏老鼠般的顾言和苏晴团团围住。
沈警官,何必呢顾言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用丝巾擦拭着,动作优雅,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把
U
盘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沈迟将我横在胸前,眼睛像狼一样死死地盯着顾言。
顾言,你以为你真的能一手遮天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天网顾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警官,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我告诉你,现在这个世界,钱和权才是天,才是网!而我,两者都有。
他看了一眼瑟缩在他身后的苏晴,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又被伪装的温柔取代。
晴晴,别怕。很快就都结束了。
苏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她的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她不像顾言,顾言是天生的恶魔,而她,只是一个被嫉妒和欲望驱使的,可悲的女人。她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
而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我将我的意识凝聚成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地刺向苏晴的脑海!
我让她看到,我被推下楼梯时,她那张惊恐又兴奋的脸。
我让她听到,我临死前,她在我耳边说的那些恶毒的话。
我让她感受到,我冰冷的血液溅在她手上的温度!
啊!
苏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抱着头蹲了下去,浑身筛糠般地颤抖。
鬼!有鬼!林默!是林默!她来找我了!她来索命了!
她状若疯癫,语无伦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顾言。
晴晴!你胡说八道什么!顾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我的名字。
是她!真的是她!我看见她了!她就在那里!她拿着刀,要杀了我!苏晴指着沈迟手中的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顾言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我身上。
那把刻着L.M的、本该被销毁在证物室的手术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装神弄鬼!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眼神变得更加阴狠,给我上!把他们全都干掉!一个不留!
保镖们不再犹豫,挥舞着拳头再次扑了上来。
沈迟虽然当过警察,身手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一边要护着轮椅上的张远山,一边要应付两个保镖的围攻,很快就落了下风。
一个保镖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沈迟闷哼一声撞在墙上。
另一个保镖趁机冲向张远山!
老师!
千钧一发之际,沈迟怒吼一声,将手中的我用尽全力掷了出去!
我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射向那名保镖的手腕!
噗嗤!
刀尖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名保镖发出一声惨叫,手腕上鲜血飞溅,整个人向后倒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一把手术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么精准的准头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沈迟的力量,是我的!是我积攒了整整一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我引导着刀身,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绕过了另一个保镖,直取顾言的咽喉!
我要杀了他!现在!立刻!
顾言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那道银光,在他眼里,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就在刀尖即将刺破他喉咙的瞬间,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苏晴。
噗!
我锋利的刀尖深深地没入了她的肩膀。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昂贵的白色连衣裙。
【7】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晴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把我无比熟悉的手术刀。剧痛和恐惧,让她的脸扭曲成一团。
为……为什么……她看着顾言,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绝望。
她以为,她挡在顾言面前,是出于爱。
但只有我知道,不是。
是我,在我即将刺中顾言的那一刻,强行扭转了方向,刺中了她。
我不能让顾言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太便宜他了。
我要的,不是他一个人的死亡,而是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在无尽的绝望和悔恨中,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而苏晴,就是我击垮他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顾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看着为自己挡刀的苏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狠戾。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他!他对着剩下的保镖怒吼道。
沈迟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冲到了张远山身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另一把水果刀,护在身前。
顾言!你已经疯了!沈迟怒吼道。
疯顾言狞笑着,等我解决了你们,拿到
U
盘,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谁敢说我疯了
就在这时,别墅外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顾言的脸色瞬间大变。
警察怎么会有警察
沈迟笑了,笑得畅快淋漓。他吐掉了嘴里一直含着的
U
盘,U
盘上沾满了口水和血丝。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蠢,会单刀赴会吗沈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在我来之前,我就用另一部手机拨通了我以前同事的电话,并且一直保持通话。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顾言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死死地盯着沈迟。
警笛声已经到了门口。很快,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将整个别墅团团围住。
带队的,是沈迟以前的上司,李队。
李队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满地的血迹,受伤的苏晴和保镖,以及轮椅上奄奄一息的张远山,脸色铁青。
顾言!你涉嫌故意伤人、非法拘禁,立即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顾言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知道大势已去。
但他没有束手就擒。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冲到苏晴身边,一把拔出插在她肩膀上的刀,然后用刀尖抵住了她的脖子!
