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冷的金属托盘成为我的新床,当福尔马林的气味取代了呼吸,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一个诡异的直播间在我眼前展开,观众是未知的存在,而我的复仇,需要靠他们的打赏来续命。
第一步,先从动动我的尸体指尖开始。
【1】
我死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缓慢而残忍地刺入我的意识。
四周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身体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冰冷的金属触感从四面八方传来,紧紧贴着我的皮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又熟悉的味道——福尔马林与腐败气息的混合物。
作为一名工作了七年的法医,我瞬间就判断出了我身在何处。
停尸间的冷藏柜。
我叫苏晴,二十九岁,市法医中心最年轻的主任法医。我的手解剖过上百具尸体,探寻过无数死亡背后的真相。我曾以为自己对死亡早已麻木,可当自己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时,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寒意,还是将我彻底吞噬。
我记起了死前的一切。
那是我和男友顾炎的订婚宴,也是我筹备已久的新型药物活性酶研究成果的发布会前夜。我的闺蜜林薇薇,穿着我亲自为她挑选的伴娘裙,笑靥如花地递给我一杯香槟。
晴晴,祝你幸福,也预祝你明天的发布会圆满成功！
顾炎站在她身侧,用他一贯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我,接过酒杯,亲自喂到我唇边,晴晴,喝了这杯,我们就是一辈子了。
我笑着饮尽,那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可那酒液滑入喉咙的灼烧感,却成了我最后的记忆。紧接着是剧烈的绞痛,天旋地转,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是他们。
顾炎,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林薇薇,我视若亲妹的闺蜜。
为什么
撕心裂肺的恨意与不甘,像岩浆一样在我冰冷的尸体里奔涌。我想尖叫,想质问,想撕碎他们伪善的面具。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动不了分毫。我只是一块会思考的肉,被困在自己的尸骸里。
就在我即将被这无尽的绝望与怨恨淹没时,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我脑海中响起。
怨念值达到阈值,『沉冤直播系统』已激活。
宿主：苏晴。
当前状态：死亡。
直播间已开启,当前观众：1。
我的眼前,原本一片漆黑的视野,忽然亮起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屏,像极了科幻电影里的全息投影。
光屏左上角,是一个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1,下面标注着在线观众。右上角,是一个灰色的能量条,写着怨念能量：100/100。正中央,则是我此刻的视角——透过我自己已经失去生命的瞳孔,看到的停尸柜内壁。
新手任务发布：操控你的尸体,移动一根手指。
任务奖励：开启『弹幕』功能,怨念能量+10。
这是……什么
幻觉吗人死后的执念所化
我尝试着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恨都集中在我的右手上。那只手,曾精准地握过解剖刀,也曾无数次与顾炎十指相扣。
动……给我动一下！
我在心中疯狂地咆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意识因为过度集中而开始模糊。就在我快要放弃时,我看到,我的右手食指,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任务完成。】
【弹幕功能已开启。】
【怨念能量+10。】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行扭曲的、像是用鲜血写成的字体,从我的视线下方缓缓飘过。
【弹幕
1
号】：有点意思,这个新玩具的怨气很纯粹。
【2】
玩具
这个词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仅存的尊严里。我死了,成了一具任人围观的尸体,甚至被一个未知的存在称为玩具。
屈辱和愤怒交织,让右上角的怨念能量条又微微上涨了一点。
【弹幕
1
号】：哦情绪波动很强烈。不错,继续。让我看看,你的怨恨能带你走多远。
冰冷的字体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
我没有理会它。我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刚刚那一下微弱的抽搐所带来的震撼中。
我能动了。
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也意味着,我并非完全无能为力。这个所谓的沉冤直播系统,是我复仇的唯一希望。
哐当——
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所在的停尸柜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我的眼睛虽然已经无法做出反应,但我的视角却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的一切。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站在我的床前。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拿着一份文件,对照着我脚腕上的标签。
