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疾控中心半小时后，赤雾的浓度终于降到了210，检测仪的红色警示灯变成了黄色。林野带着苏晓拐进一条窄巷，巷底藏着个半掩的地铁入口，铁栅栏锈得只剩半截，被藤蔓似的枯树藤缠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2号线的应急入口，下面有个控制室，我之前来过一次，门是防爆的。”林野用消防斧砍断树藤，铁栅栏发出“吱呀”的呻吟，“里面有通风系统，还能暂时屏蔽外面的信号，安全。”
苏晓跟着他往下走，台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都扬起细雾。地铁隧道里一片漆黑，林野打开检测仪的手电筒功能，光柱里能看到铁轨上堆着废弃的行李箱和塑料袋，远处传来水滴的“嘀嗒”声，在空旷的隧道里格外清晰。
控制室在站台尽头，厚重的防爆门果然没坏，林野掏出一串旧钥匙——是赤雾前他在地铁站捡到的，没想到真能用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三圈，“咔嗒”一声，门开了。
里面比想象中整洁，大概是因为密封得好，桌椅虽然积了灰，但没被破坏。林野先检查了通风口，用滤芯对着风口试了试，气流稳定，没有赤雾渗进来，才让苏晓摘下防毒面具。
“先歇十分钟，补充点能量。”林野把背包里的罐头倒在桌上，一罐是牛肉的，一罐是水果的——水果罐头在末世里算奢侈品，他一直没舍得吃。苏晓接过罐头，手指还在发抖，她盯着定位器的空白屏幕，突然小声说：“营地的人出门都会留红色标记，用喷漆画的三角，你说……我们顺着滨江路往城西走，会不会找到？”
林野打开牛肉罐头，热气带着咸香飘出来，他分给苏晓一半，“会，但得等天亮。现在赤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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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低，而且晚上雾兽更活跃。”他掏出检测仪，调出刚才记录的低频信号，“刚才那三个人提到‘净化区’需要支援，还说雾兽二次变异，说明城北的情况比我们想的更复杂。如果营地真被他们袭击了，去城西可能会遇到他们的人。”
苏晓咬着罐头里的牛肉，眼圈又红了：“可我爸妈还在营地……如果他们被带走了，我总得试试。”
林野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旧对讲机——控制室里的设备虽然坏了，但对讲机的电池还有电。他试着调整频段，杂音里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声，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在说话：“……净化区第3区……幸存者反抗……注射‘抑制剂’……”
“抑制剂？”苏晓立刻凑过来，“那是什么？”
林野皱起眉，反复调整频段，可电流声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他关掉对讲机，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可能是‘净化区’的内部通讯。如果他们在给幸存者注射东西，要么是控制手段，要么……和赤雾有关。”他突然想起所长临终前说的话，“赤雾降临前，研究所收到过一份加密文件，说‘未知雾气可能改造生物基因’，当时没人当回事……现在想来，‘净化区’的人，说不定在研究赤雾的改造能力。”
休息够了，天也蒙蒙亮了——虽然赤雾笼罩下的“天亮”只是光线稍微亮了点，像傍晚。林野把检测仪调到“标记扫描”模式，“我们往城西走，速度慢，注意看墙上的红色三角。如果遇到‘净化区’的人，立刻躲起来，他们有枪，硬拼不行。”
两人走出地铁控制室，沿着滨江路往西走。街道上的赤雾淡了些，能看到远处的高楼轮廓。走了大概一公里，苏晓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面的墙：“看！是三角标记！”
墙上果然有个红色的喷漆三角，旁边还画了个箭头，指向北边的小巷。林野走过去，摸了摸喷漆——还没干，应该是昨天留下的。他刚要往里走，突然发现三角旁边有个淡淡的脚印，脚印上沾着淡绿色的液体——是雾兽的血。
“小心。”林野把苏晓拉到身后，举着消防斧走进小巷。巷子里堆着几个废弃的纸箱，最里面的纸箱动了动，传出“咳咳”的咳嗽声。
“谁？”林野喊道。
纸箱被推开，一个穿着蓝色防护服的男人爬了出来，他的防毒面具破了个洞，嘴角渗着血，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缠着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是……是营地的人吗？”男人的声音很虚弱，看到苏晓的瞬间，眼睛亮了，“苏晓！你还活着！”
“张叔！”苏晓冲过去，扶住男人，“营地怎么了？定位器没信号了！”
张叔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林野：“昨天早上，来了一群穿黑防化服的人，拿着枪，说要‘净化’营地，把我们往城北带。反抗的人……都被雾兽咬了。我趁乱逃出来，藏在这里，他们还在搜……”他指着手臂的伤口，“这不是雾兽咬的，是他们的电击枪打的，说‘不听话就喂雾兽’。”
林野接过纸，上面画着个简易地图，标着营地到城北“净化区”的路线，还有几个红色的叉——是“净化区”的岗哨位置。“他们为什么要带你们去‘净化区’？”
“不知道……”张叔咳嗽着，吐出一口带血的痰，“但我听到他们说，‘净化区需要活体实验，研究赤雾适应性’……苏晓，你爸妈被他们带走了，往城北的废弃工厂去了，你别去……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嗡”的声音，像是无人机的螺旋桨声。林野立刻把张叔扶进纸箱，拉着苏晓躲到垃圾桶后面。抬头一看，一架黑色的无人机正从赤雾里飞出来，机身印着和黑防化服一样的“闪电”标志，下面挂着个摄像头，正对着小巷的方向扫描。
“是‘净化区’的侦查机！”苏晓的声音发颤，“他们在找张叔！”
无人机的摄像头转了一圈，停在纸箱的位置，发出“嘀嘀”的扫描声。林野握紧消防斧，心脏狂跳——如果被发现，他们三个都跑不了。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雾兽的嘶吼声，那只之前被他们砍伤的雾兽竟然追了过来，它看到无人机，猛地跳起来，用爪子拍向机身。
无人机被拍得晃了晃，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城北飞去。雾兽在后面追了几步，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垃圾桶的方向，复眼在赤雾里泛着幽光。
“跑！”林野大喊，拉起苏晓和张叔就往巷外跑。雾兽嘶吼着追上来，爪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前面就是地铁入口，林野回头，举起消防斧对着雾兽的眼睛劈过去——这次没劈中，斧刃砍在地上，溅起火星。
苏晓突然抓起地上的钢筋，狠狠扎向雾兽的后腿，雾兽吃痛，后退了一步。张叔趁机冲进地铁入口，林野和苏晓紧随其后，关上防爆门的瞬间，雾兽的爪子拍在门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三人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张叔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号器，递给苏晓：“这是营地的紧急信号器，能发出只有我们营地能收到的频率……如果运气好，你爸妈可能还活着，能收到……”
林野看着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眼检测仪上指向城北的信号——“净化区”的岗哨、活体实验、被带走的幸存者，还有二次变异的雾兽。所有线索都指向城北，避不开了。
“我们去‘净化区’。”林野的声音很坚定，“张叔需要治疗，你爸妈在里面，而且……我们得知道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为什么要清除幸存者。”
苏晓握紧信号器，点了点头。防爆门外，雾兽的嘶吼声还在继续，而地铁隧道深处，不知什么时候，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嘀嘀”声——和张叔的信号器频率一样，只是更遥远，像是从城北的方向传来的。
林野的检测仪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一个新的信号源，频率和“净化区”的低频信号重叠，上面只有一行字：“净化区第3区，幸存者还在反抗，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