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工作继续。有了两把破锄头(稍微打磨后勉强能用)和发现地窖的鼓舞,效率似乎提升了一点。刘小岱安排人试着修复那个破轮子,希望能做成运土石的工具。
中午过后,负责在高处瞭望的人突然连滚爬跑下来,脸都白了:“主…主公!外面!外面又来人了!好多!比上次还多!”
坞堡内瞬间炸锅!刚有的一点安定瞬间消失,人们惊恐地四处张望,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甚至有人想往刚清理了一半的地窖里钻。
刘小岱的心也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他一把抓起环首刀,吼道:“都别慌!拿家伙!上墙头!王富,组织妇孺躲到后面去!”
他带着几个胆大的青壮,爬上那段修补过的矮墙,紧张地向外望去。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确实有一支队伍正在靠近,人数看起来不下五六十。但仔细看,却发现不对劲。这支队伍行进缓慢,队形散乱,拖家带口,推着破车,挑着担子……根本不像是土匪或者军队,反而……
“是流民!又是一大群流民!”旁边眼尖的青年喊道。
刘小岱仔细看去,果然如此。这群流民看起来比他们当初还要凄惨,个个面黄肌瘦,步履蹒跚,很多人身上带着伤,眼神麻木绝望,只是机械地向前移动。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个废弃的坞堡,队伍停顿了一下,指指点点,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
坞堡内的人们也看清楚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涌起新的忧虑。这么多人……粮食怎么办?
流民队伍在离坞堡百余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敢再靠近。几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然后一个年纪稍长、拄着木棍的老者颤巍巍地独自走了过来。
“墙上的好汉……”老者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喊道,“我等皆是逃难的苦命人,家乡遭了兵灾,实在活不下去了,看见此处有烟火,想来讨碗水喝,歇歇脚……绝无恶意,求好汉行行好……”说着,他就要跪下。
刘小岱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希望的流民,又看了看自己坞堡里刚刚稳定下来、同样面临粮食危机的人们,内心极度挣扎。
收留?粮食立刻见底,管理压力剧增,还可能引来更多流民甚至麻烦。
不收?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在眼前?他自问做不到。而且,这里面或许有劳力,有技能的人才……
王富凑过来,小声道:“主公,不能收啊!咱们自己都难……”
刘小岱抬手打断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下面的老者喊道:“老丈请起!我们也不是什么好汉,和你们一样,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暂时在这里落脚!”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让后面的流民也能听到:“水,可以给你们!歇脚也可以!但是,粮食,我们也没有多少!如果你们想留下,就得干活!修墙、砍柴、找吃的,什么都得干!干活,就有吃的,虽然吃不饱,但饿不死!偷懒耍滑,或者心怀不轨的,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条件苛刻,但在乱世,这已是难得的生机。
下面的流民队伍骚动起来,许多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那老丈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作揖:“多谢头领!多谢头领!干活!我们一定干活!只要给条活路,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很快,坞堡的大门再次打开。这一次,涌入的不是几十人,而是一百多号奄奄一息的流民。王富的脸彻底变成了苦瓜脸,算盘打得噼啪响(心理上的),感觉天都要塌了。
刘小岱的压力更是空前巨大。人口瞬间翻倍,达到近两百人!管理、粮食、卫生、秩序……每一个问题都足以压垮他。
他立刻让王富和李婶(一个比较有威望的妇人)对新来的人进行初步登记和安排,有伤的处理伤口(只能用清水冲洗),饿极了的先喝点稀的缓一缓,然后立刻投入到劳动中去,哪怕是徒手搬运小石块。
坞堡内顿时变得拥挤不堪,人声鼎沸,但也焕发出一种畸形的活力。
刘小岱看着这一切,眉头紧锁。他知道,机遇与风险并存。如果能在粮食耗尽前组织起生产,建立起秩序,这就是他起家的班底。如果失败……那就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而几乎与此同时,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土匪窝点里,那个之前被刘小岱唬走的喽啰正在添油加醋地向头目汇报。
“……大哥,真的!那破堡里人不少,还有公孙瓒的破旗!但那领头的就是个毛头小子,身边好像也没别的厉害人物了,赵将军估计真走了!我看他们好像还收拢了不少流民,肯定有点粮食!”
土匪头目摸着下巴,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哦?公孙瓒的旗?哼,吓唬谁呢!老子又不是没跟公孙瓒的人打过交道!一个小破民屯也敢嚣张?还敢收留流民?看来粮食不少啊……再去探!摸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多少能打的!这回,老子要亲自去,连人带粮,一锅端!”
危机,正在悄然逼近。而刘小岱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忙于应对眼前人口暴增带来的混乱和希望。