苏晴,女,29
岁,市法医中心主任。死亡原因：急性药物中毒导致心力衰竭。家属已签字,确认意外死亡,同意火化。
火化！
这两个字像两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一旦被推进焚尸炉,我就真的万劫不复,连这具作为复仇媒介的躯壳都将化为灰烬！
不行！绝对不行！
家属……是顾炎签的字吧年轻一些的工作人员问道。
是啊,就是她那个有名的企业家未婚夫。唉,真是天妒英才,这么年轻有为的女法医,就这么没了。你看新闻了吗她未婚夫和闺蜜在媒体面前哭得都快昏过去了,真是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胸中的恨意翻江倒海。他们在我坟前哭,只怕是鳄鱼的眼泪,笑我死得恰到好处吧！
我拼命地催动意念,想要做出点什么反应,阻止他们。
动啊！给我动起来！
我的眼皮,我的嘴唇,我的喉咙……我疯狂地冲击着这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我几乎耗尽所有怨念能量的时候,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漏气般的嗬声。
两个工作人员的对话戛然而止。
你……你听见什么声音没年轻的那个有些紧张地问。
年长的皱了皱眉,侧耳倾听了片刻,什么声音风声吧。赶紧的,核对完了就送过去,下一批还等着呢。
他们不再理会,准备将我推走。
我绝望了。难道我的复仇,就要这样胎死腹中吗
就在这时,我视野里的弹幕再次飘过。
弹幕
1
号：啧,真没用。连两个凡人都吓不住。
紧接着,又一行新的弹幕出现,字体和颜色都不同,带着一种戏谑的意味。
弹幕
2
号：新人别急嘛。看她的怨气,是个好苗子。我来帮她一把。
系统提示：『观众
2
号』向您打赏了『一丝阴气』。
怨念能量已补充。获得新能力：微弱电流操控（初级）。
一股冰凉的气流瞬间涌入我的身体,原本枯竭的能量条瞬间充盈。我感觉自己和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尤其是那些电子设备。
头顶那盏老旧的日光灯,它的电流,它的频率,我能感觉到。
就是现在！
我将意念全部集中在那盏灯上。
滋啦——啪！
日光灯猛烈地闪烁了两下,然后在一声脆响中爆裂开来,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停尸间瞬间陷入了半明半暗的诡异氛围中。
两个工作人员吓得同时尖叫出声,年轻的那个更是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鬼……有鬼啊！
他们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停尸间,我那被拉开一半的冷藏柜,就这么孤零零地停在原地。
我成功了。
我用一盏灯,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3】
危机暂时解除,我却丝毫不敢放松。
我不知道那两个工作人员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会带什么人回来。我必须尽快熟悉这个系统,找到更有力的反击方式。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光屏上。
观众数量,依然是2。
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1
号,又多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2
号。
【弹幕
2.0】：看到了吧小意思。新人,想复仇,光靠自己那点可怜的怨气可不够。取悦我们,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弹幕
1.0】：多管闲事。
【弹幕
2.0】：哎呀,别这么冷漠嘛。这么有趣的直播间,万年难遇。你不觉得,看着一个绝望的灵魂一步步爬向复仇的巅峰,很有意思吗
他们的对话充满了戏谑和玩味,仿佛我只是一场供他们消遣的戏剧主角。
我压下心中的不适,冷冷地在心里问：你们是谁
【系统提示：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探知观众信息。】
看来,我只能被动地接受。
我不再纠结于他们的身份,而是开始研究自己的新能力——微弱电流操控。
我试着将意念延伸出去,触碰停尸间里的其他电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桌上的旧电脑,甚至连金属推车上的一把电子体温计……我都能感觉到它们内部微弱的电流在流动。
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能力。
顾炎和林薇薇,他们以为我死了,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窃取我的一切。他们不会想到,我会变成一只眼睛,一只无处不在的眼睛,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窥探他们所有的罪恶。
就在这时,停尸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刚才那个年长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个穿着警服,看起来有些颓废的年轻男人。
赵警官,就是这里。刚才灯突然就炸了,邪门得很。工作人员的声音还带着颤音,显然惊魂未定。
那个叫赵警官的男人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我半开的冷藏柜上。他叫赵一诚,我认得他。他是刑警队的新人,因为在一桩案子里坚持有超自然因素而被同事嘲笑,后来被调去做些不重要的文职工作。
一个不被信任的警察。一个不被相信的冤魂。我们倒是有些相似。
赵一诚皱着眉走过来,他的眼神很锐利,不像传闻中那么不着调。他没有立刻看我的尸体,而是先蹲下身,仔细检查地上的玻璃碎片。
