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林菀拉着顾晏臣走的。
他像行尸走肉，魂都没了。
直到上车那一刻，顾晏臣盯着林菀的眼睛问：“当年下药的人，是你吗？”
那一刻，车里的空气都稀薄了。
“不是我，晏臣，你别听苏妍瞎说。”
林菀说话时浑身发抖，刚流产的身体本就虚弱，又淋了雨，脑子都变得沉重。
“苏妍是为了离间我们才那么说的……”
“可我们之间早就没感情了，林菀，你知道的，这些年我爱的一直是苏妍。”
顾晏臣的话，彻底堵住了林菀所有的辩解。
这七年，她心安理得陪在他身边，就是因为这些话从未说出口，哪怕他多次暗示她可以离开，她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今天，一切都因为我碎了。
林菀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深吸一口气对着顾晏臣笑：“晏臣，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有点冷。”
顾晏臣却像没听见，重复道：“林菀，我不爱你了。”
“早在七年前，我就不爱你了。”
林菀在那一刻彻底崩溃。
“顾晏臣，我知道我下药不对，可你呢？”
“就因为睡了一觉就爱上苏妍？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顾晏臣，这些年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的控诉，顾晏臣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雨越下越大，林菀的情绪也失控了。
“顾晏臣！”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是说会爱我一辈子的吗！”
林菀疯了一样踩着油门，顾晏臣察觉到不对劲时，车子已经冲破护栏掉下了湖里。
车子不断下沉，水灌满车厢。
顾晏臣知道，这次他和林菀都死定了。
眼前陷入无尽的黑，过去的画面在脑海中像过山车般闪回，可那些画面里，多了不少他不知道的记忆。
“苏妍，你父亲死了，你满意了？”
“菀菀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高低得喊你一声后妈。”
“苏妍，这是你父亲的骨灰，你看看能不能接住。”
“苏妍，你也不想苏家彻底破产吧！”
“苏妍，一命抵一命，你不亏。”
“苏妍，你怎么不去死？”
顾晏臣看着画面里自己冷漠绝情的样子，才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很后悔。
如果这一世他努力一点，或许结局会不同。
可惜，他们没有下辈子了。
顾晏臣和林菀的事第二天上了各大新闻头条。
我是在餐桌上知道的。
“顾晏臣死了。”
筷子一抖，菜落回盘子里。
沈知宇坐在对面，看着我微变的脸色：“怎么？”
“舍不得了？”
我夹了一块肉给粥粥，低头喝了口粥：“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又不是第一次死，我连放火烧他都干过。”
沈知宇看我毫不在意的样子，脸色好看了些。
我确实不在意，手抖只是因为发现，除了过程不同，结局和前世几乎一致。
这辈子不是下辈子，只是重生，因此所有的生死，我都没办法改变。
我和沈知宇在国内的日子很舒心，粥粥通常跟着爷爷奶奶到处玩。
沈知宇也不再和孩子吃醋，每天都占着我所有时间。
几乎没人再提起我和顾晏臣的过去，所有宴会上，顾家好像从未存在过。
我知道，这大概是沈知宇的手笔，却没戳穿。
“沈知宇，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大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会问，笑着搂住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前世，顾晏臣死后我查出重病，快死时沈知宇才出现，我才知道这个小时候连话都不愿和我说的人，暗恋了我十年。
我死那天，他在我墓前跪了一天一夜。
我到死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我，这次终于问出了口。
“小时候我们没怎么打过照面。”
“你们沈家眼高于顶，我这种富商之女，当年在你眼里大概也不值一提。”
“我始终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沈知宇瘪瘪嘴应和：“确实。”
“可能是你每天围着顾晏臣转，让我不高兴了。”
“因为那时候，所有人喜欢的都是我。”
他傲娇的话让我又惊又笑，翻了个白眼把人踹下床。
可其实爱不爱，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世，是沈知宇给了我一个家。
他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这辈子我只会爱他一个人。
后来，沈知宇帮我查清了父亲当年的病因，还他清白。
为了让我安心，又妥善安置了顾家剩下的人。
再后来，我和沈知宇又生了个儿子。
直到儿子满月那天，我收到一封信。
是顾晏臣寄的，七年前我离开时他写下的，信里全是对我的喜欢和挽留。
我看完内心毫无波澜，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顾晏臣到死都不会明白，我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是仇人。
我也庆幸，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彻底改写了自己的人生。
那天，我第一次主动亲了沈知宇。
人生，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