别过来!他歇斯底里地吼道,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苏晴因为失血和剧痛,已经快要昏迷,此刻被冰冷的刀尖一激,又清醒了过来。她感受着脖颈上那致命的寒意,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着的、此刻却拿她当人质的男人,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也彻底熄灭了。
顾言……你……
闭嘴!顾言怒吼道,苏晴,你不是爱我吗现在,就是你为我付出的时候了!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和利用。
我被他握在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的颤抖,和他内心的疯狂与恐惧。
真好。
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警察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场陷入了僵持。
顾言,你逃不掉的。沈迟冷静地说道,U
盘在我这里,张教授的录音,林默的原始数据,全都在。你所做的一切,都将公之于众。你完了。
闭嘴!把
U
盘扔过来!顾言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你觉得可能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我决定再加一把火。
我将我所有的怨念,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能量,狠狠地灌入顾言的身体!
我让他亲身体验一遍我所承受过的痛苦!
被推下楼梯时天旋地转的晕眩!
被灭火器砸中时头骨碎裂的剧痛!
窒息时肺部灼烧的绝望!
啊——!
顾言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扔掉了苏晴,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里有一双无形的手。他的眼睛暴突,脸上青筋虬结,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挣扎。
林默……是林默……别杀我……别杀我!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空气,不断地磕头,求饶。
那副丑态,比任何直接的报复都让我感到畅快!
我要的,就是这个!
我要你亲口承认你的罪行!我要你在所有人面前,撕下你那张伪善的面具!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呆了。
警察们趁机一拥而上,将彻底崩溃的顾言制服。
苏晴瘫倒在地,看着状若疯癫的顾言,发出了凄厉的、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
【8】
顾言疯了。
在看守所里,他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清醒的时候,他沉默不语,眼神空洞;疯癫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头,惊恐地大喊我的名字,说我来向他索命了。
医生鉴定,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苏晴在医院醒来后,精神也彻底垮了。她向警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罪行。
如何因为嫉妒而挑拨顾言。
如何与顾言合谋,将我推下楼梯。
如何伪造现场,制造意外的假象。
如何窃取我的研究成果,并以此为跳板,走上人生巅峰。
她交代得鉅细靡遗,每一个细节,都与沈迟提交的证据,以及张远山教授的录音,完全吻合。
证据链完整了。
这起被掩盖了一年之久的天才外科医生意外死亡案,终于真相大白。
整个社会都为之震动。
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着这起案件,将顾言和苏晴,钉在了道德的十字架上。曾经,他们被捧得有多高,现在,就被摔得有多惨。
环海第一医院第一时间与他们划清了界限。
那些曾经奉承他们、巴结他们的权贵名流,此刻都对他们避之不及,甚至反过来指责他们是医学界的耻辱。
我父母在电视上看到新闻后,老泪纵横。他们冲到警局,跪在沈迟面前,感谢他为我沉冤昭雪。
沈迟扶起他们,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我,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
两位老人抱着我——这把冰冷的手术刀,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女儿……我的好女儿啊……是爸爸妈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悲痛,和那份失而复得的亲近。我的刀身,不再是之前那种刺骨的冰冷,而是透出了一丝温暖。
最终,法院开庭审理。
顾言因为在作案时精神正常,且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苏晴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并且在案发时起的是辅助作用,被判处无期徒刑。
宣判的那一刻,旁听席上,我的父母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而我,被沈迟握在手中,静静地听着法官那庄严的宣判。
我的仇,报了。
那些曾经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那些被他们窃取的荣耀,那些颠倒的是非黑白,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清算。
压在我意识深处的那股滔天怨气,仿佛在瞬间烟消云散。
我感觉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轻盈,变得模糊,像是一缕即将飘散的青烟。
我的使命完成了。