灯管老化,电压不稳,很正常。他得出了一个科学的结论,让旁边的工勤人员松了口气。
可我知道,他在说谎。因为我看到,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悄悄捻起一小块碎片,放进了证物袋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是一张因为药物中毒而显得有些浮肿、毫无生气的脸。是我自己的脸。
赵一诚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职业性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苏法医……他轻声念出我的名字。
我心中一动。
帮我。
赵一诚,帮帮我。
我将残存的怨念能量全部汇聚起来,集中在他身旁那台已经关机的旧电脑上。
嗡——
电脑的风扇突然毫无征兆地转动了起来,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屏幕,也诡异地亮了一下,虽然只是黑屏,但在死寂的停尸间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工勤人员吓得又是一哆嗦,赵……赵警官,你看！
赵一诚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台电脑。他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弹幕
1.0】：哦他好像能感觉到。有意思的凡人。
【弹幕
2.0】：这个警察身上,有同类的气息。不,更像是……被同类『标记』过的。看来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
同类标记
我没时间细想弹幕里的谜语。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赵一诚身上。
他慢慢地走向那台电脑,伸出手,按下了开机键。
老旧的电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最终还是进入了桌面。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回收站图标。
赵一诚的鼠标,在屏幕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回收站上。
双击。
回收站里是空的。
工勤人员松了口气,你看,我就说嘛,这破电脑经常出问题。
赵一诚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空空如也的窗口,眼神闪烁。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按下了
Ctrl+Z。
撤销删除。
一个视频文件,奇迹般地,重新出现在了窗口里。
文件名是——004
号储藏室监控录像。
那是我遇害前,和顾炎、林薇薇最后争吵的地方。
【4】
我的心狠狠地揪紧了。
004
号储藏室,那是我存放研究资料和样品的私人实验室。订婚宴开始前,我发现一份关键的实验数据不见了,而能接触到那份数据的,只有我和顾炎,以及我授权过的林薇薇。
我把他们叫到储藏室质问,他们却巧言令色地搪塞过去,说可能是我自己放错了地方。当时我被即将到来的订婚仪式冲昏了头脑,竟然信了他们。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丢失,而是盗窃！
而那段监控,一定记录下了什么！
赵一诚死死地盯着那个视频文件,他的手放在鼠标上,却迟迟没有点下播放。他在犹豫,或者说,他在恐惧。一个无神论的警察,正在被一步步拖入一个他无法理解的诡异事件中。
赵警官,这……这不可能啊,停尸间的电脑早就清空了,怎么会……旁边的工勤人员已经语无伦次。
赵一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双击了那个文件。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有些模糊,是储藏室门口的监控视角。我看到了我自己,穿着一身红色的礼服,脸上带着焦急。顾炎和林薇薇跟在我身后,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我们进了储藏室,监控只能拍到门口,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走了出来。我的脸色依旧不好看,而顾炎和林薇薇则是一副安抚我的模样。
视频到这里,似乎很正常。
赵一诚的眉头紧锁,似乎也有些失望。
不,不对！
我清楚地记得,我出来的时候,因为生气,右手用力地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而视频里的我,双手却自然地垂在身侧。
还有顾炎,他揽着我的肩膀,看起来是在安慰我。但我记得,他当时手指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这些细节,只有我这个当事人才知道。视频无法完全还原。
难道,这就是我能给出的全部线索了吗
我不甘心！
就在视频即将播放完毕时,我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播放器的进度条上。
给我停下！
画面,诡异地卡住了。就定格在顾炎和林薇薇搀扶着我,走出储藏室的那一瞬间。
赵一诚的瞳孔猛地一缩。
放大。他在心里默念,同时滚动了鼠标的滚轮。
画面被放大了。
焦点,落在了林薇薇的左手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串我和她一起买的闺蜜手链。而在手链下方,她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刚刚结痂的划痕。
那道划痕……
我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了那个混乱的时刻。我质问他们数据去向时,情绪激动,挥舞着手臂。林薇薇上来拉我,她的手链上有一个小小的金属挂坠,锋利无比,划破了我的手臂。
不对,不是我的手臂！
当时我穿着长袖礼服,被划伤的,是她自己！她为了拉住我,手腕被自己的挂坠划伤了！
而我死后,警察在我的尸体上,也发现了一道类似的划痕,但因为太过轻微,被当成了无意中造成的不明伤。
他们,在我死后,复制了这道伤痕！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伪造证据,将某件事的责任,推到我身上！
赵一诚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没有关闭电脑,而是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下了这被放大的、定格的一帧。
这具尸体,暂缓火化。他对工勤人员下达了命令,语气不容置喙,从现在开始,这里被封锁了。我要重新申请尸检。
工勤人员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连连点头。
赵一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疑,有探究,还有一丝……同情。然后,他转身快步离去。
停尸间里,再次只剩下我一具冰冷的尸体,和那台亮着诡异画面的电脑。
我的眼前,弹幕再次浮现。
弹幕
2.0：哦豁！精彩！这个叫赵一诚的警察,脑子转得真快。看来我的打赏没白费。
弹幕
1.0：哼,不过是侥幸。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真正的考验……
是的。顾炎和林薇薇,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得知尸体被暂缓火化,一定会采取行动。
而我,也必须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主线任务开启：真相的碎片。
【任务描述：引导警方,找到证明你并非意外死亡的第一个关键性物证。】
【任务奖励：怨念能量+50,解锁新能力怨气凝形（初级）。】
【5】
赵一诚的动作很快。
当天下午,他就拿着一份盖着红章的二次尸检申请,带着两名他信得过的老法医,再次进入了停尸间。
我的身体被重新抬上了冰冷的解剖台。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手握解剖刀的人,而是被解剖的对象。这种角色互换,让我感到一种荒谬的悲凉。
小赵,你确定要这么做苏主任的案子已经定性了,家属也签了字。你现在翻案,要是查不出什么,你的前途就全完了。一位老法医语重心长地劝道。
赵一诚的眼神异常坚定,王叔,李叔,我从警的誓言,是追寻真相,不是追寻前途。苏法医是我们的同行,我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他的话,像一道暖流,注入我冰冷的心。
我将视角锁定在他们身上,期待着他们能发现什么。
二次尸检开始了。
两位老法医经验丰富,检查得非常仔细。他们重新提取了我的血液和胃容物样本,检查了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瞳孔无异常,口腔无损伤,指甲缝里没有搏斗痕迹……
体表除了手腕那道旧划痕,没有发现新的可疑伤口。
血液样本的初步检测结果,和之前一样,是过量的地西泮和一种强效心脏抑制剂。典型的药物滥用导致意外死亡。
听着他们的结论,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顾炎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的专业,也知道如何才能制造一场天衣无缝的意外。他用的药物,正是我自己实验室里用于动物实验的,剂量也控制得恰到好处,看起来就像是我自己不小心过量服用。
他算好了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尸检没有任何进展。王法医和李法医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赵一诚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知道,如果再没有发现,他就必须放弃。
不！不能放弃！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我疯狂地回忆着死前的一切细节。那杯酒,那灼烧的感觉,那剧烈的绞痛……
对了,绞痛！
那种感觉,不仅仅是心脏的,还有胃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顾炎给我喝的,绝不仅仅是加了药的酒！酒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是什么
我拼命地回想。
可记忆到那里就断了片,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想不起来。
眼看着两位老法医已经准备收尾,我心急如焚。
弹幕
2.0：啧啧,看来是遇到瓶颈了。小可怜,需要帮忙吗再打赏一点阴气给你,让你回忆一下
弹幕
1.0：让她自己想。靠外力得来的东西,终究是虚妄。
这两个看客,一个像恶魔,一个像导师,不断地撩拨着我的神经。
靠自己……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意念沉入我那已经停止工作的胃部。
我是一名法医。我了解人体的构造。如果胃里有异物,会留在哪里
胃壁的褶皱里！
我将我所有的能量都汇聚到胃部的某个点上。
解剖台上,王法医正准备缝合我的胸腔。突然,他的手顿住了。
咦
他发出一声轻咦,凑近了仔细观察。
怎么了老王李法医问道。
奇怪,你看这里。王法医用镊子,轻轻拨开我胃壁上的一处黏膜褶皱,这里的颜色,有点不对劲。有一小块组织,呈现出不正常的坏死迹象。
赵一诚立刻凑了过来,眼神锐利如鹰。
能取出来化验吗
可以。
王法医小心翼翼地用手术刀切下了那块只有几毫米大小的异常组织,放进了样本皿中。
立刻送去化验！加急！赵一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一个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了。