我即将迎来真正的安息。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我看见沈迟,他洗去了满身的颓唐,重新穿上了警服,眼神坚毅,站在阳光下,身姿挺拔。他因为侦破此案,立了大功,被官复原职,并且得到了提拔。他的人生,重新回到了正轨。
我看见张远山教授,他在医院的精心治疗下,身体正在慢慢康复。虽然无法再站上手术台,但他的精神,却一天比一天好。他将我所有的研究手稿,都整理成册,以我的名义,无偿捐献给了国家。
我看见我的父母,他们搬离了那座伤心的城市,去了一个面朝大海的小镇。他们相互搀扶着,在沙滩上散步,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
真好。
所有爱我的人都得到了慰藉。
所有害我的人都得到了惩罚。
我,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我将最后一缕意识化作一句无声的感谢,传递给沈迟。
谢谢你,我的执刀人。
然后,我陷入了永恒的、温暖的黑暗。
【9】
我以为,我的故事到此就该画上句号。
但一年后,我再次醒了过来。
不是重生,也不是附身,而是一种更奇特的状态。我的意识,似乎与这把手术刀,彻底融为了一体。我不再是林默,也不再是怨灵,我就是这把刀本身。
我没有了过去那些激烈的情绪,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我像一个绝对冷静的旁观者,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我被沈迟珍藏在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放在他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他偶尔会把我拿出来,用柔软的布仔细地擦拭。
他会对着我说一些话。
说他最近又破了什么案子,说他又帮助了哪些人。
他说:是你教会了我,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他说:是你让我明白了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他拥有多少,而在于他守护了什么。
我静静地听着。
我发现,我的存在似乎有了一种新的意义。
我不再是复仇的工具,而成了一种象征,一种警示。
警示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不要以为自己的罪行,可以被完美地掩盖。因为你不知道,你的罪证,会以何种方式,留存于世。或许是一根头发,或许是一枚指纹,又或许,是一把沾染了怨念的,凶器。
也象征着一种希望。
希望那些沉冤未雪的灵魂,不要放弃。因为总会有人,愿意为你,披荆斩棘,追寻真相。
有一天,沈迟接到了一个来自监狱的电话。
是苏晴。
她想在行刑前见一见他,或者说,见一见我。
沈迟带着我去了。
在探视的玻璃窗后,苏晴穿着囚服,剃光了头发,整个人苍老了二十岁不止。她脸上没有了妆容,也没有了怨恨,只剩下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她看着沈迟手中的我,看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是她。苏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从我害死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迟早会回来找我的。这一年,我在监狱里,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
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她,梦见她站在手术台前,穿着白大褂,对我笑。她说,苏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隔着玻璃,对着我流下了眼泪,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当牛做马,偿还我欠她的一切。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对不起,没有用了。
原谅,是上帝的事情。而我的任务,只是送你去见上帝。
沈迟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探视时间结束后,带着我转身离开。
走出监狱的大门,阳光灿烂,有些刺眼。
沈迟将我举起,让我的刀身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你看,他对我说,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
我曾经用这双手,不,是这把刀,拯救过生命。
后来,我用它终结了罪恶。
现在,我将作为正义的见证,永远地存在下去。
【10】
又过了很多年。
沈迟也老了。他从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变成了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后来,又成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他一生未娶,无儿无女。有人说,他是忘不了那个叫林默的天才医生。
只有我知道,他只是把一生都献给了他所守护的正义。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唯一的请求,就是让护士,把那个他珍藏了一辈子的丝绒盒子,放在他的枕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开盒子,颤抖着,握住了我冰冷的刀柄。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老伙计,他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听不清,我要……去找她了。你……要好好的。
一股温暖的,解脱的情绪,通过他的手,传递给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我没有悲伤。
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常态。
他完成了他的使命,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