那块微小的坏死组织周围,检测到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植物碱成分。这种植物碱本身无毒,但它有一个特性——它会与一种特定的活性酶发生反应,形成一种可以瞬间溶解的微型胶囊。
而那种特定的活性酶,正是我最新研究成果的核心！是我准备在发布会上公布的,可以彻底改变制药行业格局的重大发现！
顾炎,他利用了我的研究成果,制造出了一颗可以精准在我胃里溶解、释放致命药物的胶囊！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人手法！
这种植物碱,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它的合成方式,只存在于……苏法医的研究笔记里。赵一澈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和激动。
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
真相的第一个角,终于被掀开了！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完成。】
【怨念能量+50。】
【解锁新能力：怨气凝形（初级）——你可以消耗怨念能量,在现实世界中,短暂地凝聚出一个模糊的、只有指定目标能看到的虚影。】
【6】
有了关键性物证,赵一诚立刻成立了专案组。
我的死,从意外正式转为刑事案件。
顾炎和林薇薇作为最大的嫌疑人,第一时间被传唤了。
我通过系统,将我的直播视角,切换到了审讯室的监控摄像头上。我看到了顾炎,他坐在审讯椅上,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伤和不解。
警官,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晴晴的死,法医已经鉴定是意外了,为什么还要重新调查难道你们是在怀疑我吗我那么爱她,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演得滴水不漏,完美的受害者家属形象。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恐怕都会被他骗过去。
赵一澈将那份含有植物碱的化验报告拍在他面前。
顾先生,这种成分,我们只在苏晴的研究笔记里见过。而能接触到她笔记和实验室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你和林薇薇。
顾炎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晴晴是个工作狂,她有时候会为了实验,拿自己做测试。也许是她自己不小心……警官,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我。我们是相爱的情侣,我没有理由害她。
理由赵一澈冷笑一声,你的公司『顾氏生物』,最近正在申请一项新型药物活性酶的专利,而这项专利的核心技术,和苏晴的研究成果,几乎一模一样。如果苏晴死了,这项成果的唯一『发明人』,就成了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顾炎的脸色终于变了。
但他依旧在狡辩,这是我们共同研究的成果！晴晴也同意将专利放在我的公司名下,这对我们未来的发展都好！这都是有邮件和协议记录的！
我心中冷笑。没错,是有记录。但那都是他伪造的！他利用我对他的信任,骗我签下了一堆我根本没仔细看过的文件！
审讯陷入了僵局。顾炎的心理素质极好,没有直接证据,他什么都不会承认。
另一间审讯室里,林薇薇的表现则完全不同。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晴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害她那种植物碱,我听都没听说过……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帮她招待客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她喝的酒……
她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赵一诚他们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后,只能将两人暂时释放。
走出警察局,顾炎和林薇薇上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我立刻将视角切换到车内的一个微型摄像头上——那是顾炎为了监视司机装的。
车门关上的瞬间,两人脸上的伪装瞬间消失。
他们怎么会发现那个胶囊的林薇薇的声音尖利而惊恐,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顾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把抓住林薇薇的手腕,用力之大,让她痛呼出声。
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警察已经怀疑我们了！林薇薇快哭了。
慌什么！顾炎低吼道,他们没有证据！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专利申请马上就要批下来了,只要拿到专利,开完发布会,一切就都成定局了！到时候,就算他们怀疑,也晚了！
可是我害怕……
把你的眼泪收起来！顾炎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以为你能摘得干净吗当初往酒里下药的,可是你！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原来,是她。是她亲手,将那杯致命的毒酒,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从犯,是被顾炎利用。现在看来,我错了。她的恶,丝毫不比顾炎少。
我看着他们在车里狗咬狗,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天际。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要让他们也尝尝我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我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怨念能量都集中起来,使用了我刚刚获得的新能力——怨气凝形。
我的目标,是林薇薇。
啊——！
保姆车里,林薇薇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指着顾炎身边的空位,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晴晴……是苏晴！她就坐在那里！她在看着我！
顾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你疯了吗！胡说八道什么！
不！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林薇薇几乎崩溃,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流血！她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她！
我成功了。
我凝聚出的虚影,只有林薇薇能看到。那是我死时的模样,穿着那身红色的礼服,七窍流血,面目狰狞。
这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从此以后,我会像一个真正的怨灵,日日夜夜,缠着她,折磨她,直到她精神崩溃,说出全部的真相。
【7】
我的礼物显然起到了作用。
从那天起,林薇薇的精神状态就急转直下。她开始失眠,做噩梦,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盯着她。她不敢一个人待着,不敢关灯睡觉。
顾炎被她搞得不胜其烦,但他又不能不管她,因为他怕她会在精神崩溃之下,把什么都说出去。
而我,则像一个耐心的猎手,不断地加深她的恐惧。
我会在她的梳妆镜上,用怨气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汽,映出我惨死的脸。
我会在她洗澡时,用电流操控的能力,让莲蓬头里流出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水。
我会在深夜里,用怨气凝形在她耳边低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她递给我毒酒时的那句话：晴晴,祝你幸福……
林薇薇彻底被逼疯了。
她开始酗酒,甚至吸食违禁品来麻痹自己。她的脸迅速憔悴下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顾炎对她越来越厌恶,两人的争吵也愈发频繁和激烈。
这一切,都被赵一诚派去监视他们的警察记录了下来。
目标人物林薇薇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与顾炎矛盾激化。他们提到过『酒』、『下药』等词汇。我认为,突破口就在林薇薇身上。赵一诚在专案组的会议上分析道。
但他们还是缺少最直接的证据。
而顾炎,则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他的新闻发布会。他要抢在警察找到更多证据之前,将我的研究成果,彻底据为己有。一旦专利发布,形成既定事实,他就能利用舆论和资本的力量,将一切都压下去。
发布会定在三天后,地点是市里最豪华的国际会议中心。
这是他的加冕典礼,也必须是他的审判日。
我不能再等了。
我必须找到一个能将他们彻底钉死的、无法辩驳的铁证。
我将视角切换回我的实验室,那个
004
号储藏室。这里已经被警方贴上了封条。
我仔细地审视着储藏室的每一个角落。顾炎和林薇薇很谨慎,他们拿走了所有的书面资料和电脑硬盘。
但是,他们真的拿走了全部吗
我是一个有备份习惯的人,尤其是对于如此重要的研究。我不可能只把资料存放在一个地方。
我将意念沉入实验室的每一个仪器,每一件物品。
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消防报警器上。
这个报警器,是我自己改装过的。为了防止实验数据被盗,我在里面加装了一个微型的、连接着独立云端服务器的针孔摄像头和录音设备。它由独立的备用电源供电,非常隐蔽。
顾炎他们,绝对不会发现！
我立刻尝试用电流操控的能力,去连接那个设备。
成功了！
我听到了滴的一声轻响,设备被远程激活了。一个加密的云端链接,出现在了我的系统光屏上。
我点开了链接。
里面,赫然是我遇害前,在储藏室里和他们争吵的完整录音和视频！
视频里,我激动地质问他们数据的去向。
顾炎,薇薇,那份
T-3
样本的最终序列数据,是不是你们拿了
晴晴,你冷静点,我们怎么会拿你的东西林薇薇还在装。
而顾炎,则撕下了伪装。
没错,是我拿了。他冷冷地说道,晴晴,这项研究,由我来发布,比你更合适。我会给你署名,也会给你足够的补偿。
补偿顾炎,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这是我的心血！你怎么可以……
你的心血顾炎冷笑,没有我的投资,没有顾家的资源,你以为你能走到今天苏晴,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看的不是谁有才华,而是谁有能力把才华变现！
我不会同意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把我的研究成果占为己有！
这,就由不得你了。
视频的最后,是顾炎眼中闪过的一丝狠厉,和林薇薇递过来的那杯香槟。
这就是铁证！
系统提示：找到关键性证据。
怨念能量大幅度提升。
『怨气凝形』能力升级：你可以消耗大量怨念能量,在现实世界中,进行短时间的、实体化的物理干涉。
警告：此能力对宿主灵魂消耗巨大,请谨慎使用。
物理干涉！
我不仅能让人看到我,还能……碰到他们！
我的复仇,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机会。
我立刻将那段视频的云端链接和密码,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发送到了赵一诚的加密邮箱里——那封邮件的发件人地址是一串乱码,发送时间显示为不存在的日期。
我相信,赵一诚看到这封邮件,就会明白一切。
三天后,国际会议中心。
我的审判,即将开庭。
【8】
国际会议中心,灯火辉煌,名流云集。
顾炎站在舞台中央,穿着高定西装,意气风发。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关于新型药物活性酶的宣传片,而首席科学家那一栏,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台下,坐满了媒体记者和商界大佬。林薇薇也化着浓妆,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坐在第一排,强颜欢笑,但眼神中的惊恐却难以掩饰。
他们以为,这是他们胜利的顶点。
他们错了。
这是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通往地狱的刑场。
我将我的直播视角,锁定在会场的总控制室。赵一诚带着几名警察,已经悄无声息地控制了这里。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播放的,正是我发给他的那段储藏室录像。
所有单位注意,等我命令,立刻封锁所有出口,实施抓捕。赵一诚通过耳机冷静地部署着。
舞台上,顾炎的演讲达到了高潮。
……这项伟大的技术,将彻底改变人类的未来！而我,很荣幸能将它带给全世界！
热烈的掌声响彻全场。
顾炎张开双臂,享受着这本该属于我的荣光。
就是现在！
赵一诚对着话筒下达了命令：行动！
突然,顾炎身后的大屏幕,画面一闪,宣传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004
号储藏室那段昏暗的监控录像。
我和顾炎、林薇薇争吵的声音,通过会场的顶级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没错,是我拿了。
这,就由不得你了。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屏幕,又看看舞台上脸色瞬间煞白的顾炎。
不！这不是真的！是伪造的！顾炎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关掉！快给我关掉它！
但已经晚了。
会场的大门被警察猛地推开,赵一诚带着人,手持逮捕令,一步步走向舞台。
顾炎和林薇薇的末日,到了。
但,这还不够。
仅仅是法律的审判,还不足以平息我滔天的恨意。
我要让他们,亲眼见到我这个被他们害死的冤魂,从地狱归来！
我调动了体内积攒的所有怨念能量,发动了最强的能力——实体化物理干涉。
停尸间里,我的身体猛地坐了起来。
那身被当作证物的红色礼服,还穿在我身上。我僵硬地转动脖子,拔掉了身上的各种管线,赤着脚,走下了冰冷的停尸台。
我的直播视角,也切换到了我自己身上。
我的观众,1
号和2
号,也沸腾了。
弹幕
2.0：来了来了！高潮来了！尸体走路！这可比任何恐怖片都刺激！
弹幕
1.0：……她的怨念,竟然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我一步一步,走出停尸间,走出法医中心。门卫和路人看到我,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奔逃。
我不在乎。
我的目标,只有国际会议中心。
会场内,顾炎和林薇薇已经被警察控制住。林薇薇早已精神崩溃,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是她！是她回来了！她来找我们索命了！
顾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大喊着冤枉。
就在这时,会场那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吱呀一声,缓缓推开了。
一个穿着血红色礼服的身影,逆着光,静静地站在门口。
我的脸,因为药物和尸僵,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我的眼睛,空洞无神,却死死地锁定着台上的两个人。
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苏晴一个记者颤抖着声音,念出了我的名字。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僵硬地,一步一步,走向舞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炎和林薇薇的心脏上。
顾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你死的！
我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了我冰冷僵硬的手,指向他的心脏。
我无法说话,但我所有的怨恨、所有的质问,都凝聚在了我的眼神里。
然后,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张开了嘴。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还……给……我……
啊——！！！
顾炎和林薇薇同时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彻底崩溃了。
我的任务完成了。
支撑着我行动的怨念能量,在这一刻消耗殆尽。我的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
是赵一澈。
他的脸上,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惊和……一丝了然。
结束了,苏法医。他轻声说,你可以安息了。
【9】
我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温暖的白光中。
没有了停尸间的冰冷,没有了复仇的恨意,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宁。
那个沉冤直播系统的光屏,在我眼前缓缓变得透明,最终化为点点星光,消散而去。
【系统提示：宿主怨念已清,沉冤得雪。直播结束。】
【弹幕
1.0】：……一场不错的戏剧。
【弹幕
2.0】：这就结束了真没劲。下一个直播间在哪儿
那两个神秘的观众,也随着系统的消失,不见了踪影。他们到底是谁,来自何方,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我做到了。
我以一具尸体的身份,将害死我的凶手,送上了审判台。
我的故事,成为了本世纪最大的悬案和都市传说。
女法医死后『复活』,现身指认凶手,这样的标题,占据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科学家们无法解释我的尸体为何能自行活动,也无法解释那段凭空出现的录像。最终,官方给出的结论是：顾炎和林薇薇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产生了集体幻觉。但他们谋杀我的罪行,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顾炎被判处死刑,林薇薇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她在崩溃后,将所有罪行和盘托出）,被判处无期徒刑。但在入狱的第三年,她就因为精神彻底失常,死在了精神病院里。
顾氏生物集团,也因为这桩惊天丑闻而宣告破产。
我被重新安葬了。
这一次,我的墓碑前,摆满了鲜花。我的父母、同事,还有许多素不相识的人,都来为我送行。他们说,我是一个英雄,一个用生命捍卫了真相的英雄。
而赵一诚,因为侦破此案,一战成名。他不仅官复原职,还被破格提拔。
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他和我才知道的秘密。
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回归虚无。
但在那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我将最后的一丝意念,凝聚起来,送到了赵一澈的梦里。
在梦中,我告诉了他一个地址,一个被他忽略的,关于他那桩超自然旧案的线索。那是一桩悬而未决的连环杀人案,也是导致他被降职的直接原因。
我相信,他能凭借这个线索,找到真正的凶手,洗刷自己的冤屈。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大仇得报,善恶有终。
我终于可以,真正地安息了。
再见了,这个我曾热爱过,也曾憎恨过的世界。
愿世间,再无沉冤。
【10】
一年后。
城郊的公墓。
赵一诚穿着一身便服,将一束白色的雏菊,轻轻放在了苏晴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她生前拍的证件照。穿着警服的她,英姿飒爽,眼神明亮,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苏法医,我又来看你了。赵一诚轻声说,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你给我的那个线索,我查了。那个连环杀人案,破了。真凶抓到了,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修理工。谁也没想到会是他。
赵一诚自嘲地笑了笑,他们都说我神机妙算,是『神探』。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有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线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证物袋。
里面装着的,是他当初从停尸间地上悄悄捡起的那一小块日光灯的玻璃碎片。
他一直留着它。
它时刻提醒着他,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你知道吗那两个所谓的『观众』,我查了很久。赵一澈的眼神变得深邃,我顺着你邮箱的线索,动用了一些不该动的权限,触碰到了一个我完全不该知道的层面。
他们不像是神,也不像是鬼。更像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存在。他们以观测和干涉低维度世界的『戏剧性事件』为乐。你的复仇,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精彩的『直播』。
我甚至怀疑,这个『沉冤直播系统』,根本就是他们为了取乐而创造出来的东西。他们挑选那些怨念最深、故事最曲折的灵魂,赐予他们复仇的力量,然后像看戏一样,欣赏着整个过程。
赵一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迷茫和敬畏。
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释然地笑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结果是,你沉冤得雪,恶人受到了惩罚。这就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谢谢你,苏晴。是你让我明白,有时候,真相本身,比追寻真相的方式,更重要。
安息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洁白的墓碑上。苏晴两个字,在光影中熠熠生辉。
一阵微风吹过,墓碑前的那束雏菊,轻轻摇曳,仿佛是在无声地回应。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但关于那个从停尸间归来的女法医的传说,却永远地,留在了这座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